本帖最后由 修罗狼 于 2014-3-1 04:25 编辑
因为过年所以回帖很少吗。。。没人看又没有干劲了啊我！【这样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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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梦魇
这一战不可不胜。
虽然话是这么说……
我从暗红细沙的小丘上纵身一跃，顺着斜坡滑了下去，下一秒我刚才身处的小丘就被巨大的狐爪踩平。
对于大到如此程度的九尾，我并没有什么计划，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应对方法，所以正在狼狈逃窜中。
仅仅是逃窜就已经很困难了，因为体积庞大的关系，岚的攻击范围非常的大，我几乎不可能逃离她。脚下柔软的细沙让我难以前进，但是这种程度的沙土对岚却根本不成威胁。
如果此时我也变回与岚体型相当的模样，或许还能有得一拼，但是我却做不到。每当我想这样做的时候，我的体内就像要被撑暴一样的痛苦，就好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想要撕烂我的身体从里面破茧而出。这样的痛苦让我恐惧，我只好放弃变化的想法。
岚金色的眼睛冷酷地看着我，和前几天不同，她确实在看着我，那样的眼神甚至于让我怀疑岚是否真的神志不清，还是她确实想要对我痛下杀手。
岚抬起爪子突然扬起漫天的尘土。细腻的沙尘迷了我的眼，等我勉强睁开眼睛的时候，岚的爪子已经近在眼前。
她根本不是在凭着本能横冲直闯，此刻我确信了这一点。
我举起双手，硬是接下了岚这一击。
我的双脚深深地陷入沙土之中，全身的骨头都好像要被岚的怪力震碎了一样。膨胀的感觉又来了，我的膝盖发软，牙关紧咬，勉强把岚的爪子拨到一边，向前翻滚到了岚的肚子底下。
如果不被踩到的话，这里反而比较安全。
我应该怎么做才好？怎样才算取胜？最重要的是，我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岚的后脚抬起来向我这边踩了下去。
我跳起来，死死地抱住了岚抬起来的爪子，爬到她的脚面上。岚的后腿向后一瞪，轻轻松松地把我甩了出去。
我踩住风没有让自己摔在地上，这样一来我终于离开了岚能抓得到的地方。我不知道这个空间到底有多大，但愿它能大到让我一直跑下去。
因为岚立刻就追了过来。
身体像要撕裂一般地疼痛，我只要想要使用身体的力量，这样的疼痛就会变得明显。这样的疼痛几乎要让我的身体都痉挛起来，我从半空中一头栽了下去。
疼痛让我起不了身，我看见岚巨大的爪子完全占据了我的视野。
之后是一片黑暗。
妖力乱流。
我突然明白了我体内疼痛的正体。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在黑暗之中静静地想着这个问题。
然后我的耳边听到了声音。
“……九尾大人，在下八云紫……”
紫大人？
“……和尚要敲碎这杀生石，九尾大人何不跟我走，呆在这里早晚魂飞魄散，赌一把也没有损失不是吗……”
但是一定不是现在的紫大人……
“紫大人，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这个声音……是青？
“我捡来的孩子，等她长大了你早晚会知道的。”
这是什么？临死前的走马灯吗？
我一下睁开了眼睛，在我的面前，站着一个相貌清秀的男人。男人向我拱起手，深深地弯下腰去。
“……在下安培晴明……”
熟悉的恐惧感向我袭来，连我的骨髓深处都感到一阵颤栗。
曾经有个人也让我如此恐惧……
我记得，是的，我不会忘记他。
他叫姜尚。
我侧过身子躲到了身边的男人身后。
离我远点……
“纣王无道，人神共愤，罪状滔天！”
……
“寡人喜欢！赐名玉藻前！”
……
“……你三妖可隐其妖形，托身宫院，惑乱君心……”
……
这就叫，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
莫名的怒火。
……
“请宝贝转身！”
……
“……天皇陛下无端病重，定有妖孽……”
……
“请宝贝转身！”
……
我能死几次？死几次才够？
我猛地睁开眼睛，我的眼前是占据了整个视野盛开着的西行妖。那巨大的树冠布满着层层叠叠的花朵，在月光下妖冶地晃着我的眼。
初春冰冷的空气吹过我的身边，我脚下踏着黑色潮湿的土壤，铺天盖地的粉色花瓣翻滚着旋转着，像要将我吞没。
好可怕……
不应该是我。
我转身逃回屋子，踏上走廊，来到一扇纸门前。
不应该是我。
屋子里睡着一个人。
被抛弃的不应该是我。
我压在她的身上，用手边的羽织捂住她的头，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
如果她死了，如果她死了……
“你就是九尾。”
岚的脸近在咫尺。
她的脸上带着一个狐妖面具，赤红的凤眼下是她金色的瞳仁。
我就是九尾。
“爱已经死了。”
我猛然转过身，面前是戴着赭色狐妖面具的死神。她扛着巨大的镰刀，手中握着一把凌乱的金发。
“晚上好，贪狼星。”
身材矮小的白泽戴着青色的狐妖面具，她仰望着青白的圆月，一对牛角闪着寒光。
“哎呀，稻荷神大人！”
这次又是谁？
“把你的力量给我！”
银白的发丝，狐妖面具上金色的凤眼，这必然是兰。
“请宝贝转身！”
我转过身，夺门而出。
门外是黑色的庭院，像要把人吞下肚去一般的巨大妖怪樱占据着我的视线。在它的下方，戴着樱色面具的幽幽子大人正在翩翩起舞。
织死了。
我知道她死了。
下一个就是我……
我没命地逃了起来，绕过前殿，逃出庭院，从下山的阶梯上一跃而下。
在阶梯的尽头，握着大太刀的魂魄妖忌戴着绿色的面具站在那里。他伸出手，将另一个人拦在身后。
“老夫确信斩到那家伙了。”
我连忙刹住脚步，连滚带爬地离开道路钻进丛林。
会被杀……
会被杀……
会被杀会被杀……
会被杀会被杀会被杀会被杀会被杀会被杀会被杀会被杀会被杀会被杀会被杀会被杀会被杀会被杀会被杀会被杀会被杀会被杀会被杀会被杀会被杀……
在被杀之前杀掉他们。
我转身一把掐住了男人的脖子。压在我身上的男人挣扎着抓挠起我的胳膊，土黄色的面具下看不见表情。穿着花哨和服的身子痉挛起来，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
“你就在这里堕落下去吧。”
突然男人用力扳开了我的双手，将我压在了地上，他的肚子的伤口涌出鲜血，用下身磨蹭着我的身体。
“你想知道什么？什么都可以。”
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人飞起一脚将我身上的男人踹飞出去。金色的发丝飘落而下，织的身影就像捕食猎物的游隼。
织站定身子，向我伸出手来。
“你还好吗？”
灿烂的笑脸。
织没有戴面具。
“我不知道，也许不太好。”我伸出手握住织的手，让她把我拉起来。织看上去依然是有些玩世不恭的模样，她拉着我的手，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
“你也终于走到这一步啦！来吧，我带你出去。”
织拉着我拨开房间的纸门，外面是西行妖光秃秃的枝条。一只黑猫从屋檐上跳下来，趴在了织的肩上。
“我等你好久啦。”
织摸了摸小猫的脑袋，一路往前走去，她头也不回地穿过宽阔的庭院，来到我曾经居住的房间。
在房间的中央，八云紫在等着我，她的脸上戴着一个紫色的狐妖面具。白底上紫色的凤眼描着金边。
我和织在八云紫的面前坐下。
八云紫抬起手，将面具从脸上拿了下来。
“依靠别人的力量是成不了九尾的哦。”
“所以，我现在要把借给你的力量收回来了。”
织在我身边说道。
“力量来自于灵魂。”
我抬起头，我面前本来坐着八云紫的地方，此时坐着认真的织。
“你现在看到的是我残存在你体内的灵魂。我是一个曾经帮助过你的人，希望你能记住的只要是这个就好。”
“我的记忆和你的混杂在一起，现在我要把我的东西收回来了。”
黑猫蹲坐在我俩之间，漂亮的双眼明亮地看着我。织伸出手去，轻轻搭在小猫的头顶上。
“我会把你体内的杂音一并带走，剩下的是纯粹的你的灵魂和力量。你的力量很强，如何控制，如何引导，为谁为了什么如何去使用，这些都由你决定。”
“天神也会出尔反尔，八云紫又如何呢？”
“相信谁，效忠谁，宽恕谁，伤害谁，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意志。”
“八云紫要的是什么并不重要，她的目的是否崇高，她的出发点是否高尚，这些都不重要。别人的事情与你无关，红毛也是，白狐狸也是，青也是，你没有必要为她们背负伤痛。自己的苦难只有自己承受。”
“大家都是一样的，你也是，玉藻前也是，贪狼星也是，苏妲己也是。”
“你的力量完全没有发挥出来，如果这是你的决定，那么你就必须为此承担后果。”
“你准备好承担后果了吗？善有善报是幻想中才有的事情，是要继续承受磨难前进，还是转个方向寻找更容易的道路呢？哪个才是正确的，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你的心智不能被野性吞没。”
“牢记这一点。因为之后你会感觉到力量的释放，在我离开你的身体的那一刻，你一直以来被我压抑住的力量会一口气喷发出来。”
“随着你的经历苏醒的是原本就属于你的力量，我和紫大人担心，历经千年数次被杀的积怨和恶意是否会将现在的你吞没。”
织抚摸着黑猫的脊背，黑猫在她的手中变成了一张纸符。
织把纸符交到我的手中。
“红毛有错，但罪不当死。你虽然罪孽深重，但是也已经赎清。她只是小心眼钻了牛角尖罢了，用你的头脑去应对现在的状况，而不是用身体的力量。你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织伸手戴上面具，黑底的面具上是描着金边的蓝色凤眼。她拿起放在一边的纸扇，像个说书人一般“啪”地敲了一下手掌。
“那么，就此别过了，九尾大人。”
织向我拱起手。
“接下来要怎么做就要看你自己，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祝武运昌隆。”
织向我挥挥手，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不远处，岚巨大的身躯从暗红的沙尘中爬起身来，她好像受伤了，脚步有点一瘸一拐。
这是我干的吗？
我咳了两声，从嘴里吐出一张纸符来。
九尾有多大我并不清楚，但是至少以现在的我看来，刚才还觉得大得要命的岚，此时却完全不够看了。
我没有去确认尾巴的数量，那已经不需要了，我知道我是九尾，我现在已经是九尾了。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膨胀带来的饥饿感，我想要进食，我想吃了她。
这食欲强烈到几乎要挤爆我的头脑，我咽了咽口水，甩了甩脑袋。我受伤了，我发现自己身上在流血，恐怕在我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之内，我和岚打了起来。
一点都不痛，虽然这血量看上去不像是开玩笑的……
大概这才是我现在食欲的根源吧？
我慢慢地向岚走去，她害怕了，垂下耳朵和尾巴，向后退去。
食欲……
食欲几乎要让我的脑子都麻痹了。
头好晕……
我停下脚步，慢慢地卧倒下来。血再这么流下去就不妙了，如果无法进食，我就很难恢复伤口。我在沙土上躺倒下来，我并非已经没有战力，只是再这样下去我就很难保持意识了。
但是岚显然误解了这一点。
岚向倒在地上的我，直扑了过来！我立刻翻身起来撞向她的肩膀，将右爪重重地拍在岚的脸上！
一股腥香的热血喷了我一脸。
岚发出一声痛苦的鸣叫，在地上滚了几圈就不动了。我傻傻地看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我很饿。
我舔了舔沾满鲜血的爪子，食欲越发的高涨起来。
但是，不行……
我还没有失去意识，我知道我必须让自己立刻清醒过来。
这个时候，我想到了橙。
擅自戴上帽子，而被我训斥的时候，橙那恐惧的样子。那副模样像一根针，刺痛着我的神经，我的意识像有电流通过一样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好像从未这样清醒过。
我咬紧牙关，将自己的力量压缩进身体，让自己重新化作人形。我的双脚陷入暗红柔软的细沙中，鞋子早已不知去向，我抬起脚，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岚走了过去。
如果这样岚还要攻击我的话，如果她真的这么恨我的话，那就让她杀了我吧……
我在心里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
不过，岚已经失去意识了。她被我击中的左脸血肉模糊，我不知道她伤到什么程度，看样子恐怕眼睛可能都保不住了。
她还活着，我能感觉到她虚弱的鼻息。
“岚？”我轻轻拍打她巨大的鼻子，“岚？你还好吗？岚，你醒醒，听得见我说话吗？”
岚金色的右眼，慢慢睁开了。
“如果你再继续拍的话，我可能就要晕过去了。”
我连忙举起双手。
“我在想，为什么我会对你生气呢？明明耍弄我们的人是八云紫才对，并不是你的错。我大概是脑子有些糊涂了吧，自从和白狐狸分开之后，我就一直不得安宁，现在反倒感觉平静多了。”
“岚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看我哪一点像没事的样子了？”岚轻轻地笑了一声，“不过，意外的，心情不错。我有点饿，而且非常地疲惫。我想睡一会。”
“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地方，如果在这里睡着的话，小心醒不过来。”
我抬起头，紫大人轻轻地落在了岚身后的沙土上。她拿起手中的阳伞，在岚的身上轻轻敲了两下，岚巨大的身躯缩了水，变回了人形。
“别碰我……”
紫大人完全没有打算搭理她。
“左眼估计是没救了，不过没有生命危险。”紫大人把岚从地上抱起来，查看她的伤势，“混乱的八尾之力也平息下来了，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医生，应该很快就能治好她。她会维持九尾的状态很短的一段时间，然后这股力量将慢慢被她吸收，之后她会退回八尾。在她自己愿意把符吐出来之前，她会一直保持八尾的模样。吐出来之后会如何，就要看她自己的真本事了。”
紫大人抬起头来看向我。
“没有人能利用别人的力量成为九尾，蓝，你也是。现在你身上的九尾之力都是你自己的力量，而且你控制住它了，这很好。”
“你伤得比她重，接下来的时间你就好好的养伤吧。你没回去橙快急哭了，缓过劲来就回去吧。”
“是。”我站起身来，紫大人见我站起来了，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那家伙果然没有看走眼，我认可你了，蓝。”紫大人打开间隙请我进去，“等你恢复了身体，我们就来把术式完成吧。不过现在，青在等你们。”
我捂住肚子上还在冒血的伤口，拖着步子踏入了紫大人的间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