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无标题

作者:卷耳
更新时间:2014-02-26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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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梦假情真


“为什么要叫上我,现在是凌晨四点!”结城奈绪克制不住又打了个呵欠。


友绘笑笑,语气温柔:“你可以回去啊。不过如果今天晚上吃饭时你妈妈问起你怎么去而复返,我会告诉她你是怎么把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丢在凌晨的机场,又是怎么……”


“小绿,你给我打住!你要想我们的关系维持下去,就少拿妈妈来要挟我!”


“知道啦!你也知道我真正要挟过你么?亲爱的奈绪姐姐……”


“不要故意那这种恶心的词来称呼我,如果再说一遍,我就让你一个人接你亲爱的静留姐姐!”


“是是是!”


在凌晨冷清的机场,友绘表妹和她刚刚确定恋情的老冤家结城课长,正等着接远道从英国返日的静留姐姐。


这场一星期前才开始的恋情,真的让人大跌眼镜。不仅是它的两位主角,还再于它开始的方式。




营业课一天繁忙的工作终于在九点前结束,等到周围的同事走得差不多,友绘才敢从最下层的抽屉里拿出那个文件袋。这个是今天上午一个年轻人送过来的,信封上写着妃法律事务所,但是作为委托人她知道,这只是毛利侦探事务所对那些不愿泄露调查目的的委托人做的掩护。


那天在风华的藤乃别院,虽然不知道静留姐姐委托毛利侦探调查什么,但是她还是主动向那位侦探小姐要了名片,回来后的第三天就打电话约毛利侦探出来,目的嘛,当然是调查她的眼中钉肉中刺结城课长。


目送毛利兰离开咖啡馆的背影,她的嘴角早就不自觉地扬起得意的笑。在公司也听人说过结城课长的出身好像很复杂,可能还不清不白的,当年的突然上位也可疑得很。具体的情况她不知道,但是——相信那位大侦探不会让她失望的!


结城奈绪,你就等着瞧吧!我说过等我抓住你的把柄,我就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如过不是在公开场合,她一定会大笑三声!


可是如今接到这个文件袋,她竟然不知道该不该打开!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近来她发现,那个毒舌蛮横的结城奈绪,其实还是个不错的人。


被静留姐姐抛弃之后,如果不是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也许自己真的会去死。


虽然她一直说着很不中听的话,总是一副傲娇的样子,可是还是个心地善良、温柔体贴的人吧。


还有她的家庭,虽然一开始带着不情不愿的态度去她家做客,可是那温暖的母女之情,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无论是自己在法国的家,还是静留姐姐的家,都是找不到的呢?


于是莫名其妙地就很乐意去她家吃饭,很乐意和她母亲一起做家务、听她母亲的夸赞,也很乐意和她斗嘴,如果一天不斗,生活就好像少了一点什么似的。


那天她偶然听同事问她,是不是有点喜欢结城课长?


喜欢么?应该是……不那么讨厌吧……


那么这个文件袋,真的应该打开么?


如果里面藏着的真相,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那该怎么办?


她细长白皙的手指拈着文件袋封口上的线,绕来绕去,打开还是不打开,这成了个问题。


但是友绘•玛格丽特从来不是个缺乏勇气的人,从小就死命地守在静留姐姐身旁,大学毕业独自一人回到日本,炽烈地追求着静留姐姐,屡败屡战,从不言退。


如今面对结城奈绪,怎么就会变得懦弱呢?知道真相又能怎样?如果不喜欢,看了之后还是不喜欢;如果喜欢,怎么样都是喜欢。再说了,如果真的喜欢,难道不想了解得更多么?


友绘深吸了一口气,扯开文件袋,里面只有薄薄的几张资料。


看到第一页上文字,她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小绿,看什么呢?”友绘正在发呆,却不提防手中的几张纸被人夹手夺过。


而当这个人看到纸上的内容,好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咽喉,不仅瞬间截断了她下面的话,更让她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连金红色的唇膏也遮不住嘴唇的苍白。


结城奈绪的车刚开过集团大门,抬头看见营业部的灯光,想到刚才在停车场好像看到小绿的那辆MINI还停在那儿,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留在大厦里。而且今天妈妈做了照烧鸡腿饭,可以顺便带小绿回去吃点。


一进办公室就看见小绿手里捏着几张纸,怔怔地出神,连她的高跟鞋声都没听见。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几张薄薄的纸,记录着她不堪回首的往事——母亲重病、卖身陪酒、以色事人、银座红牌……还有她曾经的恋情,五个月就被藤乃静留抛弃的爱情……


有些地方调查得不是那么详细,可是……已经够了!


够她身败名裂、没有立足之地!


从友绘坐着的角度,只能看见结城奈绪骨节发白的手,颤抖着把那几张纸揪成一团。


“奈绪……”友绘竟情不自禁地唤出她的名字,“你听我说,我不是……”


“我以为我们现在的关系……呵呵,原来根本没有改变,没想到你这么恨我,一直想要搞垮我,现在你很开心吧。”


“奈绪,我不是这个意思!”友绘站起身想拉住她,可是刚握住她的手又被她甩脱,“我承认那个时候我的确是很讨厌你,想搞垮你,可是现在我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了!”


奈绪笑了起来,她把那几张资料塞回给友绘:“有没有想法重要么?看了这个之后,你又会有什么想法?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不可一世的人,居然有这样的过去,是不是很让你恶心?”


“不是!不是!”


“是不是不重要,友绘•玛格丽特小姐。”奈绪冰冷的绿眼睛又恢复了原来的嘲讽神色,“我会如你的意,明天我就从藤乃集团辞职。我走了之后,随你和别人怎么说。但是……”她转过身,倔强的声音瞬间变得悲哀软弱,“请你不要告诉我的母亲,算是我求你了。”


友绘看着奈绪孤独瘦削的背影,心里怔怔的。刚才看资料的时候,她一直在惊诧,原来这个自信张扬的职场精英,背后竟然藏着这样的萧索往事,怪不得她喜欢用爱马仕GINZA银座香水,那种繁华落尽后看破红尘的味道,是冷冷的风中,樱花片片凋落的味道,是银座极致繁华背后的寂寥的味道。


她还知道了,结城奈绪自从和静留姐姐分手后,再也没有任何恋情。这个看上去妖娆娉婷的女人,原来是这样的痴情和长情,谁说烈焰红唇之下,没有一颗赤裸裸的真心?


这样一个让人又爱又怜又亲又敬的女人,这样一个肯在深夜陪着自己哭在街头陪着自己斗嘴的女人,这样一个曾经在某个梦里……的女人,马上就要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


这怎么可以!绝对不允许!


“奈绪,不要走!”友绘冲过去,从背后抱住奈绪的腰肢,“我再说一遍,不要走,留在我身边!”


“留下来干什么?”她听到奈绪满是消沉的声音,“被你厌恶,被你嘲笑?”


“不,我……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奈绪转头惊诧地看着这个娇小的女孩,这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正抬着下巴傲然看着自己,眼睛里是出人意料的勇敢。


“你喜欢我,喜欢我这样的人?”结城奈绪第一次在这个女孩子面前感到气短。


“你是怎样的人当然很重要,但是我喜欢的是现在的结城奈绪,至于你的过去如何,没有我的参与,所以与我无关!”友绘夺过奈绪的包,掏出她抽烟用的Zippo打火机,左手则举起了资料,点燃了它,潇洒地扔进字纸篓,“对我来说,你的过去已经是一团灰。现在的你,面对的是现在的我,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小绿……”伶牙俐齿的结城奈绪,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眼里只有泪水在滚动,“我……我……”


“臭红毛,你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友绘的笑容满是得意和甜蜜,“那么,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奈绪再也不犹豫,她上前一步,搂住了友绘,就在她准备亲下去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什么:“可是我……我也不是第一次吻你。在医院的时候……”


“原来那不是梦!那时我隐隐约约地听见有个人说:只有你喜欢的人吻你,你才会醒来。结果我睁开眼睛,你就在我面前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是我保证以后会有无数次……”


“嗯……”


正当她们泛着青春光泽的红唇将要紧紧地贴在一起,一股灼烫的热流却让她们不得不停下。


“啊呀,着火了,烧着了,字纸篓烧着了!”


“笨蛋,都是你,把燃烧的纸丢进里面!那是能丢的么!”


“人家不是想耍耍帅么?我也没想到……可是刚才你也没阻止我啊!”


“人家不是想做出感动的样子么?糟糕了,地毯也着火了,你快走,我去拿灭火器!”


“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笨蛋,你快走……”


“不,要走一起走!”


“这……这下真的不用走了……”


等到楼层保安听到火警铃声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结城课长和友绘小姐呆呆地站在被熏得黑乎乎的办公室,在自动喷淋系统下面,被淋成了两个落汤鸡。





“静留姐姐,是静留姐姐!”头等舱的客人从vip通道出来,友绘一早就看见了她熟悉的身影。


奈绪带着有些复杂的笑容迎上去。她和友绘现在是情侣了,可是想到面对静留还是有些尴尬,毕竟她和友绘,都曾经深深地爱过静留。可她很快将尴尬甩脱了脑海,她惊诧地发现,静留憔悴得让她难以想象,完全是在用多年的修养和礼仪在苦苦支撑,而且和静留同去的玖我夏树竟然不见踪影,陪在静留身边的,是一个褐发的大额头女人。


“出了什么事了,静留?”奈绪低声问。


“我想送静留回家,可以么?”那个大额头女人微笑着说,“结城小姐,你可以开车么?”


“你……你是……”虽然认不出她的脸,可是那熟悉的声音,黑暗里的声音……


那个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希望你方向盘握得稳。”





度过车上难熬的两小时,静留跌跌撞撞地迈进了家门,事后如果她回想起来,一定会感叹,她是如何上了楼,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仅仅是爬上了床,就已经耗费了她全身的力气,她再也无力做什么,无力去哭,无力去想,无力去思念某个人,只能将酸痛的身体蜷缩起来,用这种最原始的如同躲藏进母体的姿势,给自己一点温暖,一点安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黑暗的房间里透出一丝光亮。门开了,一个人轻轻地走了进来,坐在了静留身边。


“静留姐姐……”


静留如同刚被解封的石像,迟缓僵硬地慢慢转过身来,回头看着微光中友绘精致的小脸以及那满是担心的表情,勉强笑笑:“你不去陪奈绪?”即使在这时,她仍旧丢不掉她的面具。


友绘摇摇头,她没有说话,而是慢慢脱了鞋子,躺到静留身边,把虚弱得连说句话都要颤抖的表姐抱入怀中,用她柔软的少女身体去温暖静留冰冷的肌肤。


“今天我想陪你。”


“可是奈绪……”


友绘摇头打断了她说话,低声说:“奈绪明白你,我也明白。”


友绘的话语里饱含了感情,她依然爱慕着她的静留姐姐,也许这种爱慕还将伴随着她的一生。可是这个幸运的女孩,终于能分得清何为爱慕,何为爱情。爱情就像是拥有魔力的药剂,打开了她的眼睛,让她渐渐明白了她的静留姐姐,那完美无缺下面的脆弱、无助、彷徨,还有对纯真爱情的渴望。


静留终于长叹一声,僵硬的身体在友绘并不宽阔的怀抱中慢慢放松,可是随即又颤抖起来。是的,奈绪明白,友绘明白,可是……我最爱的夏树,你怎么就不明白!你什么时候能明白!


静留紧紧搂住了友绘娇小的身体,把头埋入她的胸口,她什么都不想管,只想找一个地方,容纳得了她痛哭一场。





在英国的一个多星期,精神时时刻刻像绷紧的琴弦,不断地被记忆这个手指拨弄,发出一声惊响,再必须忍受长时间地被余声侵扰的颤音。一次、一次、再一次,心弦脆弱到断裂的边缘,却又因为剑桥那一次落水,彻底触发了静留噩梦般的恐惧。


精神的痛苦,肉体的伤害,颠沛辗转的疲惫,灵魂的流浪失所……早已让她不堪重负,她不是驾驶机甲拯救世界的女超人,也不是心灵坚若磐石百折不摧的女圣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会为爱痴狂、为爱受伤的普通女人。


静留在友绘的怀里痛哭到入睡,她由凌晨睡到黄昏,又由黄昏睡到夜半,睡眠好像是一层壁垒,让她可以暂时屏蔽他人施与她的伤,也可以回避内心忍不住泛出的痛。可是仍旧还是有睡眠无法拯救的东西,终于在这个天寒如水的深夜,她病了。


面对不知道是什么人的问话——也许是友绘,也许是Sam,也许是医生——她模模糊糊的意识仍是在有礼貌地说:“没事,可能是落水受寒……”


可是病痛终于也让她无可抵抗,寒热的交攻、身体的疼痛、机能的衰弱让她堕入了一层层的昏乱的梦境中。


梦境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她梦见了很多不可能的人和不可能的事。梦里的遥一哥哥会笑呵呵地陪她荡秋千,会送给她自己做的火车模型;梦里的母亲在绿草如茵的藤乃别宅,在廊檐下用温柔抑郁的眼神看她玩耍;梦里的爷爷抱着幼小的她,指着大宅里那棵千年古藤,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还见到了Sam,梦里的她和Sam在哈佛,无牵无挂地享受着青春洋溢的爱情。可是她突然想起来:“Sam,这不是真的,我没有爱过你。”


Sam无辜地眨着眼睛:“静留,咱们是在百老汇啊,你出戏了么?”


是么?她果然看到台下第一排的观摩席上坐着微笑的蓉子、千歌音、圣、千华留……她放下心来,原来在演戏,如果一切都是一场戏,那么该多么轻松。


可是,夏树,你在哪里?你在戏里,还是在戏外?


她回头看到夏树站在侧幕,半明半暗的光线下,她看得见绿眸里令人心悸的温柔忧伤……


即使在舞台上,她也无法自控地脱口而出:“夏树,我爱你!”


她听不见夏树的声音,但是看到的夏树的口型:“静留,我也爱你。”


卧病的静留也无意识地睁开眼睛,对着黑暗低声说:“夏树,我爱你……”


静谧的房间,没有回音……


她又梦到了很多地方,第一次被夏树打耳光的酒吧、夏威夷的黑沙滩、公司满是灰尘的杂物间、清冷洁净的实验室、伊香保的长石阶、夜晚的东京街道、夏树那间小小的屋子,还有剑桥女王学院那个没有花的大花园……还有许许多多,她们没有去过,未来也许会抵达的地方……


梦里,无论身在哪里,她都会对着那个不变的人说:“夏树,我爱你!”


梦里的夏树就会温柔地回答:“静留,我也爱你。”


梦里,她们无忧无虑地相爱,如火如荼地相爱……只是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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