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遙 于 2014-3-18 21:25 编辑
遙言︰
安安,各位好久不見!{:4_376:}
先說聲遲來的「情人節快樂。」
是的,這篇是白色情人節賀文。
可是因為各種原因拖延到今天才完成,真是大大的失算!
這篇一如我過往的賀文系列是跟上一次的情人節賀文有一點點關連,
所以就在這裡更新了。
不過因為太久沒寫部cap的關係,
我不知道有沒有把二人寫得偏離本人,個人希望是沒有啦XD
但是感想如何就留待各位告訴我了!
你們的感想、留言,都是我最大的動力!{:4_390:}
好了不多說,來看文吧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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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thin Reach》
白茫茫的霧氣瀰漫四周,放眼望去,只見一片無邊際的灰白景色,仿如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久茫然地佇立原地,頓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沒有天空、沒有房屋,連空氣也顯得淡薄無味,宛若虛無世界。
『───媽媽,爸爸!』
一道歡愉的孩童聲自後方響起,久轉身望向聲源。驟然,眼前冒出的影像使她疑惑皺眉。
那是一幅天倫之樂的家庭畫像,隱約看到一對夫婦牽著一名小女孩,三人走在白皚皚的雪地上。小女孩頑皮地在積雪上印出一個又一個的腳印,年輕父母寵愛地凝視女兒玩耍的畫面,其中溫馨不言而喻。
正當久納悶於眼前的情景時,小女孩歡愉的臉龐躍進眼內,令她瞬間怔住了。
她認識這個女孩,因為那是她自己,孩提時的上埜久。不用細想,久便明瞭眼前的男女正是她的雙親。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有好幾年了吧?對父母的樣貌已然開始模糊,儘管是在夢境裡,雙親的容貌依舊朦朧不清。
『小久,小心點不要跌倒。』
少婦溫柔的聲線令久眼眶一熱。如此貼心的叮囑像是相隔了一世紀的遙遠,對現在的她而言已是遙不可及的奢望,她邁步向前想看清母親的臉龐,卻始終覆上一層薄紗,無從窺視。久伸手想觸摸眼前的影像,尚未觸及之際,畫面有如一縷輕煙瞬息散漫,消失得杳無蹤跡。
心臟,猶如被掏空。內心深處像是缺了一角,久久未能修繕。
看著張開的手掌,久的唇角牽扯起一道嘲笑。縱然是在虛幻的夢裡,她終究抓不住自己的親情,到底是什麼因子誘導出這個夢境呢?竟要讓自己再度感受被雙親遺下的傷痛。
『久,冷靜聽我們說,我們決定分開。』
倏地,幾年前從父親口中道出的話猝然湧上腦海,清晰得難以忽視。以為早已忘卻的話,在不知不覺間便深深刻烙心底,永不褪色。
浮現眼前的影像霎時幻變,父母離去的背影和重重闔上的大門如鬼魅般緊緊攫取久的神經,心胸被重物壓迫般難耐,呼吸急遽起來,她下意識轉身逃跑,想遠離那灰暗的回憶。
※
───嘎。
身體遽然顫動了一下,久赫然睜開眼簾,散渙的視野令那雙鮮艷的酒紅眼眸顯得迷濛。
她神色恍惚地張著眼瞼,修長睫毛顫抖著,胸膛劇烈地高低起伏,夢魘宛如蔓藤將她牢牢縛住,猛烈而激昂的脈搏跳動在耳邊鼓動著,她大口喘著氣,嘗試平伏此刻的慌亂。
久猶未惺忪,思緒經歷漫長的夢境而零亂萬分,好半晌才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深呼吸口氣,待劇烈的心跳平靜後,她撐起身子環顧室內,卻不見那抹金色身影。
「美穗子?」甫開腔,才發現自己的聲線虛弱無力,久不禁皺起眉。瞥向一旁的數字鐘,將近黃昏時分,美穗子應該在家裡才對。
她走出房間,夕霞滲透窗戶把客廳映照得橘黃,染上暖色的傢俱使久內心感受到一陣暖流。這裡是她和美穗子的家,不再是過往自己一人居住的冰冷房子。
緩步走向廚房,嘴裡始終呼喚著那人的名字,「美穗子?」原以為會在冰箱前找到那名溫婉的伴侶,可是漆黑的室內說明無人使用。轉向不遠處的浴室,依舊找不到美穗子。
執拗地轉過身,久迅速掃視公寓每一隅,但那溫柔象徵的金色仍不見蹤跡。
沒有,沒有,沒有!
稍早平息的惶遽伴著每找尋一處越發蘊釀、侵蝕久的神經,負面思想亦隨之萌生。
───美穗子會像雙親一樣,離她而去嗎?
久不曾想過沒有美穗子的家會使她如此倉皇失措。她以為自己能夠再度面對孤獨,可事實證明不可以,單單是找不到美穗子的身影便讓她惶悚不安。
「……久?」旁邊陡然傳來呼喚,久撇過頭望向玄關。
柔順金髮被霞彩鍍上一層微橘,異色雙瞳疑惑地看著自己,當久的眼神迎向對方時,她緊繃的神經才得以紓解。
困惑凝視怔忡原地的久,美穗子卸下購物袋走上前。走近才察覺到久冷汗涔涔,臉色蒼白。憂心之情瞬間顯露眼底,抬眸望進那雙充斥恐慌的紅眸,美穗子擔憂地撫上久的臉頰,「怎麼了?」
如此慌張的久,她未曾見過。
覆上頰邊的手,從掌心傳來的暖意令久明白眼前人並非她的幻覺,而是實實在在在,有溫度,有氣息;熟悉的香氣,切實的觸感、屬於福路美穗子的一切,令她急速的心跳徐徐緩和。
「太好了,美穗子。我以為……妳不回來了。」
「咦?我只是───」
驀然,久腳下一軟,眼見快將倒地時,美穗子趕忙攙扶住她,「久!」
「哈哈,抱歉。」
久乏力地笑說著,讓美穗子扶到廳中沙發坐下,後者抽起一旁的面紙替她拭去臉上的汗水,輕皺眉頭,「真是的,久在發燒就不應該亂跑。」
「發燒?」久愕然以對,難怪她會覺得渾身無力,起初還以為是發夢的後遺症。
「已經發燒一整夜了,家裡的退燒藥又用完所以才出門去買。」說著,她拿走貼在久額上的退熱貼。
原來只是去買個東西……方才到底在驚慌什麼呢?美穗子不會是個不告而別的人,她根本就是杞人憂天。
摸了摸有點冰涼的額頭,久輕笑道︰「麻煩妳了。」
「傻瓜。」
縱然對方已沒有剛才的慌張,但蒼白的臉龐仍使美穗子擔心,她挨近久,在久還沒反應過來時便將額頭湊上前輕抵著對方的。
美穗子突如其來的舉動令久有一瞬的錯愕,她閉起雙眼感受彼此的溫度。二人幾近相貼地坐著,相近的距離連對方輕微的呼吸也清晰感覺,紫紅晚霞透進客廳散落二人身上,剪影隨著光線變化在地上搖曳,彷彿她們本為一體。
淡淡涼意從額上傳來,美穗子鬆了口氣說︰「幸好用了退熱貼,不過還是有點燒呢。」
語畢,她動身走到廚房拿了杯溫水,拆開剛才買回來的藥遞給久。
接過水杯和藥,久二話不說便仰頭吞下去,「謝謝妳,美穗子。」
「怎麼從剛才起就這麼客氣呢?」不像久喔。收拾包裝,美穗子低聲說。
看著美穗子走遠的身影,夢境幻象再度襲來,久心有餘悸地想著未知的可能性。
會嗎?她和美穗子會有分離的一天嗎?
「回去床上休息比較好呢。」洗淨杯子,美穗子從廚房走出來恰巧目睹久若有所思的神情。她走到久身旁坐下,「久?」
適才回神的久無意識地叫了一聲,「啊?」
「不去再睡一會嗎?燒還沒退。」
勾唇回以微笑,「不了,睡了一整天,腦筋都遲鈍了。」
「這樣好嗎?我看妳臉色有點差。」
望向那雙盈滿憂慮的赤藍眼眸,久明白自己令對方操心了,她思索片刻,忽爾轉換姿勢躺在美穗子的膝上,不以為然地說︰「那美穗子的膝就借我躺一會好了。」爾後,奸計得逞地狡黠一笑。
「什───」直至感受到久的重量,美穗子才意識到二人現下的狀況。臉頰倏地浮起紅暈。
「相比起冷冰冰的床,果然還是美穗子的膝枕最好啊。」挪動身子調整最舒服的位置,久蹭了蹭美穗子的小腹,舒適地嘆了口氣。
真受不了。美穗子沒好氣地暗忖,唇邊漾開溫柔的線條。
右手輕撫久的暗紅髮絲,間或按摩著太陽穴,她們靜心依偎彼此,不想打破這刻的寧靜。
「剛才在想什麼事這麼入神?」美穗子恬靜的聲線倏然響起。
「妳回來時,我不是正在客廳嗎?」久半垂眼簾,續道,「我在找美穗子。」
虛弱無聲的話在靜謐的空間顯得清晰可聞。
「找我?」
「……害怕。」
「咦?」
「害怕美穗子會突然消失。」
指腹溫柔的按壓使久昏昏欲睡,這分鐘的安逸與不久前的懼意無形地互相拉扯,牽動著她的情緒,久張開手環上美穗子的腰間想尋求一點慰藉,娓娓道出夢魘。
「……美穗子,妳會離開我嗎?」細若無聲的呢喃似是訴說她內心的恐懼。
雙手撫上久的臉頰,汪洋與艷陽注視對方攏皺眉頭的神情,拇指輕揉她的眉間,柔聲道,「不會離開,除非是久放開我……」
「絕不會發生這種事。」捉住懸在上方的手,艷紅眼眸閃爍著堅定光芒。
美穗子揚唇微垂下頭,在唇瓣快將相遇時,她嘎然止住,赤蒼與酒紅緊緊相連,瞳孔僅映照對方的臉龐,沒有半分縫隙。
「那麼,我也絕對不會。」柔美嗓音伴隨熱氣呼出,話語似是給予對方承諾。
近在咫尺的雙色瞳眸流露情意,久輕勾唇角伸出雙手繞過美穗子的脖頸,略施柔力將對方的唇引向她的親吻,雙唇緊觸的一剎總是那般撩撥心弦。唇與唇之間的觸感,舌與舌之間的追逐,熾熱氣息從短暫的唇瓣孔隙淌出,像是依戀、像是激情,繾綣難捨地熱吻著。
輕薄的喘息在空氣裡縈迴,在耳畔飄浮使人身心發麻。
久放鬆環繞的手,微微拉開雙方距離,美穗子被吻得泛紅的臉龐在夕陽餘暉下更顯艷麗,只要想到自己能擁有此人的所有,胸口蔓生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滿腔幸福洋溢著她。
掌心輕輕摩娑泛潮的頰,她咧嘴一笑。
「希望不會傳染美穗子吧。」
根本就是故意的!位處上方的人嬌嗔地瞪視罪魁禍首。
「要是真的病了,到時候就讓久來照顧我喔。」
「樂意之至。」牽起對方的手湊近唇邊,輕吻著。
手背微癢騷動令美穗子輕笑出來,久不亦樂乎地磨蹭著,即使是這般平凡的相處亦讓她們感到活著真好,在茫茫人海中能覓到彼此是今生最大的福氣。
「說起來,我為什麼會發燒的?」
把玩二人的手掌,不同大小的白晢手指互相交纏,時而纏繞、時而分離,擺出各種不同的交握姿勢,最後,掌心相合、十指緊扣。
嘗試忽略手心觸動,美穗子狐疑地皺眉說︰「忘了嗎?妳昨天在雪中站了十五分鐘。」
昨天下課後與久相約在校門一起回家,哪知道才出校門便見到那抹艷紅身影失神地呆站雪景中的畫面。就連她走到身旁也毫不察覺……這樣的久,使她感到非常陌生。
仍記得久當時的神情像是看透世界,下一瞬間便會消失世上似的虛幻。
看似伸手觸及,可當下只感到對方的軟弱。若非對方回以一貫的微笑,她或許會認為久遇到什麼事……可是後來突如的發燒只是認證了她的憂慮。
久挑著眉,對於美穗子所說的話好像全無印象,她努力回想昨天下課後的情境,如常在約定時間前到達會合地點,就在她百無聊賴地四張觀望時,不遠處的對岸出現三道身影───
是了,原來這就是那場夢魘的誘因。
「那時候,我見到一對夫婦牽著小孩的手在玩雪印。」
僅是一句話,美穗子便曉得前因後果,她抬起緊扣的雙手貼在頰邊,「有想過要見對方嗎?」
同樣地,一言半語亦令對方明瞭。
「不,這樣說好。」
側過臉埋在美穗子腹間,此時只需這人一點點的溫暖便足夠。
「生病的久真會撒嬌呢。」
「嗯,美穗子最好了。」
輕笑聲迴盪空氣,落地窗已然換上一片漆黑,美穗子思量一會說︰「要再休息一會嗎?還有一段時間才吃晚飯。」
從腰間露出半邊臉的久瞥了眼上方的戀人,有點好笑地想著自己被當成小孩。
「美穗子要陪我一起躺嗎?」
「我要準備晚飯啊。」
「那麼,陪到我入睡為止?」既然有個人能讓自己任性得像個孩子,她不會放棄這權利。
寵溺的眼神在久撒賴的臉上流轉,她回聲答應。
※※※
就著昏黃的燈光,美穗子凝視久的睡顏,忽爾憶起剛才久的失常和說話,不禁發笑出來。
正在假寐的久聽到那愉悅的笑聲,懶洋洋地問,「怎麼了?」
「我好高興。」
「……美穗子。」久微張眼瞼,「雖然我平常是壞心眼了點,但妳都不用這麼高興吧。」
原來妳知道喔。「是呢,久太壞心眼了。」她抬手半掩唇邊,「不過,我真的好高興。」
「我生病妳就這麼開心嗎?」自作孽啊。
「才不是呢……我高興,是因為久也會慌張啊。」
正因為對方是最親密的人,所以連自己脆弱的一面也能表露無遺,這建基於一種信任,單單是想到自己被久所信賴,嘴角笑意止不住地向上揚。
在人前游刃有餘、八面玲瓏的竹井久,只會在福路美穗子面前毫無保留地展現真我。
「美穗子到底把我想得有多超人呢?」
「或許是妳意想不到的多啊。」
「啊……欺負病人是不對的。」
美穗子噗嗤一笑。
唇上的笑化成無盡溫柔,久閉上雙眼呼吸著飄揚香味的空氣,想起什麼似的,霍起坐起身,把坐在床畔的美穗子嚇了一跳。
「怎麼了?」
「今天幾號?」
「欸?」視線轉向床頭櫃上的月曆,她回答道,「十四。今天是三月十四號。」
「什麼?!」久難以置信地怪叫起來。所以不是她的錯覺,從起床時就有種重要事件忘卻的感覺,原來……今天真是白色情人節。
望向久難得的錯愕神情,今天的竹井久份量足以讓她回味一星期。美穗子動身走到書櫃抽出一本硬皮書,遞到久面前。
天空藍的底色、點綴淺薄的粉紅花瓣,浮載其上的是「Memories」的純黑字體。那是一本封面淡雅優美的照相簿。
「久,情人節快樂。」
翻開硬皮封面,一幅幅色彩斑斕的相片映入眼內,久認得出這些照片是用她兩年前送給美穗子的手動式相機所拍,一張又一張的照片都是她們交往至今的回憶。無論是哭的、笑的、甜蜜的、嬉鬧的,都滿載著她們的點滴。
指尖掃過照片旁邊的文字,無法抑止的感動充溢胸口幾乎把她淹沒。
「這是手工製的?」熟悉的字跡、照片的剪貼,在在顯出製造者的真摰心意。
望進那雙噙著水氣的赤紅眸子,美穗子柔聲說︰「畢竟是我們二人的回憶,當然不能假手他人。」
「可妳的禮物───」
手指堵著欲語的嘴,她搖了搖頭說︰「久康復就是最好的禮物。」
她失笑,「也太廉價了。」
「誰說的,我希望久每天都健健康康。」指尖摩娑那輕揚的唇邊,「妳知道我昨天有多擔心嗎?」
「抱歉,我以後會小心點。」抓住唇邊的手,兩手雙牽地擺放在膝上相簿。掌心下,藍白穹蒼照耀著二人滿心愉悅的笑臉,並肩而坐的姿勢,久一手摟過美穗子的肩膀,「交往一周年」的文字安躺在照片下方。
幸福,無需複雜,僅是簡單平凡便能垂手可得。
窗外忽然落下飄雪,點點雪花隨引力墜落,雪影恰如其分灑在二人身上,昏暗的房間裡,她們靜靜對望,世間一切似乎都微不足道,只要對方在身邊,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再需要懼怕。
「吶,美穗子,妳會離開我嗎?」
「不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