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聲明!中間有一大段是早先就寫好的,不是我這次寫文快{:4_361:}
「將軍,剩下這些人怎麼處置?」一名紫衣士兵領著一群雙手被綁縛著的俘虜前來。
身披浴血靛紫戰袍的主將瞇著眼睛、掃過那群人「這是所有的人?」
「如果不包含快死的和已死的,就剩這些人了,將軍」
主將微微頷首、邊沉思轉身過去之時,後面那群人裡有聲音出來──
「原來是你!!」憤恨的聲音破空而來。還未等到主將轉頭,士兵早已用力扯動繩子,身後再次傳來痛哼的聲音。
主將示意士兵住手。這聲音她聽過,不久之前第一次來這小城時難得起了爭執,為一名重要無比的人起了爭執,心也為她的離去而受傷難過。主將記憶落回夏樹深陷在包圍之中,而那時在她面前正是那名護著孩子的母親。
「原來是您,好久不見」主將轉頭微笑。她瞧見混在人推中那名母親了,連日來戰爭的侵襲和戰俘的待遇,那名母親憔悴的令她認不出來。不過也不會因為這樣而感到慚愧,主將現下最主要的考量都是如何使損傷減少到最少,也就是怎樣才能在最短時間內拿下整個普蘭特聯合國。
「哼!你也是啊!少裝出一副無辜的臉孔,反正你和所有的上位者都差不多!為了自己私慾...嗚哼!」她遭到重重拉扯而失衡倒下。
「放肆!敢再說一句...」士兵拔出劍指向倒地的人,卻被主將再次揮手制止。「將軍...她...」
「你先退下」主將走到那名母親身前、蹲下身,一邊拉起她一邊說「麻煩您幫個忙好嗎?既然這麼想念和平生活,就好好跟我們配合,我保證只要你們願意投降,你們未來能得到自治權而我絕不會干涉,好嗎?」主將意識到這是她來這裡後第二次認真肅穆的正坐請求。
「您也考慮一下您的孩子,您也不希望給他一個殘破的家園吧?」頓了頓「況且若你們不投降,我可是會感到困擾的」主將無奈地對著那名母親微笑。
卻冷透了所有在場的人眾。
「不要...」眾人回過神來,是那名母親堅定地回覆。
「為什麼?」
「我們受夠了...在各強國的狹縫中掙扎求生,不斷拋棄尊嚴和驕傲...即使能活著,我也不願給我的小孩如此未來!」
「其他人呢?有人是相反意見的嗎?」主將環顧四週,回應她的只有冷漠和決意的眼神。
「真是愚蠢...或許你們早該在聯合國那場戰役中消亡」主將淡淡起身,卻感到下襬一滯──
那名母親狠狠的用顫抖的枯瘦雙手抓緊她,瞠大的眼溢滿悲憤「還不是因為那該受詛咒的惡魔!你跟她都是!都是卑劣無恥噁心的禍端!那個下地獄的奧丁──」
啪!
那名母親摸著臉頰、憤恨的眼神瞪著主將整好衣襬離去。
「將軍那他們如何...」士兵趕緊湊過來詢問,但還未問完那群俘虜已開始暴動。
主將愣愣看著那群人拚死掙開束縛、朝最近的士兵衝去,多是胡亂打著、抓著、咬著、踢著,但最終都一一迎來士兵刀劍的反擊而死去。
「媽媽───!!」一名不知從何處的小孩衝過來,抱著他渾身是劍傷的母親哭嚎。
「是屬下失職,沒看好俘虜,不知將軍一切安好?」士兵匍匐跪下,卻沒聽見將軍的回應。他疑惑抬頭。
「不,沒關係了,我很好...」他看見將軍的背影孤絕而哀傷。
偏靜的孤城再次響徹鐵騎整齊離開的踏步聲,然後自遙遠的森林處消失,只剩下微弱的泣鳴迴盪在無人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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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月亮隱沒在層層厚雲,歐斯帝恩國內被漆黑所掩蓋,城牆上來回巡視的火光成為稀少的光線來源。只不過遙遠山坡上方,皇城卻如慶典般燈火通明,即使皇城根本沒有一絲喧鬧的人聲;今夜也不是甚麼特殊日子,只是依照奢華的國王旨意夜夜如此罷了。皇城內的廊道也不外乎點滿了蠟燭,照耀長廊如同浸沐在陽光底下,連石壁上精細華麗的雕刻也照得一清二楚,舞衣走馬看花略過石壁,幾乎都是歐斯帝恩現任國王的個人功績...雖然大多只是一些狩獵、擊退盜賊等等小事。
現在舞衣正被衛兵帶領...或者應該說是挾持,她餘光瞥過左右兩邊衛兵手上的長柄戰斧。
舞衣冷靜回想事情發生經過『首先...我在整理奈緒最近傳來的情報...』然後──
萬籟俱寂裡,舞衣獨自在一柄燭光下瀏覽各式資料並將它們分門別類,正在思索間,她聽見外面遙遠傳來規律的甲冑走動聲音,在深夜寂靜時分,金屬碰撞聲顯得特別大聲。最後聲音在酒館內用橫木擋住的木門外停止了。舞衣繃緊神經、直覺的拉開暗櫃藏妥手上珍貴情報,然後不預警被門外粗魯的撞門聲給嚇到。她定了定神才應聲道「我們休息啦!想買酒的快滾回去!少在那吵吵嚷嚷!」
「舞衣.拉曼斯特」門外透來男人沉頓乾啞嗓音。
「我說過了,我.們.已.經.關.店.了」毫不退縮。
那人無視她的回答,持續用毫無感情的平板聲音說「由歐斯帝恩國度內最偉大的王,阿爾泰王御下緊急特召,即刻會見所統御平民──舞衣.拉曼斯特,且不容許抵抗或拒絕,口令傳達後馬上執行。」
「我不開門你們會怎麼做?」舞衣靠著之前的腳步聲和門外的呼吸聲瞬間判斷出至少有五名武裝人士在外頭。
「三秒後不開門視同拒絕,我們會強行破門後綁縛你呈交給上頭」依然平板同調的聲音,卻透漏恐嚇的意味。
『然後我就被壓解到這裡來了...』舞衣無奈想著『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聳聳肩,繼續跟著衛兵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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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斯帝恩國王坐在王位上。身穿金線繡花和珠玉裝飾的紫羅蘭絲質長禮服、套上內裏是由柔軟黑貂皮密合的外套、最後披上象徵權位的深紅披風,黑金般閃耀的頭髮被梳得如絲綢般披於腦後、再戴上由五塊不同色澤、細緻切工的寶石嵌入的黃金頭冠,粗肥短小的手指輕拂過保養極好的細白臉頰、五指上的鑽石戒指閃的舞衣一陣刺眼...
『好個只懂奢侈浪費,加上不知節制和羞恥炫耀的噁心國王!幸好夏樹不在,否則她又會狠很大鬧一場』她表情完全不動聲色,右手輕覆左胸、單膝跪在接見廳地上柔軟的紅毯。
「陛下。」舞衣低頭。
「很好,起身吧」雖然國王形貌讓人聯想到市場上待售的成年豬,但還是有著國王該有的威嚴。舞衣站起時一邊胡思亂想。
「你可知道為何朕令你前來?」國王艱難移動肥碩身軀斜靠在王位扶手。
「還請陛下說明」舞衣仍低頭、不露聲色查看周遭『就以接見來說,這裡的布置太奇怪了』早先走過長長的紅毯時,就已經注意到牆邊堆放的宴客型長桌...或者說那是臨時用的戰略桌?舞衣經過時也感受到好幾道不懷好意的眼神刺探,看來黑暗裡的身影也不像長桌那麼單純了。
「咕...」舞衣暗暗吞了口『今晚得小心應付了』
「我想你也大概猜到發生甚麼事情了吧?情報屋老闆娘」國王斜眼睨著舞衣,手一招身邊的侍從前來。
「哈哈哈,陛下可能誤會甚麼了吧?我只是一個平凡的酒館老闆娘...」舞衣手抓腦後、大聲傻笑,心裡卻暗自焦急『希望命和奈緒她們沒事!』不過現下也沒時間深思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國王接過侍從遞過來的捲軸,像是拆開貴重禮物般在舞衣面前慎重拉開。
「千繪.海拉德、葵.西尼爾、茱麗葉.奈緒.張、命...還不只這些人呢,嘖嘖嘖...你應該知道要怎麼做了?還是說,需要我一一抓出來給你確認?」國王非常滿意看見此刻舞衣滿布陰霾的臉。
「小小一個情報匯集所,根本沒有陛下想要的東西」舞衣凝重地吐口氣「包括如何戰勝即將來臨的藤乃軍」她盡量平靜且無懼注視面前貪婪搓著手、臉上橫肉擠出一個難看笑臉的國王。
國王推起笑臉搖搖手「錯了」
彷彿一個無聲訊號,舞衣身旁的黑影站起筆挺威武的身姿向前一步,藉著燭光她總算看清那是曾在資料讀過的上將們。『真是無聊的排場阿...』即使多想讓自己顯得氣勢強些、鎮定些,但還是敵不過人多勢眾。舞衣捏緊自己冒著冷汗的手。
「不是如何戰勝,我們當然會獲勝,不是嗎?我只是需要多一點勝利的籌碼」國王甚至笑彎了狹小的眼,口吻充滿著期盼。
舞衣警戒地望過面前諸人神情,但所有人表情只告訴她這不是玩笑『那這是玩甚麼...』突然腦內閃過一個離開的孤寂背影,她不禁瞠大眼睛──
「我要『牆外的奧丁』加入我軍,而你...似乎跟她很要好嘛」國王隨手一拋手上卷軸,舞衣恍然低頭讀著地上拉長的卷軸,一排排熟悉的名字最末端明確寫著──
夏樹,雇傭兵.外號:牆外的奧丁
「不行!」舞衣倉皇後退。夏樹過去有恩於她,她決不會作出任何違反她意願的事,也不會讓自己的事去牽連到那孩子!『但...其他人該怎麼辦?』她瞧見國王明顯擺出不悅厭煩的表情。
「舞衣.拉曼斯特,勸你最好答應國王的要求,他一向耐心很少」其中一名上將沉沉的威脅。
她不甘心地看向周遭的人、沉著臉發急『快想想,總有其他方法,這你不是最會了?快想想!任何都可以,即使微不足道的小情報也可能擁有如天價般的價值...』閃過夏樹來酒館的那一日!
「陛下,我是沒有能力讓奧丁加入我方...」抬眼正對前方國王「但畢竟是情報屋,我所擁有的也只有情報最珍貴,所以請讓我用其他方式換取她們的生命與自由」
「喔?」國王挑眉
「我來告訴你殺掉藤乃軍主將的機會」
舞衣深深低下頭、
夏樹,對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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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樹幾乎是用跳的從氣喘吁吁的馬上下來,那是路經某一村鎮時情急之下搶來的馬,不過現下這不是最重要的事──
『從北方過來經過多久了?』夏樹焦急地跑過街道『或許她來過,或許她不會做出甚麼事...』她抱持著小小的希冀。會發生甚麼事?可能糟糕到連她也不願想像,只能期望許多的『或許』。
但沿街的戰鬥痕跡讓夏樹的希望減弱,或許進城之前看到那敞開的大門就是最壞的預報了...
『總會有人活著,一定要有人活著!』這份執念不是她一人僅僅有的,連同那個逝世的男人、那個一心一意念著孩子而犧牲的父親,都祈願著這座城裡的人都能好好活著迎接未來...。
『但其他的人呢?』夏樹開始焦急,是逃走了?被俘虜?還是其實這邊從未發生戰事,可能只是剛好發生無主軍隊或是盜賊團之間的戰鬥?
『拜託,誰都好!為什麼到現在連個人影也沒看到?』她轉入上次來過的大道,卻被地上狼藉一片的發黑血跡震懾!
「是誰?不是你做的...對吧?」她倒退數步、喃喃自語,問著不存在這裏的人,想祈求一個不存在的保障。
然後她看到了,遙遠的街道一端,一個瘦小的身影拖著一把對他而言太過巨大笨重的劍蹣跚走來。夏樹趕緊跑過去,是一名如枯枝般瘦弱的小孩、只剩那對瞠大突出的眼睛布滿恐懼和這年紀不該有的憤恨──
「他的孩子?不!等等!你媽媽呢?其他人都在哪裡?」她蹲下、扶著他瘦消的小小肩膀,那孩子似乎連站穩都花了全身的力氣,更何況還拖著一把不堪他負荷的重劍。
「殺人兇手...」孩子迷茫的眼對著夏樹,喘著微弱的氣息、吐出話語「把爸爸媽媽還給我!!」驚人的奮力舉起劍,揮過面前的夏樹!
哐啷!劍飛離了小孩的手,他也跟著倒下。夏樹出於自衛,也出於反射,不禁反擊了那孩子。
「喂!你...別動啊!會死的!」夏樹慌亂的跪在小孩身邊,他聽見孩子的氣息越來越弱。
「兇手...紅色眼...睛的惡魔...還我爸.爸...媽媽..呼.呼」失焦的雙眼看著天空,流下淚。
「別說話了啊...別死啊」像這個時候她要如何做呢?夏樹雙手緊緊握住小孩的手,但流逝的生命卻怎麼抓也抓不緊。她一次又一次實實在在感到自己的無力;一遍又一遍為著跟她有關聯的人而悲傷心痛。
最後的最後,那孩子還是死了。夏樹獨自把他葬在城旁一座新翻的大墓旁,估計那墓是整城的人...,她想到就一陣難受,因為墓根本像一座小山坡一樣隆起。
是誰葬的?已經不重要了。夏樹低垂望著新墓──
「而我兒子...也恰好出生了,看著他還皺巴巴的臉蛋、想著長大的他到底像誰比較多一點時,我才徹徹底底醒過來。我那時想:天!我到底給了我的孩子甚麼樣的未來?我到底給我的城帶來多大的傷害?」
「妳有沒有想過戰爭勝負之後的事情?人啊總要活著...好好生活著...我的孩子也是要好好長大...」
「紅色眼睛的惡魔...」她低語。
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未曾偏移,像夕陽沉落浮動的美麗紅瞳清楚反射自己的倒影、始終都是滿滿的自己。
翻上馬背,夏樹快速離開這個令人絕望的空城。
「藤乃靜留...」堅定的眸像是下了甚麼決心一般,她朝著最後的國都──歐斯帝恩國前去。
恩...有點無語....(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