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Anna第二天又去了康复中心。

不过，她并不是去看望她的哥哥的。事实上，她去康复中心的时候她的哥哥正在接受心理医师治疗——就是那位“非常”和蔼可亲与慈祥的Weselton先生。

嘿，是的没错，我想我再没有见过哪一个人比他更适合用“糟老头”这个词来形容了。我并不是真的很介意Hans叫他“黄鼠狼（Weasel）”。

所以为什么她在知道自己哥哥没空的情况下依然会去康复中心呢？原因很简单。

她要去见冰雪女王。

昨天她到家的那一刻，她的脑子里除了那位奇怪的金发少女外再无他物，她的脑海中挤满了少女害羞的笑容与明亮的蓝色眼睛。当Anna倒在床上闭上双眼，让巧克力的香味溢满自己鼻尖的时候（香味来自于她床底下那个经常被她用来偷藏“好时”巧克力棒的固定“仓库”），她的眼前只能看得见少女向她扑闪的双眼——那对如宝石般充满无辜的眼睛。

滚来滚去地盯着天花板，她花了接下来的三个小时用来思考所有的东西。为什么那个女孩会在康复中心？她在那里呆了多久？为什么她们第一次在休息室里见面时她孤身一人？她那时在画什么？绘画是她的唯一爱好吗？她有其它的兴趣吗？什么是她最喜欢的食物？她喜欢吃巧克力吗？她那华美的白金色头发是生来就有的吗？

（如你所见，Anna有一个充满好奇的脑袋瓜。）

但是最后在她的脑海中浮现的那个问题或许是最重要的。

她叫什么名字？

就在那时，Anna决定她要找出这些问题的答案。第二天早上，一个不幸的寒冷的星期六早晨，Anna将她蓬乱的头发梳成平时那样的辫子，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然后蹦蹦跳跳地坐上了她的车。她跟随着收音机唱起歌来，行车的过程是让人愉快并且比较平常的。但当她的双眼离开公路，用目光追寻着在路边的草丛中瞥见的奔跑的狐狸的时候，她差点就造成了车祸。但你能责备她吗？狐狸是她最喜欢的动物。

当她到达康复中心停好车后，她在车里坐了一会儿。一瞬间紧张感如潮水般涌向她。万一那个少女不想见到她怎么办？万一她认为她很古怪怎么办，谁会去看望一个自己其实根本不认识的人呢？

“这有点讽刺。一个身处精神病院的女孩正病态地想着我很古怪……等等，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我的意思是，我可能会很古怪。我可能会很……”Anna眨了眨眼，脸颊上浮起两片绯红。“我刚刚正在自言自语。哎呀，我真古怪。”

她抱怨着但是依旧抓起她的包下了车。她径直朝康复中心走去并且凭借记忆带领着她的双腿到看望者休息室去。当她看到Oaken先生正在第一张桌子后工作时，她的心情一下子飞起来了。希望他不会评判她古怪的请求。（译君：‘hopefully he wouldn't judge her’，影片中Anna的某句台词梗，或许）

“Oaken先生？”

那个大块头从一堆文书中抬起了头，他正在填写一些东西，当他看到Anna时他惊讶地眨了眨眼。“Anna?你怎么来这了？你知道你的哥哥现在正在接受治疗，ya?”

Anna挥了挥手，嘴唇挤出一个紧张的笑容。“Yeah，是的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有记下他的时间表。额，其实我并不是来看望他的。事实上我有点希望，额……这听起来可能有点古怪但是，额，我，我是来这里看望……冰雪女王的？”当Oaken先生再一次眨了眨眼，用自己的方式表示困惑时，她的脸像着了火一样发烫。“听着，我知道这听起来十分古怪，尤其是在我并不知道她名字的前提下……天啊，大声地说出这些会让情况变得更糟！好吧，这样很蠢，对不起。我会走的并且……”

“Anna。请稍等一下。”

Anna已经走到离门还有一半路程的地方了，她停下脚步转过头。她在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退缩了，希望能够逃离因自己吐出的话语带来的窘境。Oaken先生站了起来，竖起一根手指，用这个姿势清楚地表示“在这里等一会儿。”他走进了装有电话的办公室。Anna可以透过占据了大半面办公室的墙的玻璃板看到他。他打了一个一分多钟的电话，点了一下头然后挂了电话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他再次坐下，庞大的身躯占满了与他极不成比例的小椅子。他向她微笑着，友善的双眼眯起看向角落里。因为某些原因，她的请求似乎让他感到欣慰。“亲爱的，她很快就会过来”

说完那句话，他又投身于自己的工作中了

Anna站定了一会儿，理解着刚刚发生了什么，然后一个灿烂的笑容在她的嘴角绽开了，她兴奋得几乎要跳到房间对面的那把椅子上——就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冰雪女王坐着的那把。她把她的钱包放在桌子上，等待着。

不久后，她感到她的手机在震动。

她在自己的包里寻找着手机，惊讶又高兴地看到自己收到了一条来自Kristoff的短信。

‘你什么时候要再去康复中心？我想要看看Hans现在怎么样了。’

Anna咧嘴一笑并且很快地回复着。’事实上，我现在就在这。不过不是来看望Hans的，待会儿再告诉告诉你这件事：）’

就在她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她听到了开门声并且抬起了头。一个穿着白色护理员制服的老妇人走进了休息室然后环顾四周。当她发现只有Anna一个人在房间里时，女人好奇地注视了她一会儿然后给了她一个友好的微笑。

“你就是Anna？”

Anna立刻站了起来，把手机丢进包里。“是的我就是！”

老妇人点了一下头然后把门打开了点。她的目光朝肩膀后点了点然后站到了一旁。“进来吧Elsa，不要害羞。你今天有一位非常美丽的看望者。为什么不进来然后说声‘嗨’呢？”

Elsa……所以这就是她的名字！Wow，这真是个美妙的名字，就如同她本人一样。她的父母做了一件英明的事情。

当Elsa走进来时，Anna感到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白色的运动鞋在地毯上慢慢拖动着。她们的双眼立刻捕捉到了对方的目光。那个金发少女又一次攥紧了自己的发辫，大幅度地蜷缩起自己的肩膀。一抹淡淡的粉红色给她的脸颊添上了动人的色彩，Anna根本无法自持，她因那双大大的蓝眼睛中投射出的惊讶而感到一阵眩晕。

蓝色的瞳仁被少女穿着的蓝色毛衣衬得越发动人。那件毛衣说实话对她而言太大了，袖子的皱褶堆在苍白的手腕上。Anna想象着，当她的手臂垂到身体的两侧时袖子可能会覆盖住大部分金发少女的双手。衣服的底部长过了女孩的臀部，然后便从宽大的毛衣过渡到白色的更加正点的紧身过膝裤。

天啊，她真的很瘦削！

这是事实。之前Anna并没有注意到，但是冰雪女王确实瘦得像个电线杆。

当害羞的女孩只是继续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Anna时，老妇人笑了，轻轻地向前推了她一把。金发少女没有意料到，一下子踉跄了几步，Anna立刻紧张起来，时刻准备去搀扶她。不过设法帮助Elsa站稳是没有必要的，她把手臂张开在身子两侧以保持平衡。她紧张地回头望向老妇人，老妇人又笑了笑，向后退到走廊里，在她的身后关上了门。

当门关上时，沉默就降临在了这二人之间。

Anna，正踌躇着自己该怎么做，害怕自己轻率的行为可能会让另一个女孩吓一跳，等待着Elsa迈出第一步。

蓝色的眼睛扫视了她一下，羞涩如初。手又放回了金色的发辫上，手指在发丝间游走，把它们搅乱。突然之间，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呼出，又再次用可以让人听见的声音大口地吸了一下。眼睛直盯着地板，Elsa正朝着桌子走来。

Anna等待着她靠近，她的脸上挂起温柔地笑容，头外向一侧。当Elsa终于来到她面前，红发少女低下头避开了她凝视的目光。“嗨。”

Elsa依旧保持着凝视的目光。片刻之后一个微小的笑容在她微微扬起的嘴唇上浮现，她对Anna挥了挥手，比以前Anna见过的挥手多了一点自信。

红发少女立刻挥了挥手。她看到Elsa脸上的笑容变大了些，一些紧张的情绪从她的眼神中消失了。Anna感到自己精神高涨。

“来这里，你不必一直站着。请求看望你但又让你一直站着会显得我非常粗鲁。” Anna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将一条腿跨在另一条腿上，然后把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Elsa眨了眨眼然后拉出她自己的椅子，坐了进去，并生硬地把她的手放在她的大腿上。Anna一直等到她坐好，当少女的双眼再一次落到她身上时，Anna的嘴开始做它做得最好的事。

说话。

“所以你的名字叫Elsa?”回答她的是一个害羞的点头。“那真是一个动听的名字。我是认真的，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好名字，但是这个名字非常适合你。顺便一提，真是对不起，突然地来这里请求看望你。我的一部分脑袋事实上正在思考为什么你会同意见我！我的意思是，你对我的全部了解就是我是一个十分古怪的陌生人。然后又一次地，你看起来似乎惊喜于见到我……这是不是意味着无论什么时候看护人告诉你你有来访者你都必须同意呢？这真是十分奇怪，对于是否同意见自己的来访者没有发言权。”

Elsa只是歪着她的头，眼神徘徊在Anna的脸上。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记住Anna对她的任何恭维。但是她的脸颊依旧涨红着。

Anna吞下了自己的话。上帝啊，我正在扯淡……我能感觉到，我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胡说八道。

不幸的是，每当Anna意识到她在东拉西扯，通常会使情况更加糟糕。

“哎呀，如果我打扰到了你的话，真是对不起。我大概打搅你了。我以前说过我很烦人，”Elsa的眼睛因这句话而眯了起来，但Anna并没有注意到，因为她正忙于试图控制那些在她嘴里翻滚的单词，“但我想来看望你并且对你道歉。那天我们遇见了我的哥哥，他对你平白无故地咆哮了一通。你不应该被那样呵斥。如果我是你，我会非常生气！但还挺明显的，你真的很害羞，所以我不能真正看到你生气……并不是说你不会生气！我敢肯定，如果......好吧Anna。停下。“

她砰地用手拍了一下桌子。Elsa吓了一跳。Anna给了她一个抱歉的目光。“对不起，只是如果我让自己一直说话的话我们可能会在这里坐上几个小时，我可能最终会尴尬得想死。不，我不是现在想死，但是…….”红发女孩摇摇头，无法隐藏自己脸上蔓延开来的笑容。天啊，她真是无可救药了。

“无论如何，”Anna把手伸进了她的包，寻找着她带来的道歉礼物。“我想给你这个，作为一个和缓真挚的道歉。”

她给了Elsa一袋好时巧克力棒。

金发女孩的嘴因惊讶而微微张开。

“我爱巧克力，我坚信它能够带来治愈的效果。所以，为了我们间美好的感情，我在此牺牲我心爱的巧克力棒的其中一袋给你，Elsa。”

Elsa的眼睛在巧克力棒和Anna之间快速扫动着，然后终于做了决定。她指着自己，在Anna点头回应她时伸出颤抖的手去拿那包巧克力棒。

当她们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对方的手指时，两个少女都倒吸了一口气。Elsa咬了咬嘴唇，在拿到巧克力棒之前快速地抬起头看了Anna一眼。她盯着巧克力棒看了一会儿，然后立刻撕开了包装。她干脆地折断了一根巧克力棒然后吃起了其中一段，眼睛因享受着被人款待的喜悦而眯了起来。

Anna忍不住傻笑了起来。“我猜你像我一样爱吃巧克力，对吧？”

Elsa的眼睛睁开了，眸光流转，莹莹发亮。她第一次向Anna展现出了一个张开嘴的微笑。来自于害羞的金发少女的微笑闪到了红发少女，这个笑容是绝对灿烂美丽的。Anna身体向前倾，手臂搁在桌面上，“我认为你和我将会相处得很融洽。”

Elsa扬起了笑容，然后快速地吃完了手里的巧克力棒。接着她立刻折断了另一根巧克力棒，伸出手把其中一半递给Anna

碧绿的眼睛瞪大了，举起双手摇着，回绝了递过来的那段巧克力。“不，不，不，那是给你的！我不能吃给你的道歉礼物，这完全违背了我的初衷！”

Elsa毫无退缩之意，手依旧悬在桌子的上方。她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Anna的眼睛，目光中带着热情、紧张和坚定。（译君：原文为intense，有“强烈地；紧张地；热情地”的意思，译君以为翻译成“热情、紧张”会比较符合此处Elsa的形象）

Anna脸红了，顺从地伸手接过半段巧克力棒。我从来都无法对巧克力说拒绝……

或者说对那双眼睛说拒绝。

Elsa兀自点了点头，啃着半段巧克力棒。金发少女现在放松了，靠在椅背上，肩膀不再蜷缩起来。当她开始轻咬起新一根巧克力棒，Anna低头看着自己。当她意识到巧克力棒开始融化时她低声惊呼了一下，然后快速把它塞进嘴里，舌头伸出来把嘴唇上沾到的融化的巧克力舔干净。

她没有注意到Elsa暂停了吃巧克力棒，眼睛跟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当她确信她的手是干净的，Anna抬起了头，看到Elsa飞快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脸颊覆盖上了一层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