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woken by Caris August
Chapter 7: Run (原文)
譯者: 獨獨, 賊貓
捉蟲小精靈: 言言, 糖糖, 奧奧
--------------------------------------------------------------------------------
前情提要:
Elsa衝進房間，卻只能停下腳步。Anna站在她面前像個緊繃的彈簧，她的雙眼因為驚惶而圓睜，她張大嘴卻只能吐出無聲的尖叫，一柄刀正抵在她的脖子上，猛力壓向她暴露在外的肌膚。 Anna的手套靜靜躺在地板上。
Eldor國王從背後揪住她的手臂，以他的匕首表達威脅並瞪向Elsa。
「Elsa女王，」 他對她咧嘴一笑，「麻煩您進來，並且...請脫掉您那雙手套。」
….................................................
她因驚詫而駐足，卻同時分神在某些無關緊要的細節。尖銳匕首緊迫Anna的頸部，隱隱約約壓出一道血紅、火爐內未點燃的煤炭冒著不應存在的微弱火光、以及自己目瞪口呆的樣子。
沉默片刻後Elsa挺直了背脊、抿緊雙唇，強拉自己面對現實，怒視Eldor。她一眼都不能瞥向Anna，否則努力撐起的氣勢便會馬上散去。抬高下巴睥睨而視，「Eldor國王，我必須命令你放開...」
「閉上妳那張**的嘴！」他帶著憤怒的顫抖對她大吼，手裡的匕首再次逼迫Anna的咽喉，「妳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E、Elsa...」Anna倒抽口氣，在Eldor的威脅下掙扎，設法吐出完整語句，嗓音拔高且滿是驚恐，Elsa暗自期盼能隨手將那雜碎炸到世界盡頭，那個膽敢將骯髒雙手放在她妹妹身上的王八蛋。 但她沒有喪失理智，故作平靜的直挺站著，「告訴我你的要求。」低聲挫敗地問。
「脫掉它們並讓我看看妳的掌心，親愛的女王。讓我親眼瞧瞧某些我早就知道的事。」
Elsa凝視的目光從Anna移向身後的匪徒，再回到正在掙扎的妹妹身上，她雙手顫抖，緩緩褪去其中一隻手套，接著再解下另一隻，讓它們靜靜飄落到Anna的手套旁。她掌心向下面對地板。
Eldor得逞的奸笑著，使勁拉扯讓Anna沒有空隙掙扎，並對Elsa擺擺頭示意往前靠近，她被迫聽從指示行動的同時，眼神瞬間佈滿冰霜寒意。
「給我看吧，」他口吻滿是鄙夷，「讓我們來看看妳那極致的恥辱。」
窗外狂風怒號，無數紛飛的雪花落下，窗櫺因而凍結佈滿冰霜，Elsa以眼角餘光瞥見陰影正沿著角落逐步移動，她蓄勢待發準備衝向使她妹妹陷入困境的野獸；一柄脫鞘而出的長劍將Eldor和Elsa分離，她掃視了一眼確認長劍的持有者來自神色嚴峻的Stephen。
「我妹妹不是我的恥辱！」Elsa噓聲駁斥。
Eldor咧嘴猙獰笑著看向她，「那位玷汙她的姊姊所說的話能信嗎。」
Anna品性被玷汙的此刻，她卻無法為這份貶黜進行任何報復，一時的衝動只會加快結束她們的性命。取而代之的是，她吐了口唾沫在Eldor臉上並快速地抽回身大聲怒吼。
Eldor瑟縮了一下並帶著仍緊捉在手中的Anna後退幾步，Anna吃痛驚呼。「妳這骯髒的死...」
「Elsa女王，拜託，」Stephen盡量溫和地開口，當她聽出那份聲音中所含的誠意時，她降低怒吼的音量，「只要做他所說的事情就好。」
Elsa看向Anna，發現她正以懇求的眼神凝視著自己 ，「不，Elsa！不要...」
「如果妳不做，」Eldor咄咄逼人的咆嘯著，「我發誓，我將割開她漂亮的小頸子，妳就能看到她血流遍地的淒慘模樣。」
若是不先滿足Eldor的要求，此時必然沒有任何逃脫的機會，Elsa起了個寒顫並將視線投往對面的那道牆，拒絕與眼前這頭怪物的目光接觸。對不起，Anna。 她抬高了左手緩緩將掌心翻轉過來，將印記揭示給房間內的所有人看。
造成的效果如此即刻。Eldor輕蔑的冷笑更添幾分險惡，Stephen則是難以置信地倒吸了口氣，他的配劍鏗然落地。
老男人得意大笑，充斥於聲音中的猖狂近乎令她溺斃於恐懼之中。Eldor放下他的手，把匕首拉離Anna的咽喉，順手翻過年輕女孩的手掌。相同的印記，有如雙胞胎一般地並排在一起。「我就說吧！你看到了吧？她是個魔鬼，她們兩個都是...她們才不是皇家僅存的希望！她們是海妖，是禽獸，為了滿足自己最原始的慾望而拋棄自尊！」
Stephen勉強嚥了口水捉住Elsa的手，凝視她那有著耀眼光輝的雙眸， 「我…Elsa，妳做了什麼？」他雙眼圓睜，將她的手甩開，「這是罪惡的…妳破壞了人們對妳的信任，包括Arendelle，以及二十四國。」
Elsa絕望地搖著頭，現在唯一的機會便是嘗試說服他，讓他理解真相。「你不明白，拜託，即使這聽起來很瘋狂...但這不是單純地性慾，這...我愛她，Stephen，她是這世上我最愛的人。」
他反射性地閉起他的眼，呼吸沉重，「她...妳們有血緣關係啊！有沒有搞錯！？妳們可是姊妹！！！」
「我當然知道！」她吼回去，雙手緊緊抱在胸前，「我從未乞求讓這種事情發生！」
Stephen 怒目咬牙「不行！我不能接受！這世界也不能接受這個！」
「Stephen，別...」
「別浪費口舌，」他直接搖頭打斷她的話，「法庭會直接裁決妳的。」
Eldor在他兒子繞到他身旁時退了一步讓出個位子給他，「沒有一座監獄足夠牢固能關得住了她，兒子，我們必須馬上有動作。」
「我不能審判她們！」年輕人大聲說著，而在那個當下，Elsa感受到他心中在人道與忠誠之間進退兩難的折磨，她完全明白。
Eldor不滿地咒罵，「那我來當屠手，你只要抓好她們就行。」
Eriden國王跟他的小兒子認真地對看了一眼，等待對方踏出第一步。Elsa就在此時此刻注意到Stephen的劍還躺在地上，Eldor的匕首也放低到他旁側。注意到Anna哀求般的眼神，默默地希望她可以做點甚麼。
Eldor 已放鬆那隻摟著Anna腰部的手，而另隻手也只是捉著她沒有印記的手。如果有任何機會反抗的話，那便是現在。
『別動。』她無聲對Anna說，Anna難以察覺地點了頭。
Elsa看準目標，暗地深吸了口寒氣進入自己顫抖的胸，然後釋放出她的力量。
一道冰柱從地板竄出，分開Anna與Eldor，Anna馬上掙脫他的魔掌。
他從冰柱旁跳開，對Stephen嘶吼「抓住她！」Anna撞進Elsa懷裡，攔腰抱住對方，轉過半圈朝向那早被炸成碎屑的門口。
「跑啊，Elsa，我們快走！」
她立即聽從Anna的指示，兩人飛奔離開房間，跑過轉角進入走廊時，Anna還差點在冰上滑跤。一聲聲的高呼「守衛！」、「追上她們！」以及「別跟丟！」在她們衝向樓梯的同時響徹整座走廊。Elsa卻停在樓梯的頂部並轉過身面向Eldor和Stephen，他們的腳步聲逐漸逼近，Anna也停了腳步，在她背後靜靜地等。
「Anna，快跑！我會跟在妳之後！」
Anna卻什麼也沒做，她像是紮根般站在Elsa身旁，默默地等待。
「妳為何如此該死的固執！？」女王忍不住對那位紅髮低吼並舉起她的雙手，冰霜從掌心飛出使走道佈滿無數冰錐。
她們匆匆看了一眼，Stephen因為打滑而暫停前進，同時牽連他父親一併停下，但他只停頓一會兒便揮下他的劍狠很斬斷那些屏障。Elsa不斷射出其他冰層直到Anna一把捉住她的手臂並制止她的行為。
「那根本沒辦法阻擋他們！」眼看他們三步併兩步的跟著跑下樓梯，Anna怒氣沖沖地哼了聲，向Elsa投以一瞥，「而且，我才不是固執！」
Elsa攫住她的手並拉著她往前跑作為回應。她們疾馳奔過一道道的走廊，隨著逐漸靠近馬廄，腳下的棗紅色地毯被寒涼鵝卵石所取代，Anna湊巧向後一瞥，發現她們身後幾處開始閃爍起火炬的光芒。
「Elsa！他們來了，我覺得更多人了...」
「只會越來越多！」Elsa嚷著回應她，「不會只有他們倆個這麼簡單。快點！我們快到了！」
她們經過最後一個轉角，看見前方不遠處馬廄上的燈正散發著徐徐暖光，她們毫不猶豫地衝進馬廄那兩扇半掩的門。Elsa拍了拍手便有一股涼風從兩個不同方向襲來，門扉被甩上的瞬間Anna也即時將一根木棍強行堵在兩扇門的握把處，確認它們十分牢固。Elsa將門完全凍結後兩人走入佈滿光源的所在。
「Kristoff！」她邊呼喊邊往馬廄內走。
「在這裡。」一道粗啞的回應，她們趕緊跑向通往室外的入口。Kristoff的手中抓著兩匹馬兒的韁繩，坐騎身上都已配有馬鞍包與馬鐙。
「Kristoff！」Anna驚呼一聲，滿是感激與驚喜地投入他懷中，他用單手緊緊回擁她並把手中的韁繩轉交給已經跳上馬背的Elsa。
「我還來不及替牠們上鞍。」他喘著氣嘗試開口。
Elsa搖搖頭，「也只能這樣了。」
雙門另一端開始傳來敲打的猛擊聲，冰霜因為男人們的用力撼動而逐漸龜裂破碎。Kristoff幫助Anna跨上她專屬的坐騎並後退一步，「裡面有食物和水，毯子跟幾件斗篷，Elsa的馬鞍包內還有一柄鐵鍬。」他簡略快速地說出打包物品。
「太感謝你了！」Anna倉促坐穩，Elsa點點頭聊表謝意。
女王示意往門口前行，「現在快走吧，Kristoff，不能讓他們看見你在幫助我們。」
「妳們倆對我都很重要，好好躲在安全的地方..我會盡力在一周內帶給妳們更多的物資。」他微笑看向Anna並對Elsa迅速地點點頭後，跑入了室外的黑暗之中。
當他從視線中完全消失，Anna轉身面向Elsa，她的雙眸中閃爍著火花，「握住我的手。」她輕聲要求。
「Anna，我們沒有-」
「握住！」她十分堅定地請求，「…拜託…」
Elsa傾身向前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以自己蒼白的手緊緊握住Anna顫抖的指頭，她含情脈脈地摩娑她那有著雀斑的姆指關節，以為年輕的女孩需要一時片刻的撫慰。然而，Anna沒有沉浸在這份體貼柔情中；取而代之的是，她舉起鑲有印記的手朝向馬廄後方的乾草堆，專注心神並緊緊閉上雙眼。
「妳在做什麼...」Elsa喃喃地低聲詢問，但被Anna捏了捏她的手阻斷談話而陷入沉默。
熱、熱度、火焰、Elsa、她霜寒的目光、她的自制力、她有時急躁的野心。 Anna細細回想那些思緒而腦中逐漸灼熱又模糊。倏地，她再度聽見某個“碰碰”的聲響，在Eldor闖入她的房間之前曾聽過的聲響，於是她睜開眼...並咆吼出聲。這一次，不再是出現於壁爐中的火焰，火舌從她的指尖迅速奔湧而出，瀑布般地撲向乾草堆。
「Anna！」Elsa緊張地倒吸口氣。
她移動著手並觀看火焰追隨她所指的方向，火勢猶如野火燎原般吞噬馬廄。Anna將火焰導向天花板直到一併燃起屋椽，欣慰她們如今所乘的兩匹馬剛好是今晚唯一留在馬廄中的馬。滿意於自己的所作所為，她回頭看向Elsa，卻發現她的姊姊正瞠目結舌地望向她。
「放開手。」她輕聲告訴那位金髮冰藍眼，搖晃了她們仍牽在一起的手，Elsa照做後火勢也一瞬間消滅。她們一同審視所造成的破壞，環顧身旁四周陷入火海的畜棚，「這足夠拖延他們一陣子。」
她瞥了Elsa一眼，後者稍稍猶豫便隨即點頭，「...妳，」她甩動韁繩，「欠我很多解釋。」
雙門應聲破裂敞開，Eldor與Stephen率領五名士兵闖入馬廄，他們被環繞於身旁的熊熊怒火阻擾而不得不停下腳步，一根椽木墜落促使無數火花紛飛並讓他們忍不住嚎叫。直到火花熄滅，Eldor擡起視線緊盯Elsa與Anna，無禮地指著並大聲咆哮，「她們在那，別讓她們逃了！」
「快走！」Elsa不滿地發出噓聲，兩人不約而同動作一致地將鞋跟踢向馬腹，一陣疾馳後立即轉為全力衝刺。
她們衝入庭園，快馬加鞭越過關閉中的城堡大門來到通往城鎮的石橋，橋才橫越一半，Anna便聽見破空的颼颼聲由遠而近地放大，同時萬分驚險地感受到箭矢從頭頂呼嘯而過。
「Elsa！他們開始射擊了！」
「我知道！」Anna猛然回首恰巧目睹一道閃爍耀眼光芒的冰將箭矢從空中打落的瞬間，那枝目的地將會落在Anna身下坐騎的箭矢。她不可置信地凝視著Elsa，那位年長的女孩仍一手揮舞著韁繩，另一手朝身後城堡的方向高舉著，隨時打落太過接近的箭矢。
「繼續前行，一旦我們抵達城鎮他們便會停止射擊！」Elsa向她嚷著出聲，俯下身更貼近她的馬好提升速度，Anna無法克制地注視著她的軀體緊繃前傾猶如一隻矯捷的貓，以及那件翩翩翻騰於身後，在晦暗夜色中透著閃閃光澤的衣裙。
她們猶如蝗蟲入境般來勢洶洶地闖入Arendelle的城鎮，猛烈敲擊的馬蹄聲撕碎城鎮裡的寧靜。她們途經一間大聲演奏著手風琴與小提琴合奏的酒吧，酒醉的水手對於她們的馬不停蹄給予一陣調情的口哨聲。
窗旁逐漸出現蠟燭點亮的光芒，男男女女被這不知名的突發騷動所驚醒。
Anna似乎聽到有人從三樓歡呼著，「是Elsa女王跟公主！」那瞬間極度懊悔沒有戴上兩個斗蓬好隱藏她們的身分。雖然似乎不太會有什麼效果。Anna確信Eldor會大費周章地在一夜之間讓全城鎮的人們知道她們在逃亡...並告知逃亡的理由。
突然，喉中不受控制地逃出一聲哽咽，她制止不了崩潰的侵襲。所以，就是這樣，犧牲一切事物、手中曾緊握的所有全都失去的感覺便是如此，這就是決定跳下她們徘迴已久的懸崖的一剎那。沒有感傷的眼淚，時間上並不允許。或許在急速衝刺之下曾不自覺地滑落了幾滴，但她的視線並沒有因此模糊。
Elsa帶著關愛與憐憫的眼神看向Anna，手一揮，冰雪在兩人肩上化成斗篷，由一枚精緻冰晶緊扣在頸邊。Anna感激地拉上帽子，遮掩自己的面貌。她不想去管這是否真能達到遮蔽效果，但此時此刻，只是不想要任何人看見自己。
當她們跨出Arendelle的境界並開始邁入山區，Elsa在前頭帶領著完全信任自己的Anna。她們沒有依照往北山的路走，卻是往反方向移動。這路線一開始也令Anna備感困惑，直到她們錯綜複雜地繞了幾圈，前後來回的馬蹄印掩蓋住實際的目的地，最終仍是向著北山前進。
她們應該不會被追蹤，畢竟知道Elsa所建冰宮的人只佔極少數，不過Elsa還是小心翼翼地營造出她們往其他方向逃的假象。
陸陸續續鑽過一叢叢的杉樹，來到險峻的懸崖邊緣，俯視著遙遠的Arendelle。Elsa的驚呼令Anna抬起頭來，看到城堡的東側，她們逃跑路徑途經的東側，已被熊熊大火吞噬。
Anna萎靡無助地蜷起身子，望著那黑煙直衝雲霄。屬於她的火焰早已不受控制，猛烈地燒毀幾近四分之一的城堡。這次她的啜泣無法克制地竄逃而出，她的胸口顫抖起伏，忍不住把臉埋入自己手掌裡，不敢面對那仍被烈火侵襲的家。
背後壓來一股重量，Elsa悄悄從自己的坐騎移動到Anna的馬上。金髮冰藍眼那位的雙腿懸於Anna之後，Elsa從身後溫柔地包覆住她。她不顧一切地緊緊投入Elsa的雙臂，直到後頸被滴滴冰涼染溼，才猛然驚覺女王正在哭泣的事實。
「Elsa...」Anna哽咽著呼喚那名諱，抬手往後輕輕捧著柔軟臉頰，年長女性將自己的臉埋入紅髮那位的肩頸之中。
「噓...」Elsa啞啞地耳語回應，兩人一同俯瞰她們的城市。她們的家剎那間不再屬於她們。
Anna顫抖著組織言語，「城堡，我們的王位，人民，還有這個國家...我們全都失去了...」
Elsa靜靜地對她點點頭，「是的，親愛的hjerte，我們已經失去了。」
--------------------------------------------------------------------------------
註："hjert”是丹麥文『心』的意思，原作特地用的詞，我就保留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