いつかまた生まれた時のために（五）
坐在疾驰向吴镇守府的汽车上，希莉亚的手一直没有离开笔记本的键盘，外面的雨还是没有停的迹象，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开车的人是比叡，她身上的舾装现在正放在车的后备箱里，她哼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倒是非常享受旅行的乐趣。
“雨有点大，前面的休息站要停一下吗，司令？”
“嗯。”
希莉亚合上了笔记本点了点头。
车停好后，二人冒着雨跑进了休息站的咖啡店里，这样的天气，出门的人少之又少，自然会来咖啡店休息的人也就更少。整个咖啡店似乎就希莉亚和比叡两位客人。因为用宽大的袖子帮希莉亚遮住了大半的雨，所以现在比叡正在门口拧着袖子上的水。希莉亚则走到了吧台前看着有什么可以喝的。
“美式咖啡……比叡，你要喝点什么吗？”
“红茶！”比叡在门口大声说。
“美式咖啡和红茶，呃……再来两块奶酪蛋糕。”
希莉亚在和侍者点餐的时候，她可以看出侍者一直在看比叡的方向。
“有什么问题吗？”希莉亚微笑着问。
“对……对不起！”侍者发现了自己的失礼，忙道歉。
“没关系，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希莉亚靠在吧台上，看着门口拧袖口的比叡。
“那个……是舰娘？”
侍者有点胆怯地问。
“嗯，是的。”希莉亚立刻回应道，“第一次见？”
“没……没错，第一次看到真的舰娘。那您一定是提督了！”
“呵呵……”希莉亚笑了笑。
这时比叡正好整理好了身上的水也走到了吧台：“司……希莉亚小姐，久等了。”
在出发的时候，希莉亚曾经和比叡说过除了在基地以外，公共场合不穿舾装的时候叫名字就好，很明显这位舰娘还没有适应。
“二位客人请随意找地方坐，我马上就把东西送过去。”侍者这么说着，却显得有点手忙脚乱。
“走吧，别看着人家工作了。”
希莉亚转身走向靠窗户的沙发位坐下，从怀里把笔记本再次掏了出来。
“司令，您一直在忙什么？”比叡端坐在对面，饶有兴趣地看着希莉亚。
“曾经的工作，现在看大概也只能算兴趣爱好了。”希莉亚苦笑着说。
红茶和咖啡以及蛋糕很快就被端了过来，侍者还不忘多看了比叡几眼。
“看起来你还是蛮受欢迎的。”希莉亚打趣地说。
比叡不好意思地抓抓头：“下次应该把舾装卸得更彻底一些，或者换一身便装。”
“没办法，毕竟镇守府之间移动一定要经过人类聚集地。”希莉亚喝了一口咖啡看着窗外阴郁的天气。
“不过这海岸线的风景还不错，除了雨有点大以外。”
比叡看向窗外，希莉亚这才有机会端详这位新来的战舰舰娘。
棕色的短发，发梢很有精神地翘着，湛蓝而清澈的眼睛，健康而富有光泽的皮肤，简直就是体育系的女子高中生，而且还是主力队员的样子。
驱逐舰是小学生或者初中生，轻巡洋舰是高中生，战舰也是高中生的样子，舰娘的外形年龄是根据舰船大小来决定的吗？希莉亚如是思考着。
“司令，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呃，没什么，就是在想你们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外形。”
希莉亚也没有忌讳，她如是问。
“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了呢，我只知道我醒过来以后就是这样了。说实话，人类的身体我还有点不习惯，但是很有意思。”
“有意思？”
“嗯，可以去自己去触摸，去用听，去品尝，总之就是每一天都有新鲜的事情发生。”比叡插起一块蛋糕塞入嘴里，紧接着她两只手捧着脸颊显露出享受美味的样子，“好好吃，这起司蛋糕~~”
不可思议，看到她这么幸福地吃着蛋糕，自己也仿佛觉得这里味道普通的蛋糕是难得一见的极品。这大概就是心情决定判断，以前都一直呆在研究室里，上一次和人这么悠闲地坐进咖啡店已经是记不清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司令不吃吗？”看着希莉亚只吃了一口的蛋糕，比叡不解地问，“不合口味？”
希莉亚摇摇头，笑道：“因为好吃所以才要慢慢吃。”
“原来如此，司令和姐姐一定很合得来。”
“姐姐？你是说金刚型一号舰？”
“对啊，司令也知道！？”
“基本的功课我还是会做的，不过舰娘同型号那么多，所有的金刚都是你的姐姐吗？”
“是的！”
“姐姐还真多呢。”
“不，我的姐姐只有金刚一人，当然的妹妹有两个！”
“可是有很多个金刚啊。”
“所以所有的金刚都是我的姐姐。”
“这不就是很多个姐姐吗！！”
“所有的金刚都是我的姐姐和姐姐只有金刚一个人是不冲突的，司令！”
这逻辑，感觉再与她纠缠下去自己的智商也会随之飞走，希莉亚很识趣地退了一步：“好吧，蛋糕还要一份吗？”
“不用了，司令，姐姐说下午茶是重要，但是也不能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
“……你姐姐真是一个优雅的人。”
“当然了，她可是英国人。”
“英国人啊……你看我像英国人吗？”希莉亚指了指自己。
比叡眯起眼睛，端详了片刻：“司令是英国人？我以为您只是染了头发。”
“太失礼了，我这可是正宗的红发，一点添加剂都没有。”
话刚说出口，希莉亚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不知不觉被这个比叡带着走了，她忙正色起来，“咳，我是说，我还是有着一半英国血统的。”
“真羡慕呢，能和姐姐有一样的血统。”比叡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如果比叡能更努力些，就能离姐姐更近一些。”
真是无比的喜欢姐姐，这家伙。希莉亚喝着杯子中最后一点咖啡想。不过，有个目标总归是幸福的，总比自己现在这种目标迷茫的要好得多——口袋里还塞着那份辞呈。说实话，希莉亚也不知道自己辞职了以后准备去干什么，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由国家支持的，辞职了就意味着国家不会再支持你。
所以，这就是失业了吗？
希莉亚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
下雨还真是让人徒增伤感的日子呢——
简单休整后，二人继续上路。终于在预定时间到达了松山港，办完各种手续把车开上了摆渡船后，开船的汽笛也很快拉响希莉亚伸了个懒腰。
“可算快到了。”
“司令，路上辛苦了。”
“坐车的我辛苦什么，其实，比叡，我这次……”
希莉亚本来想和比叡说这次是去吴辞职的，可是还没等她说完，就被剧烈的摇晃给打断了。
也几乎就在同时她感到自己的脑袋被按了下去，整个人倒在了车后座。
“司令，您没事吧！？”
“还好，是敌人袭击吗？！”
红发的提督再一抬头，比叡已经开车门跑到了车后把舾装保存箱打开。
“你忘记钥匙了。”
希莉亚趴在车后座靠背上对着打开了车后备箱的比叡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卡，接着她把卡插在了保存箱上。
箱子立刻展开，4只炮管被箱子内的机械手装着到了比叡的身后。
“司令，我出去了！”
“小心点。”
希莉亚打开了车门看着短发少女的背影跑出了停车库后在船舷旁边消失了。
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希莉亚一边捂着耳朵一边有些不安地往外看。不时海水被炸起来，倒灌进停车库，车库内其他乘客也纷纷躲在车里关紧窗户，就算这样希莉亚还是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轰！！
又一阵爆炸，而且很近，希莉亚循声望去车库的一角被炸出了一个大洞，而船还倾斜了起来，一辆靠近洞的汽车正不可避免地向外滑去。车里的人不住拍着窗户求救，似乎是车门坏了。
红发的提督看着车一点点接近洞口，掉落进海里车里的人会凶多吉少，可是自己出去又能干什么。
不去做的话，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她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这句话，是谁说的，在哪里说的她完全没有头绪，但是正是这句话驱使着她跳下了车抄起了后备箱里的扳手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那辆车旁。
简单示意里面的人后退后，希莉亚举起扳手砸在玻璃上。
玻璃没被砸破，只有若干裂痕。
希莉亚开始抱怨车窗玻璃为何要做那么坚固了，她又砸了几下，车窗已经被砸出白色，但是玻璃还是没碎开。
眼看车已头已经滑出大洞一半了，希莉亚又砸又推车窗终于有了一个洞，但是这并不能让里面的人出来。
自己又是什么都做不到！希莉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懊恼与绝望。
船身又阵了一下，一声很凛然的声音在耳边出现：“主炮，齐射开始！！”
是比叡，她就在附近战斗。
希莉亚不顾喷起的水柱，跑到了船舷边抓着护栏：“比叡！！来帮忙！！！”
她几乎用尽了全部力量大吼，她不知道在炮火纷飞之际比叡能不能听到，但是现在她也只能这么做。
“司令！”
幸运的是比叡听到了，她闻声转头便发现被海水几乎打成落汤鸡的希莉亚抓着护栏。
“去救车子……”
希莉亚努力抬起手指向旁边车头完全暴露在船体外的汽车。
“是，司令！”
短发的战舰少女高速转向过来，只见她右肩的炮管调整了角度，突然对着对面开火，很显然她利用了炮的反作用力让自己从水面一跃而起抓住了护栏，灵巧地翻了上来，冲进了车库一把抓住了正在往下滑的车子的后保险杠。
“呜哇，好重。司令，我抓不住多久，您去把里面的人救出来。”
“我敲不碎玻璃啊！”
希莉亚胆怯地抱着栏杆。
“没关系，您敲碎之前，我绝对不会松手！”短发的战舰少女紧咬牙关还是对希莉亚挤出了笑容，“司令的话，一定能做到。”
拿起扳手继续敲，希莉亚抬起的手被人抓住了。
“哟，小姐，让我们来帮你。”
不知什么时候一位几乎比希莉亚高出一个头的健壮大叔出现在了她身后，还有一些人正在从其他车里出来。其中有几个人从车里拿出了缆绳，跑了过来。
大叔示意希莉亚退开，然后他拿出一根钢条从车窗塞了进去三下五除二车门就被打开了，他一把抓住里面的乘客拽了出来。而拿缆绳的人也已经帮比叡解了围——挂在对面船栏杆上的缆绳紧紧地拽住了车子。
“谢……谢谢大家……”
比叡的手终于解放了出来，她向大家鞠躬致谢，然后先赶到希莉亚身边，确认自己的提督有没有受伤。
希莉亚愣住了，她瞪大眼睛看着帮忙的人群，一时间忘记了该说什么。
“哪里的话，你们在和深海栖舰作战，人类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就好了。”大叔爽朗地笑道。
船体又一阵，大家纷纷做出防御姿势。
“那司令，我回去继续作战了。吴镇守府的增援已经到了，战斗应该很快就结束。”
“去……去吧！”
比叡刚要转身，又转回扶住了希莉亚的肩膀：“司令，谢谢您！”
“哎？谢我什么？”
话没问出来，比叡已经再次跳回海里。
“小姐，你要不要披上件衣服。”
“等一下，大叔你先告诉我一下你刚才怎么把门撬开的！”
希莉亚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抓住了正准备把外套披在她身上的大叔的前襟。
战斗如比叡所说很快就结束了，结束之际天空也迎来了难得的晴天。当前来救助的海军登上破损的渡轮上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船上的大家正在各自忙着收拾已经乱掉的船，有一位红发的提督正在和带着船长帽子的大叔在一辆玻璃半碎的车前学着怎么用钢条打开车锁……
在告别了船长大叔和其他乘客后，希莉亚和比叡以及他们的车被送到了位于吴的海军基地。
比叡帮希莉亚抱着她的提督帽子，希莉亚则在用外套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那场战斗让她全身都湿了个透，她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立刻去洗澡换衣服。
“司令，用我帮您用舾装吹吹头发吗？”
“吹完我就要变成冲天发型了，我自己擦擦就好了。”
见识了战舰的功率的希莉亚立刻谢绝了。
“让我们来看看，这不是我们的希莉亚提督吗，这幅样子真是少见。”
男子的声音在一边响起，这声音化成灰希莉亚都不会忘记。
“平田你是来看笑话的吗？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吵架。”
希莉亚停止擦拭头发，她看向声音的方向，那里站着一位穿着白服一头黑色蓬乱头发叼着半截熄灭的香烟并且穿着拖鞋的男子。
“不不，你误会了，我是帮你送毛巾的。”
说着，男子把一块干净的白色毛巾丢了过去，比叡一只手抢先接住了毛巾。
“如果诚心送毛巾，为何要用扔的，这样很不礼貌。”比叡的话语中有些不快。
“比叡，没关系，这个人就这样。”
红发的提督没有多看被叫做平田的男子一眼，继续往前走。
“老爷子在等着你，他蛮想你的。”
平田双手插在兜里回头对着希莉亚和比叡的背影说。
“司令，您还是先去洗个澡吧，我可以带您去。”
“嗯，麻烦你了。”
“那里~能帮上司令，我很高兴。”比叡笑得很开心。
就在比叡哼着小调在先头引路的时候，希莉亚伸手摸出了口袋，掏出一坨被打得湿透了信封。
“我费了好大的决心才写的，这回看来没法用了……”
她自言自语地说罢，把曾经是辞呈的那一坨物体丢进了垃圾箱。
“司令？您刚才开战前似乎有什么要和我说？”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下次我换红茶喝好了。”
“哎！？是吗，司令！太好了！等碰到了金刚姐姐，大家就能开茶会了！哦不对，司令是司令和我们一起喝茶是不是不太好？”
“司令又不是24小时不休息的机械人。”希莉亚轻轻推了一把比叡的肩膀，“我可奉行的是不加班主义。”
“yeah~~可以开茶会了~金刚姐姐，榛名，雾岛，再加上司令您。”
“高兴太早了，你那群姐姐妹妹我还没着落呢！等一下，我突然想起来了，你是怎么来的！？你说你是调来的，是谁调来的，为什么调来我都不知道呢啊！”
“咦？我没和您说吗？对了，比叡是谁派来的来着……”
“喂，给我快点想起来啊！”
“是谁来着，比叡醒过来就被人说去宿毛湾泊地找希莉亚来着……”
“真是的，等一下会议的时候我再细问吧……”
“是谁让我来的？……”
希莉亚和比叡走在镇守府中，“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她的脑海中回荡着的这句话。虽然现在还不太清楚应该做什么，但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坚持下去就说不定会找到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