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放假的日子裏，愛莎每晚都會拉著安娜去候著觀看北極光，不過每一晚都等不到。假期最後一夜，她們又來到了觀看北極光較為合適的地方。

等了一個小時，安娜開始困得迷迷糊糊，她挨在愛莎懷裏，睡眼朦朧的樣子。

“好困，我先睡一會，待會有北極光再叫醒我吧。”喃喃說完，她就枕靠在愛莎肩上睡過去了。

愛莎輕輕把她拴入懷裏，五天親密無間的相處，愛莎甚至忘卻自己和那人的那份欠缺的感情。她和她即使可以包容彼此，平靜如水過下去，但是她們的心卻越走越遠，沒有了懂得和陪伴，她們的愛情無法升華。

可是她不想背叛她，因為她們之間愛過，而且貝兒真的對她很好，自己曾經眾叛親離，她知道那種痛有多慘烈，她不想貝兒受這種痛楚。

她極力讓她們之間可以有所轉機，她越是克制自己去想安娜，曼陀羅的毒汁便來得更猛烈，漸漸深入骨髓，她想抽離，她知道她還是會回到貝兒身邊的。

電影裏面，她的戲份只剩一些了，被撥亂的生活似乎是時候回歸正途了。或許貝兒說得對，她只是入戲太深罷了。

稍微回神，天空出現五彩斑斕的波浪光彩，炫目耀眼，在漆黑的星空下，北極光真的十分壯觀。

愛莎原本打算叫醒安娜的，她低頭是看到她熟睡的模樣，卻又不忍心，她舍命陪君子地陪了自己這麽多天， 該玩的都玩過了，該瘋狂的都瘋狂過了，她明天還得回去劇組拍戲呢，她疲憊了吧。自己應該讓她好好休息吧。

最終她沒有叫她醒來，調整一下身子，讓她睡得舒服些，仰頭望天空。

此生最美最動人最留念的回憶就是這段時間，愛莎把所有都刻在心裏，埋葬得很深很深。

貝兒，如果我們還可以再走遠一點點，那讓我再努力一點點吧。

愛莎沒有提醒安娜起來，結果她第二天醒來後就一直在愛莎耳邊吵吵嚷嚷，說她害她後悔終生了，看不到北極光。愛莎卻耍賴說北極光又不會逃了，以後看也可以。可是安娜不肯，像一個吃不到糖的孩子，原地跺腳。

愛莎笑意盈盈不理會她，收拾好行李就要準備回去了。

一路上，安娜都像是吃了苦果的孩子，扁著嘴一聲不吭，任憑愛莎怎麽逗她，她都不理睬。

回到劇組，安娜直接就奔去片場趕最後冰山的戲份，預計幾天後劇組便要回到小鎮了。

愛莎見她一直悶悶不樂，終於提議等電影拍完了，她們再去一次看北極光，不料安娜一臉不屑地氣她說她自己去，用不著她這個沒心肝的陪。

冰山最後一組鏡頭的拍攝原劇本為女王被漢斯殺死，王國解凍。可是由於上次拍攝《Let it go》的時候，愛莎演繹的女王震撼感動了所有人，所以編劇最終把劇本改了。

冰山一角，寒風凜冽，暴風雪到處肆虐，吹得愛莎舉步艱辛。

漢斯在她身後追逐，舉手擋住打向眼前刺痛的雪花，他大聲喊道：“Idina，you can't run from this.”

愛莎回頭，無助地看著漢斯，這個跟自己妹妹有婚約的人。確實她無處可逃，她唯一在意的只有她妹妹，只要她妹妹過得好，一切便好了。“Just take care of my sister.”

“Your sister？”漢斯偽裝得很好，只差一步他就可以殺掉女王了，一旦女王死了，王國便是他來承繼了。“She returned from the mountain weak and cold.”他握緊拳頭說：“She said you froze her heart.”

愛莎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安娜受傷了。

“I tried to save her but it was too late.”

漢斯說的話像雷毫不留情地劈進愛莎的心，森然得使她驚慌失措。她看著自己的手，又一次親手傷害到妹妹了，她該怎麽辦啊。

痛苦的回憶開始如同蠶吞噬她的靈魂。

“Her skin was ice.”漢斯神色悲痛，“Her hair turned white.”最後他強忍痛楚，指著愛莎，大吼道：“Your sister is dead……because of you！”

心頭最後一絲溫暖被抽出，曾經固執地說向自己說一切都會結束，或者強迫自己相信那會成為往事，隨風而逝，把她趕出去，可是……

“No……”愛莎僵直了身子，搖搖晃晃，最後站不住，整個人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抱著頭。

風雪在那一刻停住了，凝結在空氣中，一驅而散。

失去了安娜，就像愛消逝了一般，一切都煙消雲散了，原本在愛莎心裏刻了一個很深的名字，用血肉雕刻而成，那便是安娜。

漢斯發現女王已經沒有攻擊力了，他看準時機，抽出尖銳的劍。

在不遠處已被冰從心凍出來而冰封的安娜聽到一絲聲響，回頭乍看，是愛莎悲痛欲絕坐在地上，後方便是漢斯拿刀要砍過去。

安娜看了看自己快要變成冰的手，若是跑去前方找克裏斯托弗，那便是最後一絲可以拯救自己生命的機會，如果回頭救愛莎，自己便只是死路一條。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安娜跑了過去，她還是選擇了愛莎，一個看得比自己生命還要高的人。

“No！”

長劍砍過去卻被無形的力量震碎，漢斯彈飛出去，安娜化作冰人，佇立在原地。

愛莎哀思化作眼淚打下，她驚愕扭過頭，卻見紋絲不動的安娜，心徒然絞痛起來，“Christine！”

慌忙爬起來，來到安娜跟前，小心翼翼捧起她已經僵化的臉，“Oh，Chritine…no.”心裏卻呼喚安娜千萬遍，“No，please…no.”她走了，竟在她不察覺的時候，她離開自己了，滿臉濕漉漉已經無濟於事。

愛莎抱住安娜，勾住她的頸脖，飲泣起來。她們認識至今一切的回憶宛如放映機一幕幕在腦海回放，曾經一起打過遊戲，曾經一起看過電影，曾經一起拉過勾勾，曾經……她違背了她的承諾，她答應過她會一直陪著她，她的柔情細語仿佛昨天許諾。

若是時間可以重來，她好想守在她身邊，不會再懦弱吝嗇為她付出她的所有，不要生離死別，只盼此生相許。

如今才懂得，失去她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比起過去所有的痛都來得慘烈淒壯。

愛莎哭得心疼，不但打濕了安娜的胸襟，淚珠浸入衣服。

從她冰凍的胸口緩緩融化冰心，安娜解封，一下子捉住愛莎。

“Chritine.”

“Oh，Idina.”

修改後劇本是因為公主無私的行為拯救了自己被冰封的心，可是以下內容留有空白，詹妮弗再一次沒有喊暫定，他想刺激下主演們的隨心舉止，充盈電影構思，終究又一次她們沒有讓劇組失望。

愛莎失控地抱住安娜，雙臂拴得緊緊的，生怕她又離開。剛才她真的以為她要離她而去了，生離死別之際，她終於懂得她於她極重要。

安娜被抱得有些透不過氣來，不過她情緒激動，她能讓愛莎破涕為笑，她曾對自己許下諾言，她會極力而為不讓愛莎再悲傷。

“You sacrificed youself for me？”愛莎眼眸朦朧，稍微止住淚水。

安娜握住她的手，或許場景是拍攝，可是說的話是心底話，一直沒有機會說，拍完電影她們又變回陌生人了，這次豁出去說了，此生無憾。“I love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