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热气上涌 于 2014-4-20 04:53 编辑
正文完结，可能会有番外
非人类和人类的爱情，没有什么其他值得提出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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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瑟琳是一个反派。
她是国王的骑士长，统率着国王最为得意的部队。
她是用邪恶巫术制造出来的人造人，但与她那些有着各种性格缺憾的部下不同，从被制造出来开始，她就有着完整的思想。
‘我是谁？’她问过训练人造人的暴躁教官。
‘你是人造人01号！蠢货！手中的剑不要停下来！’
‘需要帮忙吗？’她问过刚在比试中被自己砍断了一只手的同伴。
‘啊啊啊啊啊！！！’回应她的是迎面而来的锋利刀刃，她侧身避过，却还是第一次在对战中被刮伤了脸颊。
‘大人早安。’每次在见到前来探视的国王大人时，她总是毕恭毕敬地九十度鞠躬，语气诚恳。
国王大人总是披着红色的战袍，将她视作空气，旁若无人地走过去。
他身后跟着的士兵总是会对着她啐一口唾沫，或是装作没看到她一般，将她撞到旁边去。
‘不过是用巫术造成的怪物。’
‘浑身肮脏的东西。’
‘……’
她一直鞠着躬，弯着腰低头一言不发。
直到后来，她在屠杀了所有与自己同批制造出来的人造人，立于血肉堆成的山上，被任命为国王第一骑士长之后，她才第一次有了所谓的‘名字’与‘身份’。
她开始参与国家事务，接触起这个王国最深处，最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她是国王最锋利的刃，藏在黑暗中，如同黑夜中的毒蛇一般。
卡瑟琳坐在桌子前，桌上堆积的文件与报告将她整个人淹没。她拿着笔，在一份又一份的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最近大陆上冒出了一群人，带头的人是一个勇者，他们都失去了自己的故乡以及亲人，现在来到了国王的大殿，想要寻求帮助，找到他们的仇人，为自己的家乡报仇。
卡瑟琳知道，他们永远不可能达成自己的愿望，也永远不可能找到他们的敌人的一丝足迹。他们的故乡是被这个王国最伟大的人摧毁的，而当年签下那份文件，摧毁村庄的人是她。国王杜绝了所有后患，只留下勇者一行人这最后的幸存者。
很快，勇者他们也会消失在这个大陆上。
她只是一个人造人，没有过问任何事的权利。
卡瑟琳抬头，看着高高的窗上，外面明亮的弯月，蓝色的眼睛宛如一滩死水，平静而毫无波澜。
“我伟大的骑士长，勇者需要帮助，你前去协助他们找到并打败他们的仇人吧。”
国王大人坐在他奢侈的王座上，高高地俯视着单膝跪在地上，沉默寡言的骑士长。
“带上一颗水晶球，随时给我汇报他们的情况。”
“是。”
卡瑟琳低着头道。
卡瑟琳跟着勇者一行人离开了皇宫。
“真是没想到，你的身材这么不错嘛！”
身着红发的女子爽朗地笑着，凑上前来，眼睛左右打量着脱去盔甲的卡瑟琳，然后伸手想要拍拍卡瑟琳的肩膀。
卡瑟琳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拿着匕首往红发女子快速划去。红发女子手一转，直接抓住卡瑟琳的手腕，刀锋离她白皙的脖颈仅有毫米之差。
两人对视许久，卡瑟琳才先将手腕挣脱出来，将匕首插回腰间，似是告诫又似是威胁地说。
“别碰我。”
她按照习惯，将自己的语气降到了冰点。
在皇宫，没有任何人能直面第一骑士长的低压，就如同卡瑟琳永远无法反抗国王的命令一般。
红发女子挠挠脸颊，看了卡瑟琳好一会，才噗哧一声笑了。
“好的，不碰你，骑士长大人。”
卡瑟琳看着红发女子，警惕地点点头。
今天发给国王大人的水晶球里，是勇者们的大体资料，与之前调查的完全一致。
勇者一行人来到了恶魔的深渊，在这里，他们碰到了巨大的骨龙。
骨龙浑身都是惨白的骨头，发着莹莹的绿光，还能看到它齿缝间悬挂的肉丝。
勇者和刺客都被巫妖的尖叫弄得昏厥在地，卡瑟琳在骨龙长满刺的一节节脊椎骨上快速蹦跑着，手里提着一把长剑，防止自己被骨龙甩下身去。
“吼！！”
骨龙侧身往旁边的巨石上一撞，原本快要跑到它脑部的卡瑟琳顿时被大力地甩了出去，她被抛在半空中，身下正对着无尽的深渊。
一个有力的怀抱突然拢住了她，温热的身体紧紧贴了上来。红发女子一只手抱住了她，另一只手拿着长剑，死死地插入峭壁之中，两人的重量让岩石不堪重负，直直从悬崖边缘滑了五六米远才堪堪停了下来。
“乖乖，你可真重。”
陌生的气息扫在发顶，卡瑟琳抬起头，红发女子的脸近在咫尺。她能看到一滴汗珠从红发女子的额头滑下。
“幸好我还是赶上了……来，使劲，现在我们要上去。”
近在咫尺的一字一句都让卡瑟琳感到浑身不适应，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环绕在身遭，也让卡瑟琳无法自在。
卡瑟琳瞥了红发女子一眼，从腰间拔出两把匕首，狠狠插在岩石中，手一使劲，直接腾空翻身到了悬崖之上。理也未理下面的红发女子一眼，直接往一旁的骨龙奔去了。
今天呈献给国王大人的水晶球影像，是一只被分解的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一堆骨架，和红发女子的基本臂力预测。
勇者一行人来到了矮人的居住地，帮他们解决了半兽人侵扰的麻烦，然后留宿一晚，进行了狂欢。
“小卡瑟琳，来来干了这杯！”
卡瑟琳原本坐在远离众人的地方，静静地小口酌着杯中的酒，然后护养着自己的剑。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满脸通红的红发女子脱离了欢闹胡来的人群，醉颠颠地走了过来，拿着个有魔兽脑袋大的啤酒杯，整个人在来到卡瑟琳面前时仿佛没了骨头一般，直接倒在了卡瑟琳身上。
一个人的重量被加在身上，卡瑟琳条件反射地握紧手中的剑，眼神危险起来。却看到红发女子将自己杯中的酒咕噜噜喝完后，将空的酒杯一丢，然后双手就这么缠上了卡瑟琳的脖子，脑袋也凑了过来，整个人如同八爪鱼一般靠在了卡瑟琳身上。
卡瑟琳因为一时迟疑而失去了推开红发女子的最好时机，骑士长大人根本没有推开一个喝醉酒的剑士的力量。有些陌生的，带着酒气的温热吐息现在在她的耳旁环绕着，让卡瑟琳毫不犹豫地掏出绑在腿上的匕首，一刀捅了过去。
第二天，红发女子满肚子是血的在冰冷的地面上醒来。
那一天，卡瑟琳递交给国王的影响是矮人族的营地确切部署图以及红发女子基本酒量预测。
离开热情的矮人族后，勇者一行人碰到了一个邻国的国王，在接受了国王的恳请后，他们翻山越水，来到了传说中关着公主的城堡。据说这里有着世界上最邪恶的巫师在看守着。
在巫师的法术下，所有人都失去了光明、嗅觉以及触觉。
卡瑟琳在巫师猖狂的笑声中，睁开了眼睛，蓝色的眼眸宛如寒冷的冰面，刺骨无比。
她一刀砍死了满脸惊愕的巫师，然后干净利落地将刀上的血甩落在地上。
她是人造人，是被诅咒的生命，任何人都无法再从她这里剥夺任何东西。
既然一开始的出生就不被承认，那么又有谁能从她这得到什么呢？
其余人一一恢复了原状，只除了前往高塔拯救公主的红发女子。她抱着惊慌失措的公主稳稳地走出了高塔，在将公主交给勇者之后，毫无预警，如同木头一般地倒在了地上。
红发女子中了巫师的诅咒，没有办法看到或闻到任何东西，连一般的触觉也消失了。这和勇者等人暂时的诅咒不同，巫师在高塔中设置了大量高级的限制，红发女子一时间根本没有办法回复正常。勇者跟卡瑟琳进行了交流，决定让卡瑟琳留在红发女子身旁进行照顾，其余人前去寻找解除诅咒的办法。
卡瑟琳默默地回到了静静坐在床上的红发女子身旁，掏出水晶球开始汇报一天的情况。
悉悉索索。
卡瑟琳听到了响声，抬起头来，红发女子不知何时下了床，站在了地上，不断摸索着，似乎想要找到门走出去。
“坐回去。”
卡瑟琳抓住红发女子的手腕，红发女子却预料之外的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往前走，被卡瑟琳抓住的手扯住之后，才反应过来。
“放开吧，我想自己试试。”
红发女子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转过头，唇角带笑地问道。卡瑟琳看到她乌黑的眼眸，也能在她眼睛里找到自己的影子，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谁都无法注意红发女子已经失去了视觉这一件事。
失去了视觉和触觉，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她不出声，她就完全无法察觉她的存在？
卡瑟琳突然觉得人类其实没有比人造人强大多少。
或者说，正是因为有这些种种的缺陷，被完美制造出来的人造人才永远没法变成人类。
卡瑟琳从不羡慕人类。
“躺下。”
卡瑟琳粗暴简单地将红发女子扔到床上，红发女子的身体霎那有些僵硬，却还是一副无奈的样子，任由她将被子扔到了自己的身上。
“真是不会照顾人呢，骑士长大人。”
“闭嘴。”
卡瑟琳冷淡地回了一句，然后开始记录一天的情况。
今天发给国王大人的是，巫师的弱点以及人类抗法的局限性。
接下来的两个月，卡瑟琳一直在照顾着一个人类。
“喂，粥在递过来之前不知道吹吹吗？”
不断吹着气，嘴巴被烫的通红的红发女子对面无表情举着勺子的卡瑟琳抱怨着。
“很烫？”
“我的身体在对我抱怨哦。”
红发女子笑笑。
“虽然这个样子也没法感到烫就是了。”
卡瑟琳默默递过下一勺的食物。
红发女子像是预知了卡瑟琳的动作一般，乖巧地张开了嘴。
“这是你自己煮的粥吗，卡瑟琳？”
红发女子好奇地问道。
卡瑟琳只是用一勺粥堵住了红发女子的嘴。
“真是贤惠呢。”
卡瑟琳又送去了一勺粥。
“虽然只是白粥，但是很美味呢。”
卡瑟琳拿勺子的手抖了抖，然后又送去了一勺。
“你是想噎死我吗？”
红发女子艰难地喝下几乎顶到喉咙深处的勺子中的粥。
卡瑟琳别过脸，当作没看见，端着空碗往厨房走去。
晚上，红发女子拉着卡瑟琳跑到屋外看星星。
“每年的这个时候，阿兹尔的星空总是特别明亮。”
红发女子与卡瑟琳一同坐在草地上，她笑着说道。
“我从小到大都喜欢在这种时候跑出屋子，然后看一整宿的星星。”
随即，她转过头，看着天空。
“卡瑟琳，你看那几颗，连在一起，就是胜利之神的模样。”
“你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卡瑟琳下意识地回道。
“没有谁能比我更清楚阿兹尔的天空。”
红发女子突然伸出手，向卡瑟琳的方向摸来。
卡瑟琳抓住了红发女子的手腕。红发女子顺着她的手找到了她的肩膀，然后靠了过来，肩并肩地坐着，缩短了卡瑟琳之前刻意拉开的距离。
“很久以前，是我妹妹一直陪着我在外面看星星。”
“今天就麻烦你陪我一晚上了。”
卡瑟琳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失陪’瞬间卡在了喉咙之中，红发女子的脸与她仅有两个巴掌的距离，她能清晰地看到红发女子勾起的嘴角，专注的神情，以及她黑色的，映照出她模样的眼眸。
红发女子毫无防备地将自己的脖子暴露在她的视线之下，只要她想，她随时能碾碎她的生命。
明明是身经百战的剑士，有时却幼稚的根本无法理解。
在血海中诞生，在血海中长大的卡瑟琳能在她的身上与自己一样的味道，却又清楚地知道，自己与她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那是无法跨越的沟壑。
她只是黑暗中可怜的爬虫，而红发女子，她是注定不会被湮没的光芒。
但是，这个人类在毫无保留地信赖着她。
红发女子没法看到任何东西，没法感觉到任何东西。
现在，她只能注意到，也只能注视到卡瑟琳一个人。
卡瑟琳不知道此刻在胸口突然冒出的微弱情感是什么，她只是偏过头，陪着红发女子，史无前例，花了一晚上盯着阿兹尔的星空。
今天差点被忘记的，发给国王大人的水晶球影像是阿兹尔星相与地脉魔力波动的相互作用以及可能影响。
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勇者等人因为貌似发现了仇人的相关线索，暂时回不来。卡瑟琳继续呆在红发女子身旁，熟练地照顾着红发女子的生活。
卡瑟琳从镇上买菜回来，发现红发女子正抱手靠在门框上，听见她的脚步声，转过头对她笑笑。
“欢迎回来。”
卡瑟琳没有回话，只是拉着红发女子，小心翼翼地将她带回了屋内，坐到了椅子上。
“今天买了什么呢？”
红发女子搭着她的肩膀，一边伸出手摸到了她的篮子，然后在里面摸来摸去。
“土豆和面包。”
卡瑟琳答道。
“嗯~真好呢。”
红发女子笑道。
“我可是一餐离不开土豆啊，之前餐餐喝白粥真是快折磨死我了。”
卡瑟琳嘴角勾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之前说粥好喝是在骗我的？”
“你觉得呢？”
红发女子站起来，她刚好比卡瑟琳高半个头。像是早已习惯卡瑟琳的身高一般，她伸手摸了摸卡瑟琳的头顶。
卡瑟琳一把将红发女子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面无表情地拍下。
“我去厨房，你回床上。”
“真吝啬，明明我现在什么也感觉不到呢。”
红发女子看着卡瑟琳离去的方向，视野内仍然是一片漆黑。她甩了甩刚刚抚摸卡瑟琳脑袋的手，像是有些惋惜地道。
“如果能摸到就好了呢，一定很顺手。”
厨房内的卡瑟琳放下菜篮，然后像是想要抹掉什么一般，用手蹭了蹭刚刚红发女子摸过的脑袋。
结果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袋上立起来了一般。
卡瑟琳走到镜子前，然后看见。
自己的发顶上，立起了一根金色的，长长的呆毛。
怒急攻心的骑士长大人愤怒地拿起手中的刀。
于是今天红发女子的晚餐就是一盘糊状的土豆泥。
“味道不错，刀功又见长呢。”
红发女子坐在卡瑟琳的对面，吃的津津有味。
“……”
卡瑟琳保持沉默，不说话。
吃了一会，她抬起头，然后拿起旁边叠好的纸巾，凑身上前。
“擦擦嘴，沾上了。”
“麻烦了。”
红发女子静静地让卡瑟琳仔仔细细将嘴擦了一遍。
卡瑟琳擦完后，只是默默地坐了回去。两人继续在安静的环境中享用着晚餐。
直到吃完后，卡瑟琳收拾好桌子，然后和红发女子出去看了会星星，直到半夜，才重新返回屋中。
“该睡觉了。”
卡瑟琳拉着红发女子的手臂，和以往一样将她带到床边。
本来接下来就应该没她什么事了，红发女子的适应力很强，也不是什么失去了三感就什么事都做不了的废人。往常在她放下红发女子后，卡瑟琳就会走到屋子的墙角坐下，抱着手臂闭上眼睛等到天亮。
但是，红发女子像是被地上的什么不小心绊倒一般，直接将卡瑟琳扑到了床上。
床承受了两人的重量，微微一震。
呼，呼。
脸旁是早在这几个月无比熟悉的呼吸声，身上是自己早就习惯了陪伴的人。卡瑟琳惊讶于自己竟然对红发女子如此紧密的接触没有任何抵触。
“卡瑟琳？”
红发女子有些不确定地伸手，摸上了卡瑟琳的脸庞。她没法确定卡瑟琳的方位，但卡瑟琳却能感受到红发女子相对于自己有些过于炙热的手正在细细摸着自己的脸庞。
卡瑟琳没有动作，只是如同死尸一般，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导致红发女子一时间有些疑惑起来。
“你在吗？”
红发女子移动的手停在卡瑟琳的嘴唇上，不再动作。
卡瑟琳一直注视着红发女子，她伸出手，没有理会放在唇上的那只手，摸上了红发女子的脸颊，然后凑上前去，嘴唇轻轻靠在了红发女子的唇上。
“我在。”
说话的时候，她的嘴唇与红发女子的嘴微微摩挲着。
“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你不说，我也猜不到。”
红发女子笑道。
“还是不知道？”
卡瑟琳伸出手绕到红发女子的背后，第一次主动地拥抱住了她。
“嗯，还是不知道。”
“还是不知道？”
卡瑟琳蹙着眉吻上了红发女子，舌头从她微微张开的牙齿中探了进去，找到了正确的目标，开始生疏地邀之共舞。
错愕地感受到说话时舌头受到了阻碍。红发女子愣了片刻，手不自觉地放到了卡瑟琳的后脑勺上，微微摩挲着，然后滑到了脖颈处。她没有推开卡瑟琳，也没有加深这个吻，只是任由卡瑟琳的动作。
卡瑟琳半眯着蓝色的眼眸，一边吻着，一边专注地看着红发女子。
“我的骑士长大人，亲吻可不是这样的。”
一个常人经历后都会窒息的吻过后，两人沉默了片刻，红发女子呼出了一口气，无奈地笑道。接着，她摸着卡瑟琳的脸，沉吟了一会，凑身上去，在卡瑟琳放大的瞳孔中，重新吻上了卡瑟琳的唇。
“唔……噜……”
今天国王大人收到的，来自骑士长大人的信息，是人类在窒息情况下所能达到的极限时间。据说已经超越了人造人的极限。
又过了两个星期。
今天勇者就会回来，这也是卡瑟琳和红发女子单独相处的最后一天。
卡瑟琳知道，等到勇者回来，她就必须再次对勇者一行人进行跟踪与调查，然后将一切详细的资料告诉国王。
在之前的几个月里，红发女子的所有信息已经被她毫无保留地传送给了国王。但在之后，她也不能像之前一样，在闲暇的时候用一些毫无意义的信息塞弄过去了。也就是说，她必须每时每刻注意着勇者等人的去向、想法、甚至是心理状况。然后将资料巨细无漏地交给国王。
‘这么一来，与爱丽丝之间的关系就会彻底断了吧。’
卡瑟琳看着手中煮好的热粥。
‘这几个月，我已经得到了太多本不该有的回忆。’
‘好好保存下来，然后完成任务，这样以后也不会有任何悔恨。’
‘作为一个人造人，这么多就足够了。’
拿着调羹，搅拌着粥的手突然停住了。
‘足够了？’
‘这样就足够了？’
不管是刚出生时，还是与同胞相处的时候，还是成为骑士长以后。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快乐过。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她如此挂念过，也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对她如此了解过。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与她讲这么多话，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告诉她这么多新鲜的东西。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体温，柔软的唇，专注的目光。
不够，不够不够不够不够不够啊。
这几个月的回忆，完全没法填补她心中那无底的黑洞，她需要更多的，更多的时间。
‘我是疯了吧。’
她已经无法放手了。
没办法离去，没办法逃离。
‘我想……反抗国王？’
盛着白粥的碗因为手剧烈的颤抖而掉落在地上。
“卡瑟琳！”
红发女子闻声而来，不稍片刻，她的人就出现在厨房门外。
“爱丽丝。”
卡瑟琳咬着唇，看着她。然后快步上前，两只手用力抓住红发女子的肩膀，然后大力吻了上去。
“唔……”
红发女子察觉到卡瑟琳的亲吻，放松了身体，配合着回吻了回去。
直到吻毕，两人才分了开来。
“先去把碎掉的碗收好吧，小心划伤。”
“嗯。”
红发女子站在原地，卡瑟琳开始默默地收拾起地上的残渣。
“爱丽丝！我们回来了！”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红发女子转过头去，看到屋子门口站着勇者一行人。
“欢迎回来。”
红发女子笑着对他们点点头。原本在收拾碎片的卡瑟琳抬头，也对着勇者一行人点了点头。
“我们找到了可以治疗爱丽丝的药物，有了这些，普斯马上可以进行治疗。”
一个扎着双马尾，身着刺客装的女孩子说道。
“有没有什么安静的地方？治疗过程可不能被打扰。”
“有，我现在去收拾。”
卡瑟琳点点头道，一边起身。
“啊，卡瑟琳，那边我会自己打扫的，是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吗？”
身为团队牧师的普斯打断了卡瑟琳的动作。
“嗯。”
卡瑟琳点头。
“你先跟我出去，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勇者说道，然后对普斯点点头。红发女子皱着眉看了过来，普斯却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将她扶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卡瑟琳跟着勇者、刺客和法师走出了屋子，然后勇者一刻不停，又走出了几公里的路。卡瑟琳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她停了下来。
“勇者大人？”
“冰刺。”
冷淡的女声突然响起，一根冰刺瞬间刺入了卡瑟琳的胸膛。
“你犯下的罪孽，就由生命来偿还吧。”
转过身的勇者，满目通红。
嘭。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躺在床上的红发女子突然皱起了眉头。
刚给红发女子服下所有药物的普斯以为治疗出现了差错，问道。
“身体有不舒适吗？”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红发女子没有回答普斯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门边。她的视力已经有了隐约的恢复。
“……”
普斯一边擦着手，一边沉默不语。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红发女子皱眉问道，音量放大。
“之前不告诉你是怕对治疗有影响……而且你和那家伙也相处了一段时间……”
普斯背对着床上的红发女子，低声道。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我们找到了预言者大人……得到了答案。那个家伙以及统治着这个国家的国王……就是屠杀了我们所有亲人，毁灭了我们家乡的罪人。”
“可笑……可笑我还一度那么信任着这个国家……信任着国王……”
“爱丽丝……我们……”
“你们……杀了她？”
普斯背后，红发女子传来的声音无比的冷静。
“爱丽丝……”
普斯转过身，看到红发女子正站在他身后。
“回答我。你们杀了她？”
红发女子直接看着普斯的眼睛，太过恐怖的眼神让牧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往后退去，一只手不小心打到了一旁的玻璃瓶。
“她是双手沾满鲜血，毫无人性的怪物啊！你知道吗，这个国家有多少消失的村庄都是她下手的，她杀死了多少无辜的小孩和妇人，有多少人因为她而丧失了美好的生命，有多少人因为她而再也看不见明天！这个国家都完全在国王的统治之下，就连我们都时刻处于她的监视之中，她是国王操控这个世界的钥匙啊！这样一个人，还能称作是人吗！”
普斯大吼起来，脖子上青筋暴起，他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的通红。
“所以你们就什么都没问过我，自以为是地动手了？”
红发女子揪着普斯的领子，将他狠狠撞到了墙上。
“我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了，一开始就知道了！”
“我父母还有妹妹死的时候，我就在阁楼看着！”
“我亲眼看到她杀死了我全部的家人！”
“我亲眼看到她杀死了全部我认识的人！”
“我可是比你们任何人都要厌恶她，都要憎恨她啊！”
揪着普斯领子的力道愈发强劲，原本体格并不强壮的普斯甚至快要眩晕过去。
“你们凭什么自己决定了一切？”
“你们凭什么忽略了我的意见？”
红发女子倏忽松了手，普斯顺着墙壁滑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房间内恢复了安静。
她垂手，站在屋内。
半晌，她才像是低语一般，说道。
“我还没真正地看见过她，还没真正地摸过她的脑袋，还没真正地亲吻过她呢。”
“明明打算暂时忘掉她的罪孽，好好教她怎么过日子的。”
“搞什么啊……因为你们，现在我一个能拉着看星星的人，都没有了啊。”
今天，国王没有收到任何水晶球传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