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会因为她回复信息的结尾加了一句“阿门”，就激动得去看《圣经》。

初见的那一堂课，你是一位留英回来充满开放态度与活力的年轻老师，而我正是那个自命不凡充满挑衅与雄心的学生，最初的那一瞥，我觉得汝的穿衣品味怎么还停留在高中，并且在炎热的夏季无空调有电扇的教室里，并不是很雅观地把短袖的袖子撩起，好像要把它变成背心不可…

我们对新的人事向来充满热情，对于你，我们是你刚进大学教学的第一班学生，对于我，你是那些无聊大叔老师中闪耀的新星。于是我们将无可避免地接近对方，因为你会对于作为学生的我将做的作品充满老师的热忱，而我会因为你是导师而对做作品充满热忱，如此明晰界限的，灌输彼此理想的关系热情，到底是谁的心里先出了格…

大二的九月份遇见彼此的你我，种下过于灼热的种子，出于艺术生没大没小的习惯，拥有与老师成为可以吃喝玩乐的私交的领域，堂而皇之地我邀请了汝在三楼餐厅吃饭，前台的姐姐一如既往地欢迎我，可能大概会把你瘦小与年轻的外表当做学生而不是老师，当时在饭桌上的我们说了些什么呢？总之我记得你说曾经在北京读大学同宿舍的一个女生也是喜欢女生的，你说你有个朋友也是从小父母离异然后人生目标就是与一个好对象结婚生子组成一个好家庭，这话的眼神是在规劝我不要因父母的关系过分叛逆吧。

而当时我说，并不是所有人类都要承担繁衍后代的任务的，因为有一部人类已经这样做了，而人应该有她的自由意志。

你听到这话愣住了，在我看来是因为这话本身就无可反驳。

然后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男方是学经济类的，曾经在英国同一所学校读研，你说他追了你两年，并在可以回国的时候在那边等了你一年，你那时表情上的无奈让我觉得有点窝火，因为你接受他或许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那就这样吧”这样的态度，至今因为这一点我无法看好你们的婚姻结缔。因为我们都是理想主义者，而这样现实的妥协会本能地激起我的无法认同，而你的理想自然只会放在事业上了。人，真的可以这样吗？

总之，那并不是一场愉快的谈话，我们没有达成任何共识，而这也是唯一一次我们的单独长谈。

于是，是谁没有把握好分寸？

作为一个学生暗恋一下已婚老师并且激励自己的作业，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为是人的理智都会告诉我，对于“我们在一起”这件事情的实现，已经没有一条可行性路线。而我还年轻，就算拿剩下的大学时光来暗恋你也不是什么很大的损失。

明明在十二月份你的生日的时候送给你的痛手鼠标垫，可以当做一个情趣玩笑来看待的，你不应该回礼，确切地说不应该回复的礼物那么令人遐想。我与你的生日只差七天，生日的前一天我并没有去上你的课，同寝室的舍友回来告诉我，你把什么东西留在了课桌里叫我去拿。

如果单单只是一盒以果腹出名的士力架，咱当然不会有任何遐想。所以那瓶要说劣质嘛外形还有点看头，说优质嘛也不是那么回事的，散发着有点古龙味的香水是怎么回事？

对于一个按捺热情的暗恋者，香水这种东西仿佛是一种暗示可行性的机会，难道这样的联想没有道理吗？于是这便是深痛的原点吧？

与香水这种东西可以匹配的礼物只有内衣内裤了，这绝对是对私密关系的一种挑战性礼物吧？总之，我苦恼地询问别人的时候，得到的回答也差不多是态度暧昧的意思，什么可以绞杀人？希望有时候并不是救赎，而是将心拖入更大的绝望。

时隔已久，当时我过的是二十一岁生日，而我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四岁的生日了，虽然在去年你生日那天早晨，在家醒来的我莫名难过地哭泣了一会儿，想着你当时二十六岁的时候对我说了你那个让我无法联想到爱情的结婚对象，并在一年后我得知了你生了一个女儿的消息，其实为什么我还没有从你那里彻底毕业呢？为什么在深夜听萨拉·布莱曼的‘斯卡布罗集市”时，泪腺崩坏，心中在呼唤你的名字呢？这到底是为什么……

W·X

2014.4.21 the day after Easter Sun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