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晚上八點，神川麗品酒店的頂樓酒吧『月下弄影』。酒吧名字暗嵌母公司望月控股的名字，2028年由名師重新設計並裝修，以極具時代感的新穎風格重裝，是神川市潮人出沒之地。

練靜漪和以葛敬婷為首的一眾交好名媛、千金小姐，在吃過高級鐵板燒的晚餐後，來到『月下弄影』續攤，繼續聊天。

「不過說起來，Rachel（練靜漪）接掌了公司，還有時間來跟我們聚會呢。」商家的小小姐商楚楚笑道。

「我自然會分配好時間，而且一般瑣事，同事都做得很熟，又何需我太煩心？」練靜漪笑道，但仍然自制，沒有點酒精飲料，只是喝一般的混合果汁。

「也對，你那個堂妹那麼能幹，你又何需擔心？安心享享清福是正經。」葛敬婷也笑道。「聽說那可是練叔叔自小收養、專門給你培養的得力助手來著？真令人羨慕！要是我家也有這麼一個絕對信得過的家人，被培養做我們副手的守門犬，我們姊妹倆就不用那麼辛苦啦！」

「事實可沒Camilla想得那麼好。」練靜漪道。「那個傢伙哪，花錢如流水，見到那筆帳就真是恐怖了。而且還沒有做出甚麼成績來，每季只是拿現有產品縫縫補補，就又當新商品推出市面。客戶的訂製案也做得拖泥帶水，還常常超支，只是以前恃著爸爸寵愛她，所以她可以橫行無忌吧！」

「該不會是虧空公款吧？」另一位富貴閑人蕭桂妮道。「不過沒理由，那位練二小姐只是你們家的一條狗，你們是不會不智到讓一條狗拿著夾萬鑰匙吧？」

「那當然！誰會讓她管錢了？我爸也不會容許她那樣做吧！」練靜漪道。「我看，她以前做的所謂劃時代的東西，只是曇花一現吧？她現在的職位穩定下來，便沒有幹勁了。甚麼堂妹，畢竟也和一般員工一樣嘛！老愛恃寵生驕。她還恃著我爸沒有反對，便慷他人之慨，反正又不是從她口袋掏錢出來，老是拿公司的福利來收買人心。哼，我看不治一下她，還真的有人給她迷惑了，看不清楚現在練氏是誰在主事呢！」

「哎呀，練大小姐當了真老闆，火氣也上來了呢。」葛敬婷掩口笑道。「那你打算怎樣對待你那位堂妹呢？」

「當然是讓大家都知道，誰才是公司裏最大的啊！」練靜漪笑道。「我要讓全公司都知道，練雪漪永遠只是我的一條狗，我要那練雪漪生便生、死便死，盡情撕破她的假面具，到時大家便會明白，誰才是他們應該效忠的對象了。這件事現在已經在進行，晚一點有進展了，一定會跟各位姊妹們分享。」

「那就靜候Rachel的好消息囉！」蕭桂妮笑道，一眾千金小姐一同起鬨。

商楚楚推了練靜漪一把。「Rachel你看，吧桌那邊的女孩一直在對你拋媚眼呢。那位女子不就是你喜歡的類型嗎？要不要回應一下人家的期望？」

練靜漪本來無甚**的心情，亦不指望在這種清吧會遇到甚麼好對象；但有人送上門，而且驟眼一看還蠻順眼的，她也不介意逢場作戲便是。

看見練靜漪離座，並且交代侍者給那女子送去飲料，葛敬婷和商楚楚互望一眼，前者站赸身來。「不好意思，我去上個廁所。」

「請便。」商楚楚率先道；一眾千金小姐和名媛也就自動沒了鬧葛敬婷的心思。

葛敬婷走到獨立的廁所裏，鎖上了門，便取出手機，開了加密連線和Whatsapp，把剛才以手機錄了音、練靜漪所說有關練雪漪的對話給傳送到姊姊葛敬姮的手機那邊。

姊姊早前交代她留意千金小姐、名媛對話中可能出現的幾個事情；練氏的事便是其中之一。這也是她策劃這場聚會的原因之一。事實上，除了楚楚和自己外，其他『姊妹』都是她篩選過，那都是些真正的草包千金小姐，無關重要的陪客。

至於楚楚，身為商家的四小姐，她在兩個長兄、一個長姊的存在下，一直是個無關重要的陰影般存在。葛敬婷不知道商楚楚在想甚麼，或許她也在幫兄姊收集情報也說不定；但每次跟她都合作愉快，自己便也幫她一把，擷取她有興趣的情報，實行互惠互利。

她也不知道姊姊好端端地留練氏做甚麼，但姊姊每次叫她留意的東西，到最後一定有好處回報。三個月前，她出席商氏家族所辦的派對時，就聽到了消息，令葛氏搶先一步，得到北京希爾頓的訂單。和姊姊不同，她沒有多少經商的才能，連記帳做文件的能力也差人一等；但至少，透過做個『遊戲人間的合格的千金小姐』，她可以幫到姊姊、幫到公司，這便是她能做得到的事。

消息送出去了。葛敬婷開心地關上手機，再細心補妝，確保眉目變回平時的千金小姐模樣，才走出廁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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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麗品酒店，十四樓『嘉品軒』的包廂。那是私人會所，不是經嚴格審查過的人，也不會獲准加入；而審查的標準亦不只財產而已。窗外有空中庭園，夏天栽植的是搖曳的薰衣草；內部則有大廳和包廂，各自裝潢和風景也不相同。

林素玉吩咐包廂備妥沏茶用具和隨時供應熱水；這是她唯一要求的準備。茶葉是她自己帶來，還親自沏茶，給今天的客人葛敬姮喝。

葛敬姮緩緩喝了一口今天的第二種茶，臉上浮起了然的神色。「我明白了，我就依照這感覺來幫你採購茶具。」

「麻煩你了。」林素玉微笑，也一起喝了口茶。「這次的成果我已經看過了，每一個細節都做得那麼完美，真是非常優秀。這次給你的茶葉可能多於樣本需要的量，就當作是給你們的謝禮吧！真是很感謝你們答應我們那麼趕急的要求。」

「Christine太客氣。那都是因為卓小姐的設計出眾，我們頂多只是遵照指示來打造東西的工匠而已吧！」葛敬姮笑道。「對了，我們葛氏現在也算是望月旗下的了。我聽他們都叫你『小姐』，我和阿婷是不是也改一下稱呼比較好呢？」

「啊呀，千萬不要，我受不起的啊！」林素玉苦笑擺手。「他們叫我小姐，是為了管治的需要，不得不為吧！我和Slivia你私底下還是朋友，我望月也只持有葛氏家居雜貨三成的股權吧，只是個中等的股東，頂多算是平等合作，你們還是如平時般叫我就行啦！」

葛敬姮其實也只是開玩笑，聞言也就一笑揭過。

2028年夏天，葛氏姊妹的長兄、當時擔任家族公司會計部負責人的葛敬熹懷疑因為欠下賭債，席捲公司所有現金流潛逃，令葛氏陷入倒閉危機，更激得老父心臟病發。幸得望月以白武士身份注資相救，不只協助重整債務，還沒有要求主控股權，只要按時分紅和多接些望月相關企業的委托，偶然幫幫林素玉找些罕見的雜貨便成。

望月旗下的公司委托案不少，而且定價均真，不會恃著關係壓價。這麼一上一下，葛家反而多賺了一些錢。來到2031年，當時的債務已經基本還清，和望月也建立了信任的業務關係。

葛敬姮的手機響起，她拿起來看了看，便對林素玉笑道：「看來舍妹寄來了一些很有趣的東西，我想Christine應該會有興趣才是。」

「哦？是甚麼好玩的圖片或是檔案嗎？」林素玉問道，接過葛敬姮遞來的耳筒一聽，立刻笑了起來。「喔喔，原來是這樣的事呀。」

「練氏姊妹的鬩牆大戰正式開始，宣戰的還是我們的練靜漪練大小姐呢。」葛敬姮道，「還是Christine神機妙算，早就預料練靜漪會沉不住氣，開始動手。」

「那是一定的，因為那是練靜漪的性格呢。」林素玉道。

「其實你到底想做甚麼？」葛敬姮問道。「你叫我留意商楚楚，我可以理解，畢竟商氏現在是商葒葒和商皓兩姊弟在坐莊，商楚楚說不定是在蹈光養晦。但練氏，即使知道練靜漪要對付Theresina Lian，又能怎樣呢？」

林素玉拿了葛敬姮喝完的茶杯，斟上第二杯茶：「老實說吧。以練靜漪的性格，她一定不能容雪漪在公司，必定千方百計要排擠雪漪。現在練靜漪已經是代理CEO，但雪漪在公司的影響力不容小覷。我想練靜漪可能在做些削弱雪漪勢力的事，並且努力找尋藉口吧？而我呢，正是在等這一刻。雪漪是個太難得的人才，又是科理出身，練氏又替我們給徹底訓練過她。她是即戰力，一上位便可以做事。望月可是很需要像她這樣的人才呢，如果她有興趣，我可以提供比練氏更好兩、三倍的條件，而且保證提供良好的工作環境，讓她專心開發新產品，不會有堂姊來找她麻煩。」

「是這樣呀……」葛敬姮輕笑，接過林素玉遞回來的茶杯。「好喝！第二泡更有微妙的蘊味呢。」

林素玉也為自己斟了茶，慢慢細品。「是的。不過雪漪和靜漪雖然是同一個爺爺，但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姊妹，這一點十分有趣。」

「龍生九種不是麼？當年你們南家也是這樣吧？」葛敬姮道。「不過呢，有件事想問你很久了。當初靜漪不是在你家的球隊打球嗎？後來你把她交易到長春香河去。」

「是的，是有這樣的事。」林素玉道。

葛敬姮點頭。練靜漪在Dreams搞出的事已是公開秘密；在神川市的上流社會中人人皆知。「我以前也遊戲人間過，但找的都是條件差不多的對象，或是保證和我一樣只是在玩的同道中人。像練靜漪那樣的傢伙，又不想負責，又沾惹上認真的良家婦女，這本身就是不對。做出這樣違反遊戲規則的事情，說你跟她反目，我覺得一點也不奇怪。」

「我知道很多人都在傳說我跟她反了目，其實不是的，我那時也沒有就真正的原因來向她攤牌。」林素玉搖頭。

「所以才說你是不是對她太過寬容啊！」葛敬姮道。「去年她還擅闖你們球隊的練習球場大鬧，聽說還是和她當年沾惹前隊友那件事有關。她這樣玩你，我竟然沒見過你對付她。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你雖然不殺生，但好歹會給人家一個教訓不是？為甚麼你卻一次又一次輕輕放過她？」

林素玉把杯中的茶喝完了，才道：「那當中其實也有練伯伯與先母的一些人情債在裏面的。而且，我和她在Dreams中也算是共事一場，我也不想趕絕她。靜漪和我那位球手的事，畢竟只是個人感情的私事，我不會阻止有人討回失去的東西，也不干涉有人為那位少女出頭；但我作為班主，一旦出手，便不會只是她們之間的私事了。反正呢，管教靜漪又不是我的責任，那是練伯伯和練伯母的責任不是？靜漪自己闖了甚麼禍，我又何必替她收拾殘局？」

「我說，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你不對練靜漪落井下石，便很對得起練叔叔了。」葛敬姮道。

「這麼說，似乎講得我未來會有機會對靜漪落井下石似的。」林素玉以一雙巧手把泡完的茶葉倒掉，道。

「家族鬩牆，不就是最好的火中取栗機會？」葛敬姮笑道。「對了，Christine是下星期一出發是吧？」

「是的，去海參崴。」林素玉道。「這次的行程不定，會遇到甚麼，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也不能預定甚麼時候可以回來。」

「我懂。在那種地方，光是要找到人就不容易呢。」葛敬姮點頭。「我會期待魚子醬的手信的。」

「真是，顧得上辦正事，可能顧不上買禮物回來呢。」林素玉苦笑道，「我會盡力的。」

「那我和舍妹就密切期待了。」葛敬姮笑道，「也請多多關照葛氏的生意。」

「那是當然。」林素玉道。「除舊佈新，還有很多事要拜託葛氏去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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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雪漪的家，在主人居住大學宿舍的那一年全部翻新過一次。全屋重新粉刷，舊了的傢俱也替換成新的，都是洗鍊而具功能性的款式。三個主要房間被重新劃分成主寢室、書房和客房，全屋以白和炭灰色調統一起來。雖然是冷色調，但歸櫻卻覺得有種莫名的安心感，也許是因為這是Theresina的家的緣故吧？

主寢室。練雪漪側臥在黑色的麻質床單上，半掩著薄被熟睡。歸櫻伸手，撫了撫那在眠中仍舊微皺的眉頭。

時值清晨，陽光被遮擋在厚厚窗帘外，房間依舊幽暗。在沒有陽光直射的房間，就算不開空調，有風扇搧涼已經很足夠。現在還只是六月中，未到仲夏，冷氣不開也沒有關係。

歸櫻親了親練雪漪的臉頰，又躺回自己的枕頭上，靜靜看著練雪漪的睡顏。

這陣子，Theresina工作得很不快樂。

剛剛認識的時候，Theresina會談公司的新方向、會談自己研究出來並成功賣出的新東西，語氣中充滿自豪和快樂。但現在，幾乎沒有聽到Theresina說這些了；偶然說的，都是一些人事上、雜務上的問題。

Theresina並不願意談太多。但從那些片斷中，歸櫻推斷，應該是跟部門預算，以及新任代理CEO的事有關。

果然，那個練靜漪還是不能容人吧？

不過，也許是能夠明白的。Theresina在公司裏太重要了、喜歡她的人太多了，這樣對公司的管治層而言，會是一個隱憂。當然，把Theresina利用起來，以收團結同事之效，也是一件好事；但以練靜漪的性格，對一個堂妹低聲下氣的事，應該做不出來吧？

所以說，有財產也是一件很傷腦筋的事。像歸櫻自己那樣，父母只是小康，不會留下甚麼東西給她，那就算了；現在她憑自己的力量有了屋子和舖位等，如果日後生了小孩，孩子在自己老後為了財產吵吵鬧鬧的話，她應該會很困擾的。

歸櫻笑了，摸摸練雪漪散披在額前的短髮。

真是的，想這個做甚麼呢？如果真的決定跟Theresina相伴終身，又怎會有生孩子的問題呢？這種事已經不必再去想。

雖說Theresina和自己答應了要考慮，但歸櫻自己是抱著跟Theresina廝守一生的覺悟，來嘗試交往的。

練氏的家事、練氏電子的發展如何，歸櫻一概沒興趣。她只關心練雪漪的福祉，只關心練雪漪的身體和健康，只關心練雪漪是不是幸福快樂，如此而已。

不知道Theresina有沒有想做的事情……歸櫻側頭想了想，好像沒有聽過Theresina提過這樣的事。不過，如果Theresina有甚麼想做的事，她會盡力配合，跟Theresina一起去做的。

練雪漪漸漸清醒，睜開眼睛，這才發現那舒適的觸感，是來自歸櫻的溫柔撫觸。「啊，Flora，早安。」

「早安。」歸櫻微笑，輕撫練雪漪的臉頰。

練雪漪也伸出手，牽著歸櫻的手，心中暗笑自己也有過著有美相伴、在早晨慵懶醒來的靡爛時光。「怎麼了嗎？我的臉有甚麼嗎？老是這樣擦來擦去的。」

「沒有啊，就是很柔軟，觸感很舒服呢。」歸櫻道。

「傻瓜。」練雪漪笑道，凝視歸櫻泛著漸漸紅暈的臉容，還有那隨著說話開合的紅潤櫻唇。「Flora。」

「嗯？」歸櫻側頭。

「我忽然有一個想法，就是，嗯……」練雪漪頓了一頓，見歸櫻只是好奇地望著自己，才鼓起勇氣道：「我想吻你，可以嗎？」

「哦……」歸櫻一時只想到親吻雙頰；那是她們一向也會做的事，便點了點頭。卻不防練雪漪按住了自己的後腦，吻上了自己的唇。

溫柔暖和的感覺，過了片刻方才放開。

練雪漪緊張地看著歸櫻的每一個表情變化。歸櫻反倒笑了，撫了撫練雪漪的臉，再送上自己的唇。

「啊……好舒服。」唇舌相接之間，練雪漪輕嘆。

「Theresina……」歸櫻輕喃，完全沒有留意自己的聲音變得像低吟一般性感誘人。

「Flora……」練雪漪摟著只穿著背心短褲的新交往的情人，輕柔撫摸歸櫻的肩背，感受那暖和、柔若無骨的美好觸感。

歸櫻輕輕閉上眼睛，側了側頭，讓練雪漪撫觸自己披散在肩邊的直髮。

「要染髮或做甚麼造型嗎？」練雪漪問道，「應該都會很適合你。我見到同事和朋友都是這樣做的。」

歸櫻搖頭：「做了那些處理後，會更難打理呢，髮質又會變差；而且若做完才後悔想要復原，那就完蛋了。我覺得中國人的五官還是適合黑或深棕色的髮色，再染淺就有些太過份。」

「也是。說起來外國人也是，若眼睛顏色不對，染了金髮也很奇怪呢。」練雪漪笑道。「對了，大家都叫你Flora嗎？」

「是啊。」歸櫻道。「國家隊、大學和CVL的人都叫我Flora，只有現在一些日本同事會叫我『櫻』吧？不過他們用的都是日語的讀音。」

「是因為國家隊和CVL流行叫英文名嗎？」練雪漪道，「畢竟常常會跟外國人打交通吧。」

「那倒不是因為這樣。」歸櫻道。「和我同期的有一位何櫻嚶，她是自由防守球員，不過今年也退役了，當了隊醫。因為我和她的名字重了，用我的姓叫我又好像不太好聽，所以大家便叫我的英文名Flora。這個名字在圈子中傳開了，結果到了CVL的職場，大家也叫我Flora了。」

「這樣呀……」練雪漪側頭。「你會想別人叫你Flora以外的名字嗎？」

歸櫻想了一想：「只要不是那些老公老婆、親愛的之類的肉麻稱呼就可以。」

練雪漪點頭，輕輕湊到歸櫻耳邊：「櫻。」

歸櫻感到心中一震，柔和的振動從心靈深處漾起，直達全身，很快令臉頰也開始發熱。

「櫻。」練雪漪再輕喚一遍。

「唔嗯……」歸櫻舒服的輕吟，「爸爸媽媽也沒有叫過我做『櫻』呢……真是的……」

「那就由我叫吧？這個名字。」練雪漪輕笑，「櫻，只有我一個人叫，是我專屬的稱呼了。」

「啊，這種事也有佔有欲喔？」歸櫻笑道，「那麼我也要選個只有我用的稱呼來叫你。」

「有這樣的稱呼嗎？」練雪漪也笑道，「現在大家都叫我Theresina，以前的舊同學和朋友就叫我中文名字。」

「唔，我知道，素玉姊就叫你雪漪。」歸櫻道。「那我也要叫你雪漪。唔……這個好像有很多人在叫了，但叫『漪』又會想起練靜漪……唔，那叫做『雪』好啦！」

練雪漪只是笑，沒有阻止歸櫻的奇思妙想。

「好，就這樣決定。」歸櫻笑道。「雪。」

「有。」練雪漪笑應，又擁上歸櫻的身子，和歸櫻婉轉接吻。

周六的早上，只穿著背心短褲的兩個女子在床上相擁、親吻。二人都是久歷人事的成熟女性了，卻就此沉浸在毫無雜念、單純的相偎相依之中。

「還是應該起床吧？」歸櫻窩在練雪漪的懷中，道。「也差不多八點了。去跑個步，或是去市立體育館看看有沒有空的羽毛球場如何？反正我也有裝備在你家，你也可以借我上衣。」

「嗯，也好。」練雪漪道，卻毫無挪窩的意思。「我說，讓我多躺一下好嗎？這個星期來回昆明和神川市兩趟呢，光是坐高鐵都坐到屁股疼。」

歸櫻失笑；她明白舟車勞頓的苦楚。「但也不代表可以這樣懶著啊！這樣會缺乏運動，不只體力會退步，人也會發胖的！來吧，起來吧？我們去打球了。」

「好、好。」練雪漪其實只是在撒一下嬌；聽歸櫻這麼說，便順勢坐起身來。

歸櫻輕輕撫順練雪漪的瀏海，練雪漪則在歸櫻臉頰印下一吻。二人相對一笑，一起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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