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恭賀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反正Elizabeth也睡著了，讓我們回到正題吧！」張俏華笑道。「所以說，素玉認為是誰把練氏的事捅給工會知道的？」

林素玉看了看跌跌撞撞地行走、與張俏華的三個小孩玩樂的小遙音，才道：「誰知道呢？工會那方是一定不會說的吧， 畢竟這些應該都是匿名通報不是嗎？工會也會保護情報來源的吧？」

這是郭長信的家，一間溫馨和有現代感的三層平房。二樓的小孩房做了特殊處理，現在是長女、次子和三女共處一間大房間，可以作玩樂、吃飯和睡覺之用；但孩子秋大之後，便可以用特殊隔間板把大房分隔成三間，令每個孩子也有自己的空間。由於空間足夠，而且一樓和二樓形成整體感，對於三樓的書房不准進入這規定，孩子們也暫無觝觸之心，郭氏夫婦得以在三樓的『大人空間』專心處理他們的外務。

郭氏夫婦所聘請的女傭，是林素玉介紹來的方纓璃；她是以前南家的女傭，帶大過幾位南家的孫兒，也服侍過南老太太，家務、煮食、育兒一腳踢，應付來訪的老人家也游刃有餘。南家破產後，她回老家守著祖田安靜度日。後來林素玉找到了她並介紹給郭長信和張俏華聘用。

由於有這一層交情，張俏華又在方媽能顧家的情況下得以出來工作並擔任中國女子排球國家隊的領隊，在2031年的現在，兩家仍然維持好交情，甚至因為孩子的緣故，來往更頻密。

郭長信的運動用品企業，和練氏有長年合作關係，練氏的動向自然瞞不了郭氏夫婦。

「外子挺關心事態發展。」張俏華道，「老實說，這種事可大可小……若練氏被工會纏住難以脫身，對我們的影響也很大。」

「就是這話。」坐在地上陪小孩玩嬰幼版樂高積木的郭長信道。「像練氏那樣的公司，說到底最重要的還是人才。若因為勞資雙方出了問題，令一些信得過的人才流失，練氏便不會再是現在的練氏。」

「不過練氏的名字，本身就是信心保證不是嗎？」林素玉道。「就像LENOVO之於家、商用電腦處理器、Oracle之於公司伺服器一樣，練氏的納米晶片和微機芯的科技獨步全球，一提起用的是練氏的技術，用家就放心。這是很大的品牌效益不是？」

「在電子產品的世界，才沒多少品牌忠誠度呢！有用就是王。」郭長信苦笑道。「這也是我們即使產品暢銷，也得不斷開發的原因之一啊，不像茶或酒店的世界那樣， 一件產品成功了，便只需要微調，有時甚至不調不改更好。」

「的確是如此。」林素玉想了一想，道。

「現在在微機芯和納米記憶體領域，只有練氏跟得上我們這幾家做高端體育、科研電子產品公司的發展步伐；不過難保未來沒有新公司做得到這點。」郭長信道。「練氏和我們也是一樣，今天是最強不代表未來也會是最強。莫說是人才流失，就算只是士氣下降，練氏的開發能力稍為下跌，對他們來說也是不利因素。」

「看來長信的公司和我這邊的中國國家隊，也得注意一下著裝才行哪。」張俏華笑道。「不過中國國家隊有制服，這種事好像反而不必太擔心。」

「也是。」林素玉道。

Sadovskaia靜靜坐在林素玉身畔，抱著兜囊中的嬰兒，聽著戀人和故人間的對話。

「我還蠻有興趣知道練氏會如何應對呢。」張俏華笑道，「練靜漪這個人哪……在學界時跟她碰過頭，一開始還以為她是個溫柔安靜又有禮貌的好人。當然球技也不錯啦。那時還和小凌紀、小卓她們講，聽說那時教青年軍的妍對練靜漪有興趣，如果這個人也被選上，應該會很不錯。想不到她的真實性格那麼雷厲風行呢。」

「還相當風流呢！」林素玉苦笑，「Tarina記得優華跟我們講過，她在麗品新落成的日本酒酒吧『吟月』當假客人視察環境時，被靜漪搭訕的事嗎？」

「是有這樣的事。」Sadovskaia也笑了。「我們那位同事其實不年輕了，金是體質特殊，又保養得好些而已。想不到她也會受到靜漪的青睞，還被請了酒。事後說起，我們那位同事也不知道該怒還是該笑。」

「我們排協也約略聽過她的風流事蹟；聽說她前年闖入Dreams訓練場的事，也似乎跟她過往的情史有關。」張俏華道。「雖說排協不管球手的私事，但當作八卦談資還是有的。啊，對了，說起來你們那邊出身、現在也是國家隊一員的小唯，她也有些風流呢？幸好她沒有搞上國家隊隊友就是。還是我們現在暫時還不知道？」

「不吃窩邊草的規矩，她是懂的。」林素玉語帶雙關。「要選了隊友，便得有長期交往以致以後共同生活的覺悟才行。這一點小唯很清楚，她很上道，一直遵守規則。」

「這樣說好像會有其他人中槍。」張俏華掩口笑道。

「就看看是哪些不上道的人，被我們無意中講中了吧？」林素玉若無其事地道。「唔，還是不要說掃興的話題了。今天俏華準備了甚麼午餐，來招待我們這來蹭食的一家？」

張俏華神秘一笑：「我安排的菜單，加上方媽的巧手，到時包保你們有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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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氏的部長大會一安排，便安排到兩星期後，踏入八月的炎熱星期五。

無雲的晴天持續了足足兩星期，滴雨未下，神川市上下也深為秋老虎酷熱天氣所苦。但在這個星期五，天色變得陰暗，氣溫也降下來了，令被規則所縛、必需穿襯衫西褲和OL裝束的練氏員工上下鬆了一口氣。

總務部和CEO秘書室的同事忙得不可開交，一大早便開始準備。不斷頭的茶水和咖啡、不時要送上糖果、點心等輕食，三點左右還要準備下午茶，很多事情要辦。

至於工會來函的事，沒有人提起，也就沒有人注意。大家都只當是一般例會那樣準備，會議流程中也沒有工會來函這部份。

高層部長會議不太常舉行，練靜漪上任以來這是第一次。大家都乘機塞了一堆議題進來。練靜漪不想談太多瑣事，無奈拗不過眾多部長的意見，只能照辦。當中有廠房生產線所需的新改進、以及開發、市策、生產等部門就8.5代晶片過渡到第9代晶片中間的引導性宣傳問題，是公司近來比較重大的議題。庶務方面也有不少事要協調討論。

議題中有第9代晶片的事情，練雪漪早在兩天前便已開始著手準備。

市策部都是自己帶過的人，Azura又跟自己達成了默契。基本上這種會議是發佈提案的成份較多，實際討論的部份反而已經在午餐會、平時在公司的研討時完成得七七八八。

不過在協調生產的時候，生產部表示今年過年後，舊的熟手、持有專業學校證書的員工流失率很高，與工業大學、研究院合作的畢業生聘請計劃效果又未如理想。8.5代晶片還好，無論是技術改動和實質目標客路也沒有太大改動，神川、四陸、長春三大廠房開足工仍然勉強頂得住；但第九代晶片的技術要求更高，以廠房現有的生產力，未必可以追得上。這種事情就值得在高層會議提出，引起靜漪的注意，或許必需加大在生產上的投資，才可以趕得上發展。

練雪漪嘆氣。雖然跟櫻說過，她會逐漸退出權力核心，盡快做回一個富貴閒人；但公司一遇到事情，自己又忍不住努力地應對和想辦法，本來打算特別安排、放假和培養接班人的事，就又拋諸腦後。

她也不知道能忍受靜漪的針對多久－－來到此時此刻，用屁股想也知道靜漪不只是本人比較嚴格而已，還根本是對自己和開發部諸多針對－－一星期來兩次的所謂『巡視』，根本就是抄家，早已把開發部翻了個底朝天，只差夾萬沒動而已，害得她必須把酒紅色USB隨身攜帶，以免遺失。

若靜漪想，她早晚會走的；只是還沒交接好就走，會得失客戶，那樣擁有股權的自己也會有損失。也因為這樣，她才忍了再忍，還阻止同事對秘書室來的人的不禮貌言行，好歹做完手頭上的客戶案子再說。

甚麼時候，才會有空和櫻一起去旅行呢？

今天櫻拿了去香港參展的補假，在家休息。自己本來也想請假，和櫻一起享受悠長週末，順便試試看更親密一點的事情；但因為高層會議剛好挑在今天進行，她的假期便泡了湯。看來今天又不知道要討論到晚上幾點，星期六也不知道要不要回來加班了。

想到此，練雪漪也不禁苦笑。她就是這樣，沒有辦法閒得下來；公司有事也沒法子不去管。這樣的性格，她日後就算真的不幹了，難道就當得了富貴閒人嗎？

午飯時間過後，下午一點半，部長會議開始。由代理CEO練靜漪以下，分別有業務經理（即副總執行官），在練國傑在位時已經擔任此職的李新華、CFO鄭筠、生產部部長陳齊家、市策部部長Azura Bellini、銷售部那位意氣風發的黃懷德、開發部的練雪漪、人事部部長林詠意、總務經理歐陽翱和公關經理Jonathan Tan。當中有人帶了得力副手來，因此偌大的會議桌上也坐滿了人。

總務部知道練靜漪對座席沒有特別指示，便把練雪漪安排到最遠處，與主位遙遙相對。雖然這樣會和練靜漪坐對面，但距離很遠，而且又是最邊角的位置，應該沒有問題。

歐陽翱揉揉眉心；他也想不到更好的位置，尤其練雪漪是現在在公司任職的唯一股東，亦算是老闆，又是前任上司，得罪了她，他自己也吃不了兜著走。練小姐的對面位置不算是橫排座位，這樣Theresina小姐便不算是敬陪末座，但又距離練小姐最遠，這樣應該兩邊也不會激烈反彈才是。

練靜漪在1點36分來到會議室，是最後一個到。看見這樣的座位安排，要和練雪漪正面相對，她幾乎氣了個倒仰，但想起自己的確是沒有交代過座位安排，只好忍了這口惡氣，悻悻然坐下。

在場一眾部長和副手們都感受到那隱隱火藥味，都不禁懍然。但部長會議又是不能不開，只能硬著頭皮上。

會議一開始便是各部門塞進來的議題，例如藤乃商事案的最後定價公佈和預算分配、第8.5代晶片進展到第九代的各種事項，以致六樓和十一樓的廁所計劃改裝、重新分配男女廁格數量的問題等等，聽得練靜漪悶到不行，但仍不得不耐心聽下去並做出指示。

在各個議題中，練雪漪也發表意見，並和部長們熱烈討論。

練靜漪漸漸感到被所有人晾在一旁。練雪漪隱然有領導整個討論之勢，會議桌的座次似乎逆轉，主位反而變成了末尾的那一頭，各部長又對練雪漪十分尊敬；練靜漪更是煩躁，握筆的手越來越緊。

『啪咔』一聲，正在爭論預算比例的練雪漪、Bellini和陳齊家一同愕然抬頭。

練靜漪一陣尷尬，連忙道：「不好意思，我聽得太入神。各位請繼續。」又狠狠地盯了練雪漪一眼，方才靠回座椅靠背。

練雪漪坦然不懼地回望，過了片刻，才又再回到討論當中。

眾人全都看見姊妹中間那股看不見的火花，腦中都是一陣發怵。

在場眾部長和副手在這三個月中，都已摸透練靜漪此人，深知這位練先生的獨生嬌女在才幹、經驗和度量方面也遠不及乃父，本來還在暗暗擔心；但見練雪漪身為練氏股東，現在出來努力帶動討論，大家的士氣也鼓舞了起來，開始參與其中。

在討論之間，練雪漪也沒有忽略練靜漪偶爾閃過的怨毒眼神。

在這種時候也要介意無謂小事嗎？練雪漪暗忖，但也沒空去管。

帶領話題果然是一件累人的事呢。但即使又忙又累也好、即使被靜漪處處刁難到吵起來也好；想到櫻就在，在家裏等她下班後一起吃飯，她便有回力量，再支持下去。

好不容易，大部份的議題也有共識、或總算有點進展了；那些成果全被已經很不耐煩的練靜漪首肯。時間到了三點半，下午茶的茶點送上，大家一邊吃茶點一邊繼續會議，氣氛輕鬆不少。

「接下來是其他事項的部份了。」練靜漪道。「在這兒我要宣佈一件重大的事。」

又怎麼了？眾部長一怔，一同抬頭看著練靜漪。

「我相信大家都知道，公司新出台的服裝規定成效十分顯著，公司的專業形象得到很大的提升。」練靜漪道。「只是有些人似乎不滿意，並且上報工會，令工會發出了譴責信函給我們。」

眾人無不聽過各種小道消息，但練靜漪沒有透露片言隻字，大家便只當是茶餘飯後的話題。但現在練靜漪親口說了出來，便證明此事屬實。

工會的威力人盡皆知。平時就只是搞搞康樂活動、幫幫職場意外的成員和家屬而已；但一有重大議題，無論是人脈和動員能力，也絕不容小覷。若工會真的發起工業活動，練氏電子恐怕吃不了兜著走。

「唔……練小姐打算如何回應他們？」黃懷德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研究過了，一定是有內鬼告密，我們的內部事務才會被工會知道。而且工會還持有我們的整份內部文件，無疑一定是由內部漏出的。」練靜漪道。「這次是一個好機會，讓我們把工會在練氏之中的勢力有個徹底了解。我希望大家會一起促成這個件。請各位回到部門後，把你們下屬中所有參加了工會的同事名單交給我，我會跟進。」

此言一出，全會議室譁然。

練雪漪驚得差點從椅上彈起身來。靜漪要名單是要做甚麼？！單純因為參加了工會便處置員工，這是資方無上的禁忌，極度政治不正確，靜漪是如何想出這等餿主意來的？！

一眾部長和副手們竊竊私語，卻沒有一個人敢出來仗儀執言。

「怎樣？這種簡單的事情也做不到？」練靜漪挑眉，「雖然以前沒有設立申報機制，但我想，身為部長，你們部門中誰加入了工會，你們應該心中有數吧？」

大家都偷偷拿眼瞧向練雪漪，看看這位在公司上下深得敬重的二小姐，會有何表示。

Azura Bellini舉手：「我可以知道，若真的做出了這份名單，練小姐打算用來做甚麼嗎？」

練靜漪理所當然地道：「那自然是用來參考，看看工會滲透我們公司到甚麼程度啦！至於搜查告密者一事，大家可以放心，我會低調和秘密處理的，保證只懲首惡，不問及部門其他人。我亦可以保證，如果同事願意退出工會，他們的待遇和前途定必不受影響。」

練雪漪愕然：「你的意思是要拿加入了公會的同事開刀？不行啊靜漪，那是赤裸裸的犯法行為！」

「真是，要炒一個人，難道方法還少嗎？」練靜漪道，「這方面人事部自然會給我們安排得妥妥當當，一定沒有人看得出是因為參加了工會才炒他們的。」

這是不可能的；會議室中眾人均想。

「事情才沒有這麼簡單！」練雪漪道，「這種事盲的也看得出來啊！一旦被工會知道我們的反應是全炒掉他們的會員，連勞工局也不會放過我們！到時候靜漪也好、叔父叔母也好，連我也要上身的！」

「我說過很多次，在公司要叫我練小姐！」練靜漪霍地站起。

「喂，別太過份，難道我不姓練嗎？」練雪漪道。

「甚麼東西，你姓甚麼也好，關你怎樣稱呼我無關！難道上司下屬同姓張，下屬便不能叫上司做張先生嗎？」練靜漪拍桌。「還有，你上個鬼身？你還沒有資格上身呢！你以為你是甚麼東西？一個開發部部長，有甚麼資格插手公司人事上的事！」

「別忘了公司我也有份的！」練雪漪也站了起來。「其他員工忍你，是因為他們真的打你這份工，這沒辦法；可是，不是只因為我在開發部工作，職稱在你之下，你便可以任意針對欺凌！這不是叔父叔母叫你做代理CEO的原意！」

練靜漪一時沒想起練雪漪持有股份的事，便道：「你不用拿爸爸媽媽來壓我，這是我家不是你家，這是公司，亦不是你一條開發部的狗能跟我撒野的地方！」

眾部長都知道練氏姊妹近來時有齟齬，但如此近距離地觀看又是另一回事，被夾在中間的他們只能旁觀，不能插上一句嘴。不過回心想想，Theresina小姐才是正牌股東，又是堂妹，被自己的姊姊在工作上百般刁難，又被稱作狗、奴才等侮辱性稱呼，易地而處，恐怕自己也不能像Theresina小姐一般好涵養。

看見一眾部長、副手，甚至斟茶小妹也以同情眼光看著練雪漪，練靜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尖酸刻薄的話源源湧出：「你現在是甚麼意思？當著那麼多同事的面做個人秀？顯示你有多會體諒同事？顯示你能力有多強？別裝蒜了練雪漪，在我們面前，你甚麼也不是！爸爸一早看穿你的伎倆，才先把你這所謂姪女操得差不多，再把代理CEO的位置交了給我，讓你只屈在開發部，除了做牛做馬幫我家做開發之外，甚麼權利也沒有！」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才對，難道我不姓練？難道叔父叔母不是我的親人？難道當初有人用鎗指著叔父叔母的頭，強迫他們當我的監護人？」練雪漪怒道，「我也是練家的人！公司有我四成股份，那不是基於任何人的施捨，是我從我的父母那兒合法繼承來的財產！」

一番話擲地有聲，眾部長也不禁動容。這其實也是員工心向練雪漪的原因之一；練先生不在，坐鎮公司的股東便只剩下練雪漪一人。

練靜漪窒了一窒，隱即又回復硬氣：「這……這又如何？沒有爸爸的努力，練氏會有今天？伯父伯母只是草創時給了點幫助，早已是明日黃花，你們家只是一班搭便車的而已！而且你有主控股權嗎？沒有的話，有甚麼資格說三道四？」

練雪漪聽見練靜漪辱及先父母，這三個月以至多年來的火氣終於爆發。「你要在所有同事面前提家事？那好，我們來說家事。你練家二房沒有出過一分錢供我讀書，全都是從我那份股息中扣除的。供未成年的我吃住是身為監護人的本份，但我成年後，可曾花過你家一分一毫？我中三那年暑假便在練氏打工，由傳文件的小妹做到現在開發部部長，任勞任怨，有假先讓下屬放，休假還陪叔父去視察廠房，有甚麼難弄的任務，別人做不來的，叔父叫我去做，我都一力承擔。十年了，我可有一絲一毫對不起練家、練不起練氏電子之處？你若講得出一件有確切證據的事來，我立刻收回我現在的正式反對！」

「你、你現在想怎樣？違抗上司指令嗎？」練靜漪道。

「我現在正式以練氏電子40%股東的身份，反對代理CEO對工會信函的回應安排！」練雪漪凜然道。「理由是，代理CEO企圖做出違法行為，現在不只公司會面臨國家商業部勒令停業整頓的處分，我作為股東更可能牽涉進法律糾紛中！為了所有股東和員工的利益，我在此提出正式反對！」

練靜漪睨了她一眼，不屑地道：「我還以為是甚麼。就這樣是吧？想不到你除了裝乖和偽善之外，還這麼怕死。反正你不就怕出事嗎？練氏多的是錢，買起你也綽綽有餘！」

眾人聞言大譁。練氏是私人有限公司，持有公司四成股權便等於是擁有公司的四成資產。要買起練雪漪，必須付出如此天文數字的現金，這是可以隨隨便便就做的嗎？

練雪漪氣極反笑，「好！你別忘了你此時此刻這份口頭承諾！鄭姨！給我計數！把公司的帳本拿來，我要知道我今天可以拿多少錢走！」

鄭筠本來已經心驚膽跳，聽見事情發展到此更是驚慌，慌忙便想阻止練靜漪回應，但練靜漪不管，快口地道：「好，你要賣，我便買！鄭姨！來算數！」

下午3點42分，練氏電子大樓十樓小會議室，一場令公司翻天覆地的變動，在外頭的旱雷天氣下，正轟轟烈烈地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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