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标题

作者:botasiki
更新时间:2014-04-30 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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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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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石x潮。




除了那股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道,这地方和别的公寓住宅没什么区别。始建于八十年代末的三层小型别墅。目前来说在这种人口饱和的状况下,在东京想要买得起别墅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就算这别墅位于足立区,毗邻看守所。

明石之前从来都只以为父亲是个普通外科医生,然后某天父亲突然死了,明石没见过父亲的尸体,几个不认识的男人对她说是车祸。

父亲留给她一套说的好听也算是小别墅的房子。九二年泡沫经济时候买的,明石有印象,那年她第一次住进了有属于自家的楼梯的屋子。

血缘这东西其实挺玄学的,明石的爹从来都不想让女儿走自己的老路,干干净净地活在太阳底下多好,但偏偏到头来还是一样,区别只在于明石还没死。

也许是命,上天不让明石好好当个正经医生,进大医院的第二年就因为连续多天工作繁重,手术出现重大失误弄死了人。好啦,没法当医生了,也忘了到底是怎么走去歪路的,总之,被酒精浸蚀的地方总不是那么干净,昏暗的地方充满耗子。

明石在监狱里待过四年,她的二十八岁人生差不多有七分之一都在铁栏杆里渡过,人在那里面关那么久,出来基本就都废了。


直到出狱后大概半年后,有人突然找上门来,问说你原来是医生吧。

明石说是。他说,那帮我们下,我们给你钱。

她低头看看,血糊糊的人把玄关弄得一塌糊涂。

我很久不做手术了,可能会医死人。明石说。

对方说没关系。


死马当活马医说的就是这种状况,家里放的除了常用药外全过期了,明石命那几个身上也沾了血的家伙出去买药,顺便买个亮些的灯——无影灯那种东西是没有的,这里什么都没有,玻璃茶几就是手术台,空气里到处都是细菌。

命不该绝的人放到哪里都不会死,这是真理。

有时候明石会想如果这个叫比叡的家伙是手术失误那次躺在台上的人,自己可能过得是完全不同的生活。


算了,也罢。


明石又重新当回了医生,她拒绝为那个很有势力的大集团提供专属服务,根据以往的人生经验来讲和大人物扯上关系都没好结果,平平淡淡就好,人生已经够艰辛了。

中立态度可能是好事,不常有人来烦她,并且可以视情况来选择先救谁,这里不是医院,生命是脆弱的,得之你幸,失之你命。

明石会和每个来医死马都这么说,死了不要来找我,不然滚去别家。


偶尔有非常让人爆筋的聒噪男人,她讨厌男性——尤其是体重看起来是她的三倍而脑容量却像个鸡——为什么这些大老爷们会比菜市场大妈还要烦?


“再吵就在手术台上就把你宰了,把你的枪从我脑袋上拿开。”

明石骗说麻药没了,但没一会她就有点后悔,手术中此起彼伏杀猪般的嚎叫震得她脑瓜疼。

平淡又无趣,这是明石的日常。

装着鸡脑浆的男人不敢开枪。



今年的夏天,明石遇到了潮。

就两人本身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相遇的,简直像是身处两界,两条平行线。

潮十二岁,今年暑假才即将成为国中生。身高连明石的胸口都没到,还未怎么发育的小孩子,胸部平坦如机场。

和第一次的那个比叡类似,开门迎接潮的场面让她有种微妙的即视感。

唯有阳光明媚的下午看到蓝白水手服上沾满血迹,令明石感叹世风日下。


这时候距离出狱后的第一次手术已经过了两年,手术台也有,无影灯也有,麻醉药也有,但为什么会比那时候还紧张?

明石倒着医用酒精清洗,对一旁雪风说让早半小时来叽叽喳喳个不停的那个男人闭嘴。


躺在手术台上的女孩气息微弱,因为大量失血脸色惨白。

似有点偏蓝,让人联想到深海的黑发被黏糊糊的血粘在脸颊,明石倒掉瓶里最后一点酒精去冲掉那边的血。


“这是怎么了?”,她问雪风。

雪风说中午放学和潮一块走回去时候建筑工地的堆放的钢筋滚下来了,砸到了潮。

明石想了想,自己匮乏的想象力很难想出那是什么个情景。雪风看起来十分内疚。明石听说过她的故事,极致的幸运与不幸交织的少女,这个叫潮的孩子被砸成这样而她自己却毫发无损就是证明。

“你应该把她送医院,不是来我这里。”

明石是黑医,原则来说这里只接收没法进去医院但又需要医治的人。

虽然明石根本不觉得医院的那些人就靠得住。


打完麻药后,她拿了缝针,对女孩说这会有点痛。她的神智还是比较清醒,听明石这么说了很坚强地咬紧牙。

那些动不动就鬼哭狼嚎的男人还不如个十岁小姑娘。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不是致命伤。

换个话题吧。


“雪风。”

“嗯。”

“你觉得你的幸运这回有用完吗?”

“……大概,没有吧。”

“那么帮忙祈祷她平安无事吧。”

明石去年过年没去神社,她给雪风买了零食大礼包,第二天捡到一张千元纸币。

也许拿雪风的照片去卖当护身符能赚大钱。

祥瑞御免,家宅平安。



后来雪风说,明石你给潮缝针的时候看起来好温柔。

“有吗。”,明石点起一根万宝路炫彩冰,她这几天买了新的打火机,金属质感和浮雕,这种收藏品真是让人欲罢不能,“我也给别人缝针啊。”

“不,你给潮缝针时候表情像吃了糖。”

“那给别人呢?”

“像吞了翔。”

“…信不信我抽你筋。”


忽略掉后面那句,明石只在意起前句。

换药的那段时间过后,明石以为自己和这个小学生的交集到此结束,没想到半个月后潮又来了,带着一盒大福。

她看起来好多了,是雪风的幸运和她自己的坚强治愈的吧。

不过这里无关人员还是少来为妙,因为总是坐着满身刺青的黑社会分子,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对青少年身心成长不利的地方。


“谢谢。下回不要来了吧。这里不好。”,明石接过大福盒子对她说。

“…不能来吗?”

“…”

被那种小狗一样的表情看着的时候,明石的大脑好像有点短路。

家里养着狗,但那只又大又憨的金毛总是喜欢躺在后院高高的菠菜地里午睡,以为这样就没人看见它趴在菠菜地里金灿灿的一坨。

这应该是两个概念的东西。


“你喜欢来?”

“嗯。”

明石不觉得充满消毒水和带着血味烟味的地方有什么好。

“为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拿烟盒。

“喜欢和明石医生在一起。”

来自小学生的超级直球打得明石手里的烟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此喜欢非彼喜欢,明石犹豫了很久,告诉自己是前者。



明石的黑诊所在醒目位置贴上了“严禁吸烟”的告示,要抽去外面,她自己也只在室外抽。

等候室换了新沙发,满身血的去坐板凳,谁敢在沙发上睡觉把那几天没洗一头油的脑袋搁在扶手上,就切了谁的肾。

茶几上也多了小果盘,里面摆了糖果。


明石很烦潮来找她的时候要处理伤员,她在边上看着,等一段时间,但太晚了就会自己回去了。

每当解决完病人,回头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离开,明石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此喜欢和彼喜欢。

明石的是后者。



小孩子向往着成人的世界,行动却依旧是孩子。潮这回带的是年轮蛋糕,对明石说着学校里的事情,哪个女生喜欢哪个男生之类,这种事别人对明石聊的话,她估计会不耐烦到一巴掌扇死,但潮的话就完全没问题,这样一边吃蛋糕一边喝茶聊天过一下午都很开心。

人果然是带各种偏见的动物。

“潮有喜欢的人吗?”

每次带来的甜食都是明石吃的多,她觉得这段时间自己胖了两三斤。

“喜欢明石医生。”

“别开玩笑。”

“才没有。”,潮叉起小小块的蛋糕,“医生比那些男生看起来成熟多了。”

“我是大人啊。”

二十八岁和十二岁一个级别还要不要活了。心里这样吐槽,但明石还是很高兴。

“那医生有喜欢的人吗?”

“……”

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小学生啊…每次抛出来的球都让人招架不住。

明明看起来那么腼腆。

“有啊。”

“谁?我认识吗?”

话音才刚落,潮就兴致勃勃地凑过来,嘴边还沾着巧克力屑。

柔顺的黑发垂至肩,什么粉饰都不需要就很健康红润的脸庞,小小的唇,没有来自口红的化学品味道。

因为什么香水也都不喷,所以飘过来的也只有洗发水和洗衣粉的气味。

潮的气息。

——所有的一切都距离明石不到二十厘米。这已经是能让理智下线的距离。


爸爸因为手术失误被患者家属砍死,自己也出了大问题再也没法站在正规的手术台上执刀,不能更糟的铁窗生活,浑浑噩噩的日常。

潮褐色的眼睛澄澈如水,明石在她的瞳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呐,潮,我是坏人呢。”

“医生是我的救命恩人。医生救了很多人,才不是坏人。”


是吗。

明石不由笑笑,那是因为他们给了钱呀。

回想一下,唯一没有收钱治疗的好像也就只有这个小家伙了,如果每个人都不收费,不出十天明石就得喝西北风。

但从潮这边她拿了更多的报酬,钱以外的东西有时也可以那么美好。


……反正已经是糟透的人生了,再坏一点也没什么吧。


“我喜欢的人是潮。”

“哎…”

惊讶的表情也那么可爱。

“潮想知道大人的恋爱是怎样吗?”

明石望着她眼里的倒影,她很少见到自己这个表情,不自恋地说,应该是温和的吧。

“…嗯。”


二十八岁的明石,以前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和十二岁的潮接吻。


“……回去不可以和妈妈说哦,这是我和潮的秘密。”


小心翼翼地,生怕会把宝物碰坏一样轻触柔软的舌尖。


“……嗯。”






——那之后的某晚明石和好友天龙一块喝酒,对她说了这个。

原以为对方会一脸鄙夷,好吧,虽然确实鄙夷了一下,但程度很轻。

那表情给明石一种“我的友人怎么一个个全是萝莉控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的心累感。


天龙拍拍明石的肩,说她还有个朋友,比你还无可救药。

“还记得吗,就是那个来找你摘眼睛过,戴眼罩的那个朋友。是她,不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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