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pseg159 于 2014-5-10 10:03 编辑

第八章 承認的第一天

海灘對我來說是有點久遠的回憶。我幾乎想不起自己上次來到海邊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之所以不常去海邊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我怕熱。

說真的，我怕很多東西，但是那之中並包括離去。

中午十二點，在活動正式開始前半小時，我進入了遊戲。

活動地點是大陸最北邊的沙灘，五個公會花下重金租到這個地方當作活動的舉辦處。在我進入的時候，沙灘上已經充滿許多攤販和參加者，也有少數再大海中暢快游泳的玩家。我說的，真的是少數。

今天的主要內容是以小組為單位進行的闖關遊戲，一共五關，各公會負責一關，關卡內容自訂。主持人將會把遊戲內容轉播到大螢幕上給沒有參與遊戲的其他人觀戰。

我本來想著能夠先和其他人打聲招呼，再到活動組去報到，但沒想到我一上線就被蛋糕抓走了。

「小書！快點！」

「但是活動還沒──」

「參加人數比想像中還要多，小攤忙不過來了啦！」

我被抓到販賣炒麵的攤販去幫忙。

「炒麵一份！咦？怎麼是大哥啊？」

蹦蹦跳跳來到攤販前的熊吉大喊一聲後，驚訝的看著我。

「好，炒麵一份。」我動手將材料放到鐵板上。

「大哥怎麼開始在賣炒麵了？」

「其他人忙不過來了。」我沒有抬頭的回答她，專注於炒麵這件事上，所以等到我將炒麵裝盒，抬起頭時才發現眼前的熊吉竟然不見了。

「怎麼回事啊……」

接著，熊吉卻又跑了回來，這次旁邊還跟著其他動物小隊的成員。

「妳的炒麵。」我將裝盒的炒麵拿給熊吉，從她那邊收下錢。

「大哥……」狼的眼神中散發質疑，「這個麵能吃嗎？」

我拒絕回答，只是用無辜的用眼神看回去。

「嗚嗚！」旁邊已經打開盒子，狼吞虎嚥的吃起來的熊吉帶著興奮的神采，不停朝狼點頭。

「什麼？妳食物中毒了嗎？」

狼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變成毒舌的角色了啊……

「嗚咕！」熊吉吞下口中的食物後，開始反駁：「很好吃！」

「因為有特製配方，雖然不是我調的。」

我只負責做出食物。

「哎哎，再給我三盒！」

「妳吃太多了吧？」

「那也給我來一份！」獅也起了興致，朝我喊了一聲。

「那我也……」鹿本想說什麼，但是麒麟卻搶在她之前開口。

「一盒，謝謝。」

「真的有那麼好吃嗎……」狼還在質疑，但我沒有多管他，動起手來。

將炒麵交給他們之後，動物小隊十分乾脆的就離去了。正當我以為小攤又要清淨下來的時候，客人卻莫名其妙的一個個跑出來。

然後過不久，就變成大排長龍的情況。

雖然是在心裡想著「怎麼回事啊？」，但我還是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順便請蛋糕再叫點人過來。一個人真的很難應付啊。

「書？」

「嗯？」

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抬起頭來──是約夢。

原本煩悶的心情在一瞬間得到了解放，我扯開笑容，本來是想打招呼，但是口中講出來的話卻不自覺的變成：「買炒麵？」

「啊、對，熊吉說這邊的炒麵很好吃……」約夢越說越小聲，「那個……十份，可以嗎？」

我有些驚訝的看著約夢，對方羞澀的低下頭。

「吃這麼多嗎？」我笑著問她，繼續我的工作。

「幫別人買的……」

「那也是啊。」

「等下──」約夢的話才說到一半，她忽然閉上嘴巴，一言不發。

我講準備完的訂單拿給她時，她小聲的驚呼「這麼快」，讓我不由得笑出聲。

「等下有時間，我去找妳。」

將東西交給她時，我瞇著眼笑了起來，她害羞的點點頭後離開了。

這邊工作結束之後……能夠去找她吧？

「小書！」

這次到來的蛋糕拉了好幾個人，其中有個人不停道歉說自己遲到了，原來他是這個攤販的負責人。

「活動要開始囉？」蛋糕朝我笑著，但我有點提不起精神來。

我想可能是因為太熱了。

我們瑞萊克斯負責的是第三關，由活動組想出來的尋寶遊戲。根據指示條，找出物品的埋藏位置再交還給關主就能到下一關。

我的工作就是在關卡處發放指示條、檢查交還回來的物品。

「小書。」

「什麼事？」

和我坐在一起的是蛋糕，她正有些無聊的擺弄手上的筆。

「都沒人來呢。」

「是啊。」

可能是出於什麼惡趣味，前兩關被弄得特別難的。至於那到底有多難，沒有實際看過的我也很難回答。總之，這就是導致現在遊戲開始兩個小時後，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拜訪第三關的原因。

我們兩個在這裡待了兩個小時。

重新認識到這個事實的我沒由來的感到不快，彷彿有某樣東西堵在心頭，胸口被填滿異樣的情緒，我卻不從得知那是從那兒來的。

「小書今天一直都有點心不在焉呢。」蛋糕忽然勾起嘴角，帶著戲弄性質的眼神看向我。「在想約夢是吧？」

聽到她這麼說，我皺起眉，心裡的不適感小小的衝擊我。

「為什麼會這麼問？」

「因為啊──妳們在交往不是嗎？」蛋糕的笑容逐漸加深，我聽出她上揚的語氣，宛若期待著什麼般的詢問我。

「是這樣沒錯。」我乾脆的承認，也對於她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感到絲毫的不驚訝。

反正、肯定早就傳開了。

「所以我在想小書肯定是寂寞了吧。」蛋糕這樣嘻嘻的笑著，但是我又察覺到她語氣中隱藏的某個小心思，「畢竟是情侶嘛。」

她講這句話的時候格外的平淡，僅僅是在陳述某件事實，我卻覺得自己在那之中聽到些微的諷刺。

「可能是寂寞吧。」我用不確定的語調這樣回答她。

我是真的不知道。

這種東西是寂寞嗎？

不對，我覺得那可能是更為嚴重的東西，比寂寞還要更加強烈的情感──那是什麼？

「小書要小心喔……」蛋糕將聲音放小，聽不到的我向前微傾，隱隱約約聽見「遊戲」兩個字。本想靠的再更進一些，但是不規律的腳步聲立刻打斷我。

終於有人來了。

我抬起頭，準備用笑容迎接第一個到達關卡三的組別，不過當我看見再熟悉不過的人出現在視線之中時，我的笑容硬生生的僵住了。

「大哥──」

從遠處就開始大叫的熊。

這些沒有腦袋的人是怎麼第一個通過的！

「恭喜喔。」蛋糕淡定的拿出準備好的提示卡，「來，提示卡。」

「大哥，我們厲害吧！」熊挺起胸膛，露出驕傲的表情。

「又不是妳的功勞。」狼嘟著嘴說道。

「是小夢的功勞！」

「哎？」聽到不應該出現在動物小隊名單之中的名字，我向熊的後方看過去──約夢就站在那裏。

「小夢非常拼命的在玩遊戲，說一定要過關呢！」

「是嗎……？」我看向後面的約夢，因為對方並不像是那種會熱衷於遊戲的人。

「呼呼。」坐在我旁邊的蛋糕忽然發出奇怪的笑聲，「小書，妳可以休息囉。」

「等下，我根本什麼都還沒做！」

我只是在這些待了兩個小時，什麼叫作可以休息啊！

明明工作都還沒開始！

「沒關係啦！我說了算！」

「好隨便！」

這樣我會良心過不去的！

「書！」約夢出聲叫我，看到她祈求似的目光，我突然產生了「她是來見我」的想法。

不可抑止的，有些開心。

「那就休息一下……」

「乖孩子。」蛋糕的稱讚帶著細不可微的輕嘆聲，就像是父母為了說服不肯放棄的小孩而感到開心一樣。

「書。」約夢又呼喚，她向我走進幾步，臉上帶著不易察覺的羞澀。

想要開口，卻又開口說不了的是什麼？

她是否想要和我談談？

我朝她點點頭，站起來時感到一陣暈眩，我只是稍微多晃了一步，沒有人發現我的異常。我想要朝她笑，沒由來的，就是想要這麼做。

「沒事嗎？」我問她，她淡淡的笑了。

「聊聊好嗎？」她回答，「找個安靜的地方。」

她還是笑著，輕輕勾起的嘴角是個美好的角度，歪著頭、笑著。彷彿是要減緩氣氛，她笑得很溫柔。

我不想拒絕她。

「好。」

所謂的安靜地方是遠離人群和吵鬧聲的海灘一角。我們在那裏席地而坐，不過我承認這裡實在不是甚麼談話的最佳場所。遠處的聲音並沒有消失，斷斷續續的傳入耳中。

誰都沒說話。

雖然是有想到用一些肉麻話來開口，像是「我很想妳」之類的，但是我總覺得這不是說這種話的氣氛。和前幾次有些不同，我覺得約夢似乎很認真。她的眼神帶著稍許的猶豫，隱藏秘密、卻又想洩漏般的朝我投射出暗示的眼神。

「書。」她輕聲呼喚我，恍惚的聲音彷彿一不注意就會消失般的叫喚我的名字。然後，她像是為了提起勇氣般的深吸口氣：「今天沒事嗎？」

這樣、問我。

「為什麼這麼問呢？」

我難道看起來有事嗎？

雖然我的確是很煩躁，與平常相比。

「看起來沒什麼精神。是累了嗎？」她像個大姊姊一樣，柔聲的問道。

她的確是比我還要大。

心裡忽然湧出某種異樣的情緒，在意識到她比我大的瞬間，我發現自己其實不了解約夢。我們只是遊戲中的夥伴，藉由這種飄忽不定的媒體連接，隨時斷了資訊也不詭異。

但是，我不想要她離開。

「是工作太多嗎？」

我搖頭，有種想要摸摸她的想法。

「今天，約夢有點不同。」我對她說了之後，又趕緊補上一句。「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不是重點──書才是很奇怪吧！」

「奇怪？」

「露出了棄犬的眼神。」她驕傲的說著。

「為什麼妳很高興的樣子……？」

「唉、不、不是啦！」她臉紅反駁的時候，忽然覺得我認識的約夢回來了。

「哼……」我質疑的看著她，緩緩朝她靠近。

她誓死般的閉上眼睛，看不到她的眼睛有點失落，但是等到我清楚看見她的臉之後，覺得沉悶似乎消失了。

接著，意識到──我是寂寞了。

想要的陪伴就在身邊──一直陪伴我的那個人就在這裡。

我寂寞了，獨自一人迷失在遊戲的迴廊中。

「為什麼？」的答案，我很清楚吧。

「我要親妳喔。」惡意的向她宣告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貼近、但是還沒碰到。

「這種事不用先提醒我啦！」

「不是很開心嗎？」

我親吻她，阻止她想要說的話。不管那是甚麼，現在我並不想聽。

曾經在電視上看過的深情熱吻是怎麼做來著？

想不起來了，所以我乾脆離開她的唇。

想要看看現在的約夢。

紅著臉、看起來很單純的約夢。

「吶。」我呢喃，含糊不清的語言不知道約夢有沒有聽見呢？

「約夢猜我幾歲？」

我打算告訴她，我的事情。

沒由來，就是想要這麼做。

「我知道啦……」聽到我這麼問，她忽然又羞恥的低下頭。「之前問過海夜了……沒想到書竟然十八……」

我並不驚訝，畢竟我的年齡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

「嗯。」

「什麼是『嗯』啦！我之前還以為書年紀比我大！因為書一直都很成熟的樣子！」

「嗯。」

「結果我竟然被年下的孩子調戲……」她將臉埋進雙手，像是在說「不要看我」一樣。

「討厭我嗎？」

「討厭就不會在這裡了……」她悶聲的說道，隨後用那張紅色的臉孔看著我。

「詐欺！」

「我本來就沒說過我比約夢還大啊。」

「雖然是這樣沒錯……」她好像還是不服，我伸出手摸摸她的頭。

「剛才有一瞬間，覺得約夢真的是個大姊姊。」

「真的？」她高興地抬起頭。

「真的。」我想要問她一些問題，但是我又怕侵犯她的隱私。

「是不是發生甚麼事了？」

最後得出來的是這樣曖昧的問題。

沒有特別指名是遊戲中或是現實，不過我就是覺得約夢肯定遇上甚麼事情，是在現實的方面。

「書。」她忽然坐直身體，正經的看著我。「我要和妳坦承。」

她的臉色不太好。悲傷的色彩和擔心的眼神，她露出難看的笑容，並不像是要哭泣，更像是害怕。

「什麼事？」我一邊問到，將身體朝她的方向為傾，擁住她。

「是什麼事呢？」再次問道時，她小聲說「書好狡猾」，抱住我。

「我其實、有過男朋友……」

「嗯。」

「可是他劈腿了。就是第一次和書聊天的時候。」

「嗯。」

「我並不像書想的那麼可愛。」

「嗯。」

「我是不是很糟糕？」

「不會。」

或許是我淡然的語氣讓約夢不滿了，她用可愛的聲音吼道。

「真是的！書這個時候應該要生氣的指責我才對！」

「做不到。」

「我之後也有交過幾個喔！」

「在和我交往前吧？」

「有、有可能和他們接吻過喔！」

約夢就是想要我生氣，但是我不會。

「約夢和我接吻的那一次是初吻。」我笑出聲，對於她後來自暴自棄的發言感到好笑。「我知道喔。」

「所以說了不要這麼溫柔嘛……」她埋在我的胸前，埋怨的說道。「我明明就比較年長……而且為什麼書看起來好平靜啊……」

因為，我隱約感覺到了啊。

我可能一直都知道吧，所以才知道妳隨時都有可能離我而去。

只是今天，才敢面對事實。

只是今天，所以才會比平常要來的煩躁。

「我們還能夠……」尾句被掩埋在她的呢喃之中。

「嗯？」

「書，討厭我嗎？」她換了個問題，小心翼翼的看著我。

「不討厭。」

那種是永遠不可能會發生的。

「好想哭……」說話的同時不是已經帶著哭聲嗎？

不是已經哭了嗎？

「乖。」我重複這個字語，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背。

「我明明比較年長……」

「明明就很討人厭……」

「對不起……」

明明就是個遊戲。

明明蛋糕警告過要小心。

明明一開始是不喜歡的。

「別哭喔，我會陪著妳。」

現在這份心情又是怎麼回事啊。

突然從腦海中傳出來的訊息是怎麼回事啊。

我明明知道的──約夢可能不喜歡我的事實。

可能她自己也沒有發現。

可能是個依靠，雖然我比較年下。

可能只是個依靠，因為我接受她了。

為什麼要道歉呢？

明明約夢什麼都沒做錯。

喘著氣，在發洩心情之後平靜下來的約夢自嘲地笑了。「總覺得我每次都在哭，好沒用。」

「沒關係。」

沒關係的，我會陪著妳。

只要妳不離開。

「書太平靜的樣子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笨蛋。」她與其說是在抱怨，不如說是在陳述自己的心情，「而且書又不生氣。」

「因為沒有必要生氣啊。」

「好不服氣，還害我良心不安。」

「什麼啊……變得好像是我的錯一樣？」

「懲罰！」

「就算妳這麼說……」

「那就獎勵！」

「哈？」

對不起，妳的思維跳得太快，我有點跟不上了。

「所、以、說，要給書獎勵！」她像個小孩一樣露出開心的笑容。

「為什麼？」

「為什麼？」約夢聽見我的問題後，勾起嘴角。她的眼睛包容著溫柔，她顛起腳摸摸我的頭，嘴角的笑容氾濫出不可思議的溫柔。「因為書是個乖孩子啊。」

「什麼啊？」她裝作是個大人的成熟模樣讓我笑出聲。我握住她放在我頭上的手，緊緊握著。

不可否認，我的確有點開心。

「這次的活動結束前告訴我就好，妳還有兩天的時間喔。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範圍之內……啊，色色的事情不行喔！」她臉紅的叮嚀著我，剛才的溫厚的氣質全都消失不見了。

「我才不會做那種事。」

不過，說到這個──

「今天約夢穿的是比基尼呢。」

「怎、怎麼了嗎？」看到我注視著她，約夢害羞的縮起身子。「等、書是現在才發現嗎？」

「對啊。」今天早上有點忙所以沒特別觀察約夢的穿著，沒想到穿的竟然是黑色布料的泳裝。「約夢今天很性感呢。」

「什、別說這種讓人害羞的話！」約夢的眼神十分動搖，她用手擋住自己的身體。「而且書自己穿著T-shirt和海灘褲也太狡猾了！」

「我有工作。」

雖然我只是不想穿泳裝而已。

「是那樣沒錯！但、但是只有我一個人穿著──不要看了啦！」

「我剛才開始看的都是妳的臉喔？」因為單單注視一個人的身體太讓人害羞了，所以只好集中在約夢的臉上。

「什麼意思？書對我的身材不滿意嗎？」約夢噙著淚，露出可憐又自卑的神情。「雖然不是那麼豐滿，但是至少──」

「不是啦！」聽到這麼說，我趕緊抓住她的肩膀，試圖讓她停下那些奇怪的聯想。臉上發燙的、讓人不敢去思考約夢剛才在想的事情了。

啊，真是的。為什麼會想到那裏去？

「只是會害羞。」

「咦？原來書會害羞嗎──」她驚訝的看著我，淡淡的紅色在臉頰漾開。

「別把我說得像個厚臉皮的人！ 」我有點克制不住的朝她大吼，意識到這樣的舉動十分失禮後又朝她道歉。「抱歉。」

「不用道歉……不如說不准道歉！」聽到她有些雀躍的聲音，我注視她被笑容所佔據的臉龐。

「為什麼這麼開心的樣子？」

「呼呼。」

她的笑聲擺明了她不打算回答。

有點來氣的，像被當成小孩對待一樣──我的確比她小──我賭氣似的吻住她。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個小孩，伸出舌頭。

「嗚！」

她驚呼一聲，我得意地細細舔吮她的唇瓣。棉花糖般的觸感，柔軟、滑嫩，宛若糖果的滋味，讓人不願放手。

等到離開後，才發現約夢臉紅的不像話，雖然我的臉也很燙。

我們尷尬的沉默著，我想這應該是我的錯──不，絕對是我的錯吧！

「抱歉、請妳忘記吧……」

我剛才做了什麼！太幼稚了！

「什、什麼叫做忘記啊！」她開口，是有些沙啞的破音聲，「不可能忘記的吧！」

「說的也是……對不起。」

「平常那個腹黑、喜歡調戲人的書到哪裡去了！」

就算妳這麼說，我今天才是真的注意到了啊──喜歡妳的這件事。

這是要怎麼冷靜啊！

哎、這種連自己都沒有意料到的少女情懷又是怎麼回事！

「現在是小孩子的時間。」

我、到、底、說、了、什、麼！？

「今天的書真的很奇怪啊！」約夢忽然又靠近我。

「嗯。」我努力裝做自己很冷靜的樣子，轉過身。「我該回去工作了。」

「啊！轉移話題！」

這不是轉移話題！而是我想從這個地方逃走啊！

我深呼吸，在心裡面做好準備之後，面向約夢。

「約夢穿得太可愛──」

「書，妳的聲音很動搖喔。」

被打斷了。

我不說這些就不能讓約夢害羞、製造逃走的機會啊！

但是約夢盯著我不放，手也拉著我的衣角，真的是完全不想放過我的武裝狀態啊。

「好啦，今天是有點奇怪……明天就不會了！今天只是有點失常！」

我明天就會調整好心態了！絕對會冷靜的面對妳！

所以今天就請放我走吧！

「又沒關係……」她嘟起嘴，「我不討厭今天的書……」

「我不喜歡！」

「可是我喜歡。」約夢突如其來的勾起嘴角，迷人的甜美笑容讓我恍了神，她用著同樣甜蜜的聲音說到：「我喜歡妳喔，書。」

想要聽到的那句喜歡就在這裡。我分不清楚那是不是真心的，我寧願去相信那是真心的，但是這只是個遊戲吧？

真的不是只想依靠我嗎？

用那樣的臉、那樣的聲音，對我說著「我喜歡妳」也太狡猾了吧？

我無法相信這是騙人的。

我要欺騙自己，這是事實。

回答她。用我的真心。

想要回答的「喜歡」兩個字卻卡在喉嚨裡，不出來。

啊啊，不對，明明我想說的應該不是這個。

是比那個更加深刻的詞語才對。

不行，還不能說。

我彎起嘴角，是毫無做作的──半摻雜苦澀的笑容。

沒關係，開心的比例絕對佔的比較多。約夢不會發現的，應該。

「我也喜歡妳。」

約夢還是笑著。

比剛才還要燦爛、讓我無可自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