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Koto100 于 2014-5-16 15:17 编辑

Cinco.

雖然曾經借宿幾次，杏子對焰的住所仍談不上喜歡。

並不是因為環境惡劣，也不是裝潢不夠華麗——對她來說，麻美那種可愛的公寓還沒有紅茶甜點吸引。相反，整棟房子整潔簡單，一如主人的風格，只是來回晃動的鐘擺影子投射在白牆上，配著懸浮在半空、空相框似的電子屏幕，一切裝飾都意味不明。

沒有一個「家」應有的氣息，甚至生活的痕跡也無影無蹤。

——總覺得，這裡不像是人住的。

「那張雙人沙發比較寬，你可以暫時用來躺幾天。」穿過客廳正中佈置詭異的長椅，焰指向不起眼的角落。

「我才不要。」

即使燈光充足、一塵不染，她也不願意獨自留在這樣的客廳。

「我這裡只有一張床。」

「要我睡在客廳，怎麼想都不是正確的待客之道吧？」真是不擇手段啊，自己居會扯出「待客之道」四字。

「但身為主人，我也不想睡沙發呢。」焰揚起嘴角回答道，轉身便要走向睡房。

可惜，眼前的黑髮少女不吃這一套。

「喂，你以為你家的客廳有誰受得了啊。」

「......也是呢。」對方抬手搭上門把的動作一頓，最終還是妥協了，她推開房門，並沒有像以往那樣順手關上「那你稍等。」

勝利了！杏子忍不住別過頭，掩飾一下看起來過分自滿的笑容。

房門半掩，焰大概在整理房間，隱約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在門口等了一會，對方才示意她進來。

燈光有點昏暗，房間佈置同樣簡約，只放了一個書架、一台電腦，可是比起客廳要好太多了，至少不會像個太空站。杏子打量著窗戶旁邊的單人床，其實讓兩個人睡在上面也不會太擠......

「你睡地上吧。」焰忽然拋下一句，粉碎了她的奢想。

果然剛才還是高興得太早了嗎。杏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望向床邊，確實已經放著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枕頭與毛巾被。

「對了，不要在房間裡吃東西。」焰刻意略過杏子的反應，解開頭上的紅色緞帶，放在枕邊，背對著她躺下「沒甚麼事的話，那就晚安了。」

身上的存貨都吃完了哪來的食物......不過，睡地上就睡地上吧。

無論如何，她知道容許自己睡在這裡已經是那傢伙最大的讓步，也不好再得寸進尺了。

焰事先在地上鋪了一張薄毯，躺下去的感覺不算太差。杏子拉過毛巾被，盯著天花板，把手腕擱在額上，卻沒有合上眼睡覺的意思。

太久沒有與別人睡在一起，在一片漆黑中聽到不屬於自己的呼吸聲，感覺怪怪的，渾身都不自在。

似乎早就忘記了，窩在被子裡，感受著另外一人的體溫入眠會是甚麼滋味。

床上那傢伙也是這樣吧，因為不習慣，最初才不肯讓自己進來睡房，甚至從一開始就背對自己躺下，臉都快貼到牆壁上了。

翻了幾次身，床上甚麼動靜都沒有，她猜焰已經睡著了。

——這樣下去，還是滾回去雙人沙發算了。

她可不想瞪著天花板等日出。

「圓......」

就在杏子決定抱起枕頭站起來的時候，輕柔的聲音倏地響起，使她手上動作停了下來。

「圓，不要...走。」

只屬於睡夢中的聲音模糊而飄渺，如果有風拂過，肯定會被瞬間被吹散得支離破碎。

圓......嗎？

這個名字她只聽過一次，那時焰正緊緊攥著一對紅色緞帶，神情是從未見過的悲傷。然後，黑髮女孩再也沒有在麻美和自己面前，提起過這名字。

大概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吧。

可是這個人，卻不在自己身邊了。

床上的焰忽然翻身轉了過來，半張被子滑下，像是被甚麼緊緊束縛住似的，整個人蜷縮著，不斷顫抖。縱是如此，依然喃喃低喚著同一個名字。

「喂，焰？」杏子摸索著找到棉被一角，重新替她蓋上，對方卻毫無反應，朝著床邊又翻過身，被子再次落下，右手離開被褥，垂了下來。

「不要走......」

「這裡沒有人要走啦。」眼見她被魘住了，只好輕聲接了一句，第二次替她把棉被蓋好「好好睡覺，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真是的，多大一個人了，睡覺也不安分。

反覆說了幾次，焰總算放鬆下來，嘴裡的低喃也漸漸止息，杏子呼一口氣，躺回原位。這般折騰了一番，剛才的念頭也理所當然的打消。

累死了。

翌日醒來，焰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違和感。

在床邊垂下的右手過了一晚，現在有點發麻，她轉頭望向床下，不禁一愣。

躺在地上的紅髮女孩睡得正熟，睡姿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枕頭跑到了腳邊，毛巾被不知被踢到哪裡去。

儘管如此，自己的右手還是被她緊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