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corrodefoever、莲敛帘——缨红二位的长评。
Chapter 23
幸好Rapunzel回来得很快,Anna发现Eliza的时候已经是凌晨4点左右,到现在为止过去了快五个小时,虽然Elsa安稳的睡着,但是出于医生的考虑,Rapunzel还是担心她会因为这些延误而留下后遗症。
其中最亟需的一项,就是血。
Elsa失血过多,最好还是能够给她输血。在妹妹带回这个大麻烦之前,Rapunzel可是模范公民,可是她现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她要到哪里去弄回几袋血?
刚给Eliza挂好输液针就听到楼下门铃响,Rapunzel拍拍Anna的手:“我去看看。”她笑了笑,希望能藉此缓解Anna的紧张——她看上去很紧张,尽管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是Rapunzel想,那多半与她神秘的恋人脱不了关系。
她警惕的打开门,门外一个高挑健壮的男人正东张西望。他漫不经心的回头:“Hey!我……”话被卡在了他的喉咙里,男人仿佛看见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看着她。
Rapunzel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平心而论,男人长得相当英俊,他五官端正,轮廓分明,精心修剪过的胡茬让他看上去性感又风流。
可是这男人看了她几秒钟,然后带着一种讨好般的微笑,用荡漾了一倍的声音说:“Hi……我叫Flynn……我是说,Eliza在这里吗?”
Rapunzel皱眉摇头:“抱歉,我不认识你。”
Flynn失笑,提起手边的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整齐码放着几包血袋。
*** ***
Flynn带来了相当齐备的专业器具和药物,这让Rapunzel心中的疑虑更重,然而她是个医生。无论如何,救人是她的职责,眼下无论Eliza是谁,她都会以她的性命安全为最优先。
Anna的房间被改造成了临时的病房,Rapunzel得以用Flynn带来的东西重新为Eliza清理了一遍创口,并且进行了缝合。
在她做这些事的时候,Anna坚持不肯出去,因而沉默的坐在远处,眼也不眨的看着她。而那个Flynn……虽然他声称自己是Eliza的朋友,但是Rapunzel觉得他的视线就没从自己身上移开过。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到Eliza麻醉效果过去——Flynn用了相当粗暴的办法进行麻醉,那看上去不像救人倒像是谋杀——Anna立刻飞一样的奔去了她身边。
“Anna……”冰雪美人动了动她苍白的唇,Anna即刻就觉得自己眼眶湿润快要撑不住了,她扭过头去寻找水杯,顺便避开Eliza的视线:“你渴吗?要喝水吗?”
“Anna……”那语气也未免太过沉痛,以至于Anna不由得疑惑,Eliza与她的关系,只是肤浅的床伴炮友而已吧?可这呼唤深情得让她脑子发懵,随即Elsa抬起手抄住Anna的后脑勺,一把将她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睁大着海蓝色的眼睛,那里面无数话语蜂拥,却不得出口。她的眼睛湿润得惊人,Anna一动也不敢动,只生怕那泪珠真的会落下来。
可是没有……Eliza好长时间没有眨眼,直到眼里的泪水重新干涸。然后才缓缓放松力道,像是逼迫自己去做必须要做的事一样,将Anna放开。
“对不起。”她的声音那么温柔,撇去了以往烙印般的风华印记,不带任何感情的,没有任何伪装的,仿佛卸去浮华清淡如水一般的。却也漠然如水一般的。
Anna不知道她是在为什么事道歉,她是在对谁道歉,但是她也仿佛并不想解释。
她将目光礼貌的放在Fredirect家的两姐妹身上,克制恭敬的请求:“可以让我和他单独说说话吗?”在得到允许之后,又不忘轻轻颌首致礼:“谢谢。”
Anna一步三回头的被Rapunzel牵走。
*** ***
房间里只剩下Flynn和Eliza两人,男人的目光追随着短发女孩直到门口,才恋恋不舍的收回来。
Elsa向他伸出手,男人将一枚耳塞放在她的掌心里,随即也退到门口。
仿佛知道耳机的那一边会是谁在等待,仿佛那个人也知道,她会在第一时间找到他,Pabbie先开口叹息:“我很抱歉,Elsa。”
“Don’t……call that name。”单词像是结着冰从她嘴里蹦出来,刚才面对Fredirect姐妹时的温和礼貌瞬息之间变成了凛冽的寒意。她眸间的颜色更像深蓝色的冰,刻骨一样注视着虚无的地方。
真是……The Queen的说话方式。Thief在心里吐槽,然后尽量的让自己好像不存在一样靠在墙上。
“Pabbie,给我一个解释。”
“……”那边沉默很久,Elsa唇边溢出一声惨痛的嗤笑:“Pabbie,你明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你明知道我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你明知道我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你承诺过——她会平安幸福的度过一生!”
“我很抱歉……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正因为我明知道,你之所以会在那里,都是因为她。”Pabbie的声音不乏陈恳和真切,然而这一切对于Elsa而言,都不过充满了荒谬和嘲讽。
他似乎是回想了一下:“十三年了,能隐瞒这么久我都感到很意外。”
接下来的故事,似乎把Elsa带回了十三年前,她仿佛重回那个冰雪国度,和小小的Anna一起,经历了最寒冷的冬天。
在Elsa跟Pabbie离开以后,Anna按计划被警察送往福利院,最多一个星期以后,她的保护人就会出现,带她去一个新的城市,改名换姓,更换身份,然后将她托付给一个合适的,什么都不知道的领养家庭。
然后保护人会和她一起住在那个城市以便随时保护她,同时监督那个领养家庭,直到她成年。
意外却在一开始就发生了,在她的保护人带着她转移的路上他们被袭击了,数量惊人的炸弹将两辆车子一起炸飞,他们的车掉到了桥下,水流冰冷湍急,车上的人当场就死了。
几天以后警方宣布只找到了一部分尸体——因为大多数人甚至被炸得尸骨不全。
没有找到那个小女孩,最后只能以死亡上报。
这个报告被Pabbie压了下来,一直到今天。
很久,Elsa都没有说话,Thief只觉得房间里的温度都开始下降了,明知这想法很蠢,但是……他皱眉玩味的打量着那个躺在床上的身影。
仿佛已经是一具死去的尸体。
又过了很久,她摘下了耳塞,然后开口:“出去。”
不用她说第二遍,Thief明智的迅速开门出去了,谁知门外守着那个红发警察,一见他就紧张的问:“Eliza怎么样?”
Thief难得一次大发善心的按住她:“别进去,为你的性命着想……”
“咚!”身后的短发女孩拿平底锅柄捅了他一下:“不许威胁我妹妹!”
“嘶……我没有……喂!”这种时候进去真的会死的呀!Thief一手没抓住Anna就绕过她跑进去了。
*** ***
那个女人在哭……一直到刚才都强忍住的泪水,此刻流星一般从她脸上坠落。
她躺在床上,安静的闭着眼睛,眼泪就默默的从她的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滑落,沁入枕头里。
一切都悄无声息,泪水只肯稍现片刻,而即便如此,她仍倔强得不肯多流露出一丝的软弱。
她沉默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不用多久,唇间就被鲜血染红。
“别!”Anna请求她:“别这样……”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过骄傲偏执到这种地步的人,她没有学过该如何安慰这种从不肯接受安慰的人。她无措的看着她,仿佛自己的心也被刺穿了一个大洞。
“Eliza……”女孩摇着头俯身拥抱她,她笨拙的亲吻雪白的脸颊,亲吻紧闭的眼睛,亲吻浸染鲜血的唇。
眼泪的味道那么苦涩,她心里又酸又软又烧又疼,难受得像是被泡在硫酸里。她抵着Eliza的额头,自己也不明所以,可是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在Eliza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忙去擦,却笨手笨脚,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难过,可是就仿佛……她生来就见不得这个女人这么难过。
不过是个薄情寡性的女人,不过是个有过肤浅的,肉体关系的女人,不过是一个相识短暂,随时可能消失的女人。
从一开始的无措道歉,到低声啜泣,直至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
Anna就像个孩子,低着头哭得不能自己。
仿佛好多好多年前开始积攒的泪水,都在这一刻间报还。
她哭的那么狼狈,那么伤心,满面泪水,抽抽噎噎,哭得厉害了还会被自己呛得咳嗽。
就像是……连死也不让似的,Elsa睁开眼——像是从悬崖边退回来,收回了跨入冥府的半只脚似的,无奈的睁开眼。
Anna……那头似曾相识的棕红色头发,可爱的雀斑,明亮的眼。这被窗帘遮掩了光线,显得昏沉阴暗的房间里,她是唯一的色彩,是唯一的喧嚣。
是唯一的人世的暖。
倏尔,Anna被拥入怀中,她浑然未觉自己躺在一个重伤之人的胸口上,那个刚才还一声不吭的女人用手一下一下拍抚着她的背,缄默得如夜色般的温柔。
“别哭了,Anna。”
“对不起,Anna。”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