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poetry of ocean
间幕（二）
【我的天，书记你下个月的工资就这么没了？】傍晚，我在比尔基德号的餐厅里发呆。几个浑身叮当响的船员跟着大副一起满面红光的一屁股坐在了我的旁边，余兴未了的谈论着他们在赌桌上的英勇与幸运。等到那群人分别数完了口袋里的金币，我这个人肉背景才终于被发现。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这几个健壮的男人把我团团围住一致要求那位鱼油火把，也就是不知死活打扰船长约会的我，详细告知今天那对“闪光夫妻”的全部进程。于是带着看破红尘的表情和心如死灰的语气，我将“有史以来最良心书记”的苦逼经历慢慢道来。
【对，就这么没了。连金粉都没留下。】是的没错，为了把那架价值不菲的乐器带回船，Anna掏空了身上所有的口袋。看在一次性消费大量金额的份上还是那些店员免费帮我们把钢琴搬进隔壁那个最大的房间，要不然光凭船长和我绝对搞不定。不过在听到要买钢琴的那刻Elsa眼里的惊喜和脸颊上兴奋的红晕完全值回了票价，对于熊娜来说甚至后者要更珍贵一些。
【哦那要不我给你一点吧，刚好赢了很多。】一直被众人挡住，纤瘦青年拼尽全力也只能把攥着金币的拳头从缝隙中递到我面前。
【啊？领航员你不是没下船么？哪来赢的钱？】摆手拒绝了那个总算挤进来的好心人，我才反应过来他今天应该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卧床休息来着。
【嗯大副借我的钱赢的，他刚才还了我好多利息。】顿时觉得有什么奸情，我嘿嘿一笑斜眼去看另一位当事人。但想法落空，迎接我的是一双坦荡的眼睛。
【狗蛋你笑的好龌龊。】还没开始错愕Anna的声音就强势插入，我们一群人齐刷刷望去就看见她已经换下了那身我特意强调约会时一定要穿的军服，亚麻布衣裤也遮不住她的英气逼人。
【熊娜你居然没有陪着Elsa？】懒得计较称呼问题，我对她此时出现在此地表现出极度的惊讶。对上帝发誓就在几分钟前，当那金色小兔子再一次表示想要弹点什么时，这头红毛巨熊开心的快要在地板上打滚以示庆祝了。
【嗯她有点累了，现在人在浴室。】倚着门框，船长恹恹的打了个哈欠。看来约会确实是个力气活，更别提一整天都处在亢奋状态的Anna 了。
【浴室？那你怎么还在这？】身边的水手们那叫一个异口同声。干得漂亮，不愧是和我混了这么久的兄弟！
【……书记你看你把我的船员都带坏了！我要扣你工资！】立刻跳将起来，Anna恼羞成怒的冲了过来掐着我的脖子前后摇晃。啊，船长变得好少女呢。
【下下个月的也没了，我是不是该哭一哭。】不做反抗，我任由Anna大力的晃着。抬起头视线中不断略过的是天花板上几处细小的裂缝，船该修了啊……
【啊！我把你的工资花光了对不起Amber!】原来你现在才发现吗！算了这也是你的风格，看在Elsa的份上我还是宽恕你吧。
【对了，好像我们还没有办过欢迎会吧？给Elsa的。】一拍头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事，Anna撸起了袖子又恢复了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
【那就一会儿怎样！这次Amber你可一定要给我们现场演奏个小调！】你还没忘这茬吗！钢琴都买回来了为什么还要我出场！我就不能安心做我的书记吗！
【好久没听书记唱曲儿了！我们这就去拿酒！】卧槽还能不能一起玩耍了！还是不是小伙伴了！唱曲儿？你们又不是在酒馆里点歌还唱曲儿？我一吟游诗人属性技能点的是文学不是歌喉好吗！受够了真是受够了！我要下船回家乡去找还在等我赡养的妈妈和薛姨！
【不不不唱曲儿就算了，顶多弹个琴或者吹个口哨。你那乐器叫什么来着？】成功搅起群众热情和积极性后又虚情假意的予以安抚，我方对于这种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以及鄙视。
【……三弦琴。】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幸灾乐祸的眼神！恶狠狠的盯回去，熊娜依旧笑嘻嘻我自岿然不动的看好戏。尽力表现的很疲倦，我干脆整个人趴倒在餐桌上。
【怎么了书记？】
【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干杯！来来来感情深一口闷！】缩在角落里假装自己是一只蘑菇来逃避歌女的命运，我摇晃着半满的酒杯看着船舱里拼酒划拳的Anna和她身边的Elsa.不得不说船长的心情实在是好的吓人，哪怕有船员在桌上开始赌博她都不制止反而兴致高昂的参与其中。被屋内浓厚的酒精味呛得有些受不了，我喝干了杯底最后几滴朗姆酒偷偷摸摸的溜出了门。
脱出大成功！对着头顶弯弯的月钩伸了个大懒腰，我打算回房间去爬床挺尸。在经历了一整天的心理生理双层重击后，我只想和我的床厮守到下一次太阳升起。酒会这种东西，还是少参加的好，不然总会回忆起我那全程高能的童年。
但显然抱持着这种想法的人不止我一个，舱壁上突然有扇窗开了，我侧身闪开刚好来得及躲过船长从中伸出的长靴。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直到Anna转身将Elsa从窗口抱出然后我们三人打了个照面我才反应过来这俩翘了酒会。
【好巧啊书记哈哈……】一张脸红了白白了又红，Anna都快把后颈挠的冒烟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我满头黑线的看着笑而不语的Elsa，也点了点头。
【嗯，世界真小呢船长。】月黑风高夜，奸淫掳掠时。熊娜可以啊你这才多久就准备行蝇营狗苟之事了？看来平常给你灌输的那些段子还是有效果的。
【Amber你在这里干什么？】好像很感兴趣，Elsa左手抱臂右手抵着下巴浅笑着上前，我立刻做出走路不稳的样子伸手扶住几步远的船舷。
【喝多了打算去睡觉，你们也被那帮人灌酒了？】直觉告诉我她们俩人绝对有什么猫腻，这种绝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再说了现在所有的钱都被熊娜榨干了，所以直到下次发工资之前我所有的娱乐活动就是围观你们的没羞没臊。
【没有啦，我求Elsa弹琴给我听。】这种时候你装哪门子的高雅！明明以前一接触什么文学艺术之类的东西你就秒睡！我白给你普及了那么多知识了啊！
【哦，那两位慢弹，我先走了。】故意摇晃着转身，我向着相反的方向一路扶墙而去。转过拐角立刻屏息凝神隐在黑暗中，我静听着两人远去的脚步。又等了一会儿，我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存放着钢琴的房间外面。轻轻推了推门，意料之中的紧紧锁着。开心的为自己比了个大拇指，我慢慢蹲下贴近舱壁。
扒门缝诶嘿~☆
【Elsa你打算弹什么曲子？】
【Anna你喜欢听什么曲子？】
【嗯……激昂一点的，节奏感很强的那种！】
【好的，请欣赏，船长大人。】
哎哟我去这俩的对话简直了！熊娜光听着就能想象到绝对是一副妻奴样，小兔子那声轻笑和上扬的尾音让距离足够远的我都抖了三抖，更别提那个没出息的红毛熊了。我敢打赌接下来Anna绝对会傻笑，就赌半个铜币！
【嘿嘿……】看吧看吧，我说什么来着？有些不满足于只能接收到声音，我手脚并用的挪动到五米远的一扇窗户下面。推开半边，我蹲在下方的箱子上开始享受我的专有座位。
房间中央，那架黑色钢琴还是我之前看到的样子，但又好像不是。如果说在店铺里的它只是单纯的乐器，那么现在就像是一个沉默等待某人来驾驭的巨兽。Elsa坐在琴凳上双手掀起琴盖，随手敲了几个键进入状态。Anna闲适的靠着凳腿席地而坐，脚尖左右晃动在打着杂乱的拍子。很快，金发女子深呼吸一口气，纤细十指抚上黑白琴键。与此同时船长也表现得十分认真，微微侧过脸去闭着眼睛开始倾听。于是随着那葱白指尖的舞动，起势磅礴的旋律自房间中心汹涌而出向着四周扩散。我轻易的分辨出那是百年以前传说中遥远极北之地人类抵抗邪恶入侵时用来鼓舞士气的阵前战歌，带着萧瑟的风声呜咽和稳健如战士心跳的低音直直撞进我的怀里。仅仅只是个开头就已经觉得仿佛身处沙场，头顶的烈日喷薄着血液的炽热。此时突然曲调一转，兵戎相接的喧嚣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低回婉转好似女子流不尽的眼泪。战争失败，人类遭受重创。家园尽毁妻离子散，幸存者在荒凉的平原上游荡亡故的灵魂在月夜下鸣泣，背井离乡失了根的人们遥望故国的方向干涸的眼中没了最后一丝色彩。但一切并没有结束，新的领袖自泥浆中站起，擦去嘴角的血迹高举起了抗争的大旗。很快队伍结成，怀着最为纯粹的信念他们势如破竹重回那块魂牵梦萦的土地。最终之战打响，领袖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的同族人的安居，历史的长卷就此画上句点。
眨了眨眼，我还不能确定是否Elsa已经结束了弹奏。Anna也和我一样保持着和几分钟前相同的姿势，直到金发女子笑着捏捏她的肩膀。满面红光的站起，船长还沉浸在兴奋中无法自拔。
【El……Elsa,那是什么曲子？】两手使劲揉了揉衣角又猛的后撤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最后好像没地方去一样很快钻进裤兜。那是Anna紧张到极致的表现，看来她有什么想法。而且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想法。
【《The legend》.你喜欢吗？】柔软的笑着，Elsa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除去最初见面她挽着发髻外，自从上了这艘船便一直以单束三股辫示人。铂金色的发丝好像浸满了月光，之前那些被向后梳的，不服帖的刘海现在乖乖躺在刚买的浅蓝发箍下方懒懒的遮盖着那圆润光洁的额头。换回了那条丝绸蓝裙，Elsa两手交握松松垂落身前，只是随意而闲适的站在那里就好像聚拢了满天星辰的光华。
【喜欢！喜欢的可以天天听！啊不，我不是要你天天弹给我。我是说，只要你想弹我随时愿意听，因为你弹琴时候超级美的。呃你平时也很漂亮！漂亮的我都不想让别人看见你！诶等下！算了当我什么都没……】看不下去了，真是看不下去了。亏我还给她推荐了情诗三百首作为日常交流工具书，这到了节骨眼上全忘光了。眼看着船长把话题越扯越远，连我都要忍不住故意弄出点响声救场的时候，一直微笑看着她的女子食指轻轻按上那还在喋喋不休的唇。
【我懂。】睁大了眼睛，Anna愣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怀念似的触摸佳人指尖划过的唇线。而这个小动作没有被Elsa看见，因为她的视线又回到了钢琴上。
【天天弹给你听也可以，不过我更倾向于教给你如何去弹。】都已经准备再次悄无声息爬走的我立刻重新蹲回到那个箱子上，热血沸腾的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Elsa的第一次主动真心示好。小熊睡衣那次绝壁不算。
【教，教给我？那样会很久吧，我超级笨的。】脸又红了起来，Anna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低下头嚅喏着把玩自己的手指头。
【全部让你学会的确不现实，不过我可以教你弹伴奏部分。】重新坐下，Elsa向琴凳一侧挪了挪空出大半个位置转过头来看着还有些局促的船长。
【伴奏部分？】
【对，因为主旋律还是我来弹。】
【你，你是说……】
【没错，Anna.】我从来没有听任何一个人那样呼唤过船长的名字，简单的两个音节在她的嘴里竟能幻化出无尽的魅力。仿佛那是一句咒语，一个只要说出口就能变得幸福的魔法。
【你愿意，和我四手联弹这支曲子吗？】坐于下方的金发女子伸出手，等待着站立着的金发姑娘的答复。此时喧嚣的港口也不能打破这房间一丝一毫的静谧，身处其中的两人只会被彼此吸引。恍惚间我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久负盛名的海盗和褪去翅膀的天使，而是上帝创世之初亲手种下的第一株双生花。那所有的根茎叶脉都紧紧拥抱缠绕，将全部的生命都用来相伴直至死亡的，美丽到让人不忍采摘的花儿。她们注定属于彼此，在那相似的两张笑脸中我更加清楚的明白了这一点。
【我很乐意，Elsa.】
The legend,献给猫目桑=3=
24号的考试！女王熊娜保佑我过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