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抱歉。”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两人，Eliza陈恳道：“我不该把你卷进来。”

不……Anna想说不用道歉，但是嘴张了张，话却未能出口。她还能说不在意吗？或者……还能和这个女人继续纠缠下去吗？

刚刚也听到了吧，她说还有事要做。

自己是不是不要再碍手碍脚比较好……反正，她已经有那么……那么深爱的人了。

女孩的脸真是不适合忧伤的表情，就好像阳光被乌云遮住一样可惜，Elsa诚心诚意的叹惋，而心里更加躁动的，是那个仿佛烧红的木炭一样，埋在血肉里的猜疑。

那几乎要把她的心烫穿了——那个将她从无尽的绝望里拉出来的，听上去更像是软弱的不愿接受现实的自欺欺人，那个白日说梦一样的借口。

可是她还能怎么办呢？如果不去相信这个借口的话……她就再也无路可走了。

她沉沦在混沌中，好像一直以来行走的道路突然断掉，不管是来路或归途都一并消失，而她举目四望尽皆冰雪荒原。如果说她原本是被安放在这个世界里，那么现在她已经被剥离了——这个世界与她，再无半点关系。

而这个时候，却还从黑暗中，听到了Anna。

如同嗜血之兽嗅到珍馐，她毫不犹豫的，再也不愿意等待片刻的捉住了她，她不能再忍受丝毫，她不能再坐视失去，如果她必须得要失去的话为什么不由自己来亲手斩断呢？

如果她将要失去Anna，为什么不在自己亲自守护，陪伴之后，被她厌恶之后，再失去呢？

女孩的味道离她那么近，近得像是张口就能吞下，她不顾一切的亲吻她，仿佛要将错失的十三年的思念和渴望全部补上，而Anna温顺的依偎在她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

等等，她忽然清醒明白怀中的Anna，并非她的Anna。可是也是那突然之间黑暗中一道闪电，像贯穿天穹一样贯穿了她的思绪，……她为什么一直这么愚蠢，忽视这样的可能？

不……其实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吧，这个女孩，和Anna……和她的Anna是那么相像。就像是特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补足她的缺憾似的。

电话在震动，她不得不断开注视着女孩的视线，低头戴上耳塞，里面Frost的声音气喘吁吁的：“Queen，我照吩咐去查了Anna·Fredirect档案上记录的那个海边小城，档案上她读过的学校，但是没有人……没有人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女孩在那里生活过，她曾经的住址确实存在，但是所有人都说——Fredirect一家十几年前就搬走了，而且他们家只有一个女儿，年龄也不相符！”

一句话，就像一道惊雷耳边炸响，Elsa脑子空白一刹，而紧接着，她发现她竟然要用尽全部的意志力去克制自己不要往Anna那边看去。她迅速的低下头，因为眼泪掉得太快，连勉强忍住都来不及，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自己必须说点什么。

脑海里全是巨大的轰鸣，像是隆隆生长的巨木，像是翻滚破碎而新生的大陆，像是天地倒转，她头晕目眩。仿佛一切的思维和理智都破碎了，她几乎要失去浑身力气瘫软下去，而这个时候脑子里的理智却还是顽固而坚持的提醒她——她不能。

然而……无论如何……她用力咬住嘴唇。

“Frost……谢谢你。”那边的少年刚松一口气，又听到她强硬的，在极乐与悲鸣中拉扯一般的命令：“我还要更详细的！”

“……好吧！”

*** ***

Anna看见Elsa的一切动作，听见她的一切声音了，但是她难以揣测Eliza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一向如此的难以揣测。

Eliza似乎是平复了一下情绪，虽然Anna对于她还会有这样大的情绪波动感到很诧异。但是总归，Eliza转过头来看着她，眼角泛着一点红，那眼神豁然间就明亮了起来。

就像是死而复生一样，她想说什么，嘴唇却不断颤抖。于是她不得不举起手，像她惯常的那样用指节抵住自己的唇，她已经很克制了，Anna从未见过像她这样善于忍耐的人。

可是她看上去还是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Oh，God……她发现自己只要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就心痛得要死掉了。

别哭……只要能让她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她愿意做任何事。

“Eliza……”别……别过去啊，才被当做替代品吻到那种程度，不要这样贴上去。

心里恨恨的责骂着自己，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往那边移动。

救我……Elsa……不要让我变成那样的人，真是够了……

“你还好吗？”坐在床边，张开双臂，明明就是准备好被冷淡的拒绝了，但是雪之精灵一样的女人，几乎是毫无犹豫的，立刻，就扑入了她的怀中。

“Anna！”没有错……这次……不会有错了吧？

确实是叫着她的名字，紧紧的抱住了她。

*** ***

突如其来的拥抱，Eliza态度突然的转变，Anna傻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竟然还是Eliza先意识到，她畏惧一般的放开了抱着Anna的手。而后抬眼看着她——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挟带着满满的，好像水面上粼粼漂浮的月光一样的东西。那仿佛是希望吧，又疼痛得如同锋利的锯齿，被满插在伤口里。她用贝齿咬着下唇，分明痛却微笑，然后将痛与微笑一起，默默的尘封起来。

她退开距离，混若无事一般道歉：“抱歉，突然之间……吓到你了吧？”

有什么变了？Anna敏锐而本能的察觉到，但是随即她发现了更加紧要的事情：“啊！你插着输液针啊，不要乱动！”

Eliza被她恼怒的按回床上，但是这回，女人既没有懒洋洋的，毫不在乎的调笑她，也没有冷漠的无视。她交握双手，微微抿着嘴唇，忍着笑意一般点点头。

“对不起。”她竟然这么乖的道歉了？

耳机里他的同伴不知道在向她汇报什么，她就那么一边听着，一边安静的注视着Anna，好像只是这样看着，就能望穿无数年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