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oy贝贝 于 2014-5-23 19:20 编辑
{:4_354:} 时隔多年的重逢啊 我大照堇终于又回来了!!!快点鼓励我>3<
【第七首歌——流年】
【chapter2】
Sumire
弘世堇做了个梦。
梦境异常清晰,有条小巷子在她眼前向前延伸,青石板铺陈的古朴韵味将她剥离了在东京沾染的繁华,重新回到了记忆里某个静谧的夏日午后。白昼的光影闪耀着跳跃在她眼里,逼得她不得不抬手遮挡,阳光却不依不饶地穿过她的指缝,射入她的瞳孔。大树的剪影也被这样的阳光分割成碎片撒在她的周围,风一起,树影便摇曳不止。
在她还疑惑着自己究竟处于何处时,另一只手突然晃到她眼前,拉住她用来遮住阳光的那只手,温柔地缓缓下压,更多的阳光便毫无顾忌地射入她的眸子,让她有些不适地眯起了眼睛,但不知为何,那握住她的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她没有反抗。
“多晒点太阳不挺好的嘛。”她听见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旁说。
是谁呢?她不禁想,也抬起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想要看清到底是谁。
是谁呢?心里疑惑地问。
模模糊糊,耀眼的阳光却让她只能看清那人大概的轮廓,她眯起眼,阻止着不断涌入的光芒。那人的轮廓却在阳光下越来越稀薄,远离。
到底是谁呢?她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了些许的惊恐,明明站在眼前的人却因看不清而产生了疏离——明明能察觉到,应该是个很熟悉的名字才对啊!快想起来,明明是很重要的事。
她慌乱地抬手,妄图撕碎眼前阳光交织成的伪帐,却在这时猛然转醒,伸出的手又抓了个空,空气从她寂寞的指尖飞快流逝而过。
是谁呢?她喘着气调整着呼吸,一边不安地抓自己的头发,脑海里阳光与那人的轮廓不停地交替闪现。
很重要、曾经在一起,根本不想忘记的谁呢?她闭上眼思考着,听见窗外夏蝉的阵阵鸣响传来。
Teru
宫永照又一次孤身一人离开了一个地方,来到下一个地方。
依旧情非得已,毫无先兆的突然转移,只是稍微一眨眼,眼前正谈着话的石像妖怪一下子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相互遮掩的茂密森林。她只是一愣,继而环顾四周,做了个深呼吸,立马又习以为常地开始在新的环境里散起步来。
这次才走两步,抬手掀起一片遮挡视线的垂下的枝叶,一只金黄色皮毛的小狐狸就蜷缩着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大概是饿的不行,小狐狸见有生人便挣扎了两下,却没能站起来,只得睁大了湛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宫永照一愣,不加犹豫便从自己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在上一个地方收集的的果实,走过去轻放在了小狐狸的嘴前,起身后也不停留,立刻便向前走去,走了两步,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小狐狸将信将疑地嗅着果实,便又转过头不再停留,继续朝前走去。
去哪儿呢?她不知道,只是这样不悲不喜,毫无目的地在莽莽原野里行走罢了。
结果令她意外的是,在傍晚的时候,那只小狐狸跟上了她的脚步。
那时她正尝试着在尚存的光线下钻木取火,只听得一旁的草丛里一阵“蟋蟋嗦嗦”的响动,“是谁?”她厉声问。
响动应声停止,草丛被从中分成两半,金黄色皮毛的小家伙就从中钻了出来,那双闪亮的湛蓝色的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她,在渐渐暗下来的世界里隐隐泛着光芒。
宫永照意外地睁大了眼,继而又叹了一口气,对它说,“你何必跟着我呢?”
小狐狸不搭话,毛茸茸的尾巴有节奏地摇晃着,高傲地围着她走了一圈,最后裹起尾巴蜷缩在了宫永照脚边。
宫永照摇了摇头,道,“喂,我是不会照顾你的哦。”
小狐狸的眼睛微眯,一副已经快要睡着了的样子。
宫永照无奈地说,“随你吧,反正我也是没有目的地的人呢,走过许多地方,看过很多事,也不想再看更多了……何况,跟着我可不容易呢,指不定哪天我就不见了。”
小狐狸奇怪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自顾自地睡去了。
此日之后,一人一狐便在这片森林里开始了孤独的角逐。
每到日落之时,宫永照就会对着森林问,“小狐狸,还在吗?”
小狐狸就会高傲地摇晃着它毛茸茸的尾巴从森林里现身,矜持地围绕在她转悠一圈后贴在她脚边躺下来。宫永照尝试着伸手去摸它的皮毛,它也不躲,于是宫永照便放心地摸着她的脑袋问,“小狐狸,你要去哪儿呢?还是跟我一样四处流浪呢?”
小狐狸摇摆着她的脑袋在她的掌心蹭了蹭作为回答,便又低头睡去。
第二日傍晚再这样出现,睡下。
简直像是在为她送行一般。
说起来,宫永照到底在这摇曳着痛苦的时光长河里流浪了多久了呢?
于春天的早晨从樱花乱舞的风越启程,在夏日飘雨的夜空下瞻望绽放于海面之上的烟火。
静谧的秋月下,她经过了一片安静地盛开着的花田,遇到了一只开朗的,总是呆呆地看着花田微笑的妖怪。
“连这样的美景也不为之陶醉吗?人类。”名为花田煌的花妖问,“不由衷地赞美吗?不为之停留吗?”
“好厉害的样子。”
“一点也不真实。”花田煌笑着回答,“你去过这么多地方,见过比这儿更美的花田吗?”
“没有。”
“那你还有别的什么不得不追寻的东西吗?”
“有。”
“做不到的 ”花妖突然凑近,凑到她耳边说,“像我们这样永恒的存在,四处流浪的人,迟早要学会什么都不感受地活着,放弃你一直追寻的东西,或者在永远的痛苦里生活下去。”
待冬雪悄然而至之时,她跨越了几个世纪,踏上了中世纪的西欧大陆,在白雪堆积掩埋的古堡里遇到了那位血族君主——那位用狂妄的语气、大波浪卷的金发与头顶上一根会动的呆毛一起接见了她,第一句装腔作势的发言便是——“在去下一个目的地前,就请安心地住在这宫殿里吧。”
“我没有目的地呢。”宫永照回答,“只是四处漫无目的地流浪。”
“那就怪了。”傲慢的吸血鬼挑起一根手指搭在脸上,头顶上的呆毛像是探测雷达一样竖起,自信满满地说,“你的眼神却和我一样像是在寻找什么呢,我是不会看错的,人类这种肤浅的东西。”
宫永照哑然失笑,“我这样的人,还能找到什么呢?”
“你从未放弃过的东西。”
于是风吹雪飘,转眼又是一轮四季。
樱花再次绽开,点缀春的盛大宴席;夏日繁星,洒落勾勒大地起伏的身姿;秋月倾泻下华光,拖曳出她孤单悠长的影子;白雪堆积,一年又一年。
“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呢?”幻化成妖怪却始终不能自由移动的石像妖怪这样问。
“很多面,说不清。”宫永照回答。
“真羡慕你啊,可以自由自在地到处行走。”
“我也很羡慕你呢,某种意义上来说的话。”
“四处流浪很开心吗?”石像妖怪问。
宫永照点点头,又摇摇头。
“累吗?”
宫永照点了点头。
“你可真是个害怕寂寞的人啊。”石像妖怪突然说。
“已经习惯了。”
“虽然是这么说,还是孜孜不倦地和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接触。”石像妖怪说,“这副不会腐朽的身躯,很累吧,很害怕吧。这样也还要继续找下去的东西是什么呢?”
“在找什么呢?”
“一直都没有放弃过的东西。”
“呐,一定很重要吧。”
“照。”
Sumire
“小姐?小姐?到了哦。”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不得不出声提醒这位思维似乎正在云游天外的女乘客。
“哦,抱歉,抱歉。”弘世堇有些慌乱地掏出了钱包,急急忙忙地付了钱后下了车。
出租车一溜烟开走了,摇摇晃晃地奔驰在长野的公路上。弘世堇环顾四周,长野的马路仍是记忆中的宽度,街道旁的房屋的起伏却和她记得的不大一样了。路旁的行道树上刷上的石灰粉还没有褪去,和她的回忆一起攀附着凹凸不平的树皮表面向上。小时候经常在这儿顺着坡道疯跑的事,每日上下学经过的事,应该都还记得吧。
她迈开步子,顺着熟悉的街道走下,鸟啭声跟随她的步伐时断时续,轻松地和着阳光把她带回了某个往昔与梦境的境界。
“呐,堇,这边哦。”那人的声音温柔地响起。
这边?她转过头去,看向那条像是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小巷,情不自禁地踱步过去。
真如梦境里那样的,青石板铺垫的小巷,虽记忆里模模糊糊,但总觉每一块青石板的位置都恰好相符,斑驳的阳光跳跃其上,灰白的墙体静候两旁,二十年前的相遇恍如昨日,只有剥离至尽的墙漆默默感叹着时光飞逝。
“呐,快过来。”那个只有轮廓的模糊影子站在巷口,身上带着阳光一样的温暖味道对她道,“快想起来吧,舍不得忘掉的东西。”
Teru
“小狐狸,你还在吗?”傍晚的时候,宫永照又对着森林里问道。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寻找着小狐狸的身影,这次周围的草丛却迟迟没有响动,她又问了几声,森林里却安安静静,只听得见自己的声音四处扩散,直到在重重树影里被吞噬殆尽。
大概最终还是离开了吧,她想着,强调自己只是这样想着,就近在身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手却下意识地向脚旁抚摸过去——
坚硬的石块,棱角分明,冰冷透骨,丝毫没有狐狸皮毛的柔软,真是不舒服啊,她想。
那就去找找吧,能摸摸那柔软的皮毛也不错,她对自己说。
反正也不碍事的,她这样劝慰着自己说。
然后缓缓起身,转身向着踏来的方向不急不慢地迈步走去,渐渐地迈步的频率不自觉加快,待她被树枝抽打在胳膊上的疼痛惊醒时,她已经在繁茂孤寂的森林里飞快地、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奔跑起来。
“喂——小狐狸!”她大喊着,却是轻而易举地在渐渐黑下来的复杂森林里迷失了方向,她唯一能做的只是朝着一个方向竭尽全力地奔跑。盘根错节地纠缠在一起的树根从土地下蔓延到土地上,绊了她好几次,她只是竭力扭着身子尽力调节着平衡,又继续歪歪扭扭地向前跑去。
要去哪里呢?要找到什么呢?她只能听见风在耳旁“呜呜——”地吟唱,听见树叶摩擦着的“沙沙”声,听见自己的踏步声、喘气声、心跳声,它们又在说些什么呢?
她踏过脚下的水洼,踩着溅起一层水珠继续前行,不敢停歇。
“狐狸!小狐狸!”她近乎嘶哑地喊着,边跑边喊,听着自己的声音在森林里散开。
“呐,跟着我可不容易哦。”她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出现在耳边。
“我是已经疲惫的没有目的地的流浪者。”
明知道是找不到的吧,为何还要转身呢?
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疲劳开始从她身体里滋生,即使是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也无济于事,脚步不能控制放缓,但疑问却没有停止。
我,到底在找什么呢?
她踩上了一棵倒下的大树,上面生长的湿润的青苔让她脚下一滑,整个人都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溅起的泥泞沾到她的身上、脸上、眼里,迷糊了她的视线。
“呼——呼——呼——”她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疲惫,只是像个快要窒息的人一样竭尽全力地呼吸着。
呼吸着。
呼吸着。
呼吸着,咬紧牙关,再次抬头看向眼前,出现在黑夜降临的森林里的一片白光,白茫茫的甚至遮盖了大树的重影,把那片天地照耀得如白昼一般。
于是再次手脚撑在肮脏的泥土上,忍着全身像是要散架似的疼痛,颤抖着爬起。
Sumire
“啪嗒、啪嗒”的足音多年后又在这条古朴的巷子里响起,青石板上踏足的高跟鞋缓缓迈开,又缓缓收拢。像是在游览观光一样,弘世堇在短短的小巷里停停走走,走走停停,仔细地打量着每一寸细节,又仿佛还能看见两个矮小而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巷子的每一个地方,背着书包肩并着肩前行。
一步,小孩子的嘻笑声传入耳里;一步,牵手的温暖回到指尖;一步,模糊的轮廓在斜射入巷子的阳光下渐渐在眼前现形。
弘世堇停下脚步,她已经走到了巷子的拐角处,充满无限巧合和可能的拐角。
“呐,想起来了吗?”那个轮廓站在拐角处歪着脑袋问,“想起我了吗?”
弘世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只能带你到这儿了。”那个轮廓遗憾地摊了摊手,“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这次弘世堇很坚定地点了点头,望着那模糊的轮廓也渐渐消失在白昼的日光里,只剩下她一人站在这静谧的巷子里。
“呼——”她做了个深呼吸,望向了那巷子的拐角,微微挪动了一下步伐,又迅速收回,高跟鞋鞋跟在青石板上碰撞发出清脆的“啪嗒”声。声音不大,却像是一声口令似的,惊起周围的树上一阵蝉鸣,接着整条巷子的夏蝉立刻像是被传染了一般,挨着挨着放开嗓子,嘶哑而高亢的歌声片片诞生、蔓延,最终填满了整个巷子,像是寓言了某场盛大的宴席即将开场一般,消去了她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
想起来了,怎么会忘记呢?那个交织着盛夏蝉鸣的名字。
她抿嘴一笑,向着巷子的拐角抬脚、迈步、放脚,身体的重心也跟着移动,拐角那面的风景也随之一点一点地展开在她眼前。
是你啊。
她脚尖轻转,转过了拐角,巷子的那边——
还是空荡荡的。
奇迹的拐角这次并没有出现奇迹呢,她有些失望地歪了歪头,遗憾地看着眼前这片沐浴在日光蝉鸣下的,不可言喻却唯独缺少某个身影的风景。
轻轻叹息,“想起来了哟……”
就这时却感到腰一沉,熟悉的重量熟悉的触感,熟悉的胳膊从背后缠绕过来熟悉的双手在腰前扣紧,把她死死揽入怀里,巨大的冲劲让她打了个趔趄,右脚踏着的高跟鞋都不小心踩翻掉落到了一旁。
“找到你了。”她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真真切切地在耳旁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