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北京烤椅 于 2014-5-23 22:43 编辑

【 二 • 远行 】

大虚的数量极多，数不胜数。而其中超队长级的大虚粗略估计有二十只以上。

瀞灵庭防御全线崩溃，普通队员几乎本全部歼灭。连队长都已有两位殉职，更别说其余席管以及相应副队长。

建立瀞灵庭以来最大的浩劫，不过是如此了吧。

而且，是无法跨越的浩劫。

四番队舍前。

人形的虚似乎对突然改变的局势不大适应，抬刀相迎保持沉默，感受到了对方恐怖的灵压，也不敢轻举妄动。

卯之花烈冷眼看着眼前的虚，横刀挡在自家副官身前。局势已然被扭转，见虚并无进攻之意，便捕捉了时机在某个时刻上前挥刀。

黑发散开，远超了普通队长级别的灵压弥散。

一如千年之前的肃杀的初代剑八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战场，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与威严。黑发飘起，很难将她与平日温柔的四番队长联系到一起。

心底的温柔不会改变，但表面的气势却是截然不同。

刀刃碰撞的声音回荡在队舍前天空之中，刚才还势在必得的虚此刻被逼得节节后退，单是应付已是困难。

卯之花进攻的动作从容而迅速，面容上虽是肃杀却未见一丝紧张。羽织尾端在空中翻转，回旋，飘动，火光与硝烟中绝美如某种夺人性命的舞蹈。

刷地一下，刀刃没入了虚的身体。并无放过对方的打算，卯之花持刀逼紧，咏唱破弃发出了高级别的鬼道。

无比巨大的蓝色光波凭空生出，轰地冲往远处，将虚的身体穿透。

单单是身后的余波就将地面的残瓦余灰冲制一旁，更别提前方被掠过的建筑。

将刀刃抽出，确认对方失去生命体征，看着杀掉四番队一半队员的虚的尸体落下，“砰”一声砸在废墟中。

卯之花也回到了地面，看着一旁队员的尸体，眼底写着悲悯。

“队长……我……对不起。”

虎彻勇音看着自家队长的英姿一时被震撼得不知说什么好，反应过来之后上前单膝跪下，垂头寻求宽恕。语气里写着自责与无助。

身为副队长却没能保护队员的安全，眼看着将近一半的队员被虚所杀。

如今，四番队的队员竟几乎是一个不剩了。

过度的悲痛与自责使身体颤抖，虎彻勇音无法原谅自己之前的无能的表现。面对那只虚，竟然完全无能为力。

“不要跪着，勇音。”卯之花将视线从队员的尸体上移开，回身垂眼看着跪着的副官。“不必自责，局势至此不是你我所能掌控。”

如果不是她及时出现，对方恐怕也要葬身于此了。和那只虚交手的瞬间卯之花便知道这种程度绝非副队长可以应付。

四番队员被全部歼灭自然值得悲痛，然而就当下的局势来看，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奇怪。护庭十三队如今已是名存实亡，战力的大幅缩减导致战术与系统的崩溃。防御系统还没建成，物资还没有开始运送，治疗通道还没有构好战局便已发展至此。

战争所带来的残暴，恐惧，绝望，此刻已经深深印在了尸魂界的土地之中。

火光未减，爆炸与灵压的冲突却越来越少。

瀞灵庭已被焚烧大半，其余的地方也都被虚所占领。死神所聚集之处充斥的却是虚的厚重灵压。

战败已成定局。

“……是…”勇音疲惫地点头，起身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灰色的烟雾将原本璀璨的星空都笼罩，这个景象带给人的恐惧无法用语言形容。

“勇音。”卯之花轻声唤了对方的名字。

“队长？”

“瀞灵庭已不复存在了。”卯之花看着年轻的副官，将全部的事实告予对方。肃杀散去，余下的唯有温柔与悲悯。

即便不愿接受，却还是要接受，死神惨败，几乎被全部歼灭的现实。

“……”虎彻勇音知道对方说的是对的。

“过去的一切都将成为历史。”卯之花继续冷静地说下去。“从现在起，我也不再是你的队长。日后的一切我们都无法预测。”

“队……”勇音想开口反驳。

“勇音。”没有给对方发言的机会，卯之花打断说。“从现在起，三界的局势已被改变。”

两人对视着，虎彻勇音眼底是恐惧与无望，想从熟悉的队长眼神中探寻一丝安慰，得到的却是与她一样的悲痛。

“瀞灵庭当下已经被毁，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否则一旦遭遇围攻你我都将葬身于此。”卯之花轻声开口，语气严肃。“瀞灵庭虽被焚毁但三界的平衡终究需要有人维持。死神的存在不能被人从历史上抹去。如今死神处于劣势，我们必须进行休整以确保生存。”

“你现在必须做出选择，”卯之花看向对方，眼神里透着的是全所未有的温柔。“之后的日子可能会非常艰难，非常艰苦。我们现在已是败者，复兴之路甚至不知能否成功。在这种情况下，你是否愿意追随于我。”

勇音怔住。

“如果勇音觉得这一切过于辛苦，愿意选择一种相对平静的生活，体制虽已不在但我会以个人之力帮助勇音，准备灵骸。勇音可以隐藏身份在现世生活下去。”卯之花为对方解释了后路。“如果勇音这样选择，我非常理解，勇音不必有任何顾虑。”

对方做为她的副队长，已是百年。这百年间两人的接触最多，相互也有了相当的感情。

不管对方做出什么选择，她都会理解。

毕竟，局势动荡，败者无处可逃。之后将要面对的很可能是残杀与流亡。对方那种温软的性格要接受这些想必是相当痛苦的事情。

而且她非常担心的是，经历了那些之后，对方的性格是否会发生变化。是否，能保持如此。

显然很难。

“如果我能帮助到你的话，这条命也可以拿去……”

勇音似乎无法理解对方解释的那种可能性。她怎么会那么做？怎么可能跑去现世苟且偷生……

睁大眼睛，迎上对方的视线，眼中透着肯定。宣誓般地说。

“我愿永远追随于你…卯之花队长。”

天涯海角，纵是炼狱我也将紧紧相随。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两人对视了许久，卯之花终于轻轻点头。

银发的女子性格虽然温软但骨子里却透着坚韧，在所有事情上，年轻的副官从未让她失望。

她从未后悔信任对方。

如果你如此选择，我便会尽我所能。

“谢谢，勇音。”卯之花轻声说，之后回过身看了看身后瀞灵庭内的局势。

火光比之前剧烈，爆炸的声音已经变小，灵压的冲突远不及之前剧烈。

局势已经全部为虚所控制。闭眼探寻，仍旧活跃的队长的灵压仅剩八位，加上她，一共九位。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内又有两位队长战败。

勇音也感受到了同样的讯息。

请坚持住

请千万坚持住

心底的呼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惨败使瀞灵庭化作人间炼狱。

没多久后，两股熟悉的灵压赶来。

“卯之花队长。”羽织划破些许，上面沾染的满是鲜血与污物。浮竹气喘吁吁地落到一旁。

在浮竹出现的瞬间勇音便注意到对方手里抱着一个人，睁大眼睛之后心下一凉。

“清音——”

匆匆上前将妹妹的身体抱住，令其平躺在地上，看了一周身体上虽无伤痕但却陷入了深度昏迷，应该是受到了过大冲击的关系。

迅速展开了治疗结界用尽灵压进行调理。

“清音……”

颤抖着唤了妹妹的名字。

战争是冷漠而残酷的，对方做为能够在这种局势活下来的确已是幸运。虎彻勇音不是不知道会发生最糟糕的情况，只是她不敢去想。

如今，见到了对方，检查了一番，确认虽然负伤但并未危及到生命心中不知是何感受。

“她受到了爆炸的冲击，”浮竹看着跪在地上进行治疗的四番队长说。“刚好我在一旁，否则……”

“谢谢您……”勇音发自内心地说。

浮竹看着一旁的姐妹心底也是痛楚。

十三番队队员几乎全歼，除了一小部分当下正在现世执行任务的队员暂时避过过了此劫，余下的瀞灵庭内的队员几乎无一生还。

“浮竹队长，穿界门准备得怎么样了？”

卯之花看着自家副官跪着的背影，虽然感慨虽然心疼，却也是无奈。毕竟，战争就是如此，鲜血面前，悲伤都变得微不足道。

移开视线，卯之花向一旁的队长询问了至关重要的问题。

败势已定，他们必须逃往现世。

十三番队是净化队，队员常被派往现世界工作，用到穿界门的次数最多，所以有直接打开穿界门的技术而无需申请。

“五分钟后将在郊外打开。”浮竹简洁明了地回答，“如果直接在附近打开，怕是不安全。”

“我明白了。”卯之花点头。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卯之花队长。”浮竹看着眼前的人，不无凄凉的说。

此刻，他们所有人所面对的都是一样的东西。逃亡，躲藏，积蓄力量，寻找出路。

“不会很久。”看向远处的郊外的深山的轮廓，卯之花轻声说。“我们需要在现世保持联络，一旦出现了什么问题需要迅速做出回应。”

“……”浮竹点头。

“勇音，”卯之花上前轻声唤了跪在地上进行治疗的副官的名字。“我们该离开了。”

“是……”勇音停止了治疗，看着妹妹的面庞，深吸一口气之后起身。

“不必担心，勇音。”知道对方已经尽力治疗，虎彻清音之后好好休息便无大碍。卯之花手抚上对方的背部之后轻声说。“清音和浮竹队长在一起，会没事的。”

“放心吧，虎彻副队长。我会尽力的。”浮竹也补充说。

“嗯……”勇音点点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之后回了身。

为了防止被虚发现，他们必须隐藏灵压同时分别从不同方向离开瀞灵庭。人数一多灵压聚集，被发现的几率也会增倍。

“再见，浮竹队长。”

“再见，卯之花队长，虎彻副队长。”

两伙人道了别之后，各自瞬步离开原地。

瀞灵庭郊外的天空中。

穿界门缓缓化出，准备还没有完毕。等待期间，虎彻勇音看着脚下的瀞灵庭，看着脚下的尸魂界。

看见火焰

掠过孤山腹内

看见火舌

舔过幽暗密林

看见大火

掏空同伴灵魂

看见火海

空气中血腥弥漫

一切的一切，都毁于一旦，不复存在。残留于心的唯有无尽悲痛与绝望。

失重感袭来，虎彻勇音身体一软，一时失神跪在空中。马上要失去控制坠下时身体被一旁的卯之花烈扶住。

抬起头，发现温柔的队长脸上映着的竟也是一样的沉重。

“队长……”虎彻勇音声音非常虚弱。

“记住这一切，勇音。”卯之花垂眼，眸中映的是被大火吞噬的马上便要不复存在的瀞灵庭。

勇音怔了一下，但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点头，忍住想要作呕的冲动看着脚下。

“是……”勇音点头，她对对方有着全部的相信。

听出对方声音中的颤抖，卯之花侧头看着对方的侧脸。英气面容在火光映照下透着清晰可见的恐惧与不安。

“不要怕。”说着，一边抬手搂住对方。

虎彻勇音怔住，显然没有想到她的队长会做出这种行动——但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的一个拥抱，尤为珍贵，尤为使人心安。对方的气息几乎要将一切都驱散。

今日的恐惧,将会是明日反击之时的力量。

“我们还会回来，勇音。”卯之花轻声说，柔和面孔在火光下略显凄凉但却绝美异常。

穿界门打开，两人深深地看着瀞灵庭，看着一切，最后一眼。

“是，队长……”

与此同时，其余的队长与残留的队员也在不同的地点在穿界门前看着万里火烧的瀞灵庭。

以护庭十三队之名起誓，归来之时，便是将贼军铲除之日。

以护庭十三队之名起誓，必将贼军的头颅高高吊起，以慰藉瀞灵庭的数以万计的同伴的英灵。

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洁白的羽织与死霸装飘着。

在某个时刻，回身，前往现世。

尸魂界内，再无死神。

此次侵略，被载入史册。

一场大火掠过，从此以后，世上再无瀞灵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