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1854年十月，断崖伏击战，长公主受封将军，领兵一千阻击敌军，全歼三千人，平定西国境。同年十二月，平定西山叛乱，次年四月建起雷克森堡，这座堡垒至今仍守卫着帝国西面的安全。1855年……”

每当帝国现代史上到关于‘战争’和‘军事’的范畴时就会变成一场Elsa功勋表彰大会，显然这位老师已经很尽力想避免这种情况了。他甚至含混的省略了那些本该重要的细节，只求能在‘长公主’这个话题上少停留一会儿。

然而收效甚微，从1848年开始，帝国的每一场战役和军事行动都有Elsa的身影，民间甚至传说Elsa公主早在1846年的王城反击战中就加入了军队，尽管Anna无比的崇拜那个无所不能的姐姐，但是想到一个六岁的小女孩保卫王城，还是觉得太可笑了些。

不过……自1852年Elsa正式入伍以后那些战绩，却是赫赫在目，不容忽视的。

皇家教师满头大汗的试图把满满二十多页的内容轻描淡写的忽悠过去，Anna不动声色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书本的空白处写满了一个个歪七倒八的‘Elsa，Elsa，Elsa，Elsa……’。

权当练字了。

“Anders，Elsa为什么那么厉害？ ”她歪着脑袋问她的老师，那个睿智博学的中年人像是被她脱口而出的名字吓到了似的，畏惧的往后仰了仰身子，仿佛Anna随口喷出了一团火焰。

“元帅她……元帅她……她是神圣的主赐给Arendelle的守护者，是天上的荣光投在地上的证明，是……”

“Anders，别念经文。”小公主不耐烦的换了一只手撑着下巴，她真讨厌这些人一说到Elsa就含糊其辞。Elsa很可怕吗？她一点也不觉得，她做梦都想再爬回那个塔楼去，但是那天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如果……如果我也认真念书，我也能那么厉害吗？”这个问题像是问倒了这位学者，他斟酌再三，慎重的说：“殿下，您和她是不一样的。您注定将是帝国的统治者，您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是未来的女皇。而她……”

“我一直就想问，为什么是我继承皇位，而不是Elsa？Elsa才是姐姐不是吗？”

“噢，殿下！小声点儿……小声点儿……这是陛下的决定，是上天的旨意，每个人生来都有他的位置，您的位置是在那荣耀的王座，她的位置是为您征战杀伐，这是天理，没什么好质疑的，别问了好吗……”

Anna不是个骄纵任性的孩子，所以她不忍心见老师战战兢兢，几乎要把背折到地毯上去的样子，她只好住口不问了。也因此每一次，她的问题都从未被解答过。

她仰头靠在椅子上，不知道Elsa现在在做什么，如果是Elsa的话，一定不会回避她的问题，Elsa的话，一定能给她解答吧。

因为Elsa她……一定从来不会畏惧任何人，任何事。

就像北风，没有人能束缚。

*** ***

春日的匆匆一面之后，Anna就再也没有见到过Elsa，也似乎没有任何人曾发现那次奇妙的探险。期间Elsa似乎离开了城堡几次，她不知道姐姐的具体动向，大家从来不提她，更不会在她面前提，她只是晚上偷偷跑去塔楼那里，发现楼下的卫兵减少了，以此推测出Elsa的离开的。

也有几次，她趁着卫兵离开溜进Elsa的房间，她不敢点灯，就在黑暗中摸索染着少女香味的床铺，高大的书架和整洁的梳妆台，整齐的堆满了书籍纸张的桌案和盖着白布的画架。

她的指头摸过那些厚重书籍上精雕繁刻的古老铭文，摸过纸页上娟秀优美的字，摸过画布上笔触细腻的颜色，摸过衣橱里笔挺整齐的制服。

她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不断的想，Elsa在这里的时候，是个什么样？

阳光是不是洒满她的窗台，微风和着花香合唱，她是不是对着镜子整理款款裙摆，又或者屹立窗前让寂寞将她欣赏。

她是怎样坐在书案前运筹帷幄，以一支笔杀伐决断，一枚印章决胜千里。她优雅的品味红茶，伴着甜美的饼干香气低声念出拗口的诗句。

那些诗句在她唇齿间就像歌，像白鸟拍打翅膀飞上青空，像雪地里红番花砰然绽放，像冰消雪融绿水奔流入海。

这个不大的塔楼，好像自成一个世界，把所有属于世间的美好瑰丽，都尽藏门内。门里住着她的Elsa，是远离尘世，白云雪间的王。

*** ***

再次见面的时候，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皇宫的跨年晚宴也是公主们必须出席的场合。一年不见的Elsa再次盛装打扮，静静的出现在宴会的一角。

皇帝的视线扫过去，她垂眼低头，牵起裙摆轻轻一礼，父女二人就像达成了什么别人看不见的协议，皇帝扭头重新和使者谈笑，Elsa毫不留恋的转身，从这喧嚣热闹中退出去。

Anna从她一进来开始就盯着她看了，此刻她被一群世家公子小姐们围在中间，心里急得简直要长出一对翅膀，眼看Elsa单薄背影要被人流淹没，她抄起一个蛋糕一把扣在某个没眼力劲儿的毛头小子头上，甩开侍从们就跑了出去。

她拎着裙子在人群中穿梭，幸而她娇小灵活，游鱼一样，很快就穿过了舞厅跑到了门边，还来得及看见Elsa暗蓝的裙摆从走廊的拐角消失。

“Elsa！”她压低声音喊，这条路偏僻得很，卫兵都没有一个，她甩开步子冲过去，一拐弯，就蓦然撞入了某个怀抱。

馨香扑鼻，Anna先顾不得其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像是被冬日的冷空气洗了一遍肺一样，她满心的焦躁都瞬间被安抚了下来。

完全没有注意到长公主僵硬的张着双手任由她挂着，她露出这一年以来最甜的笑脸：“Hi，Elsa!”她神采奕奕的盯着Elsa的脸：“新年快乐！”

只有这样凑近了看时才能从长公主的脸上找出些许还未来得及褪下的稚气，她平日里威严的眉毛此刻失却了锋利的弧度，冷淡的眼神也像寒雾散尽一样露出温柔海面，红唇微微开合，半晌吐出一句：“新年快乐。”

Anna高兴得一把环住Elsa的腰身，第三句！这是Elsa对她说的第三句话！

“Elsa，Elsa你不知道我多想见到你，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我真希望我能天天都和你在一起！”

她把脑袋埋在姐姐怀里蹭来蹭去，好像从来就没有想到过可能会惹人讨厌这样的问题——Elsa怎么会讨厌她？Elsa对她说了生日快乐，还说了新年快乐，她敢肯定全国上下哪怕是爸爸都从没得到过Elsa的祝福！

Elsa喜欢她，她高兴得要飞起来了。

仿佛被她的话所触动，Elsa眼神软化，近乎怜爱的看着她。

然后Anna迫不及待的把自己藏在衣服里的一兜巧克力全都倒在了她的手里：“新年礼物，Elsa，我最喜欢的巧克力，都给你！”

那位据说统领全军的元帅讶然捧着小山似的巧克力，无措的开口：“我……我没有准备礼物，对不起……”

“没关系。”Anna大度的摇摇头：“能看到你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TBC

P.s：时间架空，不用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