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这是哪里？”
对面的女人那张脸真是太平常了，一点特色都没有，已经长得这么寒碜了，偏还板着脸，好像别人欠她钱一样，她穿的白色衣服根本不适合她的肤色，我比她好看多了。像这样的人，谁会喜欢，讨厌还来不及吧！
想着这些，我的语气也变得不好了，后半个问句已经带上了咄咄逼人的味道。虽然我教养不错，可是都是这个女人的错，谁叫她态度不好。
白衣女子抬头看了我一眼，依然面无表情。但是我认为她的眼神中带有不耐烦和鄙视的味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死了，眼下你就要去投胎了。”
女人的回答让我全身一阵发冷，我终于想起了自己为什么到了这里的原因。这个事实让我难以接受，于是我更加觉得白衣女子不顺眼了。
“投胎？那我一定要投个好胎。你能好好地给我介绍可以选择些什么吗？”
我忍不住嘀咕，真是的，这人态度也太差了。就算这阴司里也算公家垄断机构好了，态度就不能好点吗？
“你对我的态度不满意吗？不满意你可以换人啊！”
这漫不经心的语气真是太拽了，气得我够呛，太看不起人了！
“太好了！赶紧换人！我不想和你说话了！让你的上司出来见我！”
“我还求之不得呢。”白衣女子咧嘴一笑，却是皮笑肉不笑。
“真是想不明白，你们公司怎么会要你这样的员工！”
“我的上司说过，这个地方正需要我这样的人呢。我还不想干这样憋屈的活呢，每天都遇见些什么样的奇葩，真是折我寿呢！”
黑衣女子有些得意地笑了，站起身来，身影淡化。于此同时，虚空中出现了另一个身形。两人瞬间似乎交流了什么。隐隐听到有人说你在旁边观摩这句话。我被这场景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回过神时，一个黑衣女子已经言笑晏晏地坐在了我的对面。
“你好，我是你们常识概念中的无常，让我们回归正题如何？”
女子的语气和神态让人如沐春风，我的火气立即消失殆尽。更何况女子真是美丽得很，本来我一向都是要嫉妒比我长得好的女人，可是这个人，我觉得当朋友也不错，唔，她穿黑衣也挺有韵味的，不过，个人觉得，她更适合白衣。对了，她说自己是谁来着，无常？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顾名思义，人生无常可以用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句话来注解。我想到自己的死因，顿时激动起来，心中浮起一线希望。
“我活得好好地，莫名其妙就惹上了一个疯子，才来到了这里。上天对我太不公平了！通常枉死的人阎王不是会给她们一个重生或者穿越的机会吗？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呀！”
我激愤地说着，越说越振振有词。
黑衣女子微微一笑，“你也知道那是小说，你说是吧？”
希望破灭了，我下意识想要挣扎和胡搅蛮缠，说什么存在即是合理这些话，但是却说不出来。
“而且万物皆有因果，你并非莫名其妙就来到了这个地方。那个被你称为疯子的人，他是你曾经一个好朋友的父亲，不久前，你的朋友也出现在了这里。”
一段被我隐藏的记忆浮了上来，我感受到了一股恼羞成怒的情绪。
“我和那个女人只是认识的普通朋友而已，结伴一起出去旅游。都是那些不务正业的混混们的错！再说我也报警了啊！我有什么错呢？那个女人也太脆弱了，自己想不开自杀！她的父亲干嘛要怪到我头上？不是疯子是什么！还有其他一些无关的人，多管闲事骂我去死，一点素质都没有！我保护自己有错吗？真是想不明白这个世道怎么了！就说我遇上那个疯子时，居然没有人见义勇为！你给我评评理，是不是这回事！”
黑衣女子点了点头，“人性自私，这也算人之常情，为自己辩护也可以理解。”
“全都是歪理！”
虚空中响起了气愤的声音，是那个白衣女子的，原来她还在这里，只是隐去了身形。我瞥见黑衣女子似乎露出了无奈又包容的苦笑。我来不及组织语言反驳，白衣女子的声音洋洋洒洒的继续了下去。
“首先，你和那个女人并不只是认识的普通朋友。对方当你是知心好友，这趟旅行也是她应你的要求陪你去的，结果事到临头，你却狠心丢下了朋友，你倒是说说你过了多久才报警的！像你这样虚伪的人根本没把对方当朋友吧，难怪把事情撇的如此干净！只能说你自私伪善，你可以说旁人没有指责你的权利，不过你自己居然一丝愧疚也无，只会将错误和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完全不会反省，你真是彻底没救了。其次，旁人站在受害者的立场上，感受到受害者的痛苦，就算出言不逊，那更是人之常情，不论是非高低。你也没有评价他们的权利。最后，关于你自己的结局，可以说是你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可怜你居然还指责别人没有见义勇为，你难道忘了你是如何对待见义勇为的人了吗？”
“我怎么自作自受啦！杀人的人还有理了不成？说世人人心冷漠难道不对吗？”
我涨红着脸憋出这句话，此刻的感受我只想到了一个词，戳脊梁骨。另外我不太明白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果然忘了！哼，懒得和你说！”
白衣女子悻悻然地说完之后，便保持了沉默。
“十年前——”黑衣女子淡然地开口了，神情有些严肃，让我不敢贸然打断她。
“十年前，你遇到了抢劫，有一个年轻的姑娘站了出来，最后受了伤，同时也损坏了附近一些摊位。可是你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偷偷地拿着被夺回来的东西溜走了。”
这是另外一件被我掩藏和深埋的事情。我想起来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没有人见义勇为，而我被歹徒一刀捅死了。这个梦太可怕，于是我将梦和那件糟心的事情一同忘却了。
“我又没有求着别人救我！”我梗着脖子说道，“做好事还图别人感恩，存心也不算正！和施恩望报有什么区别！”
“哈——还说不是自作自受！我看人世间还活着的人都要庆幸像你这种人早点告别人世这件事了！免得祸害别人呀，真是可喜可贺！”
白衣女子独特的声线再度响起，我一口气噎在了喉咙口，我算是想明白了，就算是已经死去的人都得被白衣女子气得再死一回吧！我气急败坏地转向黑衣女子，“这样嘴巴又臭又毒的人，都是你这个上司惯出来的吧！”
“我乐意呀~”黑衣女子笑了，继而开始打圆场，“她也有温柔热情的时候，并不是总是这样脸色难看。和你一样，她也算是属于那种看人下菜碟的性格。不过我倒是挺喜欢她这样性格的。对了，我澄清一下，我并非她的上司，只是比她资历老一点的搭档。好了，你人世间的因缘福分已经到此为止，你该上路了，好走不送。”
这是下逐客令吗？我模糊地想着，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我来不及想和说什么，很快便失去了意识，对了，我会投胎成什么来着，从头到尾居然都没有人和我说过！这就是我最后的意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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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晦暗的光在虚空中爆裂开来，然后消散。白衣女子显出了身形，坐在了黑衣女子的一侧。
“黑姐姐，我这次有进步吧，没有出口成脏骂人哦！”
这邀功的语气昭然若揭，黑衣女子笑了，“算是吧。不过我说让小白你在一旁观摩，你到底还是忍不住吐槽，还憋屈吗？”
“哎呀，舒服多了！原来姐姐留我是这个意思，姐姐你人真是太好了！”
“以前你还骂我是非不分，三观不正，冷漠得不行呢！”
“姐姐原谅从前的我吧，那时我人傻又蠢，完全看不出姐姐你的真正意思。多谢姐姐你这些日子的教导。我深深地感觉自己已是今非昔比，不知道何日能达到姐姐损人于无形当中的水平。”
“哟，刚才是谁还说这样憋屈的工作不想干来着？”
“谁说了这话了？”白衣女子左右张望，嘻嘻一笑，“那是气话——气话，算不得真，姐姐你就当我没说。嗯，下一个人要来了，姐姐你去休息，让我来接待吧。”
“希望来的人不是那种让人窝火憋屈的人，你现在肯定是这么想的——”
“知我者莫过于姐姐你，爱死你了~就冲着姐姐，我也舍不得这份工作呀~”
“瞧你嘴甜的，工作中怎么不见你用，老让人投诉你也不嫌烦？”
白衣女子撇撇嘴，“我才不乐意呢！好听的话我干嘛说给不喜欢的人听，她们想得倒美！”
黑衣女子笑着隐去了身形，虚空中灵光骤现，慢慢聚成了一个人形，新的来访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