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riedrich·H 于 2014-6-8 06:16 编辑

Chapter.2

“来啊！快跟我说说！约恩告诉我你一把抱住她了！我就说她很正吧，不过天啊你也犯不着那样——”

“我不是故意的！”安娜立刻回击道，揽过自己的布丁杯狼吞虎咽着巧克力甜点，那吃饭的德性毫无疑问坐实了她的窘迫，“抱她？拜托……我只是……撞上她了……”

“好吧你没有，小辣椒。”克里斯多夫冲她笑着，宽慰性地拍拍她的背，“不过，老实说，她是不是真像他们说得那么正？”他翘首瞧向那火红头发的好友，急于听听她怎么讲。克里斯多夫深信安娜品位一向不赖，在外面闲晃时俩人常玩着“你看怎样？”这类把戏。

“我……我没仔细瞧过她。整堂课我都埋着头，铃一响就赶紧溜了省得更尴尬。”她叹了口气，发现克里斯多夫正期待地望着她，“明天我会试着看清她的，行吗？”啊男生，脑子里只有那档事……

“等等……算了，我觉得那就是她了。”克里斯多夫撞了撞安娜的肩，指向餐厅大门，“那儿，跟厄洛先生一块儿。”

安娜迟疑着朝门口抬起眼珠子，然后立即瞪大了。她用力咽了下突然哽住的喉咙，感到嘴唇发干；手心开始发汗。

她从未见过比那女人更能叫人窒息的存在；完美得无懈可击。那白皙无暇的肌肤，像块薄瓷片一样，除了那点眼影外便毫无缀饰，她的头发诚如克里斯多夫所言，“纯正完美的金发”——近乎月光色的银白——一丝不苟挽成了发髻，一束式样精致的辫子从她头顶盘过，柔顺的碎发在额前垂落。

安娜继续观察着那个女人，张着嘴下巴都掉了；她比自己高了几英寸，当然，那身合体的套装将她衬得愈发端庄优雅，仅仅就简洁的套装而已：黑色女式西装下是浅蓝衬衣，但穿在弗罗斯塔小姐身上就显得格调非凡。那件衬衣的颜色居然会那么美，不遗余力烘托着她的……眼眸……

安娜眨巴了一下双眼，然后她的眼睛确实发直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像艾莎的眼眸那样，令人无法抗拒的蓝色。斯堪的纳维亚女人向来身为“金发碧眼”的美人闻名遐迩，然而那些都无法与这个女人相媲美。

发现安娜呆若木鸡，克里斯多夫挑了挑眉。他摇摇头，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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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没必要在这儿用餐。我们通常选好了吃的就带回休息室。”

汉斯的声音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尽管这是个宽阔的大厅，簇拥的人群塞在一间屋子里仍旧让艾莎感到紧张。她深吸一口气又朝同伴笑了笑，认同地点了点头。

“我想那主意更好，看起来似乎不太……适合，跟学生一起吃。”艾莎眨眨眼，觉得自己的言辞听起来有点冷淡，尽管是无意的。

汉斯只是笑着递给她一个托盘，然后带她走向等候的队列。

“蒸蔬菜、猪排、鲱鱼……”他自言自语念着标签，艾莎转头环顾这间大厅，视线扫过许多陌生的面孔。

她看到在高中会出现的各色各样标志性小团体；运动员，书呆子（噢上帝，她曾是其中一员），哥特，红头发……红发？等等，什么……？艾莎的视线与餐厅那一头的安娜相撞了。在那片刻，她感觉她们简直像饭厅里仅剩的两个人似的。

那年轻女孩强烈的目光扎在她身上，让她倏地抽动了一下脖颈，这动作明示出她触到了那头的凝视，安娜瞪了瞪眼又立马垂眸移开目光，让她稍感到失落。

“……弗罗斯塔小姐？”汉斯用托盘碰了碰她的胳膊。

“嗯？噢！抱歉，我只是，唔……随便看看。你要走了吗？”

她咬着下唇，惹得汉斯笑起来。他发现自己喜欢看她那个举动。

“你还没选午餐呢。”他冲她挑挑眉，垂眼看她空空的托盘。

艾莎羞怯地扯开浅笑，随即调头去取食物。

“我猜我分心了……”她小声低语。因为被那对出奇漂亮的眼睛紧盯着……可是……为什么？啊，她一定从早晨尴尬到现在。艾莎轻轻点头确信了自己的结论，继而跟着汉斯离开了自助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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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最后的下课铃响过近二十分钟了，但艾莎还没打算离校回家。

她清点着自己桌上堆叠的报告，也就是她布置的第一批作业，直到翻完一份几页长的论文。她轻舒了口气，然后抬手摘下头上那些别针和橡皮圈，解开发髻，除掉紧绷的拉扯，感觉好了很多。她长长的白金色发辫垂落在左肩，解脱的轻松感瞬间从心底荡涤开来。

就在那瞬间，响起了书本重重摔在毡毯上的声音，她扭头往门边张望。那红发女孩……？这到底怎么回事……

安娜眨巴着眼睛迈进教室门。艾莎方才动手松开原先的发式，当那闪耀的发辫自那女人肩头泻落，让她顿时一阵目眩神迷，一下忘了抓牢手里的课本。

女孩立即弯腰鞠躬，又开始道歉。

“弗罗斯塔小姐！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我只是呃好吧，下楼的时候想到也——也许我应该回来为早先的事情道个歉，但我没想到这不——不是时候，我应该等到明天早上的……”

女孩一气之下把这些一股脑儿全吐出来实在太惊人了。艾莎只是呆坐在椅子里，瞠目结舌，似乎试图理解这红发女孩到底在说些什么。她差点失声笑出来，可担心会让这可爱的姑娘更难堪还是憋住了。

“啊，没关系……”当安娜将课本拾回臂弯时，她勾起一抹浅笑。

安娜脸上红透了，死盯着讲台的桌面。艾莎咬了咬嘴唇，稍稍偏过头，引导那女孩看向她。

“抱歉，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坐得太靠后了，我看不见你的名牌。”

“安娜！”她清了清嗓子，老天啊那头发，那双眼睛……“我叫安娜。”

“好吧，安娜，我接受你的道歉。”艾莎的笑意加深了，眼睛里甚至似乎闪着光。

寂静延续了有那么一会儿，她们都没有从彼此身上移开目光。安娜感觉到腹部一阵阵悸动，带着那种她从未体验过的紧张的刺痛。她吞咽着，不确定该说些什么，但还不想离开……目前来说。

“我，啊……”安娜开口。快点，好好想想，她会觉得你是弱智的！“所以，你是新来的吗？”圆滑点！跟她谈谈天气什么的她会被打动的！“我是说，这很明显。好吧，不那么明显，明显，但我的意思是说我从没见过你——在这儿，之前。”她绝望地闭上嘴，试图停下跟机枪子弹似的喷射个不停的蠢话。

“我……好吧，是的。这是我入行第一年，第一份工作。”艾莎非常耐心地回答，尽力想让这女孩别那么……紧张？她干嘛那么紧张？

安娜只是杵在那儿瞪着她。过了一会儿女孩终于说：“我很抱歉这太尴尬了——我不是说你尴尬，你美极了！”等等，什么？！

艾莎又扑闪一下双眼，张开了嘴。确切来说，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眼看着安娜的脸越来越红，让她觉得仿佛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她感觉一阵紧张的笑意就快从嗓子眼涌出来了，非得用咳嗽来掩盖不可。

安娜因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而惊恐地撑大了眼睛。

在艾莎还没支出一点儿声前，女孩就调头用难以置信的惊人速度飞快奔逃出去，让艾莎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当终于在脑海中梳理清那女孩所说的，她感到脸颊发烫，嘴角忍不住漏出笑意。实在非常可爱。

晃了晃脑袋，她从那垒报告最上方取过一片纸；当她开始读安娜写的那封信时，笑意又再次回到唇上。‘我没伤到你吧，有吗……我不会原谅自己的……能告诉我你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

艾莎发现自己有点……眩晕？她又重读了一遍那封信，咬着拇指指甲，回想起这一天跟安娜所有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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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白痴！！我的老天爷啊！你他妈到底在想什么？你怎么能——要是她——她现在会怎么看你啊？她一准当你是个智力低下的孤独症口吃蠢蛋！结束了一路狂奔终于在学校对面的草坪坐下来，安娜蜷着身体把脑袋埋到两手间。她不该让那些发生的，事实上她在那女人面前彻底沦丧了语言能力，这是至今为止她所犯过最羞耻最低能的胡言乱语综合征了。

安娜突然意识到，再也不去注视艾莎可能会是这世上最糟糕的事了。

她呻吟着将后背摔进草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