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bubbles 于 2014-6-6 13:24 编辑

六、狐狸的掛鎖(下)

「第二天小王子又來了。

狐狸對他說：

『最好請你同一時間來。

比方說，假如你下午四點鐘來，從三點鐘開始我覺得幸福。時間愈接近，我愈覺得幸福。

四點鐘一到，我早已坐立不安！我將發覺幸福的代價！

但是如果你不管什麼時候來，我將不曉得什麼時候做心理準備…我們應該有節日。』

『什麼節日？』小王子問。

狐狸說：

『那也是一件被人忘得一乾二淨的事。

這就是說有個日子跟其他的日子不同，有個小時跟其他的鐘點不同。

比方說，我的獵人們有個節日。每個禮拜四他們和村裡的姑娘們去跳舞。

於是禮拜四是個佳節！我可以一直散步到葡萄園去。

假如獵人們不管什麼時候都跳舞，所有的日子將是一樣，而我也將沒有假期了。』

就這樣小王子馴養了那隻狐狸。當分離的時刻接近時：

『啊！我想哭。』狐狸說。」

——聖埃克絮佩里，《小王子》，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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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回來後的這個週末，客觀來看又回到了一家三口的熱鬧景況，然而在森夏主觀的心中卻是無比冷清。

自父母回來之後的每個下午的四時至五時森夏都有種心被掏空了的空虛感。

上星期的每天下午，大概當日光漸斜時，森夏就會假裝若無其事的坐在客廳無所事事，好讓那個擅闖民居的小鬼一開門就看得見自己。

頭兩天還會靠日光變化作為給自己的提醒，養成了期待之後，連生理時鐘都習慣了，時候一到，連聽覺都會敏銳起來，一心等著聽見那一下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響。

聽說這種情形在心理學上被稱作「制約反應」。

只是沒在適當的時間，見到適當的人，就足以讓森夏渾身不對勁。

甚至讓森夏有忍不住想主動聯絡凸守的衝動。

早知道這是理所當然的，還是沒來由的心情暴躁，想想還是對不起一星期沒見、才剛回家的父母呢。

森夏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很在意凸守，但一方面又想把自己的任性壓抑下去。

並不是想當什麼悲劇的女主角、上演什麼悲情的單戀戲碼，而是真心的覺得自己任性。

自從察覺自己的心情之後已經一個星期有多了，而且還有這麼多與對方單獨相處的時間，森夏真的時不時會有乾脆把自己的心意全部說出來的衝動。

可是沒吐露真心並不只是因為膽怯不前而已、……不，也許這也是膽怯的一種。

森夏不想因為自己的任性給對方添麻煩。

當然有害怕的成份在，怕被拒絕，怕說出來就回不去以往的關係…

但事實上也會讓對方困擾。

自己身為同社團、同一個交友圈的前輩，更甚的雙方是同性，突然的告白一定會令人很困擾。

除了令對方不知所措，也會讓朋友們很尷尬。

既然覺得成功的機會微乎其微，森夏不會冒這樣的險，來進行自我滿足。

既然沒有對方會接受自己的把握，倒不如藏於心底。如果不能在一起，何必破壞現在。

或許是不敢冒險不敢嘗試的懦夫吧。我也不會反駁，我只是想把傷害自己喜歡的人的機率降到最低而已…森夏從一開始就是這麼想的。

倘若能夠感受到機會，但因為害怕而卻步，那才是不解風情的弱者。

可是那些故事裡面，明知不會成功，卻喊著不要留下後悔而跑去告白的人，只是讓自己喜歡的人困擾的混蛋。

沒有好好在對方的立場考慮過就衝動地告白，這不叫勇敢。這只是任性、甚至是自私的自我滿足而已。

對，沒錯，也許我是喜歡上那傢伙了。

所以才會一個人想那麼多，一個人糾結，踟躕不定卻想接近。

假若有天能感受到一絲機會，我才能有奮不顧身的踏出那一步的勇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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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森夏一顆心懸在半空，偏故作若無其事的過了好幾個星期。

在學校，與凸守的相處也一如往常，打打鬧鬧的，甚至可能比以前還融洽了。

明明是沒有多少不同的相處方式，心裡卻像多了一層隔閡。

也許是有了走得那麼近的經歷，慣壞了自己，回復原來的生活時倒覺得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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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戰鎚使的力量異常也快要按捺不住了。

或者是想填補一下沒去對方家裡的空白，在學校裡找借口去騷擾那個冒牌貨的頻率正穩步上升中。

一個人當在意另一個人時，總會忍不住幻想自己是特別的一個，但又害怕自作多情……

凸守快要受不了這樣別扭的自己了。

感覺自己像是那種拿著玫瑰撕下花瓣，愛我、不愛我、愛我……的傢伙一樣。凸守才不要退化成那種會自己給自己惡心到的人。

既然不想成為腐朽的凡人，乾脆提起勇氣好好的行動。

首要的任務，果然要靠多接觸來觀察一下，自己到底與其他被那偽物幫助的人有沒有一點點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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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鬼今天也是這樣的胡鬧。

每天都這樣跳到自己身上開打，都不會膩嗎？

近來也黏得太緊了吧。雖然森夏也不討厭就是。

又已到了冬天，部室裡的同伴正興高采烈地討論著幾天後的聖誕派對。

似乎上年被凸守家的城堡嚇得不輕，今年決定換去富樫君家裡慶祝。還是說這舉辦場地是每年輪流一換？

總感覺自己一行人是打擾別人同局生活的傻瓜啊…。

隨便他們了，現在的森夏可沒有為別人操心的力氣。

不過好在富樫家是正常人的家，不會像凸守家那樣有那種酒精含量奇高的蛋糕，避免了某兩個全社最笨的傢伙倒下的情況。

雖然已經把一色無視掉了，但今年參加的人還是多了一個笨蛋啊。

七宮……真讓人搞不懂她到底是聰明還是遲鈍。算了，反正聰明反被聰明誤的狀況也是常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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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夏盯著玩電玩四人對戰正玩得起勁的幾個朋友。

這算什麼聖誕派對，跟上次茴香帶領的午睡大戰前夕有分別麼！

不過七宮再這麼摻和進那對情侶之間，不是會很不妙嗎。

「小鬼。」森夏還是拔刀相助了。「不是說雷霆戰鎚使的力量輕輕鬆鬆就能制壓這個遊戲嗎。只是嘴上說說嗎？去演示一下啊。」讓她把七宮換下來好了。

「啊，小凸要玩嗎？」茴香卻先一步回答。

喂喂，別多事啊，難道看不見富樫君努力保持適當距離的動作已經做得太著意了嗎。再這樣下去七宮也會尷尬的吧。

「七宮過來陪我吃東西吧。」森夏嘗試用眼神和茴香溝通。

「哦…這樣喔。」茴香意味深長的一笑。「小森大人有話要和七宮說呢。」

你這傢伙，明顯早就對眼前的狀況一目瞭然吧，為什麼偏要說些多餘的話！

不過說真的，雖然連自己的事情也未處理好，還是忍不住要關心一下別人。畢竟七宮也是自己初中時的好朋友。

「你現在已經沒事了嗎？」對方應該明白自己在指什麼吧。

「尼哈哈哈哈。」七宮燦然一笑。「也會有難過啦。可是因為我也喜歡邪王真眼啊。所以現在也衷心的高興哦。」

這傢伙還是一如既往的直接。如果被問的是自己，大概只會支吾以對呢。

「不過呢—」七宮繼續說。「雖然現在也覺得很開心，但也曾有過後悔的時候哦。時不時會覺得如果以前的自己能勇敢點看清楚自己就好了…之類的。森大人是怎麼想的呢？」

「咦？為什麼是問我？」

「尼哈哈哈哈，沒什麼呢。」

「對呢。錯過了才後悔感覺可不好喔。」茴香突然插嘴。

「啊！怎麼，你不是在那邊玩遊戲的嗎。」森夏嚇了一跳。

「現在是雙人對戰的時間呢。」茴香笑著指了指玩得起勁的主僕兩人。「小凸好像玩得挺高興的樣子。」

這兩人突然這麼拋來幾句意味不明的話…是說她倆看出了什麼端倪了嗎？

這兩個精明的傢伙——一個心思細膩的直球派，一個深藏不露的迂迥派，如果聯手起來猜自己的心思甚至是試探自己，森夏無論怎麼做也討不了好去。

裝傻的話，一定會引得七宮用一句直球問句把自己堵死，怎麼想都是自掘墳墓；

岔開話題的話，一定會被茴香前輩以言語點破，甚至會被坑得很慘也不出奇……

森夏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這時候唯有逃了。眼光橫掃全場——抱歉了。

「富樫君！」甜美的笑容，搭上殺人的視線。「餐具在哪裡？過來幫我一起分蛋糕吧。」

勇太看見如此冰冷的目光，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多說一句話的餘地，只好默默地亂入，打斷了這三個少女的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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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冒牌貨果然只是愛多管閒事而已。

看著滿場遊走的森夏，凸守心裡這樣想著。

借自己來把魔法魔王少女支開這招用得不錯，看來她真的是面對誰也會出手襄助的類型。

凸守又能憑什麼以為自己是特別的？

魔法魔王少女也認識森大人。甚至連現在也稱那傢伙為森大人。

輕輕嘆了口氣，繼續專注於面前的電玩。

以為這件事已經足夠自己苦惱不甘的了，只是凸守沒有想過今個平安夜，還有更衝擊的事將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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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派對總覺得完結得有點匆忙，不過，富樫君，這也是我們幾個的溫柔喔，請好好珍惜平安夜的氣氛吧。

其實主要是外面居然下起雨來，而似乎有愈下愈大的趨勢。

天氣冷成這樣，如果下起了雨夾雪的話回家可就麻煩了。就算不下雪，在大雨中踩著水窪弄濕鞋子的回家也太糟糕。

問題是凸守。那傢伙在派對後期也完全沒找自己麻煩。倒不如是冷冷的。搞什麼？

離開的時候，茴香走了另一邊，於是往車站走的路上只剩下森夏和凸守。

兩人各自舉著自己的傘，身邊的距離顯得有點遠。

「怎麼不吭聲啊。」森夏終於開了口。

「凸守沒有興趣和冒牌貨說話。」其實真的是心裡糾結得很，已經沒有閒聊的心情。

快要走到車站，凸守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森夏也不由得急了。

森夏沒有多細想，就拉住了對方的手。凸守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反射動作下也回握了森夏。

一下子變成很尷尬的局面，好似連空氣中正在降下來的雨絲都要凝住了似的。

「…幹嗎啊。」凸守開口。

要說點什麼都沒想就抓住了對方。糟了。

「啊…沒什麼，下雨了回家小心點。」不不，丹生谷森夏，你該不會這麼窩囊吧…？

「那個、」咒罵了自己一句，總之要先叫住正要抽回手的凸守。「有空再來我家玩啊。會分你些羅馬的特產的…當是你照顧我的回禮…之類。」一咬牙，支支吾吾地說出了邀請的話。

凸守的表情有點放緩了。「好啊——讓你那個簡陋的據點準備好迎接雷霆戰鎚使的光臨吧！」

想起來了。冒牌貨的父母再度蜜月的事情，或是據點鑰匙所在之處，知道的也唯凸守一個吧。

心情有點上揚，爽快的答應了下來，而手卻有點不想放開。

兩人雙手交握下又安靜了下來，車站前只剩下雨水在輕聲細語。

「走吧。」「好。」

默默的走到月台前，可是直到電車進站，兩手都沒有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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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引用到的愈來愈多了，除了《小王子》也用了其他作品裡獲得的知識www。

「制約反應」這心理學知識是來自我人生第一次看的網絡小說《第一次的親密接觸》。

明明是如此老梗的故事，因為太有名了看之前也早被劇透一臉，但想當年我還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我的眼淚真的很好騙。

用的盡是這種讓人悲傷的故事，那麼這個故事的走向也……（不不不不不

說不定今天夜裡還能多更一章？不知道，也有可能是明天的wwwww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