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打了鸡血,再来一更。
24.
我沉默的时候顾里也不再说话,我们相对而坐,之间不过隔了一方小小的玻璃茶几,却又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妄想用金钱和地位搭成天桥,然后一步步攀爬到她的世界去,即使中间一不小心便会跌落粉身碎骨也从不在乎。可是却忽然醒悟,我们之间的距离并不只是用这些物质的东西就可以填补的了。
顾里追求的是相互独立,我却梦想着相依相赖。所以即使我为她伤神伤心,她也决不会想到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同样的,就算我踩到了她骄傲的尾巴我也全然不自知,还会埋怨为什么她如此绝情。
可明白是一码事,接受又是另一码事,我的确就是她口中所说的那副没主心骨的德行,可是已经改不掉了,我摸索着一路像顾里的心里走去,我每往前走一步,都会更加清楚的认识到原来我们之间的隔阂是这么的远。
我微微动了一下身子,沙发轻不可闻的吱呀声在此刻却清晰的可怕,我想这是唯一一次我在和顾里吵架的时候没有掉眼泪。往往都不需要她说什么责怪的话,只要一个眼神就足够让我泪腺崩塌。
我已经累到想哭都力不从心,这段时间那些巨大的落差让我心中空茫茫的,想再往前走,却已经没力气了,向后退,也不知能退到哪去。
一直落在茶几上的目光迟缓的向上移,再沉沉的坠在顾里的眼中,我们互相对视着,她睫毛轻轻的嗡动着,那张脸雪白雪白的,放佛连涂着鲜艳口红的唇都失去了颜色。
不知道我们这样坐了多久,久到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明明夏日里天色应该暗的很慢,忽的一回神才发现客厅里已经黑蒙蒙的,只能透过黑暗模糊的看见顾里的身影。
许是黑暗给了我前进或后退的勇气,我从不愿违背顾里的想法,她说什么我便是什么,我以为这叫爱,我到现在都这么认为。人便是这样,和狗一样,改不了吃屎。
但是在顾里的心中,这根本不是一个人的姿态,就像高中时为了简溪跳楼的林汀,她通通都唾弃到了极点。
我想说话,声音却不知道跑到了哪去,半天发不出声。我轻咳了一下,话音轻的差点连我自己都听不见:“顾里,我们还是分手吧。”
话一出,之前压在我心中那巨大的悲哀好像忽然间消失了,当我还来不及庆幸的时候,那些日日夜夜徘徊在胸口的绝望和无助似是化作一根根牛毛细针,眨眼间便没入了心脏。我看不见那些情绪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只是随着每一次的呼吸,每一次心脏的跳动,不断提醒着我原来所谓的心痛就是这样一种寒冷而刺骨却无可奈何的感觉。
顾里没有说话,我甚至怀疑她到底听见了没有,我心里想着应该要站起来去开灯,可是身体却动都懒得动,只想坐在这里,陷进沙发里,一辈子都不起来。
半晌后我听见了顾里的轻笑声,不再是冷冷的讽刺,却是漠漠的:“我早就知道这句话一定会出现,只是一直以为会是我先说的。”
明知她看不见,我还是弯了弯唇:“我也一直这么以为呢。”
对面的人影动了动,我看着顾里站了起来,转身向她的房间走去,即将合上门的时候又顿住。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转过身来,在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清。
“林萧……”她只是叫了我的名字,再无他话,过了几秒我便听到了关门声,客厅里,我的世界里,就再没有了她的气味。
我觉得再没有比这一瞬间让我们更了解彼此的时候了,我为这而感到高兴,我们若是情人,只会是彼此的障碍和迈不过去的坎。
我喜欢暗恋她时的酸涩微甜,我喜欢亲吻她时的温柔缠绵,我更喜欢和她一起工作时的努力激情。可这些都抵不过那无可避免的拦在我们面前的不安,那巨大的人生,那渺茫的时光。
我们即使说爱说了一千次,心的距离也仅仅只能拉近一厘米而已,不过是因为我们都成不了彼此心中想要的那些模样。
晚上我早早就上了床,往日里那些刻骨铭心的情感在此时变得异常清晰,尽管再怎么不情愿,我还是梦到了以前的事,很久以前的。
是在高中毕业那一年,我和顾里早早就确定了被保送,高三下半学期便不用再去学校。于是在那年的圣诞节,在同学们都在教室埋头苦学的时候,我和顾里就在她家那比整座高中还大的庭院里狂欢。
那年圣诞节正巧下了大雪,我对踩雪时咯吱咯吱的声音爱不释手,把顾里庭院里干净的雪地踩的到处都是脚印。顾里一面对我的幼稚翻着白眼,却一直跟在我身边,我知道她并不是害怕我会一不小心滑倒,而是时时刻刻在找机会一把把我的脸按进雪地里。
再一次又一次被她陷害一头栽进雪地里之后,我急红了脸,拼命抱住她就一起往地上滚。直到我们都气喘吁吁的时候我都没把顾里按在雪地里,反而是她紧紧压在我身上,眼眸亮的似是聚集了所有的星辰。
顾里替我擦去渗进我脖子里的雪水,两只手还搓了搓我的脸,告诉我冷的话就一起回房间里。
我看着她保养完美的发丝中参杂着冰渣,连外套都被扯到了肩膀下,一时忍俊不禁,抬起手替她拨了拨头发。可我抬起的手却迟迟没有放下,反而顺着她的头发勾上了她的脖子,不知不觉就在把她的头压了下来。
顾里的唇似有似无的擦过了我的唇角,我忍耐不住的扬起头,密切的吻住了她的唇角。那只是轻轻一个触碰,一闪即逝,可我的心就在那时如飘落在掌心的雪花一般,化成了水。
那一年的圣诞节雪下的很大,纷纷扬扬的,我们都如此坚定的相信着,下一个圣诞节,每一个圣诞节,我们都会这样一起度过。
可惜的是,这些年再没有一个圣诞节下过那样大的雪了。
第二天手机闹钟响了以后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推身边的人,却没想到推了个空,闭着眼睛怔怔的想了几秒,才想起来原来昨天我们已经分手了,刚刚的温存不过是一个梦,而且是已经过了好久的温存,都透着些凉意。
再睁开眼时我依旧不相信自己没有哭,抬起手摸摸脸,的确是干的。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那些情感打死都不愿意随着眼泪流出来,反而顽固的盘踞在我身体里,每日每夜绝望的歌唱。
直到我全部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时候也没有看见顾里,她卧室房门紧闭着,也不知是已经出去了还是没醒来。我没去管,只是一点点纠正着自己的习惯,刷牙时要开始自己挤牙膏,做早饭时一份就够了。
进公司的时候碰见了顾源,他远远的向我走来,微笑着冲我点了下头。进电梯后我按了自己的楼层,他没有动,我想也是,他当然是要和我去同一层了。
出了电梯我便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半路时还是忍不住回了头,看着顾源正朝着财务部走去。他的背影宽大挺拔,只是站在那儿就放佛挡住了全部的阳光。
顾里宁愿要顾源的钱也不愿意用我的,我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因为我清楚的很,在顾里心中,只有外人的钱她才会用的大大方方。
我给Kitty打了电话,放弃卖掉我的股份,挂了电话后我还在想,我这么做不还是顾里的意思么,依旧是她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变了呢。
我用力的想,哦,原来是我再不用担心我们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