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ilayloe 于 2014-6-19 10:25 编辑
lz收到情报。
上回那位猫头鹰,似乎是本章出场的某人养的宠物阿_(:з」∠)_
接下来依然是深夜的故(cheng)事(fa)
请各位拉起窗帘观看。
二设出没慎。
以下正文。
章十(下)
凌晨三十八分。
清水谷稻米店前。
推开木质的店门,一眼就能便看到船久保浩子趴在长椅上玩她的爱啪——其实就是一块能够传输魔力的黄铜板——那时进门的清水谷龙华,对她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晚啊!”听见声响的船久保回头抱怨,接着身手矫健地从躺椅跳起,大大伸了个懒腰,又拍拍黑马甲上的灰尘。
“那我回家了,明天申请休假,后天再见哈。”
说完便捉过挂在墙上的黑色尖角帽,抄起爱啪板和几本羊皮封面的厚书夹在腋下,把肩上的小斗篷左右关起,船久保全身陷入一个自她脚下现出的灰色法阵里头,不消一会,便在清水谷龙华面前消失了。
——几秒后,外面传来了一阵悲天抢地的哭叫声。
“又来了…”伏在清水谷肩头的园城寺怜无奈轻叹。
“船久保又把自己传送到错误的地方了吗…”龙华打圆场似的笑了笑。
“鬼知道…“怜一脸嫌弃,“不管了,那家伙懂得从树上爬下来吧…”
“挨,好吧。”
清水谷龙华说着就把软绵绵的园城寺带到里间安顿下来。
不大的四叠半房,单是从格子窗释入的迷蒙月光便占据了一大块空间。房里没有点灯,整个空间像浸没在一块纯净的黑曜石里。
在月光无法触及的暗角,涌动着仿佛能让整个世界沉默的浓浓黑暗。
这是园城寺怜最喜欢的颜色。
铺好床褥后,清水谷龙华率先坐在上头,再把园城寺的身子往自己腿上轻挪,好那样对方的脑袋舒适地枕在她的双腿上。
“真像怜说的那样,竹井久今晚就对我们宣布了比赛的事呢。”
梳动腿上人的褐色头发,清水谷龙华首先开启了话题。
“怜现在能预测到比赛的结果了?”
“不…不至于能做到那地步。”
“可是…看大家刚才兴奋的样子,我有点担心挨。”
“兴奋也很正常嘛,今晚在场的人应该都会参加比赛的。”怜的语气有点冷淡。
“可是,怜有说那件事是阴谋吧…?这样会不会…”
“我只是嫌那些人太吵了才唬唬她们而已…”园城寺怜马上解释,“我那时头有点儿痛。”
“那竹井故意接着你的话说如想获胜就可能一去不返,还有那个地狱主的事…全是在乱说咯?”
清水谷龙华心情忐忑的向枕上人求证着。
“…也许吧。”怜含糊地应了一声,却没正面给出个明白。
“那我们也要去吗?我说,团体赛?”
清水谷龙华只好转回正题,听得出,她口气满是犹豫。
“当然。”这下怜却说得不假思索了,“还有,龙华你得去参加个人赛。”
“哎,我吗?那怜呢?”这话可把清水谷吓了个底朝天。
“我去不去都没关系啊。”
“可是…怜不去的话,我…”
清水谷龙华迟迟疑疑,硬是没把心里“你不陪人家我心里慌”的撒娇心给如实禀告。
“我是为了实现诺言噢…”园城寺怜轻声说道。
她侧过身,抬起手,白玉般凉润的手背从下巴开始轻摸上清水谷龙华的脸颊。
平日总垂着半张眼帘子的幽蓝色眼眸,这时温柔而坚定地看着对方;平日总是占据着这双眼睛的冷漠与凉薄,这时亦如潮水般褪去,在瞳孔深处却有一股深情翻涌了上来。
清水谷龙华承认,有时她真的很想把自己溺死在这种温柔里。
“那时说过的吧——”
怜微微一笑,笑容满载疲惫。
“我会为你夺回你失去的东西。”
龙华的心跳陡然加速。
——好想亲手拥住这个虚弱而倔强的小神仙。现在,就在这里。
龙华这么想着。
于是埋头轻蹭怜的手心,把那只纤瘦得骨头突出的手背、放到唇边吻热。
“怜——我。”
…啊~!
一阵尖细而诡异的叫声这时从窗外飘了进来。
清水谷龙华刚燃起的情绪被无情打破了不说,还惊出了一身竖毛。
——喂喂!妨碍别人谈恋爱可是会被马踢死的啊!
清水谷龙华往窗外狠狠瞪了一眼。
“那两个人…真激烈啊。”怜叹了口气,放下手,“我在想是不是该搬个家,老住在铁匠店旁边实在太刺激心脏了,白水那对儿也不知道消停一下。”
“难道,怜现在也想…”清水谷龙华立刻笑眯眯地抚摸怜纤瘦的后颈,并有潜进衣领向脊背伸去的趋势。
“挨,才不呢。”斩钉截铁地否定后,怜的脑袋埋得更深了。
——每次到一半你就说害羞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主动的任务全落在我头上,还不把人累死了。
上位优胜者圆城寺怜幽幽地腹诽着。
“嘻、不想的话就睡吧~”
调皮而温柔的声音覆上怜的耳畔。
可从衣领抽手的瞬间,龙华却被圆城寺怜按住了。
“虽说现在是有点累…”
——可是,这样的程度,也是可以的吧?
怜轻轻直起身子,手指触上对方柔软的唇。
视线中的清水谷龙华,黑发瀑泼、眼含流光,水灵得像一瓣新鲜撕下的月季。
一股柔软的触感这时迫不及待般闯入了园城寺的唇间。
长发掩住她因激吻而发虚的脸色,有力的手臂把她的身躯压入黑暗的领域。
——这是对她而言最熟悉不过的黑色。
赤裸的身体在喘息中久久贴在一起。
就在这月光之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凌晨四十八分。
一清庵内。
竹井久正以凛然之姿无所畏惧地跪坐在牌山之上。
福路美穗子就在竹井面前正坐,两人相距一张榻榻米的距离。
她眼神懔厉、神情严肃,一副审问犯人的姿态。
竹井似乎能看到她手上挥动着无形的教鞭。
“哎呀,我今天没喝酒又没开赌的,怎么就摊上这档事啦。“受审者开始笑嘻嘻地辩白了。
“开玩笑也该适可而止吧?我亲爱的大前辈。”福路美穗子单刀直入,“你看看你自己刚才对那群孩子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挨?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阿,咱的嘴巴啥时候不老实得像只借来的猫呀?”
竹井手抓住衣领,一副恨不得把心脏挖出来以示诚挚的样子。
“老实?你懂得什么叫老实?”
福路美穗子冷冷地把一本皱巴巴的破书丢到竹井面前。
“什么地狱主花之主的——明明就是从你以前出版的精怪故事书里内取来的段子吧?”
——这书见证了竹井久人生中一段最为不堪回首的岁月。
那时官家发动了一次针对违法赌博的大扫荡,当时背着福路家在赌雀界里横行霸道的少年竹井久,不幸遭殃。
当时带队到染屋赌庄揪她出来的人,就是尚任少傅之位的加治木由美。
虽说身为阶下囚,可天性闲不住的竹井在蹲牢的头个月实在闷得发慌,干脆向狱卒借笔借墨,在破蒲席上不眠不休了两天,最后洋洋洒洒约三十来页的灵异鬼故,序言内自称要改过自新,弃雀从文,这本书便是她竹井氏重新做人的光辉成果——虽说最后却连一本都没卖出去。
“不愧是美穗子,只要是我的东西都会好好存着~”
竹井拿起那书,摸了摸书页不幸沾水后落下的斑斑水迹。
“这真唤起了我不少心酸的回忆啊。”
“很好,那回忆完后,你现在可以就当下的事坦白了吗?”福路美穗子声势果断。
“上次藤田雀士来一清庵用餐时就含糊其辞的,估计她是想亲自跟你商量吧,我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但后来你竟一点没提关于决赛场地的部分,就这样召集大家开了个稀里糊涂的动员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福路张开了蓝色眼眸,一股压抑在深海里的愠怒自她的视线内喷薄。
“挨,冷静点嘛,生气不养财呀,美穗子。”竹井打哈哈道。
“先不管你瞒着我的事,那在情在理,作为前辈的你也得负起责任警告她们吧?你这么一闹,每个人都把这事当耳边风了啊!”福路指责道。
“我可不觉得那是群胆怯的小鬼呢。”竹井说。
“恕我直言,但无知的勇气实在不值得嘉奖。”福路冷言。
“但莽夫的盲勇不也十分可爱吗?比起细心拾掇的谋略家,成身倒刺的激情客不是更具美学价值么。”竹井信口开河,笑意满满。
福路不满地压下眉头。
竹井的笑容,这时也收敛了起来。
“之所以无法坦率告诉她们,只因为,现在的旧地狱到底有多危险,连我也不知道啊。”竹井低声直言。
——以前赌雀比赛的确选在地狱的边缘进行,可比起当年,现在地狱空间本身的自足性已经大大削弱,甚至面临崩溃。即使有法术支持稳定小部分的海层作为比赛场地,可在那种力场混乱的境界中作战,一旦赛中出现了强大能力者之间对抗的话,到最后将会演变成什么场面,大概就不是我这退出赌雀竞赛多年的人能够想象的了。
“如果没想错的话,按照这种无理的设计,我猜最重要的并不是比赛本身——”
而是比赛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这也为什么最初由小锻治家族的人发起提案的原因。
“…但说到这部分机密,连藤田也不可能轻易知道吧。”竹井低声喃喃。
“你让藤田雀士帮忙打听这些事,本来就已经把她置于危险之中了啊!”美穗子严厉地斥责,“真相固然价值非凡,可你有想过,自己的任性妄为给别人带来多少麻烦吗!?”
“啊啦,真理和玫瑰,身上皆有刺,为了得到它,当然得付出点代价嘛。”竹井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再说,藤田那家伙,本来就是官雀界里的坏孩子嘛,总放着练习不做,成天在外城的赌庄里胡混,呆在内城也只热衷帮雀庄捉捉扒手什么的——而且,不管她是不是身处危险,帮助我这件事,本来就是她自己的选择啊,我有强迫她么?”竹井把藤田之前的规劝挂上了嘴。
“你为自己辩护时总是那样振振有词,从不像是理亏的那边。”福路无奈叹气,“难道说你竹井久想做的事,我福路美穗子是没有资格无法阻止吗?”
“挨挨,怎么会呢,只要美穗子说一句不的,竹井久就绝不会参加哦——”
“现在这招可不管用了噢。”
福路美穗子的唇角这时轻轻上扬,可连残存那丁点的温柔已尽数收敛。
竹井久只看到暴风雨将至前的高压与沉闷。
“比起煞费苦心来考验我——你干嘛不直接说,‘我不去了呢?’”
成片具象为冰蓝结晶的力量向着竹井席卷而来。
轻微的窒息感从她的胸口往四肢蔓延。
“难道你以为,我真的不会说出来吗——”
“我已经不是那个包容他人到足以放弃自己私心的美穗子了。”
福路起身行前,正正在竹井面前半蹲下来,她们离得很近。
“要是这样的话,我也早有觉悟了啊。”竹井说。
“哎呀,是吗?”美穗子的双手轻柔抚上了竹井的脸庞。她假意温和地勾起嘴角,“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这样坏的一个人啊?”
“挨,我不是这种意思。”竹井反驳。
“那是刚好相反咯?”福路眯起眼睛,“难道你连对我坦白实情都感到害怕?但这就怪了,我可不记得自己认识的竹井久会是这种胆怯的人啊。”
在这场冰蓝色旋风的中心,不论对手肢体和表情作出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会被福路看个透彻。
这比在麻将桌上还来得可怕。
竹井深深吸了口气。
“如果我说是呢?”
——如果那个竹井久,已经变得懦弱了呢。
“我从没想过要去质疑美穗子,但我确确实实在害怕——”
“我害怕如果把这些话全说出来,你会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哭泣,我会害怕你表面逞强地笑着说我想做什么都行,却把心里的不舍与痛苦通通埋在这张笑脸底下,我宁愿让你像这样恶狠狠地生气,像这样狗血淋头地骂我一顿,把所有情绪都宣泄出来,我反而会更好受点——”
“即使那个地狱里驰骋的上埜久从没变过,可我已不能只考虑自己一个人了。”
“你说的不能考虑就是忽略我的心情自作主张么?”福路低沉着声音问。
“哎呀,我哪敢呀,如果咱的女主人下令说不行的,我连把消息告诉小鬼们都会怕得发抖呢~虽说漂亮姑娘有的是,可没一个能比得上我家美穗子呀,连发火时也那么迷人——”
“久!”福路生气地叫起来。
“可是,我相信她们。”
竹井垂下眼皮说道。
“对于只有一次的人生,谁也无法精心算计着活下去的,我想那群孩子也一样吧,就算我告诉她们眼前会有什么危险,这些人还是义无反顾地投身进去的啊,因为麻将桌就是雀手的战场,就像所有孤独地磨砺兵器、静候出征的军兵一般,有哪个热爱这场战役的人,不渴望向世界宣示自己的存在?又有哪个被苦苦掩埋在法令阴影下的优秀雀手,不想得到与所有人平起平坐的权利呢?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了啊,美穗子。”
——我想要的东西。
“就算不抱着夺冠的野心去参加,我也想尽情享受自由自在地对战麻将的快乐,即使这种快乐无比短暂、稍纵即逝,我也只是想,亲身感受这一刹那。”
——就是创造一个不会让美穗子再次伤心流泪的世界。
如果我能做到的话,不,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越是危险的境地,于竹井而言恰是个不可多得的幸运啊。
“身处地狱的我,一定带着胜利回来的哦。”
等到摘取胜果的那天。
美穗子一定会,重新喜欢上打麻将的吧?
即使发生过那场可怕的悲剧,即使你痛苦得差点关闭了自己的心扉。
但麻将,并不是一件只会给你带来悲伤的东西啊。
我会亲手证明给你看的。
“请你相信我。”
“因为,这将是我最后一次的任性了。”
竹井抬起头,对着美穗子笑了。
“狡猾的人…是你才对啊。”
福路腾地站起来,向着背对竹井的方向大大迈出了几步。
她咬着嘴唇,拼命不让眼里打转的泪水掉下。
…把她弄哭了吗?
竹井突然心虚起来,她稍稍提起衣摆,想悄悄爬过去赔个罪。
“离结束还有半小时哦,我想’竹井前辈’还是别乱动的好吧?”
听到后面些许响动,福路美穗子转过脸。
她恢复了和蔼的笑容。禁忌的右眼也已闭上。
“文堂小姐送来的两袋豆子,今晚把它拣完,不然不许睡觉。”
语调亲切地下了命令,福路走向房门。
竹井先是一愣,很快故作轻浮地笑了。
“既然美穗子小姐这么说了,我一定会努力的哟~”
瞅着这有点坏心眼的笑容,福路突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马上沉了脸,“啪”一声地拉上门。走了。
…啊呀,这回是害羞了吗?
竹井傻笑起来,她抓抓脑上的红毛,接着一个打滚翻身从牌山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支棱起一条腿,翻动脚边那本破烂的旧册子,顺路揉揉跪得发痛的膝盖。
院子里的败酱草随风摆动。
浓密的云块从远方赶来,再度遮住了皎洁的月亮。
四下复归黑暗。
房里空无一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