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在Anna到来之前，Elsa早早的就收拾好自己的房间——把自己的画板画架用白布盖起来，写满杂乱随笔文字的纸全部塞进抽屉里，花瓶里摆上鲜花，桌子上备好点心，然后考虑她的发髻是松一点好还是紧一点好？

或者……Anna说想看她梳成辫子？

暗含期待和紧张的心情让时间流逝得特别快，她以前从未觉得从起床以后这么快就到了中午。但是出乎意料的，午后Anna并没有来她楼下敲门。

她有些失望的靠在窗台上，望向城堡的中心，那扇视野尽头里看不真切的窗子。

午后的阳光非常好，初雪过后已经连续晴朗了好几天，她扭头看见自己的影子被光线描摹到墙上。

那个影子高挑，娟秀，纤细而优雅。从骨子里透出一种皇室血脉与生俱来的高贵感，她仅仅是随意的站着，都仿佛带着浑然天成的无边威仪。而征战杀伐又造就她笔挺的姿态，缄默的作风。

只是今日，那影子看上去有些孤单。她没有再忙忙碌碌的做些琐事打发时间，也没有另一个人的陪伴。

她就扭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心想日光是多么的暖。

一点小小的，从不知何处的角落里挣扎出来的一点不甘，她抬起手，如同怀抱着一个看不见的人，于是墙上的影子有了一个拥抱的姿态，抱着一个虚无的对象。

阳光穿透她的衣摆，照得她的身上暖洋洋的，她收拢双手，将那个人按进自己怀里，按进自己心里。她垂着头默默的用双臂环抱着自己，合上双眼，想象自己被拥抱着：“……Anna。”

“Elsa！”像是梦境成真一样，Elsa吓了一跳，她太专注于自己的想象而完全忽略了某位公主迟到的敲门。Anna站在楼梯口看着她：“你在做什么？”

“不……没有……我……”Elsa慌张的退后了几步，她晶莹的耳垂在阳光下迅速的透出红色，她捏紧了手套握住自己的手。困窘要她将淹没了。

Anna笑道：“我来迟了，你在等我吗？”她大步迈过来，踮起脚尖张开双手，环住了姐姐的脖子。

墙上的两个影子，亲密的依偎在一起，Elsa感到有什么东西活了，从自己的心里。

就像是沉睡千年终于苏醒，她的眼眶和她的脸一样烫，她也拥住Anna——第五次。

“我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会？我又跟爸爸吵架了，所以来迟了。”Anna看着她，她没有说她被爸爸吓着了，也没有说他们争吵的内容，只是用那双明亮的蓝眼睛盯着姐姐，而后透出无限的怜惜来。她用自己的手掌贴着Elsa的脸：“你还好吗？最近？”

Elsa有些吃惊：“为什么这么问？”

Anna露出纠结的神情：“我是说你的身体……你上次昏睡了好久，如果你不舒服……”

“我没事。”Elsa仔细的看着她：“有战事了，是吗？”

“噢——！”Anna突然懊恼至极的转过身狠狠捶了一下墙壁，Elsa吓了一跳，赶紧拉过她的手：“怎么了，Anna？为什么生气？”

“全国的将军们都死光了吗？为什么一定要你去？南疆发生叛乱，不知道Hans那家伙在搞什么，爸爸又一定要派你回去，我说让我代替你去……”

“不行！”Elsa脱口而出，Anna嘲讽的大笑了一声：“哈！你也这么说！”

“不，Anna，我不是说你能力不行，但是那太危险了。”Elsa急急辩解道，Anna做了个‘无所谓’的动作：“那你呢？你就不会危险？”

Elsa摇摇头：“Anna，我不会有事的，你知道……我和你们不一样。”

Anna再次扑了上来，小公主快哭了：“为什么，就因为你比我们都强，所以你就得担负一切的责任？你到底欠了这个国家什么他们要这么对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Elsa本是抱着她的，却突然手上一僵，Anna仿佛能看到她的自责从心里透露出来似的，但是她倔强的别过了脸：“你说的没错，Anna。是我欠他们的。”

“什么？”Anna问。

Elsa摆摆手，不欲多说走回了房间里侧，她身后长长的裙摆从地毯上拖过，Anna再次心想她才该是女皇啊，她走在自己狭小的房间里就好像走在登基的红毯上似的。

“告诉我，Elsa！如果你们再继续这样瞒着我，我发誓我决不再任由你们摆布！”Anna跟在她身后叫道，这话似乎让Elsa疑惑，于是Anna好心的为她提供了参考——“我会离家出走，往北方去，找个荒无人烟的冰原把自己冻死在那儿，到时候随便你们谁去做女皇吧！”

“Anna！”Elsa不可置信的叫道：“不要这么任性！”

“或者等我一登基就将帝国解散，大家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再不然就去跟Hans结婚，把国家扔个那个佞臣！”

Elsa无语的看她一眼：“你不会的，你受不了Hans。”

“Elsa！我在认真的威胁你呢！”

“噗……好吧，但是你的威胁力还真是温柔呢。”长公主无奈的摇了摇头，敛起她的裙摆在小花厅坐下，对妹妹招招手：“来吧，Anna，放弃你天真的想法，我烤了饼干。”

“哦……你还会烤饼干？”她的小动物眼睛一亮，立刻听从了本能的召唤。

安静的房间立刻热闹了起来，虽然只不过多了一个人。Elsa微笑着想，但是Anna一个人就能把房间所有的空荡都填满——她就像光。

她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Anna的身上，然后又不可控制的移向Anna的头发，Anna也发现了，她举手摸了摸自己头发里那一缕白色，搁下茶问：“怎么了？”

Elsa冰蓝的眸子里映出纠结，她蹙着眉挣扎了一会儿，似是欲言又止：“Anna，那是怎么来的？他们是怎么跟你说的？”

聪明的小公主也从这话里读出了不寻常的意思，她挑起眉梢：“天生的……不是吗？”

这回答似乎并没有让Elsa松上一口气，她只是略带涩意的笑了笑：“是么……”

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抚上那缕头发，Anna从未见过她这样主动的碰触任何人，因此整个人都完全不敢动。

Elsa离她越来越近，冰雪中的芬芳与她近在咫尺，而后她的姐姐低下头，将吻落在那缕头发上。

噢……Elsa亲了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