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ilayloe 于 2014-7-13 23:52 编辑
我回来了{:4_351:}
西北的高山和羊真是太可爱我立志以后要去青海十次(不
以下更新。还是很啰嗦的大人组。
章十一(下)
好歹逃脱出去的小锻治大人,在拐角处放缓了脚步,神色担忧地观察着天气。
她的目光穿过森森树色,直视远处徐徐集结的云块,把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堆积在天边的灰厚积云预示了下雨的迹象。
——那个笨蛋笨蛋笨蛋…为什么非得让我大早就出去啊。
小锻治现在真的很心塞。
眼下将要在糟糕天气里出城,接近一个多小时独自策马、长途跋涉,又不能用本家的马车,与约见人通信的白隼也早就遣派返回,比起方才对福与明目张胆的撒谎,此时此景的困局更让她焦虑如锅上蚂蚁,甚至忘了自己尚身处那位后援会长的视野之内,谁能说准,福与恒子会否在下秒就甩着两根羊角向她冲来了呢?
就在小锻治忧虑着时,前方有人朝她行来了。
“您好,小锻治大人。”
小锻治闻声赶紧回头,却差点被扑入视野的景象晃花了眼。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沉绿的院生装扮,却一身灿烂至夺目的火红和服向她炫耀着自己,大片大片如铄金而成的龟甲纹烫印在和服前襟、并往衣袖延伸,那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少女,正礼貌地往小锻治鞠躬。女孩把双袖拢在身前,腰板深深下折,手至齐眉,她的黑发中短有余,发尾剪成齐平,玩偶娃娃似的,笔直眼眉下的眸子深蓝如海,倒为她可爱的脸容增添了几分复杂的色彩。
这少女名为鹭森灼,官雀部目前成绩最优秀的院生之一。
“你好,鹭森君。”小锻治马上还以问候,“不常看到你迟到呢,是有事吗?”她看向对方和服前襟放着的薄薄纸本。
“是的,三寻木大人让我回家找一份旧牌谱。”
鹭森点头,可脸上深深的黑眼圈暗示了她的疲劳份量不轻。
“啊三寻木真是的…实在太麻烦你了呢。”
虽说与自己无关,小锻治仍像亏欠了鹭森什么似的,微微脸红了起来。
“不麻烦,这是我的分内事。”
“那这个是谁的牌谱呢?应该是鹭森家门下的雀士吧?”
一般获入官藉的雀士牌谱,在档案房里都能找到,能让三寻木特意去找的,也不会是普通院生的资料吧。
“那只是一个过气雀士留下的遗物,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一问,少女院生倒收起本就干巴的笑脸,语气冷淡。
“额…是吗。”
感到谈话正往冰点坠落,小锻治的语气不禁局促起来。
——虽然知道鹭森灼向来不喜欢自己。
每次因公事或偶遇与她独处时,气氛也会像这样填满着说不出的尴尬。
可在最近,对方身上本是隐隐约约的冷淡,似乎逐渐化为了一触即发的敌意。小锻治甚至怀疑自己刚才好意的寒暄是否已耗尽对方维持礼节所需的耐性。
“这样,那个…那我先…”年长的雀官促狭地开口,可却事与愿违地结巴了。
“小灼~你终于来了,等好久啦~”
此时,三寻木欢天喜地的声音在长廊那头响起。
“那我先告辞了。”鹭森灼马上作出反应,再次欠身。
“好的、本周的考试请加油。”
年少的院生听罢点点头,迅速从小锻治身边经过,仿佛一刻都不想在她身边停留一般。
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小锻治不禁松了口气。并在心中默默为三寻木点了三十二个赞。
可她却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鹭森的背影。
那身红色和服在视野中央逐渐缩小、模糊。最后,就在走廊深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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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寻木大人要的是这本吧。”
对局室内,鹭森灼往面前与自己几乎等高的和服少女欠身,递出和纸包裹的本子,并拆开纸封给对方检查。
“太对了~官聘雀士的资料好多都不在文案库,灼可真帮大忙啦。”三寻木笑吟吟地接过那牌谱,“这次周考我一定给你批个甲等~”
“…不,不用了。”鹭森灼慌忙摆手,这前辈在公共场合乱开玩笑的嗜好真让人吃不消啊,她立刻对三寻木又一欠身,“那我先去练习了。”说完便朝左边靠窗的一桌走去。桌上坐西家的瘦子院生马上给鹭森灼让出了座位,还满脸兴奋地站在一旁观看开局。
“呜呼,小灼真是受欢迎呢。”
三寻木边说边把扇子插在后颈与衣领之间,对刚来的戒能良子嘱咐了今天辅导课的内容,野伊理沙和瑞原早璃也前去和她商量公务,橘发雀士手上托了本院生对局登记本,指头在页上走窜,张张翻得飞快,独当一面的气势颇是有模有样。
每当小锻治健夜像今天这样缺席,三寻木咏就会成为官雀部名义上的临时主管。
其实在场几位雀士均是和三寻木一样的少部职位,可三寻木倒成为公认仅次于小锻治的领袖人物,这么嘻嘻哈哈、胡作乱闹的一个矮小女子,能在派系林立的官雀界获得如此大的威信,还是小锻治本人的绝对心腹,这种微妙的情况,莫说局外人,就连部内的院生也相当费解。
虽说,以三寻木现下无出其右的强大雀力,获此特权本是理所应当。
因她不但是那个终结了小锻治出道后不败记录的人,
——而且还是在小锻治家主办的斗雀会上完成了这一任务。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认为能在小锻治本家举行的斗雀会上摘取胜果,就意味向世界吹响了王者新临的号角。
那时,仿佛要为此传说增添一个可靠的脚注,败下此役的小锻治,即刻带着“永世七冠”的璀璨成果如烟般消隐幕后,而她达成这一伟业所花的时间不过两年有半。
然而,就当众人满心期待新晋的胜利者能填补神之座的空虚时,三寻木所作所为却教人大跌眼镜。
长达五年的时间里,她仅不痛不痒地摘下几个小冠军,还曾嫌弃邀请赛路途遥远,懒洋洋地装病退出。仿佛只愿张口咬走那些垂到嘴边的熟果,却对悬吊枝顶的头衔荣誉毫不挂心。除了二十不足便以庶民身份当上少部的佳话,三寻木再无任何可供圈点的成绩了,成为小锻治的副手后,她更连年赛和斗雀会都一概婉拒,平日就心安理得地沉迷围棋、频繁出没于装饰有许多郁金香的酒馆以及热演着复仇戏剧的舞剧院,据朝夜报社称,这位财权兼备的雀士对涌入内城的新文化可谓热衷不已,还斥资赞助一间濒临倒闭的能剧场与一座和风餐馆。
当其时,身携军功归来的戒能良子迅速跃升为雀坛耀目的新星,野依理沙和瑞原早璃也以鲜明牌风竖起属于自己的旗帜,反观三寻木,近来只天天着急于搜罗远洋而来的兽头觥、鹦鹉杯之类的酒器,平日只要小锻治在场,工作亦是能推就推,她变得益发像只懒观凡尘世事的猫,终日躺卧窝中、沉眠于和煦日光的轻抚,在清爽凉风中伸爪撩动一只风铃,偶尔打打哈欠,才能看到她嘴里仍有尖利的牙齿。
于是小锻治这姓氏仍在这烽烟四起的乱世中高高悬挂。
本应在群龙无首的年代镌刻自己姓名的三寻木咏,她仅是背过身,轻轻昂头,独自远眺那个快要消隐在云端的名字,如在怀念一盏温柔的灯。只是,过去光辉万丈的“大师治世”、早已变为干巴巴的“后小锻治时代”,而现在于三寻木身边苦练牌艺的院生,纵使乖巧秀弱、唯唯诺诺,总有一天也会褪下身上的青稚长衫,与前辈们决龇雌雄、一争风华吧。
看回桌边的三寻木,她再度使出那让人难堪的恶作剧,还承诺那被戏弄至满脸通红的院生,如能获胜便会慷慨赠出现在腕上吊挂的香瓜玉坠。
连福与也不禁为这贪玩家伙扶了把额。
私生活上极尽浮夸,屡在拍卖场上一掷千金,家饰卓阔辉煌有如盗贼的藏宝之洞,一派鲜衣怒马的纨绔样儿,但在牌桌上的野心却连激流勇退的小锻治也不如,实在很难教人不去猜测,那娇小傲慢的脸孔背后是否藏着叫人伤感的淡泊。
——真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家伙啊。
福与恒子眯眼环视一遍室内,后扬起笑脸,向橘发雀士走去。
三寻木终于空闲下来,开始仔细翻阅鹭森给她的本子,脚步还有向室外移动的趋势,看来完全没把“要带福与恒子参观此地”的吩咐放在心上一样。
“能让三寻木大人这样着迷的,莫非是臼州书局上月出版的海盗冒险小说?”
故意忽略那书明显是本牌谱的事实,福与恒子满脸好奇地凑过头问。
“说出来的话肯定被笑了——看这个纯粹是因为我近来热衷于怀旧而已。”
三寻木弯起眉眼,大方把牌谱的封面展露出来。
崭新的纸页右侧,印着以工整的小楷体所写的名字。
——赤土晴绘。
“啊,这不是那位退隐的红土之王吗?”福与恒子惊讶道。
“福与小姐也知道这号人呀?”
“那当然,十年前痛击赤土可是健夜麻将生涯的光辉起点呀,要不是那场斗雀会,她至今还躲在家里默默无名呢。”福与恒子在胸前祈祷般握起双手,一脸陶醉。
“你对她还真是了解啊。”三寻木呵呵一笑,把牌谱合了起来,“是凭这崇拜者的真挚热情,才说服了小锻治家给你提供临时住所么?做为报社新丁来说,你可是我见过手段最高明的一位了。”
“晓得再多、住得再近,也比不过与健夜一起长大的三寻木大人呀。”福与恒子像是没听懂对方话里的嘲讽,笑容依旧灿烂。
“关于这个叫赤土的,本人还从别处听过一些有趣的传闻,可囿于我短浅的见识,实在难辨真假。”
福与恒子放低声音,眼里闪出一丝狡黠的光。
“不知三寻木大人能否为我指点一二?”
“洗耳恭听。”
三寻木笑着从颈后抽出扇子,瞬间恢复平日的放浪不羁。
“在十年前斗雀会上,赤土晴绘在终局役满直击了首位的健夜,但她当时所和的却非自己惯用的红牌,最后胜出的牌面中还连一只红色牌都没有——是绿一色役满。估计连大人手上的牌谱也不会记录这种异常的情况吧。”福与屈身靠前,半个手掌搁在嘴边,一副神秘兮兮模样。
“依我记得,传说中的赤土把玩红牌战术是游刃有余,可她出道来有几次重大赛事都是栽在自己丢出的绿牌上头,被人胡绿一色的次数还多过她自己一场摸中三只发子,可你看啊,现实生活总是偏爱一类不合常理的对称,就在赤土从巅峰凄惨下坠之前,竟让命运用最不待见的役满送了她一程,据闻连赛后的麻将恐惧症也和这绿一色密不可分呢——这可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不知道三寻木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
福与拉远脸庞,笑得志得意满。
三寻木别过眼睛,用扇扣扣下巴。
——连这种事都能挖出来,这个人实在是…
“我不知道噢~”
三寻木答道。
可她嘴上是把口头禅说得软绵绵的,眼神却无比犀利地迎上了对方。
“只不过呢,我说你福与小姐,别的什么也罢了,但就这件事上,请你不妨听听在下的忠告——不管你是从哪儿得知这个‘谣言’,可是为了你自己,同时为了你心爱的小锻治大人,你最好停止现在做的这一切。”
三寻木的声音很低,她盯着她,她的喉间发出轻不可闻的嗤笑。
这锐利的眼神让福与恒子很不舒服。
“要不然,你只会摧毁小锻治努力争取到的东西,而非如你信口开河般,是在保护她了。”
“——按你那么说,那传闻是确有其事咯。”福与强忍不快,仍在口硬。
“啊呀,那我就不知道了~”没给对方任何机会,三寻木迅速转换了话题,“好啦,先不说这个——报社不是说要给我安排金鱼粪的吗?难不成,福与小姐你也要来我家的西别院借宿一宵?”
“这…啊哈哈——虽说与三寻木大人共处是相当诱人,可看管健夜还是我的头等任务呀。”
福与恒子皱皱眉,却见风使舵地打起马虎眼。
“那位前辈肯定会在中午之前来到的,可她先前在前线奔走多日,加上路途遥远,这次随伤兵返城最快也得天亮才到达,这会她可能得回家洗个澡吧,要不浑身脏兮兮的也不好见人呀~”
“——咳咳。那还真不好意思。”
一把沉稳的声音接上了福与的话。
三寻木闻声便从福与恒子身后探出头,眼睛眨巴着,像只出洞觅食的橘色松鼠。
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对局室门口。
背光之故,三寻木多少看不清楚来人的脸孔。对方正步走向前来,福与恒子马上退到一边,留下三寻木独自迎向那个沉稳坚毅的身影。四周院生也有抬眼偷看行入之人的。
来客在橘发雀士面前五步停住,这时谁都看清了她身上那件宽大的黑色敞领斗篷衫,上身穿得工整的白衬衫与扣带墨绿军裤,一双马靴还沾满赭色的泥土,股股凛然的军人之气自她身上散发了出来。
室外阳光骤然庞盛。
她摘下头上的油毡帽,一拨金色头发从帽檐下扬出,在苍白的光中显得多么耀目,如太阳的双手在半空淬炼金钢,如此强烈地刺痛了三寻木的眼眸,视网膜上跃起光斑,如舞皮影。
那人往三寻木鞠了个躬。她上身压下,与并拢的双腿成九十度直角。
“针生绘理。”
来客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就是派来给你作传的人。”
——TBC
噗{:4_3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