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Callisto 于 2014-7-11 16:06 编辑

泉之篇（十九）

夏日木槿

“千酱，你今天真的不过来吗？”我仰卧在床上，问手机那端的人。

“今天我有些别的事，没办法和你一起去了。”千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自宵山后她跟我的联系无端减少了，而盂兰盆节一开始，每次跟她联系时总能感到倦意，甚至时不时地回避我的问题，现在连总是会一同前去观看的大文字烧*（1）都拒绝了。

“千遥，你真的没事吗？”我坐起身，心中对她的担忧越来越多。

“真的没事啦。”她强打起精神时措辞从来就没有变过。我不由皱起了眉头。

“如果真的没事，你怎么一直不跟我联系？”

“唔……”千酱似乎是犹豫了，“对不起，泉。”

我听到她的道歉，心里却更加难过。也许是第六感，又或者是盂兰盆节的缘故，我隐约觉察到了什么，还是问出了口：

“千遥，不要说对不起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她一下子没有任何回答。我也只能默默等待着，祈祷事情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能等我一段时间吗？等到之后我会跟你说的。”她咽哑的声音听起来分外揪心。

“好的，我等你。”

……

我挂了电话，心中的烦闷却完全没有消散。这时候转移注意力也许会好一些吧。我扶着床缘站了起来，坐在课桌前，从最底下的抽屉中取出笔记本。这本并不薄的、记录着有关川岛绿事件的本子，半年前用起直到现在已经用完了超过一半。我翻动着自己的笔记，想循着最初的思路寻找蛛丝马迹，却发觉看似理性和客观的记述，早就不知不觉掺杂了不少自己的感情，阅读的心情竟像是观看日记一般了。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我始终不能把笔记本给任何人阅读吧，甚至是最为信任的千遥。

川岛绿在制作画集的时候又是怎样想的呢？只是为了给别人观赏的画作和写作，还是说纯粹是为了自己而作的日记，无意间在创作过程中留下了自己不为人知的思绪呢？也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对发掘消失的川岛绿真身的目标，也正在发生某些改变。

我提起笔，想要理出最近的事情，下笔后却只有一句话：

不论是谁都想要隐藏些什么，想要保护些什么，却又矛盾地想要传达出自己的内心。

手机铃声这时又响了起来，我掀开手机盖，上面的号码并不熟悉，片刻犹豫后我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请问是长谷川桑吗？”对方的声音很陌生，却意外是温柔好听的女声。原本以为是打错电话，但那人毕竟一开口竟叫出了我的姓氏。

“是的，我是泉。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她的语气有些拘谨起来，“我是端木槿，你姐姐的朋友。”

竟然是那个端木！我回想起宵山的那个时候姐姐连夜赶回家发高烧的事情，她肯定是在那个时候知道我的电话的。由她声音产生的一点好感，一下子就降至了零点。就算是尽量控制自己的不满，保持礼貌的口气，回复还是带上了一些不满，也并不想跟她多说。

“我知道了。你是有事找我阿姐吗？你可以直接打她的手机。”

“唔……”她像是有些苦恼，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她关机了。”

“那我现在下去找她跟你说。”为了尽快把她打发，我说完立刻转身开房门准备出去。

“等，等一下！”她的语气一下子慌了起来，“能听我先说一下吗？”

虽然有点不耐烦，但我还是停下了动作，问道：“怎么了？”

她尴尬地解释了起来：“其实是这样的，你姐姐最近总是不接我的电话。之前她把东西落在我这里了，也跟我说过务必在盂兰盆节结束之前还她。可是，我不知道你们家的地址，没办法送过来，而且她现在又不愿意跟我说话……”

要是我也不愿意理你！端木那家伙胆敢出现在这里，我一定会赏她白眼，让她那么轻浮的人接近阿姐，还知道家里的地址，绝对不可能！

“你不用送过来了，是什么东西，我去拿就好。”

她好像终于松了口气，报出了一个名字：“太好了！是一支前辈的花簪子。我一会儿要去Gypsy Airs，那是一家距离祗园不远的家庭旅店。唔……现在快中午了呢，那也有餐厅，不如我顺便请你吃午餐吧，那里的手制蛋糕和饼干也很不错。能麻烦你跑一趟吗？”

花簪？！我心里先是一惊，阿姐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在了端木那里，果然还是亲自跑一趟比较好，也许还能够从跟阿姐有来往的端木那收集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而另外一方面，我不得不承认端木那家伙开出了相当诱人的条件。自从千酱和我的联系减少后，我的“免费甜品券”就基本作废无效了。更可怕的是，一整个暑假在阿姐的严格控制下，几乎所有带糖的食物都被收缴了，只有婶婶偶尔为我抱不平，偷偷地避开阿姐给我送上一些小甜点。

“好吧。”我装作满不在乎地说，“你把地址告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取。”

端木听起来也像是情绪好了不少，将一个地址报给了我，还具体说明了怎样找到那家店。

挂了她的电话，我换上一身清凉的休闲装，拿好提包就到楼下准备跟家里人通报自己要出门的缘由。

我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梯，朝客厅方向望了一眼，目光越过客厅另一端连接餐厅的那里，厨房的拉门只微微打开，还是能看到在妈妈一旁，阿姐扎起马尾的背影。我稍微松了口气，像是这样出门见她“朋友”，而且还去吃甜品的事情，还是不要事先让她知道为妙。而离楼梯较近的客厅里，爸爸正在为已经过世多年的奶奶祷告祈福，并不信教也不是很擅长料理的雪婶婶，则在一旁有点心不在焉地陪着他。她一瞄见我下了楼，就眼疾手快地把我拉到了一边，手搭在我肩上“盘问”我。

“哟呵，我们家的泉倒是最清闲了。还穿着户外服，这是打算大中午的，还溜出家门吗？”她笑眯眯地说着这话，让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赶紧捂住了嘴巴。

“婶婶，你不也很清闲吗？而且我不打算溜出去呢，只是临时跟阿姐的某个叫端木的‘敌人’有约，她说要请我吃午餐，我正好乘此机会了解战况和对手实力，下来正想跟爸妈说一声呢。”

她扶了一下下巴。“我才不闲呢，是在做后方支持。不过他们都在忙，而且知道你突然就外出吃饭大概会不高兴吧。不如我待会儿帮你解释一下就好，你不要迟到了，快去吧。”

“婶婶不愧是我的好战友！”我握住了她的手，感激不尽地跟她道别。

“放心吧，我会转告的。”她挥了挥手，笑着送我出了家门。

……

我并没有想到Gypsy Airs是这样的旅店，一看到他们的与祗园周边店铺都风格迥异的店门时，才终于明白了取这样名字的原因。

“这风格千酱绝对会喜欢吧。”我心里默默地嘀咕。

一进门那种浓烈的波西米亚气息就更是扑面而来了。这地方的装饰简直就是太过分有个性了！各色零星的小玩意儿还有木原色的内部色调，一转头还能在一角看到水晶球，我还以为自己走进了什么奇怪的占卜店铺。这样与京都传统旅店有着天壤之别的店，端木倒是怎么知道的？今天是盂兰盆节的最末一天，也许大部分人都不会待在旅店里，柜台边上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女子很快注意到了我，就直接走到了我的面前。

“Bonjour！”她开口竟然是一句法语，而且不管是淡色的眼眸还是自然卷的棕色头发都无疑展露出她的非亚洲血统。

幸好是法语，我叹了口气，也用法语跟她问安，说明自己正在找人。

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颇有兴趣地看着我，竟脱口说出了一句日语：“没想到你的法语很流利嘛。是女校的学生？”

她出口的话竟然是京言叶！我不由得张大了眼睛，惊讶得语调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嗯，是Notre Dame的。你会说日语吗？！”

那人笑了一下，伸出了手跟我握了一下，开始了自我介绍：“当然了哟，这家店就是我的。我姓游佐，不同语种的名字太多了，就不用费心去记了。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来旅店里找人可是危险的哟。长得这么可爱，小心被人带走了哟。”

我听到最后，刚才在炙烤的阳光下在外走动，汗水还在沿着脸侧流下，瞬间因为她的几句话非常“应景”地变成了冷汗。

这时有人用手抬起了对面的门帘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应该是听到了刚才的那段话，她一边接下了话：“的确需要小心被你带走吧。”

来人抬起了头，她和那个叫做游佐的老板娘长得格外相像，而且无论肤色还有面容都让我想到了今天一早还和我通话的人，我心里暗暗吃惊。

老板娘没回答，无奈地撇嘴就转身走进了餐厅。

她仔细看了我一会儿，就露齿一笑，“我以前也是Notre Dame的学生。叫我弥生就好了。”她又对边上的那个人挑了挑单边的眉，“真对不起，我妈妈一向都是这样口无遮拦。”

“没关系。”我心里倒是并不讨厌有点不正经的游佐老板娘。

“对了，你是在找人？能不能告诉我名字，我帮你找一下。”她亲切地询问，我这才想起了自己和那家伙约好的午餐。

“那真是太感谢了。我是长谷川泉，和端木约好在这里用餐的。”

“端木？！”没想到她一下子就叫了出来，把我给吓了一跳，“小槿看起来一本正经，竟然会勾搭这么年轻可爱的小女孩！泉酱啊，这么称呼你没问题吧，不要理那家伙了啊，弥生姐姐带你去吃些好吃的吧。”

我果然还是忽略了母女两人某些方面的相似性，嘴角无奈地抽动了一下，正准备解释，有人从一旁的楼梯走了下来，我一看到她就愣住了。而她一见到我就点头示意，然后转向弥生，义正言辞地驳了回去，那个声音和电话中听到的一般好听。

“真抱歉，弥生大叔。我只是有些事情跟她谈，麻烦你不要看到年纪小的女孩就满眼放光。”

弥生耸了耸肩膀，俏皮地撅起了嘴，“开玩笑罢了。我帮你安排了好位置，记得谢我。”接着她径直走到端木面前，上下左右地看她，视线让对方都有点不自在起来，而弥生倒是满意地评价了起来，“果然是美人胚子，原本以为个子高的人不太适合浴衣，竟然穿起来还真不赖。送你衣服的那位的是谁啊？品味还真是不错。我看你总是运动衣一二三四的，倒是方便舒适，但绝对是扼杀了美感。”

“每天打球也只好那样了啦。这可是我用工作血汗换来的，老板体恤送的。还不是为了晚上和朋友去看看大文字烧，或者参加什么别的夏日祭活动，谁让你们不让穿中国汉服什么的。我又不是京都人才不想那么麻烦穿这个呢，刚才还让大婶帮了好半天忙才穿好。”端木最后不免稍稍抱怨了起来。

我之前也只在网球场上远远见到端木槿几次，虽说不喜欢她那种对学姐学妹无论是谁都无差别的亲切温和，但不得不说光是在远处看去她的外型都会让人觉得俊美养眼。而眼前这个女生留起了中长发，身着浅绿色的浴衣，脚踏着木屐，还因为对服装不适应而略微拘谨。近看的时候才发现，她没有经过修饰就清秀洁净的容颜，合身的薄浴衣衬出她的修长挺拔，总藏在宽大的学校运动服下的竟然是凹凸有致的身材，另任何女生都会为之艳羡。可能是没有娇柔做作的感觉，反而透出自然清新的感觉。这样的端木实在是很难和我第一印象中那个帅气的形象重合。难道跟阿姐一样，存在了双重人格吗？！

而弥生暧昧的一笑，“我还说是谁呢，如果是那位‘女老板’我也认识，想想看也只有她才能够有这么好的眼光了。没想到她倒是挺照顾你的嘛。”

端木像是不想去做深入讨论，以此给她新的调侃的话题，马上转入了正事，“不管我的老板怎样，大中午的长谷川桑大概也肚子饿了，麻烦弥生姐能不能带我们进去。”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顺带告诉你一声，提前点的一些甜品都正在烤箱里了。”说着她做了个恭请的动作，将我们两人请入了小餐厅。

我们被领到了适合谈话的角落位置，端木坐在了我的对面，仿佛若有若无清淡的花香飘来。她在我心中的芥蒂虽还不能完全消除，但谁又能够知道藏在湿润的温室角落，夏日里绽放的花朵，会有怎样的芳香。

注解：

1. 大文字烧：阳历8月16日盂兰盆节的最末一天，京都会在五山送魂火，将祖辈的魂魄送入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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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写一篇番外，一直忘记更新了。准备用番外参加2014七夕活动，cp也会出自这篇文。虽然是写h文的苦手，但作者君会尽力的！（我发誓我这次不会写到中间就停下来！！！！）唯一有些担心的就是番外的是在几年后的故事，也许有点剧透......

这个新篇我只想喉一句：千酱你终于出现了啊！而且我果然是后妈还要虐你，真的是太对不起Orz。弥生姐的大叔属性永远都是那么闪亮，啊哈哈！还有，帅气的端木君你这是肿么了{:4_3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