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如果你总是保持这样的工作状态，那该有多好。”终于签好了最后一份文件，静留走到她办公室的另一张桌子旁，顺势坐在椅子的扶手上，弯腰吻了吻夏树的面颊。

“那你的意思是我总是要保持怀孕的状态咯？”夏树回吻了她亲爱的静留，虽然听上去这句反问语带不满，可是满是笑意的眼睛在告诉她的爱人，她的感受一样，现在的工作状态就是一种享受。

灰原哀博士从英国过来接手科技部，夏树的大部分工作都移交过去了。可是夏树并不想完全停止工作，在家休息。没有静留在身边，一个人在家里的确很寂寞。而且每天上班，看看科学报告，既可以让作息时间保持规律，又能让大脑充分活跃，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胎教吧。

而且在静留强烈的要求下，夏树把办公桌搬到了静留的会长办公室，和静留朝夕相对。为了完成这一愿望，静留还和夏树小小地争论了一下。

“没这个必要吧。我在科技部的办公室很好，我在那里处理科技部的工作也很方便。不用这样兴师动众地搬出来。”

“可是现在科技部的主管是灰原博士，你不觉得你还呆在那里会让灰原博士没有归属感，会不自在么？”

“静留你想多了，灰原博士不是这样的人。她虽然看上去很难相处，其实人很好的。”

“既然如此，我就更应该给她更好的待遇。科技部最好的办公室是夏树你那间吧？在灰原博士正式的办公室装修好之前，让她在你那里工作不是很好么？”

“那么给我一间闲置的办公室好了，何必搬到你那里呢？别人看到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妻子啊！我怎么放心夏树在陌生的地方。要是上洗手间滑倒怎么办？要是闲置久了的空间有细菌怎么办？你现在需要少吃多餐，你吃的喝的我都必须亲自经手，不放心别人做，更不想让你自己累着，所以你在我身边我才放心啊。”

“可是……”

“而且……我们的宝宝也一定希望夏树妈妈和静留妈妈整天在一起。这才是完整的家，美满的家，和谐的家，这样的家庭才能给宝宝幸福！是不是啊，宝宝？”

“好吧。”看着静留蹲下身对着自己的腹部说话时那闪闪亮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必须同意。

虽然搬过来的时候并不是那么情愿，可是接下来的感觉真的很好。每天和静留一起上班，再也无需在停车场分开。和静留整日相伴，虽然静留的工作还是那么多，可是在处理文件的间隙两人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笑，还有静留偶尔离开去开会或是会客结束后，迫不及待赶回来时那急速又不失优雅的脚步，总能一次次打动夏树的心扉。

即使结婚五十年，当她看到静留的眼眸，听到她回家的声音，都会控制不住心跳加速吧？

而且随着孕期的增加，静留照顾孕妇也越来越得心应手，她是那么温柔能干的人啊。

夏树端起静留热好的牛奶喝了一口，微笑着看静留灵巧地削好一个苹果，又细心地把苹果切成小块，喂给夏树吃。

“静留真是个好妈妈呢。”夏树表扬道。

“也是个好妻子，好情人。无论夏树是不是有孕在身，我不都是一如既往？”静留明显是要更多的表扬，她低下身子，把脸凑过来。夏树会意地把齿间咬着的一块苹果递过去，喂到静留嘴里。

“好甜！”静留得意的笑。

“等宝宝出世，你可不可以收敛一点，别教坏了孩子。”

“才不会哪。让她们知道妈妈们有多么相爱，会增加幸福感和自信心的。而且从小给她们正面的爱情教育，长大后才不会被渣男渣女欺骗感情。”静留抚摸着夏树的腹部，柔声道，“是不是啊，宝宝？”

“我说不过你，行了吧。”夏树笑着把静留的头按向自己已经明显隆起的腹部，“那就好好对孩子们说说话，也听听她们说话。”

“嗯。”静留把耳朵贴着夏树的肚子，听了一会，仰着脸笑嘻嘻地对夏树说，“两个宝宝说今天在一起玩得很开心，今晚想吃栗子蛋糕了。还要，要夏树妈妈多休息，不要劳累。”

看着静留孩子气的笑容，夏树也噗嗤笑了：“二十周的宝宝就会说这些了？”

“当然了，我是宝宝的母亲大人，我们心在一起，我可是用心听的。”

看着静留贴在自己的腹部，一会儿侧耳倾听，一会儿对着肚子里的宝宝碎碎念，夏树轻抚着静留阳光色泽的头发，心里也像是充满了阳光，亮堂堂，暖洋洋的。

若是看到静留决定要孩子之前那种百般逃避的和情形和在夏树怀孕初期手足无措的傻样子，一定没能想到她现在是多么温柔呵护，体贴能干。

即使再忙，她都会和夏树同时回家，夏树的饮食起居她依然不假手于人，变着花样给夏树和宝宝做各种美味营养餐。当然了，江利子和舞衣也是她经常召唤的对象。

“怀孕三十周了，因为是双胞胎，夏树的身体负担比普通孕妇大得多吧。”江利子正在慢慢搅拌碗里被压碎的豆腐，因为夏树最近不喜欢肉类的油腻，静留特别请江利子来帮忙做既清淡又滋味浓厚的营养餐。面对这种高难度的挑战，江利子只是略微扬起左眉。最近她得到的挑战太少，实在闲得发慌。

“嗯，白天还好，晚上躺平了会难以入睡。静留就让我靠在她的怀里，等我睡着了她才会轻手轻脚把我放平。”因为那次江利子照顾她孕吐的事，让夏树非常感激。事后夏树好好地反省了自己，还正式向这位一路帮助她们的“静留虚拟前女友“道歉，夏树的单纯让江利子好笑更感动，两个人现在算得上很不错的朋友了。

“真是让人感动啊，蓉子怀孕时没有这样的症状，我准备在她怀第二个孩子时也这么做。”沥过水的豆腐茸加入鸡蛋和少许鸡茸，再加上香菇粒、芦笋粒、姜末、胡椒粉、味增、盐、淀粉，算是配好料了。

“下一步就是做豆腐丸子了？”夏树默默地记下食材配比，等生完孩子，她也要做给静留和孩子们吃。

“下一步是像一个疯子一样拼命地顺一个方向搅拌。”江利子向椅背一靠，提高声音，“静留，费体力的工作交给你了。”

“为你打下手是我的荣幸。”静留自觉地洗完手，卷着衬衫袖子走了过来。身材高，骨架好，穿着白衬衣卷着袖口的样子真是太美了，这么美的人还在做家务，更加迷人了。

“静留真是很有魅力啊。”江利子忠实地说出了观感，“到现在还有许多追求者吧？”

“可我现在是已婚人士，更何况我整天和夏树在一起，谁感接近我？要知道我的妻子现在可是气势磅礴呢。”静留眉梢含笑地看向夏树，因为怀孕超过了三十周，又是双胞胎，她现在的确看上去非常的……“壮观”。

面对静留的打趣，夏树只是“哼”了一声，看来在闺房之中，她们没少拿这个寻开心。

“可是如果你的追求者们知道你第一次看到你的宝宝们的超声波照片，居然在妇产科医生面前哭得稀里哗啦，不知道是增加还是削减你的魅力值呢？”

“这个你也知道？”静留愕然地看向江利子，随即明白一定是夏树说的，她虽不至于像夏树那样害羞，可是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夏树时因为感动才会告诉我的吧，因为我和蓉子第一次看到菜菜那张模糊不清的超声波照片，也流下了眼泪，那时候的我，第一次有一种身为人母的责任感。在这以前，我照顾蓉子，是因为我爱蓉子，而看到照片，真正感受到自己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我也是啊。”静留感叹，“看到两个孩子的图片，感觉那么真实，离我那么近，她们在我身边成长，甚至我会感到，我也是被孕育的孩子，我也在慢慢长大，在母亲的身体里……”

夏树和江利子都没有说话，含笑听着静留一边做活，一边自然流淌的心里话，静留与众不同的想法，她们却都能理解。

没人能比她们——妻子和挚友——更能理解。

江利子将搅拌好的豆腐泥团成丸子，汆在炖好的蘑菇鸡清汤里。果然是滋味浓厚又不沾油腻的美味佳肴。

至于江利子，自然是事了拂衣去，蓉子和菜菜去看木偶剧了，她要去接她们母女回家。

“即使是背影也充满了爱的活力啊。”静留目送江利子的车驶离，“有谁想过那个犯罪界的艺术家，如今会回归家庭，这样爱妻子爱孩子。我已经想不出那个身为古墓丽影的Sam应该是什么样子。”

“可我还能想的起来你当年混迹在女人堆里风流倜傥的样子呢。”

“啊拉，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夏树还在耿耿于怀？”静留嘟起嘴，可还是一丝不苟地扶着夏树往回走，“可是这也不能怪我啊，我的本体是从遇到你才开始觉醒的。”

夏树声音提高：“这个理由好牵强，你能否认过去的那个不是你？”

“我错了，好不好，你不要生气啊！”被夏树的高音吓了一跳，静留赶紧低眉顺眼地说，“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会加倍体贴地服侍我的老婆大人的！”

夏树抿着嘴笑，她当然不会小气到还会计较当年的事，可是每次提及，看到静留眼神不自觉地转移的微窘模样，她就觉得有一种促狭的快乐。

玖我夏树是藤乃静留的妻子，和她恋爱结婚了这么久，还学不会一点捉弄人的手段，她真是白活了。

更何况静留的弱点、槽点和敏感点，谁能比她更熟悉？

还有，谁能比她更爱静留？

其实不用说，静留每天都会体贴温柔地服侍她的老婆大人。孕妇不能坐浴，可是淋浴的话，静留又怕夏树会滑倒，所以每天两次洗澡静留必须亲自相陪，家里还添置了美容院专用的洗头椅，为的是减少夏树在浴室里停留的时间，舒舒服服地洗那一头飘逸的长发。

“呐，静留，我要不要把头发剪掉？我看好多准妈妈都这么做。”夏树曾经问过。

静留如是回答：“不需要，我既不会让你和孩子营养匮乏到要和头发争夺养分，也不会疏于照顾你以至于长发成为你的负担。我的夏树是最美的女人，现在也是最美的孕妇，以后会是最美的妈妈。”

想到静留说话时双目如水的澄澈深情，还有帮她洗澡洗头时细腻的动作，夏树就不禁嘴角上扬。时至今日，尽管夏树的身材已经相当可观，可是每次静留看到她的身体，专注的眼神中都带有欣赏的惊叹。

就像现在，洗完澡正在帮夏树涂抹身体乳、穿上睡衣的静留，还是忍不住在夏树的腹部轻轻一吻：“宝贝，你真的难以想象每次帮你洗澡，我都会忍得好难受。”

夏树当然知道她那句“忍得好难受”指的是什么，她脸儿微红，低声说：“医生说我们可以适当做一些……呀！”还没等她说完，就突然顿住了，静留看见夏树的右腹部略有突起，隐隐约约看得出是一个小脚丫的形状。

“怎么样，没事吧？宝宝踢你了？”静留忙扶住夏树。

“没事的，这些天宝贝们很活跃呢。”夏树对静留展现了一个安心的笑容，“不会是小姐妹在里面打架吧，玩的地方太狭窄了。”

看到夏树真的没事，静留才放下心来。轻松下来的她也调侃道：“怎么可能狭窄，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她故意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夏树，“就像在陆地上行走的鲸鱼。”

“喂！”夏树又好气又好笑，有这样说自己的妻子的么？而且明明刚才还说自己忍得好难受，是对鲸鱼忍得好难受么？

可是看到静留笑得开心的样子，她也忍不住笑了。

也许是受两位妈妈情绪的感染，宝宝们也想要表达自己的快乐，一阵拳打脚踢，可让夏树妈妈又屏息凝神了好一会儿，让静留妈妈又是一阵担心。

“看来宝宝们在表达自己的意愿，不想让我们做那个呢？”静留静悄悄地说，“是不是因为开始的时候我不想要孩子，所以我不受她们欢迎啊？”

“不会啊。”夏树看着静留说着说着就当真的样子，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低头对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柔声说，“宝宝们，现在你们面前的，抚摸着你们的，是静留妈妈。你们的静留妈妈又聪明又美丽，人人都喜欢她。她虽然看上去不像个好人。”她抬头看了一眼静留，看到静留那囧囧的表情，嫣然一笑，“可是静留妈妈却比任何人都要善良，也比任何人都要爱你们。而且，她也是夏树妈妈最爱的人。所以无论如何，你们都一定要最爱最爱静留妈妈哦。”

听着夏树简单的话语，静留的表情越来越柔和。为了掩饰湿了的眼眶，她俯下身来，贴着夏树的肚子，略带沙哑的声音却饱含情感：“我的宝宝们，我是你们的静留妈妈，我在你们面前，你们看得到我么？是的，就像夏树妈妈说的，我也好爱你们，可是最爱你们的，还是夏树妈妈。在任何情况下，她都不会丢下你们，要保护你们。她每天都好辛苦，可是为了你们，她表现得那么坚强和勇敢，不久以后，她还会忍着疼痛把你们生下来，让你们来到这个美好的世界。静留妈妈也最爱夏树妈妈，说不出有多爱她！夏树妈妈在孕育你们，同时也在用她的爱在孕育一个全新的静留妈妈。所以静留妈妈在这里对你们说，你们一定要好好爱夏树妈妈，出生的时候别让她疼，小时候要听话，长大了要好好孝顺她。不然的话，静留妈妈可是会打你们的屁股，把你们从被窝里拖出来赶出家门哦！”

温柔地抚摸着静留的长发的夏树，不由得沁出了泪花，却又在静留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破涕为笑：“笨蛋，你这样会吓到孩子，她们就不敢出来啦。”

“怎么可能呢？”看到夏树含泪的动人笑颜，静留的笑意也温暖如春，“我和你组成这么有爱的家庭，怎么会有宝宝不愿意生活在这里？你我的孩子那么聪明，我看她们会迫不及待地扑到我们的怀抱里来呢。”

结果事后证明，话真的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