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声,起伏不定的潮汐声。
声音遥远的恍若记忆里的碎屑,似乎是灼热的,
脚踝却分明没在冰凉的浪中,那沉默如同落幕,寂静如同初冬的海水。
Elsa抬手将吹散的发丝别在耳后,目光并没有从波澜不惊的海面移开,
她安静地站在那里,背影里混着一整片晃眼的阳光。又好像周围的任何事物都无法映入她的视野。
她喜欢海。那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情感,和呼吸,心跳一样自然而然。
她生来拥着属于冰雪的魔法,也许就注定海一样的沉静天性。
Elsa踩着柔软的沙沿着海滩一步一步地走,浪冲走了脚印,
转身就看到影子投下,鼻间也满是那熟悉的气息。而海风吹起的发丝挠的她颈间微微发痒。
即使是把自己锁在房门内的13年,Queen Elsa在梦里也仿佛能听到Arendelle从不停息的浪潮声。
沉浮着,循环着的重重叠叠。就好像一天又一天在祈望中开始,在等待里结束。
她睁开眼的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那个白色的手套。她凝视着双手,
那包覆皮肤的,从未脱下的,缺乏温度的布料似乎就是她能守着的全部,
守着那些不愿伤害任何人的善良,她缓慢地张开手,便有蓝色的冰晶绽放开去。
白昼寂寥无声,夜晚空空荡荡。
时光过去,又有谁伤痕累累。
记忆里的海浪恍若永恒的叹息。恍若隔着门听见的呼唤,越是咫尺越是遥不可及。
那些随着冰霜一点点冻结的温度。
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忘记的那些点滴。
却记不起父亲带着老茧的手指碰触她的额头,记不起母亲轻抚她的背脊,
记不起Anna捉住她微凉的手心。那些刻在灵魂里的存在总像是蒙上了雾气的玻璃,她一擦便晕开模糊的疼痛。
即使知道被爱着,也不足以感知。
那是一种能烫伤人的热度,偏偏谁都是怕冷的生物,便一次又一次奋不顾身地依偎过去。
于她却像淡水的鱼跃入了海洋,伤害,逃离,负罪感,可是寻求温暖,偏偏是最不被允许的错误。
“白昼燃烧殆尽”,夜晚灯火初现。
她发着呆,手指在纸上抚过。冰花一层又一层极其细致的描绘着那些从未言说的思绪,
海浪周而复始,梦魇里也从不颤抖。
遥远的好像她只要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连阳光也就照不到。
明明她和她一个逃一个追,或许只退一步就能看到彼此的眼睛,偏偏伸出手又缩回,被门扉遮掩的期望假扮成了冷漠。
Elsa时不时想,也许这样就是所谓的尽头。
也许她会这样一直倾听着Anna执拗的敲门声,也许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也许,她的世界唯有空旷的海和飘落的雪。
从窗帘缝隙歪歪斜斜撒下来的阳光,冰凌编织而成的图案,
尽管极少有他人造访但从不凌乱的房间,堆着各种书籍的书桌,她的全部。
这就是她的全部。
但女王错了。
当她呼唤Anna的名字,当她碰触Anna的指尖,当她看见Anna的眼睛,
当她,亲吻Anna时。
那好像淅淅沥沥的雨,在她的胸口激起细微的涟漪,渐渐密布的雨帘着敲着心脏,
那些渴求的情绪呼之欲出,她再无力压抑,温暖的恍若隆冬的火。
那倾她一生所害怕的,所守护的,所渴望的火苗。
而她甘愿为之死亡。
潮汐声,拥抱又哭泣的潮汐声。她的镇定土崩瓦解,
海浪汹涌刺骨,伪装筋疲力尽,张口呼吸,再呼吸。
哪怕13年以来逃开的热度,仅仅奢求一个拥抱。
她拥着她的火焰,静静地,静静地下坠。
也许就这样两人走到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