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间不是很充裕,所以排版上真心对不起大家了,多多包涵.

第二章《佐仓杏子的幸福人生》

已经是春末，见陇原的夜仍带着寒意，渐渐稀疏的灯光也都被染成了冷色，在淡淡雾气中轻漾，倍增朦胧。天空完全没有月亮的踪迹，漆黑似恶魔的深瞳。

这里不是什么繁华大都市，虽然算不得太晚，但偏僻些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四下沉静如水，若有所待。

来了，先只是远处一点轻响，接着街道上空一道虹光闪过，随后一切仿佛都被唤醒，先前不知藏身何处的虫群开始轻轻奏鸣，白色黑色的身影不断从各处涌出，地板下，天桥上，高楼间，自顾自地舞动起来，体态优美如夜之精灵，一场好戏即将开幕。

不对，原来已经快落幕了。在手牵着手的欢快舞者间，一道不协调的身形踉跄冲出，夺路狂奔。那是一个类似猫的怪物，有着浑圆的头和接近方形的身体，五官扭曲，舌头长可及地，口水长流，体型巨大，颜色不断变幻，四肢在空中笨拙地划动，远看着像一具玩偶，可怖又滑稽。

“Tiro Finare!”一声脆生生的轻呼在它身后响起，随后是刺穿世界般耀眼的光——正中怪物肥硕的屁股，它发出急促而刺耳的惨叫，倒栽下地，

“呔！”一道娇小而矫捷的身影挥舞着一把大得吓死人的长枪赶过来凌空抽下，

“慢着！”有人想要唤住她，但显然已经晚了。

“小猫快跑！”最后面个身着粉色短裙，脚穿白色丝袜，头扎红色蝴蝶结的可爱少女紧紧捂住自己眼睛。

枪落，头碎，残屑四散。

“嘁，真不禁打，身为梦魇，给我争气一点啊。”佐仓杏子一袭绯色长摆裙，配上标准性的绯色马尾长发，整个人像一团火，灼人又暖人。

沙耶加带着“我才不会吐这种没营养的槽呢”的神情走到她身边，看着梦魇的渣滓：“真是的，都叫你停手了。这次看来没什么收获了，QB要难过喽。”

“放心吧，那家伙不会有这种情感的。”其他人慢慢走过来，焰一边柔声安慰小圆，一边冷静陈述道。语气转换之自然，令人叹为观止。

“就是。”杏子潇洒地将长枪抡了个圆，反手将之横到背后，两手各执一端，吐出糖柄，启齿一笑：“竟然去在意QB那家伙，你是笨蛋吗?”

“嘛，也不是那么在意啦，为宇宙收集能量什么的，感觉有点飘渺呢。”沙耶加没有说出后半句：“我只是一看到你耍帅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让你吃点瘪罢了。”

但麻美一脸正色：“不能这样说哦，这是我们魔法少女的使命，是作为愿望交换必须要履行的责任。佐仓同学你太鲁莽了，这不是第一次了，今晚不准......吃夜宵。”

“怎么这样......”杏子抗议，但是显然无效。

小圆也插口说：“杏子酱真是太狠心了，对那么可爱的猫咪下手这么重。”

“不然要怎么办？”杏子叫屈：“它是梦魇，是怪物，难道还要手下留情吗？又不能养着。”

“我知道啊，但是但是......”小圆微微低头，脚尖扭动：“应该像以往那样困住它，让QB把它安抚掉嘛，这样比较，比较温柔。”

“太天真了，还不都是被清除。”杏子无所谓地偏偏头，看到小圆鼓鼓的脸蛋，忍不住伸手欲捏：“不过你就这个样子也挺好的。”

“喂，你这家伙，别太过分了。”焰不动声色地拦到小圆身前：“小圆，别理这笨蛋。”

“哼！”杏子并没有收手，直接捏上焰，使之原本面无表情的脸被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啊哈哈哈哈哈哈。”杏子捧腹大笑，忘乎所以，导致魔装都无法维持，恢复了校服打扮。

“扑哧......”沙耶加也跟着笑起来。

“佐-仓-杏-子。”焰一字一顿：“你这个白痴。”

在冲突升级之前，麻美适时解围：“好了好了，别闹了。大家都累了饿了吧，到我家来，给你们做点心哦。”

众人散去后已是深夜，佐仓杏子洗完澡，闭着眼，把干毛巾蒙在头上胡乱揉着走出浴室。

“啊！”一声尖叫，如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永远不会有人把这种惊惶失态和端庄优雅的巴麻美联系起来：“你你你，佐仓同学，你干什么！给我穿好衣服再出来！”

“诶，又不是没有一起洗过澡，这不也很正常吗？虽然事到如今才这样说有点多余——那个，你太过拘谨了吧。还有，不是说好至少在两个人时要直接称呼我名字吗？”

“乌鲁赛乌鲁赛乌鲁赛！”麻美坐在床上闭眼抓起枕头毫无章法拍打着。

“算了算了。”杏子表示认输，拿起睡服罩到身上，关上灯，在床边地铺上躺下，小狗般蜷起身体：“如果是沙耶加肯定会让我睡床上，哼！”

“......”麻美睁开眼，两粒金宝石般的眼珠在黑暗中忽闪忽闪。

过了片刻。

“呢，睡着了吗？杏子。”

“睡着了！什么事？麻美前辈。”

“不是醒着吗？”麻美重新仰卧：“刚才你闹过头了吧，这样是不好的。”

“哈啊，我不是乖乖穿起衣服睡觉了吗。”杏子在地上翻了个身望着床。

“不是这个啦！”麻美紧紧被子：“我是说你和小焰的事情，大家都是伙伴，不要玩得太过火啊。”

“小焰？呜哇，叫得好亲热，我让你叫我名字不知多久才成功，不，现在都没成功。”杏子把双臂垫到脑后：“正因为是伙伴啊——她一直冷冷淡淡的，这样永远不打开心扉的话，多可怜啊。朋友也只有我们几个。”

“但那就是她的个性呢，我认为作为伙伴应该互相包容，互相支持才对。”

“但你不是说过，只有五人在一起才是最快乐的吗？这样下去可不行哦，总觉得她离大家越来越远，还拐跑了小圆。”

“......”麻美轻轻叹了口气：“但你这样生拉硬拽真的好吗？晓美同学才不是那么容易被带动的人，万一她真的生了你的气怎么办？”

“放心吧，一定不会的。”杏子睁开眼：“因为是伙伴啊。”

呢，对吧，焰？杏子这么想着，美美地陷入入梦境，

睡梦中，意识渐行渐远，直往来路的尽头，层层紧封的记忆不知从何处绽开裂隙，渐渐剥落，铺散开去......

“看来必须做个了断了，巴麻美。”杏子怀抱长枪，昂起头，越过渐渐密集的雨幕，冷冷地盯着麻美。

“为什么？佐仓同学，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你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巴麻美浑身透湿，衣服紧紧裹在身上，明明只是初中生，但曲线已无比诱人。本来以她的能力可以轻易弹开雨滴，但她显然没有这种闲情：“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保护陇见原，一起为了正义战斗下去吗？”

“愚蠢。”杏子仰天长笑：“巴麻美哟，你始终都是那么天真呢。也许这不能怪你，毕竟你什么都不了解。但正因如此，你没有资格来妨碍我！”

“我也听说过，有些魔法少女会走上歧途，但没想到你也会这样。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你是那么纯真可爱，自豪的向我介绍自己贫穷而温暖的家，和睦相亲的家人，每次遇到魔女都奋勇直前，浑身是伤也毫不退缩，说是为了保护家人，为了保护城市，一切都是值得的。”

麻美摊手扔下火绳枪，低头紧紧捂住胸口，却按不住那剧烈的悸动：“我们一起修习，一起战斗......你教我的，是游泳,捉鱼，而我教你功课和战技......知道吗，那可以说是我一生的幸福啊。那些事，那些话，仿佛就在昨天，就在这里。但在......”

“忘了它吧。”杏子渐渐垂低了头：“然后就这样天真的活下去！”

麻美没有说话，缓缓抬起头，长流的双泪连雨也无力掩盖，她努力做出温柔的笑容，朝杏子伸出手。杏子立刻读懂了她的意思——走吧，跟我回去。

两人再次长久对视，

“瞧你那副可怜样，这还是我所知那个强大自信的巴麻美吗？别逗我笑了，哈哈哈。”杏子狠狠咬着牙，直到一丝甜腥随着唾沫滑下喉咙，终于张嘴吼道：“拔你的枪！”

麻美绝望地收手，擦干眼泪，眼神渐渐坚定：“抱歉，刚才失态了。亏我还是前辈呢，做出那副样子真是不好意思。那么，就让我们枪上见真章吧。话说在前头，如果我赢了，你必须乖乖跟我回去，好好接受教训。”

“等你赢了再说！”

杏子挺枪直取麻美胸膛，麻美轻哼一声，将身一旋，手中魔术般多了四支火绳枪，朝杏子手足齐射而至。

杏子反而加速前冲，轻轻一跃躲过弹丸，信手挽了朵枪花，在空中两个跨步，刺向麻美头顶，麻美临危不乱，举起火绳枪将长枪全力格开。

杏子一个倒翻落地，毫不凝滞，右足踏前，矮身自下而上挑向麻美小腹。麻美两手分握两只火枪，左枪拄地，支撑身体离地而起，杏子一枪落空，正待再刺，麻美右手火枪却已经顶上她前额。

“佐仓同学最近学了不少凶狠的招式嘛。但意外的弱呢。”麻美双脚落地，收起左手的火枪，傲然挺立，右手却丝毫未受影响，随着杏子身体抬起，看着她呆站在原地，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我赢了，很轻松。”

杏子脸上露出苦涩的微笑：“所以说，不用这种拼命的打法，怎么能赢你呢？”

下一瞬间，异变陡生。

枪响，头碎，麻美捂着右臂，踉跄而退，指间鲜血四溢。

“你！”麻美惊呼一声，看看地上迅速消散的魔力残渣，然后转头看着突然从身侧杀出来的杏子。

“看来赢的是我。”杏子拿枪顶在麻美咽喉，将她的脸微微抬起：“抱歉，明明已经决定不再用分身这一招的。”

“Tiro...”麻美轻轻念出。

“住嘴。不准提那个幼稚的名字。”杏子手一颤，枪尖在麻美白皙的脖间画出一点殷红，如果不计现场情势的话，真是一幅绝美的光景。杏子下意识缩了缩手。

“接下来就要杀掉我了吗？”麻美闭上眼，声音有些颤抖。

“哈，你是在怕死吗？”

“不知道，我从未想象过这样的光景。就这么.....结束了吗？好不甘心，怎能甘心......”

“我不会杀你，也许将来我会杀很多很多人，但第一个我不希望是你。”

“你果然还是......”麻美睁开眼，嘴角露出一丝欣喜。

“够了！别以为我不忍心杀你，只是你这种天真的蠢货不值得我下手。现在我看到你就恶心，我要离开这里，去外面的天地享受一下。你好好守着你的地盘吧，要是被人夺走甚至被人干掉我可不会管......那么，失陪了。”

杏子说完别过头，扛起长枪，几乎是逃一般的跑掉了。

麻美愣愣跪在原地，急风吹着劲雨，打在身上，脸上，伤口上，一处比一处痛，但麻美还是觉得不够，干脆卧倒在地，任它们洗刷去......

“怎会变成这样......明明好不容易才交上朋友的......”麻美伸臂遮住眼，一手抓紧泥土，不甘地呓语着。

直到麻美死之前，杏子再也没有回来过。

记起来了，又有很多东西被记起来了。

杏子悄然睁开眼。但到底哪个记忆才是真实呢？是那个家人惨死，挚友决裂，朋友相继逝去的世界；还是现在这个？她不敢相信前者，但心里有种声音告诉她那些事的确发生过。

麻美这家伙，难怪我一直觉得有什么对不起她，果然，而且比先前想象的严重。她悄悄爬到床边，双臂撑在床沿，伸手牵了牵麻美卷曲的金发，无声说道：“麻美，你这个大笨蛋。”

还有沙耶加，到死都是个钻牛角尖的笨蛋。小圆也是个过于温柔的笨蛋，焰则是个过于执着的笨蛋，当然，我自己也是个笨蛋。呵呵，全是笨蛋凑一块儿了，还指望能想出什么拯救世界的好主意吗，笨蛋透顶。但是大家真的都好努力了，好棒。

说起来最后，那个世界到底怎样了呢？唯独这个完全不记得了啊。好像再次回到陇见原以后的记忆，都比较模糊。比如麻美是否死去，以及沙耶加的死因等都存在多种记忆。但奇怪的是这些记忆并不冲突，都能自然地被大脑接受。好乱，头好疼......算了想不通的事暂时别去想了。

在现在这个世界里，大家都有着怎样的记忆呢？应该不会想起之前世界里那些悲伤的经历了吧。不过也说不定，至少我就想起来不少。但照她们的表现来看，大概还不曾知道吧。尤其是沙耶加和麻美这两个眼里不容尘的家伙，要是知道的话，早就闹开了。这样也好，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幸福。

那么是什么力量改变了这一切呢？总不见得世界自身突然就变了吧，那还能玩吗？不过真是那样反倒简单了，去习惯就好。

QB？不，它没有这种必要。也不见得有这种能力。

但是实在想不到还有谁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了呀。

但是总有某种意志导致这一切的发生吧，或许是某群人，或许甚至是所谓的“神”？那么“它”现在也正注视着这一切吗？

哇，我也有这么聪明的时候呢......嘿嘿......毕竟加起来已经活了两三次了啊。

篡改大家记忆，改变世界规则，这种行为真是......

真是太棒了啊啊啊啊啊!

受到蒙蔽，固然令人气愤，但杏子在过去那段生涯中，对于所谓的真实，她比任何人接触得都要深。曾经因为父亲的无能，家里连基本生活都不能维系，那时她因为偷食物被打个半死是家常便饭，被其他孩子肆意欺负的情况更是无从计数。直到后来她许下让父亲成功的愿望，成为魔法少女，一切眼看着都好起来了，但父亲却发疯杀掉了全家，究其原因竟正是因为自己许下的愿望......后来她决定不为任何人而活，一切只为自己，变得冷酷自私，和麻美闹翻，离开陇见原，到处漂泊，直到定居于附近的风见野市，如今想想，大概是想念麻美和曾经的家的缘故吧......那段时间中，她对一切不管不顾，无视法则，自给自足，自作自受，偷，抢，几乎什么坏事都敢做，甚至曾亲手杀过人，虽然几乎都是些掠夺悲伤之种的强盗魔法少女，她清楚记得打完魔女后被她们偷袭，身受重伤，为了活命而拼死反击的情景，记得她们的名字——乃叶，绯妲，樱......好像也对“抢走”麻美地盘的沙耶加动过杀机。

她永远不想回到那个令人作呕的世界，她本来就是那种随遇而安的性格。再说现在记忆交织如乱麻，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真实大概已经分不清了，既然如此相比之下还是这里好一点，至少目前是这样。

简直完美啊，如果死后真的会有天堂可去，大概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吧，好吧，就算是地狱我佐仓杏子也认了。

但是听着：我不想知道你是谁（虽然多少有点兴趣），也不管你有何目的（虽然也有点兴趣），只要你不妨碍我们的生活，我才懒得管你。但是如果要伤害她们任何一个，哼！一定宰了你哟，不论怎样求饶都没用。

“......在一起......真好......”麻美迷迷糊糊翻了个身。

清晨，佐仓杏子紫着脸。打着呵欠，精神百倍的走在上学路。这句话绝非病句，她虽然呵欠连连，仿佛一生的睡虫都在此刻发作，但她昂首挺胸，左顾右盼，拈花惹草，捕蜂捉蝶的样子实在和疲惫二字无缘。

可以说是打破了惯例，唯独今天早上，杏子不是被麻美硬拉起来的。其情节大抵可以用“极乐生悲”来概括。

一小时之前，巴麻美公寓，床上。

“好软。”杏子贴在麻美胸前，梦中满足的微笑于浑然不觉间透进现实：“再来两个”呓语后意味深长地咂咂嘴。

“佐仓同学，不要......”麻美睁开朦胧睡眼，感觉身上异常沉重，于是低头看去：“啊！！死来死来死来！”巨响，惨叫。

完！

“可恶。吵醒我美梦，我的馒头啊，眼看快吃到了。”杏子揉揉脸，回看笑吟吟走在身后的麻美，心有余悸。

“喂——沙耶加亲。”杏子转过头正好看到已经先到了的沙耶加，也不管还隔着几十米，张口就喊。

周围的人多是同校学生，纷纷转头看看她，然后又望向她的视线方向。沙耶加忙抬头看天，又低头系鞋带，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她喊的不是我，心里念着这样的咒语。

杏子风一般驰去，几十米距离被无视——据说事后来找她入部的体育社团挤破了头：“哟，沙耶加，今天挺早的嘛。”这么说着，拍拍她肩膀。

沙耶加硬着头皮站起来望着她：“哈——其实不是我早，是你们太迟。额，发生什么好事了吗？你看起来好，好得意的样子。”她疑惑的看着杏子的脸，忍住笑意。

“饶了我吧。”杏子沉痛扶额：“如果一大早被暴打一段算好事，那这世上还能找到什么不好的事？”

“谁敢打你？”沙耶加这时看到板着脸的的麻美：“不就是你做了坏事被麻美姐小小教训了一顿吗，说得倒很夸张。”

啊，原来这两个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亲密吗？呸，这种小开心算是怎么回事？不能受圆焰的影响啊笨蛋！给我退散！看不出麻美学姐还真是挺厉害的嘛，把杏子揍得这么惨不忍睹。

这时有个小女孩走过来，引起了沙耶加的注意。那是个背着双肩书包，穿着粉底白花的裙子，有着一头漂亮银色长发，不笑时已经溢满笑意，笑起来更是甜蜜无比的女孩子。比方说这时她就正笑起来走到麻美身边，扯扯她的裙角叫了声：“妈妈。”

“妈，妈妈？！”杏子反手咬住食指第二节，倒退一步，受惊不浅。但她立刻感受到身边两道利刃袭来，那是沙耶加呆滞而凶恶的目光。

“不是我的！”杏子混乱的脑子一热，莫名地冒出这句话。

但更莫名的是沙耶加居然就这么接受了，然后转头看着麻美。

“当然也不是我的。”麻美红着脸，摸摸小女孩的头，把她拉到身前，两首温柔地交叉在她肩膀：“她叫百江渚，对我来说像是，像是妹妹一般的存在。我记得以前曾经对你们说起过啊。”

“但没说她管你叫‘妈妈’。”杏子瘪瘪嘴。

麻美并未回答，只是柔声问渚：“是去上学吗？”

渚点点头：“今天去买东西，稍微绕了一点路，没想到正好遇到妈妈。”“嗯。是这样啊。”麻美笑着再次摸摸她的头，指着杏子和沙也加向渚介绍：“她们都是我的学妹，这个红头发的叫杏子，是个调皮鬼坏孩子，可别学她。这个蓝色头发的叫沙耶加，是个活泼开朗的好孩子呢。”

呜哇，有一上来就介绍别人性格的吗？两人心里同时吐槽。

“沙耶加姐姐，杏子姐姐你们好。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瞬间矮了一截！”两人再次同时吐槽。

“嗯嗯，我会好好关照你的，放心吧。”杏子开心地笑着，小小的虎牙俏皮地露出雪亮尖角。（我保证不会打死你的——这句有爱自取，无爱无视。），伸手按住渚的肩膀：“别听麻美那家伙乱说，我可是强大又迷人的正派角色。”

“哇，真的好可爱呀，”沙耶加推开杏子，两眼放光，俯身反复摩挲渚微卷的银发，突地一把抱住她：“头发也好美，有点像外国人呢，”

“听说我有X分之X的X国血统。”百江渚闭着眼承受着抚摸，向沙耶加甜甜微笑。

沙耶加放开她，两手执着她手臂，看着她稚气的圆脸，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这种感觉亲切又悲伤，一时让人有点不适，她再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得到的结果却始终是不曾认识这个人，也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她勉强保持笑容，但那种感觉就是挥之不去，一时有些魂不守舍。

“姐姐，你怎么啦。”渚看她突然变得愣愣的样子，扯扯她的衣袖。

“没什么，因为渚太可爱了。抱歉抱歉......”沙耶加摸着后脑，哈哈掩饰。

“对不起，姐姐，妈妈，我得走了，再见。”渚说着紧紧书包带，跑开几步，朝三人挥手。

“再见。”三人也挥手回应。

“说吧，女儿是怎么回事？”杏子看着麻美双眼，目光炯炯。沙也加也从旁夹住麻美胳膊，暧昧微笑：“学姐你还真是意外的大胆呢。”

“两个人都够了！”麻美又羞又怒：“都说了只是像妹妹一样。”

“那么，本院开庭。被告巴麻美，对于未婚生女一事，你有什么辩解吗？”沙耶加放开她，清了清嗓，严肃地宣布。

“沙耶加你竟也变得那么调皮了，都是给杏子带的，”麻美闭目抱怨，但还是开始老实陈述：“第一次遇到渚，是在商店街的点心店前，我我抱着一大堆东西，不小心撞到她身上，她帮我捡起来。随后聊了几句，发现我们喜欢的点心是同一种，那也是她母亲喜欢的，于是我就送了她一些。”

说着麻美扭身挣脱两人包围，边走边继续：“再一次遇到她，是在医院附近，她独自坐在花坛边流泪，浑身被雨湿透，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愣愣的，只是哭，不说话。于是我把她带回家里，想让她烘干衣服。这时她却感冒起来，我就这么照顾着她，给她洗澡，喂她蛋糕，等她身体好起来后带她四处去散心，直到她精神恢复，说出家里的电话。我从来接她的家人口中得知她母亲刚去世了，似乎之前已经病了好久。她很爱她母亲，一直陪伴在母亲身边，由于家里很贫困，连她母亲最后想要吃的点心都没能去买，就这样......”麻美说着用手背抹抹眼角：“后来不知为什么，她不叫我姐姐了，而是每次见面都叫我，叫我‘妈妈’。”亲口吐出那两个字，麻美又红了脸。

“因为麻美姐太温柔了啊。”沙耶加由衷地说：“决定了，我以后一定要娶麻美姐当新娘。”

“那也算我一个。”杏子迅速跟风。

沙耶加反对：“不行，学姐只能嫁给我一个人。”

“那我娶你好了，这样麻美自然就是我的了。”

“想的美！”沙耶加斜眼。

“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对了我我嫁给麻美也成。”

“想得美！”麻美斜眼。

“诶！难不成要逼我嫁给沙耶加？死也不想选这一项啊。”

“那去死吧！”

砰！

啪，沙耶加和麻美笑着击掌，庆祝合击技能成功施放。

“算了，我两个都不要了。求我我也不要。”杏子蹲身抱住头咬牙切齿的说。百江渚是吗，没有任何相关记忆呢，大概是“这个世界”才认识的吧。真好啊，麻美这种矜持害羞却害怕寂寞的家伙，也交到了新的朋友；沙耶加似乎也摆脱了恋爱和自身的苦恼；焰还是那么酷，嗯，总有一天我要攻略她，不对，是让她对大家敞开心扉；小圆依然天真无忧，虽然成了魔法少女，但这个世界没有魔女，也没有魔兽，只有不那么厉害的梦魇，嘛，就是好像越来越胆小的样子，不过没关系，有大家的保护呢。大家都有了幸福的人生，连我自己也是，在这里父亲只是一个普通教士，虽然家里还是过着清贫的生活，，家人还是都去世了，但是是因为，因为房子塌掉，这至少比那个记忆线的世界来得要仁慈多了。而且还有这些伙伴在身边。想着，杏子叹了口气，张开五指，中指戒指上的灵魂宝石经过昨晚的战斗，依旧纯净：而且灵魂宝石也不易浑浊，很容易就能净化。一切都好得让人害怕，仿佛接下来要用失去一切作为交换一般。哎，真是的，别自己吓自己了。她快步朝麻美和沙也加追去。

小而昏暗的房间，重病的母亲，拿着麻美赠送的蛋糕喂母亲吃的小渚；母亲离世，最后的小小心愿也无法达成，无尽的悲伤，无穷的悔恨，沙耶加想象着那样的光景，实在难以把那个渚和现在如此纯真，笑容灿烂的渚联系起来，总觉得有些矛盾。

“麻美姐，说起来你和小渚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沙也加和麻美并肩走着，假装不在意的问。

“啊，总觉得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呢。”麻美抬头看着远空悠悠的云朵：“那个时候，见泷原还只有我一个魔法少女。虽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只有她支持鼓励着孤身一人的我。如果没有她，我大概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怎么会，麻美姐明明坚强又可靠。”沙耶加急忙辩驳。

“抱歉呢。我以前也确实想变现得像个可靠的前辈呢。”麻美露出稍稍腼腆的微笑：“但是，佐仓同学和美树同学都已经能独当一面，还得到了鹿目同学和晓美同学的帮助，现在在我身边有这么多可靠的伙伴，已经不用像以前那样逞强了......总觉得这样热热闹闹的好开心啊。”

麻美那家伙，其实意外地很怕寂寞呢。沙耶加耳边响起杏子曾说过的话。

“不，不是那样的。”沙耶加抓起麻美的手，诚恳的说道：“一直以来，我都很憧憬麻美姐，因为你是那么优雅美丽，那么强大而自信，现在我明白，你是怀着怎样的孤独和不安，一点一点，拼命努力，才变得那么厉害。现在的你，不是逞强，而是真正的强。你还教会了我们作为魔法少女的一切。我非但不会觉得你软弱，反而觉得你更加可靠，对你更加憧憬了。”

“谢谢你，沙耶加。”麻美双手反握住沙耶加的手，眼里闪耀着泪光：“呜呜......”下一刻已经忍不住抽泣起来。

“乖，乖哦，不哭。”沙耶加不知所措，把麻美抱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看来渚只是普通人而已，但为什么我会有那种熟悉感呢？有机会再接触

一下看看吧：“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你孤单的，放心吧。”

“呜呜......好丢脸，呜呜......明明是前辈......”麻美却哭得更厉害。

路人纷纷侧目。沙耶加狠狠回望她们，于是他们装作不在意地扭头。

“沙耶加，你这家伙。干嘛欺负麻美啊。”杏子赶了上来。

“不，不是的，是那个，那个......”沙耶加不知怎么解释，总不好直说麻美其实是个爱哭鬼吧。

“不是？那麻美好端端的怎么会哭起来？”杏子不依：“好哇，趁我不在......”

“给我适可而止。”麻美抬头擦擦泪水，满脸羞愤，离开沙耶加：“什么都不许问。不然没有午餐。”

“嗨。”杏子无奈地答应，之后一路都疑惑地盯着两人。

放学后，由于值日，沙耶加和杏子留下来开始扫除——值日是每天两人，按横排座位次序安排。

“麻美那家伙，真是太过分了，克扣我午餐的配菜。”杏子一蹦一跳擦着玻璃墙，一边抱怨。

“这是第五次了。”沙耶加懒懒地吐槽：“话那边不是有专用的长柄帚帕吗？你这样跳不费劲？”

“你管我？我是在活动身体。”杏子倔声说道：“对了今天早上麻美到底怎么了？”

“不告诉你。”

“算我求你了。”杏子难得忍辱吞声。

“到底说不说？”杏子瞪起眼，眉毛呈反八字，俗称柳眉倒竖。

“呜哇，好吓人”沙耶加夸张地拍拍胸口，悠然吐出两个字：“不说！”

“气死我了，你这家伙！看招！”杏子从脚边垃圾篓里捡起一个纸团砸过去。

沙耶加伸手抄住纸团，反掷过来。随后，一场纸团“雪仗”轰轰烈烈地打响，其中充满了各种富有创意的即兴发挥，抹布，书本，扫帚......各种规制武器层出不穷。最后在固定桌凳将被拔起之时，两人看着灰头土脸的对方，捧腹大笑起来，一场腥风血雨才得以收场。

于是原本已经很干净的教室又一塌糊涂，必须重新打扫。

闹够了也打扫够了，两人在教室墙角，斜对着坐了下来。

“今天不和麻美去买东西吗？”沙耶加将头靠轻轻在墙上。

“不去。谁叫她克扣我午餐的配菜！”杏子环抱双腿，将精致的下巴放在膝盖间。

“第六次。”沙耶加喃喃道：“关于今天早上......其实麻美姐因为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有点过于努力了，所以大约是太过疲倦了，我只是安慰了她一下。”

“那家伙......”杏子把脸沉得更深一些：“果然一直很孤独呢，可恶，我明明应该知道的......”

“你消沉什么啊，以后我们让她热闹起来不就是了？”沙耶加心说你自责个什么劲啊。

杏子点点头，那些悲伤的过往，果然还是只能自己承受。不光是自己的，还有麻美的，沙耶加的，甚至小圆和焰的。

......

“你今天也不急着回家？”

“不。”沙耶加不想说回到家里只会更增心烦意乱。

杏子闭上眼，似乎真的累了。

这家伙，安静的时候看起来还真是挺可爱的嘛。沙耶加拿出CD播放器，插上耳机，打开开关，眼睛始终看着杏子，睡脸也意外的惹人疼呢。

良久，杏子睁开眼，脑下软软的，那是沙耶加的腿，于是讪讪的坐起身来，稍稍远离：“你在听什么？”

“古典音乐。”沙耶加看她窘样忍不住心中发笑。

“好听吗？”

“好听。”

“真的？”

“过来。”沙耶加拍了拍身边地面。

“哦”杏子乖乖坐到那儿。

沙耶加微笑着，抬手取下一只耳塞，轻轻放进杏子耳朵。两个脑袋慢慢凑到一块儿。各自心中都充满了说不出的奇妙情愫。

杏子这家伙，为什么感觉很久以前，久到还不曾遇到之时就已如此亲密了。而且总是对她又喜欢又带着小小恨意。但是在一起真是开心哪，好温暖，好安心，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亲切。

沙耶加这家伙，这个世界居然能和我这么要好，这在那边可是无法想象的事情哪，如果她真的也经历过那边的世界，然后也恢复了记忆，会怎么看待我呢？还是会一脸正气的训诫我，然后挥剑杀过来吗？能像现在这样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又过了许久......

“好听吗？”

“好听。”

“真的？”

“真的。现在这首叫什么名字？”

“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沙耶加似乎很开心：“作者是彪德希，很有名的音乐家。以前恭介非常喜欢这首曲子。”

呜哇，又是那个人渣。杏子暗骂。

“你还是忘不了他吗？”

“没有必要忘记，那些事情已经无所谓了，只是一段青春的小烦恼而已。而不论如何，他们还是我的好朋友。”沙耶加轻轻摆手：“只有对某些事放不下的人才会强迫自己去忘掉吧。”

“放下了就好。”杏子小小的坏笑起来：“不过看来你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嘛，这才几个月啊。”

“哼，你管我。”沙耶加佯怒，说实话，虽然跟恭介的事的确还不久，但感觉上已经恍如隔世。

经过这段小插曲，两人都失去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致，起身拍干净裙子，看看天色，再看看时间。

“完蛋了！”两人相视苦笑，一起飞也似地跑出教学楼。

果不其然，学校大门已经紧闭。

“怎么办？变身跳过去？”沙耶加问。

“笨蛋，这里人来人往的，被看到怎么办？跟我来。”

两人最后是翻墙出来的。

“嘿嘿，运动能力还不错嘛，虽然没有变身。”

“当然，我可是运动万能的沙耶加大师。你也不弱啊。”

“废话，那种高度我单脚也能跳上去。想要比过我你还早了一万年，我这可是从小被围追堵截，摸爬滚打无数次才练出来的。”

“哈啊？”

“没什么，开玩笑的。”

两个人漫无目的似的走在人行道上，偶尔停下来看看下面小河里的倒影，或者逗路边的小猫小狗，又或者玩着“每一步都要跨过两块地板”这样的游戏。

“呐，杏子。”沙耶加突然安静下来：“你喜欢梦还是现实？”

“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杏子心里一震。

“没什么，随便问问，很奇怪吗？”

“你最近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呜哇，你这么存心大意的家伙居然研究起别人的心理状况来了？”沙耶加故意奚落，掩盖过去：“我不是一直都让人摸不着头脑吗——小圆是这么说的。”

“小圆，你们两个真的是青梅竹马？”杏子放下心：“性格也差得太多了，她太弱气了，话说打梦魇时老是怕得躲在最后边，却又总不忍心下手。我简直有点奇怪她是怎么当上魔法少女的。你呢，则太爽朗了，简直像男孩子。”

“不像女孩子真是对不起了，但是不关你的事！”沙耶加怒道。

......

“那么，那个问题的答案呢？”沙耶加装作随意地问。如果我能告诉杏子，自己心里的疑惑，让她帮忙，该有多好啊。麻美和小圆都不太有把握，但只有她是一定会帮我的吧。

“哪边开心就选哪边。”杏子随口回答，心里却想着自己记忆上出现的问题，哎，如果能对沙耶加说出一切，让她帮忙，该有多好啊。麻美会相信我，但她太纯真，估计接受不了那些黑暗；小圆更是太弱；至于焰，那家伙好像除了小圆对什么都兴趣不大。只有沙耶加一定能帮上忙吧。但目前还不能贸然行事，毕竟敌暗我明，而且我已经决定先安于现状了......

“现在怎么办？”走到路口，沙耶加踌躇地问。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杏子扛起书包，从里面抽出最后一根美味棒，掰成两段，递给沙耶加一半，另一半自己叼起来，施施然往麻美家的方向走去。

沙耶加站着没动，看着她渐渐走远。慢慢将手里的美味棒攥紧。

某个时候，自己应该是和杏子一起回家的。之前怎么完全没想起来呢......该死的晓美焰，你这恶魔，到底做了什么......

啪，美味棒断裂的声音将她惊醒。

这时远处的杏子正好回过头来，弯下腰，用手做成喇叭，向她喊道：“沙耶加，今天和你一起玩，真开心哪。”

嗯，我也是啊，沙耶加对杏子微笑着，将美味棒的碎片放进嘴里，好辣，辣得眼泪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