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resso

咖啡廳門上掛著的鈴，在外頭雨聲掩蓋下仍就響得清晰。

真難得，在這下著滂沱大雨的日子居然有客人上門？

店主人向門的方向望去，是個女孩子。

全身沒有一處不溼透的，落下的水珠在地上聚成一小攤水。

"進來避雨的嗎？" 放下手邊的工作，緩緩步出櫃台邊說著。

拿起掛在牆上的外套，包覆在她瑟縮著的單薄身子上。

相較於濕潤冰冷的小手，剛剛才做過咖啡的雙手暖的可以。

帶到吧檯前坐下，店主人拿起原本準備拿來擦汗用的乾淨毛巾，小心翼翼的拭去女孩臉上雨水留下的痕跡，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是淚。 店主人有些心疼的發覺。

把毛巾披蓋在女孩頭髮上，用手輕輕的揉了幾下，便回到了吧檯內，繼續剛剛做到一半的事情。

店內放著輕快的小曲，但氣氛卻凝滯沉靜。

相較於女孩的默然，店主人倒是照往常步調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輕嗅剛磨好的豆子香氣，然後露出滿意的笑容。

將豆子粉填滿濾杯，小心刮除溢滿的多餘粉末，輕敲邊緣減少粉與粉之間的縫隙，拿起擺放在一旁的tamper，用恰好的力道施力填壓，最後旋轉平整表面。

用刷子輕輕的將卡榫旁的粉末清除，接著卡上沖煮頭旋緊。

"我很喜歡他，也願意為了他放棄一切。" 有些顫抖的說著，

不知道是因為濕透的身體冷、還是傷透的心裡冷而造成的？

"就算她是個女生，我也毫不猶豫的喜歡著她。我不管別人怎麼想、也不在乎。"

"只要她開心、只要她高興，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

"我單純只是，喜歡著她而已。"

"為什麼她不能理解我都是為了她？"

杯盤輕敲的聲音出現在桌面上，比拳頭還小的白色杯子，傳來屬於咖啡的特殊香氣，最上層還飄浮著一片只有咖啡機才萃取的出來的，那層獨有的黯褐色油脂。

"喝一口，暖暖身體。"

店主人說的話似乎有種魔力，女孩有些遲疑但還是服從的啜了一口。

從眉頭皺起用力的程度，就知道喜愛與否了。

" espresso ，也就是口感非常強烈的義式濃縮咖啡。妳看起來似乎不太能接受。"

嘴角帶起的弧度參雜進了語氣之中，愉悅的笑意。

"這杯咖啡很費工夫的，每個步驟都很細膩，每個手法都很講究。"

看著女孩的眼解釋著，非常認真的。

"但是妳的第一個反應卻不是喜歡。為什麼呢？"

女孩只是呆坐著望著店主人，但似乎有什麼事情漸漸明白了。

"濃烈卻炙熱的愛情，就像這杯燙口卻醇厚的咖啡。"

有著親切笑意的眼底，卻蘊含著歷盡滄桑的豁然。

"我不能逼妳去喜歡這咖啡，但是我可以做到的，是讓每杯出自於我手的咖啡，都是如此的香醇且濃厚。"

把手再次放在女孩的頭頂，親暱的揉乾額前微濕的髮絲，輕嘆了一口氣，若有所悟的說。

"自己對於每一杯咖啡的堅持，總有一天會讓我找到那個識貨的客人。"

但孩子終究是孩子，女孩似乎有點難過的問。

"所以我不是那個識貨的客人？"

店主人被這直率的意外回答逗笑了，

"不是的！只是我做出來的咖啡不合妳的胃口，妳喜歡的不是這種。"

說著，又從旁邊端出一杯熱牛奶，塞進女孩的手裡。

暖暖的，從手心裡，從胸腔裡。

"這個妳應該會比較喜歡，對吧？"有些俏皮的語氣說。

女孩點了點頭，然後喝了一大口，熱熱的牛奶那淡淡的甜化在口中，很舒服。

門上的鈴再次響起，不知何時，外頭的雨早已停歇。

雨水順著來人手裡的傘尖滴落，焦急的眼神在臉上一覽無疑。

"找到妳了。"

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對這突如其來的訪客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覺得鼻子酸酸的，胸口甜甜的。

店主人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來者的慌亂神情與女孩的手足無措。

小聲好意的提醒著，"她來找妳了，說句話啊！"

女孩愣了一下，說，"要不要喝熱牛奶？"

門口的人也愣了一下，然後眼中淚水聚集，拋開手中的傘就往女孩跑去，用力的抱住，也不管牛奶會不會打翻、杯子會不會壞掉。

"妳、妳這個大笨蛋！！"

像連鎖效應，哭聲引發了另一陣哭聲，瞬間為寂靜的小店裡添了許多蓬勃生氣。

"真是年輕啊！"店主人笑著轉身，或許她們會需要兩杯熱牛奶吧。

至於咖啡，就留給那個不知何時才會出現的，

識貨的客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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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突然好想，做杯咖啡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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