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十四 • 要求 】
“是虚……”勇音虽然微醺但本能般地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放下酒杯不可置信地看着外面。
“是的。”卯之花感受了一下之后轻声说，同样将酒杯放在台上，表情严肃了些许。
“似乎不是朝我们的方向来。”勇音仔细推断了一下之后说。
“我们穿着灵骸已经完全隐藏了灵压，的确不是朝着我们的方向来。”卯之花对对方的观点表示了赞同。“不过，既然遇到了还是出去处理一下吧。”
“嗯。”勇音点头。虽然对于这只虚搅了她们难得的在外独处的时间感到不满，但在酒精的作用下，并未想其他便起身准备走向外面。
“我去便好了，勇音。”卯之花同样起身，抬手将对方拦下。
“……还是我去吧，卯之花队长。”难得地，勇音坚持了她的意见。在酒精作用下她的思想没有平时那么谨慎，话语也直接了许多。
她努力了这么久，并不是想要这样的结果啊。并不是想要如此，连一只普通到那种程度的虚都要对方亲自去解决。
卯之花听出对方语气与平时有些异样，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副官的眼眸之后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勇音醉了？”她轻声说。
“没有。”勇音很果断地给出了回复，虽然她承认她现在有些飘然……但还没到醉的程度。
“那么一起过去吧。”卯之花没有反驳对方的看法也没如何，只是轻声给出了提议。
“嗯…”勇音应下，之后随着对方一同走出了酒吧。
此刻外面夕阳未落，星空初现。正处于傍晚与暗夜的交界。
在一片映着璀璨的深红之中，两人脱去了灵骸朝着所感受的方向赶去。
勇音与卯之花并肩赶着，她突然有些感慨。她是花了多久的时间才能如此，以这种身份待在对方的身边。
感受到灵压愈发逼近，便准备抽出冻云。
两人同时感受到了前方虚的位置，是一只相当普通的下等虚。看到只是这种水平之后勇音抽出冻云，连灵压都没有动用，直接上前挥舞了一刀，寒光划过，那只虚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她并没有让卯之花出手的打算，因为这种级别的虚如果她在还要对方上前简直是脏了水无月。
这种事情明显是身为副队长的她的职责啊。
回手再次挥出一刀，虚的身体彻底消散。甩刀落地，侧头看向一旁微笑着的队长。
“队长……”插曲已过，这种程度的虚基本不值得放在心上，勇音征询地看向她的队长，目的是有关之后的计划。
“勇音的白打能力越来越好了。”卯之花看完之后微笑说，虽然是很低级别的虚但对方竟然连灵压都没有释放单靠白打便两下解决，的确是相当令人欣喜的成长。
“唔…”被称赞之后勇音下意识侧过头，努力控制着表情并且深吸一口气不使自己脸红。
“接下来去哪里？”卯之花轻声问。
“不知道……还回到那间酒吧么？”勇音不确定地问。
两人对视了一眼。勇音这辈子简直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和她的队长一起在现世喝酒，因为这种情况想象起来不知为何总归有些违和。
但当一切都发生的时候她才发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别扭。有对方相伴，一切都非常自然。
“勇音今天怎么了？”卯之花轻笑。“心情不好么？很想喝酒？”
“并不是。”勇音听完也笑了一下之后摇头。如果说她心情不好，也是因为担心对方才如此。
她并不是喜欢喝酒的人。
“既然那样的话，就先到处逛逛吧，时间还早。等晚一些再过去。”卯之花轻声说。
“嗯，好的。”勇音点头表示赞同。
阳光的热度已经褪去，天边转为暗红，夜晚即将到来，而她们连Shopping Mall的一半都还还没有逛完。
难得的休息的时间，并不想就这样休息然后错过。
两人再次并肩走进商场，这时勇音突然觉得这个感觉有点像……约会。
如果今后的时光里可以一直这样，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想到这里，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
可惜事情不可能是那样……至少短期之内，有太多事情需要面对。她们都不知道，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样。
最终的结局……
勇音垂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老实说，她简直无法保证到最后她们都会在战争中幸存。这非常残酷，但的确是事实。她此刻竟然有些惧怕战争的到来，尽管身为武士，最不该产生的就是这种感情。
爱会给人力量，也会使人心声怯意。因为拥有了太美好的东西，所以会加倍地害怕失去吧。
两人在商场随意地逛着，走进家居店看到桌上摆着精美的香薰蜡烛还有烛台。
“这个好像不错。”勇音拿起来看了一下，蜡烛质量很好，相当精致并且细腻。
“我看一看。”卯之花轻声说完从对方手中将蜡烛接过，的确如对方所说，不论是造型还是质量都是上乘。
“卯之花队长感觉怎么样？拿一些么？”勇音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是很好，拿一些回去也可以。”卯之花微笑点头。虽然并没有什么用的机会，尤其是在这种状态下。但是，现在买完等到尘埃落定之时再拿出来也可以。
希望有机会能够用到吧。
“好的。”勇音点点头之后心底涌起一阵欣喜，老实说她对这种东西并没兴趣，但是能和她的队长一起这样购物……不管怎么说，总有种很亲近的感觉。
尸魂界的正副队长每月除了领有尸魂界的货币之外还有一笔数额不小的现世的货币入账，留作度假用。
虽然是这样打算，但正副队长事务繁多通常很少有机会到现世，所以那笔存款通常是越积越多却很少有机会用到。
勇音拿了蜡烛和小型烛台去付款，之后拎着袋子，两人走出家居店。
“这个纸袋很有特色。”卯之花看了一眼袋子之后微笑。
“的确，”勇音拿起纸质的袋子看了一眼。“有点像早餐袋……”
“说起来，等一下去买个包吧，不然这样拿着很麻烦。”卯之花说着抬眼看了一周，寻找周围的包具店。
“也好。”勇音点头。
卯之花大致看了一眼没有找到之后走到导航面前调了一下。
“在B座二层有一家。”看着显示屏，轻声说。
“B座……”勇音大致想了一下布局，“那现在是不是应该去顶层之后走长廊过去？”
“应该是的。”卯之花看了看地图之后点头。“先去看看吧。”
“嗯。”就算不是的话随便逛一逛也好，反正也不赶时间。这样想着勇音也点头。
两人一起朝顶层走去。顶层的人比下面要少许多，相对冷清一些。
这时她们看到在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临时舞台，几位年轻人正在调整乐器，看起来似乎是一个乐队。
为首的染了黄发的年轻人看到她们之后眼里流露出一丝光彩，之后放下了麦克微笑着上前。
见到此景，卯之花和勇音也停下了脚步。
“你们好！”年轻人微笑看着眼前的两人，热情开口。“那个，请问方便打扰一下吗？”
“是什么事？”勇音看对方似乎相当有兴致，疑惑地问。
“是这样的，我们是个专业乐队，今天在这里是想做一个小小的活动。我们会随机为您演奏一首歌，为您的生活增添一丝色彩。而作为回报，您可以给我们一元钱作为鼓励。”年轻人干劲十足地解释，脸上的笑容有着相当的感染力。“没错，这一元钱只是一个鼓励的性质。我们不需要更多，只要一元钱。如果您觉得我们演奏的不好也可以不出这一元钱，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卯之花烈和虎彻勇音对视了一眼，她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是现世最近比较流行的形式么？
“那么就在这听一下？”卯之花征询地看着对方，宠溺地将决定权交到了对方的手中。“勇音有兴趣么？”
“唔，那就听一下吧。”勇音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老实说她对这种形式还真的很感兴趣。
“麻烦了。”得到副官的答案之后卯之花侧过头对那位主唱微笑着说。
“好的。”得到了机会，年轻人神采飞扬地回过身跑回台上和乐队其余几个人说了几句话，几人简单整理了一下设备之后就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虎彻勇音和卯之花烈站在前面，这时有其余的路人注意到这边的景象也上前围观起来。
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要听到的是什么歌，勇音隐隐还有些期待。
鼓声响起，卯之花抬眼，睫毛在透过玻璃窗的阳光下落出深邃的阴影，刚好遮住了其中所透着的无法言说的情感。
之后，嘴角露出笑意。扭回头和对方一起看向简单舞台上以钢筋混凝土城市为背景，卖力演奏的由年轻的音乐爱好者组成的乐队。
I walked across an empty land 我走过一片空旷的土地，
I knew the pathway like the back of my hand 我对这条小路了若指掌。
I felt the earth beneath my feet 感觉着我脚下的土地 ，
Sat by the river and it made me complete 坐在河边使我感到完整。
Oh simple thing where have you gone 简单的一切，你去哪里了？
I‘m getting old and I need someone to rely on 我变老了，需要有所依靠。
I came across a fallen tree 我无意中发现一颗枯萎的树，
I felt the branches of it looking at me 感觉到树枝在看着我。
Is this the place we used to love? 这是我们曾经爱过的那个地方吗？
Is this the place that I‘ve been dreaming of? 这是我一直梦着的地方吗？
Oh simple thing where have you gone哦，简单的一切，你去哪里了？
I‘m getting old and I need something to rely on 我变老了，需要有所依靠。
And if you have a minute why don‘t we go 如果你有一点时间为什么我们不离开？
Talk about it somewhere only we know? 说说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
This could be the end of everything 这将是一切的结束
So why don‘t we go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去，
Somewhere only we know? 一个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
一曲终了，周围爆发起了热烈的掌声。不知不觉间周围已经站了许许多多的围观群众。
然而，身处人群中央的两人却纷纷沉默。
得到了这么多人的支持，乐队的主唱显然很受鼓舞。鞠了躬之后走下台。
“二位觉得怎么样？”年轻人笑着问。
“嗯……很好。”勇音回过神之后努力掩饰了脸上复杂的表情，点头说。
“非常精彩。”卯之花微笑说完之后掏出钱递给对方。
“啊，那就好。谢谢！”主唱接过钱之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希望这能给你们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
“是，非常感谢。”勇音也笑了笑。
乐队的主唱再次鞠躬之后走回台上，这时下面有很多人都掏了钱往前递着。
卯之花和勇音看了片刻，最终在第二首曲目开始演唱之前离开了那里。
And if you have a minute why don‘t we go
Talk about it somewhere only we know?
This could be the end of everything
So why don‘t we go
Somewhere only we know?
转眼间日夜交替，月色将城市笼罩。酒吧内昏暗的灯光柔和的小调总是容易叫人心生感慨。
虎彻勇音与卯之花烈静静坐在座位，下午买的包被随意地放在了一旁。
勇音拿着酒杯，身子有些摇晃。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喝会这么多。
她的队长此刻就坐在她的对面，在微醺之时她终于能抬头毫不掩饰地看着对方的面庞。
卯之花注意到那个眼神之后缓缓回过头，将丝丝黑发拨开之后迎上了目光。
她们都没有躲开的意思，在昏暗的光线下就那样相互注视着。
大概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勇音突然有点想哭。一天过去了，她还是不知道对方为何烦忧。这种情绪几乎要将她吞没。
压抑了一天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卯之花队长。”撑住了额头，声音里也添了醉意，比平时更加温柔。
“嗯？”第一次看到对方微醺的状态，卯之花忍住了想将对方拥紧的冲动。她的声音虽然轻松清醒，心却不是如此。
“你到底怎么了？”勇音直接地道出了重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没有留给对方任何回避这个问题的机会。
“……勇音怎么这么问？”发现了对方的眼眸比平时湿润一些，卯之花心下一颤，但依旧没有回答的打算。
勇音没有开口，只是那样看着她的队长，她希望对方能与她分享……什么事情都好。这种疏离的感觉让她无措。
放弃一般移开目光，手撑住额头之后轻叹一声，尾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这让我觉得……我很没用。”受酒精的作用，非常直接地将最心底的话语说出。“卯之花队长你…觉得我很不可信任吗？”
“勇音为什么这么说？”卯之花听到这番话之后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她的副官。探寻着对方从未以如此方式表露过的心迹。
“……我努力了很久就是想帮上你…但是我现在发现，我还是……”越说越难过，勇音的话里带了鼻音，不敢抬头，就那样低声说着。“……只能这样下去。”
卯之花听完之后沉默，目光复杂起来。
灯光打在酒杯上折射出好看的光线落在桌上，音乐声仿佛离她们两人而去。
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她的副官解释，她不知道，对方怎么会产生这种情绪。
这种想法简直是大错特错，然而，她该如何说明，如何安抚呢？
“勇音，看着我。”终于，她轻声开口，抬手温柔地拨开了对方额前的碎发使那双比平时湿润了许多的眼眸露出。
勇音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抬头。
“原因就是……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卯之花望着对方的面容，轻声说。
“是什么？”勇音用带着淡淡的鼻音的声音问。她什么都愿意去做啊，只要对方开口，明明任何事情都可以。
卯之花停顿了一下，毕竟之后的话语想要说出口就算是她也需要一定的勇气。
准确的说，那是一个请求……一个不能改变任何事实的请求。
即便不能改变任何事实，却能缓解她心中的不安。她需要对方知道，她的想法。
“不管在什么时候，保全你自己，包括在战场上。”
虎彻勇音睁大了眼睛。
暖色的灯光下，卯之花的面容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勇音听到那个悦耳的声音里竟含着一丝恳求。
话里所含的沉重恐怕只有了解内情的人才能听懂。
她细细地看着她的队长，从亮丽的黑发，到白皙的皮肤，深邃而睿智的眼眸，那许许多多柔和但不失立体的棱角。
“不管今后的局势怎样变化，陪在我的身边。”卯之花用很轻的声音说。
一字一句里含的情意使勇音落泪。
所以，白天的时候，是在担心这些吗？原来，卯之花队长…也会担心自己离开吗？
“是。”勇音点头，她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与对方对视，希望对方能够明白，她也有同样的感受。“我会一直呆在你的身边……”
尽管未来不可预知，但在当下，对方开口的瞬间卯之花心底的不安与忐忑便被冲散。
身为队长，最后却要这样寻得你的安慰。
所幸，是如此温柔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温柔，才会害怕失去。
卯之花露出了微笑之后拿着纸巾为对方拭去眼泪。
她清楚地知道她们之中谁才是被安慰的一方。
“时间很晚了，我们等一下便回去吧？”卯之花收起纸巾之后微笑着柔声说，语气里所含的温柔散在空气，无法数尽。
“是……”勇音深吸一口气之后点头，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她的感受。
她从未想过对方竟然也是这样在意她的存在。
卯之花笑意更深。
月色下，两人的身影远离了繁华的商场大楼。
两颗心的距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紧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