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青霉素 于 2014-7-31 12:56 编辑
虚构的背景,硬伤一窝蜂,当设定就可以了,不是现实。
一箱桃子
她正在阳台浇花。
明明外面整日小雨飘飘,阳台的植物倒是准备枯死的样子,或许是放得太里面没办法淋到雨吗?
她沉思着,直到大门那边传来大声的呼喊:“老师,老师,开门!”
她眉梢顿时一跳,过去开了门,就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军人拎着东西站在外面,旁边还陪着社区的人员。不对,应该说是警戒着那个军人才是正解。
“程一瑜,你怎么回事?”她下意识就这么说道。
“你看,她认识我的,真的不是什么可疑人士啦。”程一瑜总算一脸解脱地朝社区人员道,“证件我也给你看过了,现在没问题了吧?”
“既然江老师认识,那就没问题了,现在治安严峻,难免得比平时要敏感不少,抱歉了。”社区人员看了两眼两人的神情才这么说道,然后离开。
她上下扫了几眼程一瑜,一年多未见,果然在军营中操练得一身好肌肉,虽然脸黑了,那种从小就没变过的傻笑还是能看出来,加上手边拎着的包得严严实实的小纸箱和满当当的袋子,难怪会被社区人员看成可疑分子。
“你……你放假了?”她迟疑着问,毕竟时期紧张,年头的春节也没有放她们回来,怎么七夕就放人回来了?
“嗯,放三天假——老师,让让,我进去放好东西,累死了。”程一瑜回答,把她挤到一边,将小纸箱放到地上,再把袋子里的东西塞到柜子里——现在民用电力缺乏,连冰箱都成为奢侈,不过相对应的,目前生产的东西也走长期保存路线,不好吃是其次,关键是能留得久。
“那有回去和父母见面吗?”她侧身让程一瑜进去,然后锁门问道。
“见了,我这是刚从家里过来,明早就要回部队。”程一瑜忙忙碌碌,头也不回地回答。
“你这箱是什么东西?”她弯腰试着提了提,有些重手。
“水蜜桃,部队上面发的,我带回来了。”
“这种级别的东西怎么可能发给你?”她又挑起眉梢,“程一瑜,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目前状况,水果类可是奢侈品,你怎么弄到的?”
“真的是部队发的,老师,不要这么怀疑我啦。”程一瑜很委屈地回头,“我们也是拿命做军人的,这点东西我们还想换成代物券呢。”
她听到后面那句话,内心顿时一颤,才记起程一瑜是个随时会被派到前线去的军人。这一年来都没办法见面,也是因为这个,而今见面,也不过短短一天罢了。认清到这个事实,她脑内就总徘徊着不好的东西,这么呆呆看着程一瑜忙活,直到感觉到有人抱住她,结结巴巴地道歉才回过神来:“老、老师,是不是我又说错了什么?你说,我改就是。”
“……程一瑜,你成年这么久,怎么连话都不懂说?”她摆脱怀抱,为了掩盖刚才的失神,开始教训程一瑜,“要是在部队里这么说,禁闭室肯定是少不了的,你说你都二十四了吧,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
“我又不在部队里说……”程一瑜更委屈了,“老师,你饿不饿,我煮东西给你吃。”后面那句典型地想逃避她的说教。
“……”她知道就算说下去程一瑜也不会听了,只好无力地摆手,“也好,东西都放在厨房,你自己找。”程一瑜便进厨房煮东西去。
现在已是八月,虽然因为整日降雨气温还算温凉,不过对于蔬果类就是保存困难。她寻思着,想打开箱子放到通风阴凉处,结果这箱子不知怎么封装的,绳子没解开,自己倒是累了一身汗。
“老师要吃桃子?我来开。”程一瑜似乎看到了她的窘状,过来解围。
不愧是训练过的军官,双臂比起执笔的文人有力得多。在江老师看来的绳结艰涩,封装难除,在她手中反倒是线走如蛇,切缝精准。
“老师,桃子。”
“……不洗干净怎么吃?”
“水蜜桃又不是吃皮,懒得洗了。”
“那是你,我要洗过的。”
“我知错了,老师~”程一瑜一点认错的意思也没有,扯下水蜜桃最后的包装,随手抹了两下桃子,“那我先吃好了。”说着咬去皮儿——也不知是这个品种太过优良还是桃子放得太久,带着些许绒毛的外皮就被拨到一边,堪堪露出了粉红的果肉。
说起来评价一种水蜜桃的标准,大部分都是从果肉出发。比如现在吃的这一种,肉质绵软,汁液多,香气浓厚,风味独特,怎么说呢,大概就是一口下去,还要时刻担心汁液溅满一脸的那种极品吧,除却这个,触碰的时候,还有种亲吻的错觉——这样美妙的感觉实在难以言喻,难怪水果会成为奢侈品。
程一瑜一边想着漫无边际的东西一边吮吸着果肉,说到底水蜜桃也就这点不好,油桃什么的还可以啃几口,这个要吃却只能这么来,一点也不符合她勇猛激进的风格嘛。这么想着果肉已经到了底,汁液的甜腻尚在口中盘桓,程一瑜恋恋不舍地连舔带咬地调戏了一下果核,这一动作果然马上遭到了老师的指责:“程一瑜,你再这么变态就给我去睡阳台!”
“我不过是没吃过瘾嘛~”程一瑜马上装委屈。
“都说了要洗干净再吃,你听了没有?”老师的脸色被气得发红。
“呜……”程一瑜不敢再惹老师生气,“听到了,我现在就洗,洗了再给老师吃。”
于是两人沉默地洗澡吃桃子。
一夜淫雨霏霏,七夕就这么渡过了。
电力缺乏自然没有空调,阴雨天气带来的沉闷和蚊子萦绕了一个晚上,让第二天起来的她发现全身多了几个蚊子口。反观程一瑜不知是肤色黑还是肌肉太硬,依然全身太平,让她到底没忍住,使劲儿拧了程一瑜的腰间软肉才解气。
“老师拧够了吧?”程一瑜苦着一张脸,“部队的车已经过来接我了,能、能不能放手……”
她听到部队一词,心中一窒,慢慢放开手:“程一瑜,我听说前线吃紧了。”
“我是军人,老师。”程一瑜看着老师的手滑下,却没有拉起,只是这么回答。
这不是废话吗?她内心苦笑,这个人的性子就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啊,从中学到大学。更何况牵扯到国家的事情,儿女情长向来都是要退让几步的:“……我知道的,路上小心。”她没说要回来的话,这是忌讳,虽然被一些人称为迷信,但毕竟是自己亲近的人,总要给自己一点心安。
“现在治安很不好,老师在家也要小心。”程一瑜也避开刚才的事情,然后朝她挥挥手,上车离去。
望着车远去之后,她回到阳台,昨日浇的水似乎有点作用,植物的叶子都舒展开来,但毕竟久未沾雨露,还是有些蔫蔫的。她把植物都搬到外围去,让雨水也能淋到。
九月底的时候,报纸广播突然铺天盖地都在报导九月十五日共和国发起的唐津登陆,紧急召集盛京军区部队,以优势兵力渡过了防线,推进到敌军重镇,目前高歌猛进中。
她叹了口气,放下报纸,起身到阳台那里,植物已经全部枯死了,她回身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军人铭牌和信件,不知怎地说了一句:“程一瑜,你居然才值一箱桃子啊……”
然后雨水滴落到花盆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