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绫拉着摩柯偷偷嘱咐了几句，回来时发现墨清弦半倚在梳妆镜前，指间的香烟已燃了一半，面庞隐在烟雾之中看不清表情。

“墨姐，仪式马上就开始了，你...”

墨清弦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倦怠:“没事...阿绫，让我静一会儿...”

乐正绫默默在她面前坐下，伏在梳妆台上发短信。

“又在给天依讲题?”

“没办法，这丫头跟数学老师闹脾气死活不听课，高三压力大我也不敢说她，一会儿回去还得给她带宵夜...”

墨清弦嘴角微微勾起:“当初言和半夜三更找我讲题时把我全宿舍的都给得罪了。”

乐正绫手指顿住，愕然望着她。

“我以为你俩高中时一句话也没说过。”

“一开始我的确不想理她，”墨清弦看着镜中的自己，“她这人根本就是把一半脸皮撕了贴另一半上，自从我骂了她以后，她上课不睡了，下课不打了，整天问题问得老师嫌烦，晚上打着手电熬夜，还让老师把她和我调在一起让我帮她提成绩，无论我怎么冷嘲热讽，她都没事儿人似的嬉皮笑脸把卷子堆过来让我给她讲。”

“天热了送雪糕的是她，天凉了送热水的是她，生病了背我去医院的是她，和室友闹矛盾了来吵架的还是她...你说她算是个好姐妹吧，她偏偏在做完这些就提醒我‘我喜欢你想上/床那种’，我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然后我们就考进了A大，我按照父母的安排读了法律，她和我选了同一个专业，可我心里真正喜欢的还是音乐。假期里她拉着我跑遍了各种演唱会，参加了很多唱歌比赛，我也因此认识了你们，还组了乐队...”

乐正绫翻着手机里的LIVE照片，笑道:“是啊，站在舞台上的时光真是我这辈子最值的事了。那时候天依作业都不写也要赶过来陪咱们练歌，过后我还得帮她补...没想到四年时光过得这么快，如今你都要和我哥结婚了...”

烟蒂烧到指头，墨清弦轻轻抖了一下，烟雾散去，浮现的面容带着说不出的憔悴。

她忽然转头轻声说:“还记得咱们最后一场演出吗?”

“记得啊，那次演出结束后没多久你和我哥就突然宣布要结婚，我还纳闷你们什么时候对上眼了，一点迹象都没有...”

墨清弦微微一笑:“演出结束后我去找了言和。”

乐正绫怔住。

“我吻了她，我说我也喜欢她，想上/床那种，我想和她在一起。”

“那你们...”

墨清弦闭上眼睛，把脸埋在臂弯里，声音渐渐哽咽:“当天晚上我就跪在我父母面前，说我爱上了一个女人，我要放弃法律追逐我的音乐梦，我一直在说，说到我爸把我扇得发不出声为止。”

“言和...她知道吗...”

“没有，我什么也没告诉她，我父母要去学校查我的事，我逃出家门站在桥上准备跳下去，然后你哥拉住了我，他向我求婚，我答应了。”

大厅里开始奏起婚礼进行曲，墨清弦长舒一口气，起身整理妆容，乐正绫忽然问道:“墨姐，你就没想过要抗争一下吗?”

话音未落，人群涌进，簇拥着墨清弦向礼坛走去，白纱缀在满堂黑发之中显得孤单落寞，乐正龙牙穿着西装在尽头等着她。她竭力回头向门口望去，却只看到亲友脸上的祝福和期盼。

钟声响起，她被命运洪流推向终点。

言和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一身野性朋克装扮的墨清弦，嘴唇上还残留着余温。

“清弦...你...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你...”

“但是我不能。”

言和愣住。

“我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违抗父母，违抗世俗偏见，所以...”

“等等!墨清弦，你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只是个不速之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