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田海未》
斬裂空氣的聲音規律的揮擊在孤獨一人的道場。
太陽還未完全升起,晨溫是略低的,但這絲毫不會影響少女的專注力,規律的將雙手緊握的竹劍隨著呼吸一下一下的揮舞著。
少女看來不過十六、七歲,但握劍的姿勢卻如同身經百戰一樣,那劍優美的弧度沒有一絲的累贅,那彷彿是她的手延伸出去一般,運用自如。
漆黑的道場在少女沉靜於練習的時間緩緩的染上了陽光,但那金黃色的光使中沒有照射到少女所站的位子,照耀了劍,卻照不見身。
突然的,眼神一直緊繃著看著前方的少女一下子將視線銳利的掃向又方的大門口,一個和少女年齡相近的褐短髮少女臉帶抱歉的望向她,看對方的動作百分之九十九是偷偷的想進到道場內,察覺自己一直小心不想打擾的人兒看向自己,褐短髮少女才站直了身子,傻笑著以開朗到令人懷疑她的年紀的聲音開口。
「海、海未,早安!」
穿著道服的長髮少女收回了眼神中的敵意,放低了手中的劍,站正了姿勢才開口回應。
「貴安,高坂同學。」
短髮少女…高坂穗乃果不滿的嘆了一口氣,但礙於知道現在仍身處在對方無法以正常方式交談的場合,所以也自知不該多言而不語。
海未並不是自視甚高的女孩,這點穗乃果是最了解的,但園田家繼承人這個身分使的她像是生活在兩面的世界,穗乃果自認什麼都可以幫上海未的忙,卻在每天早上都要正視自己無法幫助最要好的朋友走出這個枷鎖。
這個名為“命運”的枷鎖。
「我們去上學吧!」
事到如今的她只能讓自己以上學的名義帶著海未短暫逃離,雖然穗乃果自己是個貪睡蟲,不過她知道只要自己早一點來找海未出去上學,海未就可以早一點露出笑容,為此她可是很努力的想鞭策自己早起。
相較於穗乃果的刻意,海未到是一點也不在乎這件事,不是說她遲鈍,她只是以嚴以律己的規則被教導長大的,她早已習慣了,並不覺得自己再扮演雙面人,再者除了穗乃果之外不會有人見到自己在家理的態度,甚至連她們倆共同的第二位青梅竹馬也不知道。
「在下了解了,請稍等一下。」
海未熟悉的開始收時晨練的環境,雖然不到凌亂,但身邊依舊放置著許多的訓練道具,有劍道用的、弓道用的以及日本舞的摺扇等等,看著這副景象的穗乃果實在沒有勇氣去詢問海未究竟睡眠時間夠不夠。
海未俐落的收拾完所有的道具,轉身進入了通往園田家本宅的小道,穗乃果自動的跟在她身後兩步的距離,等待著自己的死黨變回正常狀態。
繞過到場門口時,兩人默契十足的停了下來,海未快速的行跪坐禮,而穗乃果則彎腰鞠躬,佇立在門邊的男子沒有回應,盯著自己的女兒看了一會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園田家的現任當家,園田海未的父親。
認識了一輩子的長輩,穗乃果卻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並未交談過半句話。
對這位朋友父親的認識僅僅是從自己的母親那聽說的,穗乃果的母親和海未的母親是近似青梅竹馬的交情,兩人十分恰巧的在同年產下了女嬰,那便是穗乃果和海未,她們是出生前就以命運而綁在一起,聽說要不是兩人同性可能連婚約都有了,當然這件事情海未並不知情,穗乃果也是不禁意聽到的。
在這個人口較為鬆散的小鎮,其實大部分同年齡的人都是互相認識的,穗乃果的父親也是這個小鎮長大的,想當然爾,海未的母親跟他也十分的熟識,兩家甚至從爺爺的爺爺那一代就是鄰居了,除了海未的父親…
海未的父親是從他處搬過來的,真要說原因…就是為了入贅園田家而特別挑選出來的夫婿,至於為何他選擇跟不熟識的女性結婚,這穗乃果就不知道了。
海未結束跪姿,站起身子的同時拍了拍衣褲上的灰塵,一臉平常。
「內…海未…」
穗乃果忍不住出口叫住海未。
「?」
海未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微微偏頭看向她。
「為什麼…妳都不會…生氣?」
原本是想直問為何不反抗,但一接觸到海未的眼神變下意識的轉換了語詞。
海未眼眸充滿著光芒,令人無法忽略她此時平靜的心靈,但只要仔細一點觀察,那光芒有隱藏很深的痛苦…只是太深了,不要說穗乃果了,海未自己也不曉得。
海未沒有回答友人的問題,只是婉約一笑,不握武器鍛鍊時的她和外表一樣溫柔親切,唯一適合的形容詞恐怕只有大和撫子了吧!
「啊!小海練習結束了嗎?」
在走廊盡頭剛和海未父親擦身而過的女子說,她身上穿著日本女性的簡式和服,和海未一樣長長的深藍色頭髮束在頭後,這就是所謂怎麼樣的母親養出怎麼樣的女兒吧!在穗乃果眼前有著兩位不論外表或內心都十足像是日本女性範本的女性,海未的媽媽遞上一條純白的毛巾給海未,並看向穗乃果。
「果果,貴好,今天小海也拜託妳了!」
「伯、伯母,貴、貴安…我才要請海未多多指教…」
穗乃果有些彆扭的用著自己不習慣的早安語問候。
「母親,那我們先去學校了。穗乃果可以等我一下嗎?我去換制服。」
海未露出溫和的笑容,兩人互相點點頭她便走上位在二樓的臥房。
走出園田家那大的誇張的古日式家門,穗乃果頓時覺的一天還沒開始,全身的活力都已經耗盡了,海未笑著看向穗乃果恢復成在外使用的口吻講話。
「穗乃果,其實妳不必每天來接我上學的。」
「才不行呢!如果我沒去找妳的話,你八成會晨練到最後一刻鐘才能離開吧!」
穗乃果有些小不開心的說,聲音大的好像在發洩剛剛的不滿。
海未笑而不答,好似比起自己連上學都不能慢慢來這件事,身為朋友的穗乃果自由比較重要。
當然這只是很單純的因為是朋友而這麼想的,海未對穗乃果並沒有超越青梅竹馬的感覺,至於穗乃果嗎?可以說她是少根筋到除非有人點醒她不然是不會意識到,海未也不是個很理解這種感情的小孩,所以就現階段而言她們的交情暫時不會有所變動,但這也要她們共同的另一個死黨什麼都沒點破。
南琴梨,固定站在離學校不遠的十字路口,按照慣例等著家同住在一個方向的海未和穗乃果一起上學。
「穗乃果!海未!早安!」
「琴梨,早安。」
「琴梨,貴安。」
溫柔的笑,好似融化任何事物的甜膩。
傻氣的笑,好似驅動所有事物的衝勁。
禮貌的笑,好似隱藏某些事物的成熟。
三個人,三種笑容,三樣心事。
明明是不同的,卻因命運而緊緊地被束縛在一起。
只是希望妳能露出真心的笑容,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便是對我最重要的事,是因為看到身為青梅竹馬的妳背著大家把一切都扛在肩上的緣故嗎?我無法無視這樣的妳…朋友…就是這樣的吧!
---高坂穗乃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