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芽》
真的很不對勁啊!
西木野真姬慣性的捲著自己那暗紅色的髮尾,在自己心中念出了將近說了上千次的話,她此刻正坐在繆斯的練習聖地,也就是學校教學樓的天台上。
好不容易集結齊的九個人很明顯的還是分成了兩邊,由二年級組為首的六個人,和站在一旁背對著他們的學生會會長和帶著無奈笑容看著她的副會長兩個人,而正站在中間的自己對這樣意味不明的情況百思不解。
的確大家並沒有很完全的接受總是一板一眼的繪理,不過都相處了那麼久至少都已經可以打成一片練習了,但現在問題卻出在原本對待繪理就和面對其他人一樣的園田海未前輩,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這幾天總是躲避著對方,狀況已經十分的嚴重了,不用對話,只要是互相對視,海未就會臉紅到一個極致,體溫也會變成接近發燒的高溫,這令身為準醫生的真姬感到擔憂。
看著現在也是盡力躲在琴梨(小鳥)和穗乃果身後,不讓對面的金色身影看到自己的樣子,雖然是真的很可愛…但也該適可而止吧!
「海未前輩!」真姬深深的嘆了口氣後,走進對方伸手拍了拍海未的肩膀。
「咦!」隨著明顯的驚叫聲,海未臉上一臉的茫然轉頭「真、真姬?」
「差不多了吧!」真姬挑起右邊的眉毛,努力的壓下因為海未可愛的反應而不自覺想微微上揚的嘴角。
「啊!好的,這個是我昨天編完的舞蹈動作…你看看和曲子搭不搭?」海未將一直抱在懷裡的活頁夾遞給真姬,臉上變回了鎮定的認真神情。
「啊!謝謝…不對吧!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啊!」真姬先是很自然地收下了資料,頓了一下,突然臉紅的大喊。
「诶?不是…什麼,怎麼了嗎?真姬?你還好吧?」海未看著對方滿臉通紅,關切的看著她,一臉擔憂和不解。
「我、我是說!海未前輩和繪理前輩的事情!」真姬把頭撇到一邊說道。
「嗯?我…和絢賴前輩…」海未稍稍的張大了嘴巴,全身都紅透了。
用著撇開的眼睛瞄向海未的真姬,看到這樣的情景,大概也是能猜到到底怎麼了…心裡頓時有些抽痛…但她還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過頭正視著海未開口。
「海未前輩…」話才剛說卻被另一個聽起來無意卻算準了時間的聲音打斷。
「該練習了喔!」絢賴繪理雙手依舊是環在胸前,聲音不帶著情緒。
真姬轉過頭,看見繪理望著的並不是她,而是那個已經把頭低到不能再低的深藍色身影,眉間數度皺了起來,卻也沒再說話。
因為舞蹈的不熟悉和海未那種幾近是要讓人缺氧而死的不算是暖身的暖身訓練,在場除了身體性能好到不可思議的園田海未自己還自然的站著之外,其他的人已經是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了,而在這八個人當中最好的絢賴繪理,此時也只能單膝跪在地上猛烈的喘氣。
「呼呼…海未的練習還是一如往常的…恐怖…呢…」身為最了解海未成長過程的穗乃果在準備閉上眼昏厥之前感嘆的說到。
「「「「「「「「是啊…」」」」」」」眾人同時感嘆著。
「不過真要說的話…海未…」穗乃果像是想到什麼一樣,用盡全力抬起一隻眼睛看著只有微微流著汗的海未本人。
「是?」海未看著穗乃果那個不該出現在她眼中的複雜眼神,歪頭不解。
「妳…該不會每天都是這樣訓練的吧?」
這麼的一句話讓其餘快要登到天國的七個人同時抬頭看著猛力著眨著眼,直直盯著貌似不懂這件事有什麼不對的身影。
「嗯…算是吧,剛剛這些是我晨練的一部份…怎麼了嗎?」海未看到大家的目光,以為自己說了什麼奇怪的話臉上染上了紅暈。
「一、 一部份?」琴梨(小鳥)的聲音稍稍的尖銳了一點。
「嗯…怎麼了嗎?」海未還是一臉無辜視線游移到了天空不願看任何人。
「除了這些妳早上還做了什麼?」繪理的聲音有些沙啞,聽似又有些心疼。
「…弓道,劍道…還有日本舞…假日才會多加上古武術…」在聽到繪理聲音的同時海未全身僵了一下,頓一頓之後還是選擇如實回答。
「不會吧!」就算是所有人當中最喜歡運動的凜都覺得這實在是太誇張了。
「等等!妳剛剛說…晨練?」妮可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撐起了身子,臉部表情有些扭曲。
「是啊!我、我不會拿我自己都做不到的訓練給妳們啦!」海未深怕大家誤會,雙手半舉在胸前,緊張的身子有些顫抖。
「所以除了這些之外…前輩還在做其他的訓練?」花陽弱小的聲音此刻顯得更為細不可聞。
「海未!妳之前不是說過訓練已經減輕了嗎?」穗乃果想起考高中那年,海未因為忙綠而差點昏倒後說過家裡總算是減輕了練習量。
「是、是減輕啦!現在的這些分量已經是父親的最低要求了!」海未覺得自己很冤望,她並沒有說謊啊!
「又是那傢伙嗎…」穗乃果碎碎念著,但聲音卻被真姬蓋了過去。
「這種運動量很傷身體的!」因為志願是醫生,所以真姬比一般的小孩子讀了更多有關健康的書,也知道更多的事情「這樣會造成運動傷害!」
「诶?沒、沒問題的啦!」海未有些無力的反駁,事實上她也是知道的,畢竟自己的身體也因為這樣曾經出過不少問題。
「園田海未!」一聲充滿魄力的大喊使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絢賴繪理挺直了身體站到不知所措的海未面前,伸手捉住她的右手不讓她逃避,臉上有些生氣而糾結,海未呆呆地看著這樣的繪理,沒有見過她這種表情,也不想見到…
「繪理親…」一直沒有說話卻也因為偶然而認識園田家的東條希走上前想勸阻繪理,但對方一點也不領情。
「不準…不準再小看自己身體的極限!」繪理的右腳顫抖的很厲害,幾乎只用著左腳在支撐身體,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除了西木野真姬。
「可、可是我並沒有…絢賴前輩!」海未皺著眉,反駁的話才講到一半,眼前的金髮身影卻突然跪了下來。
繪理重重的喘著氣,右手緊緊的壓制著右腳,左手卻仍堅持不放開海未的手。
「繪理親!」東條希趕緊來到了對方的身邊,一臉緊張也不知該怎麼辦。
「把腳伸直!」真姬衝道低著頭的金髮前輩身邊,像是已經染上了職業病一樣查看起了對方的身體。
「嗚…」繪理在聽從指示動作的時候不自覺的發出了痛苦叫聲。
「喂喂!沒事吧!」所有人都圍了上來,全都是一臉慌張。
「沒、沒事…老毛病了…一會…就會好…」繪理的聲音猛烈的顫抖,很艱難的吐出安慰大家的話,但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真姬!」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好像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被喊的人身上。
真姬再度深深的皺起眉間,她是知道一些簡單病症的治療方法,但沒有仔細檢查根本不知道繪理的腳怎麼了,再加上她剛剛說過的話…
「繪理前輩,請妳告訴我,妳是受到了什麼樣的運動傷害?」真姬的眼神不容對方閃躲,堅定且果決。
「…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繪理只是忍著痛苦淡淡的回話。
「妳們鬧夠了沒啊!」真姬一向最討厭這種無視自己身體健康的狀況,在心亂如麻的當下又聽到繪理這種好像這種病症不是她的一樣的冷淡,怒氣瞬間爆發。
「真、真姬?」花陽本身比較膽小,加上又聽到友人第一次這樣大吼,不自覺的叫住了對方的名字。
「可惡!妳們到底要鬧到什麼地步啊!兩個都一樣!我們已經是伙伴了吧!那就不要一直躲躲藏藏的!難道你們想要因為身體受傷而毀了自己一生嗎?身為前輩,妳們兩個都給我慎重一點啊!」
因為自己父親工作的關係,親眼見過無數的人在眼看夢想要達成的時候便被迫放棄的痛苦表情,真姬的心裡一陣痛苦,沒錯…或許便是這樣的生長經歷使的這個僅僅才十五歲的少女有著不合邏輯的成熟與冷淡,但她再也忍不下去了,眼前的兩個人是自己長了這麼大以來少數願意接納自己的朋友,再加上園田海未是自己如此在意的人…一時的怒火整個引爆了出來。
「真姬?」海未茫然的望著這個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眼眶已經泛著淚光的紅髮後輩,咬了咬下唇,再低下頭看著因為一隻腳撐不住力量而跌在地上的繪理,心理煞是一陣溫暖流過,卻也著實的心痛。
「我…我早就知道的…身體已經不允許再讓我這麼做下去…」繪理斷斷續續的聲音,再度引回了大家瞪著真姬的注意力。
繪理靜靜的閉起了如同藍天一樣溫暖的眼睛,將傷痛的光影藏在眼皮之下。
「但我放棄不了…因為我…因為我知道那個人不會放棄…所以…」沒有任何聽懂的話語,卻能讓大家心裡都感受到繪理的真心,不願放棄,只是這麼的單純。
繪理的視線中一片的漆黑,但卻能看到那個始終忘不了的身影,而那個幼小的身影此時已經和眼前的人重疊再一起。
「海未…」繪理抬起頭,眼神不再迷惑,即使帶著痛苦也不肯讓步的固執。
「是?」海未下意識的回應了,但視線只能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雙瞳無法移開。
「…沒事…呼…」繪理閉起雙眼,決心不再多說什麼,放開海未的手用力的撐了一下地面,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喂!妳還不可以起來!」真姬緊張的大喊。
「沒事了,妳看腳已經不抖了。」繪理無奈的笑著,將身體的重量平均分配到雙腳上,緩緩的走到天台入口的牆壁坐下。
海未看著這樣的繪理,眼神流露出的感情真姬完全的不懂,是不捨?是疑惑?還是心動?
太多的情緒閃過那琥珀色的眼眸,真姬只能試著捕捉卻無法理解,漂亮的亮紫色染上了不解和…真姬第一次體會到的…名為愛戀的感情…
只是看著妳的一舉一動,那種陌生未曾體驗過的感情慢慢地浮現了出來。
原本的在意轉變成了更為深刻的感情,看到繪理前輩的眼神我才明白了。
吶,園田海未…我好像…喜歡上妳了呢…
---西木野真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