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十二 . 跟我回家 】

虽然买了对方喜欢的早餐，但却依旧被无视。

看着对方的跑车再次消失在转角，虎彻勇音忍不住感到有些难过还有挫败。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卯之花才能原谅她。

所以……烈是真的生气了吧。

真的非常生气了，才会这样吧。

她拎着没有送出的早餐，垂眼走回车上时忐忑的想着。

该怎么办呢？接下来……自昨天下午之后已经将近一天没有说话了。被动的一个人睡着的滋味很不好受。

非常难过，但她知道这并不是难过能解决的问题。走回车上时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学校的课程，确认卯之花应该是去上课，于是也发动了车朝学校的方向开去。

当她走进教室，的确是看到了卯之花的身影，但不知是故意还是什么，对方所坐的位置周围都已坐满，她并不能靠近半分。

于是，只好远远地坐下。她拿起手机翻出绿川环姬的号码之后打开短信界面。

两个人相处并不该麻烦其他人这个道理她深深地明白，但现在她已经没有一点办法。照这种进度下去，她和卯之花根本连话都说不上，更别提求得对方的原谅了。

绿川环姬正疑惑为什么两人今天分开来，分开坐时，便收到了里面写着答案的虎彻勇音的短信。

她看完默默地扶额，之后看向一旁神色平静如常的卯之花。

虎彻勇音：帮我想想办法，环姬。

绿川环姬：办法只有八个字——听天由命，好自为之。

虎彻勇音满怀期待地等到了这样的回复，结果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她伏在桌上半天才缓过来，回头看了卯之花一眼，发现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她的存在。

听天由命，好自为之，好像只能如此了。

她极度郁闷地扶额，叹气然后看向前面激情四射地讲着乱七八糟她完全听不懂的东西的教授。

所以……这种情况，她来了有什么用？等一下下课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着卯之花说些乱七八糟的，而对方又绝对不会留给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样想着，她决定先离开。毕竟这样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她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卯之花的面庞，然后起身离开。

绿川环姬看到虎彻勇音离开之后适时地侧头，试图帮忙刺探一下卯之花的口风。

“烈，那个……”她想了一下怎么说会比较好，在终于想好之后刚刚开口话便被截了去。

“环姬刚才似乎收到了短信，是什么人发来？”卯之花微笑转过头，凝视着好友的眼睛。

绿川环姬对上那个眼神之后想好的话全部被戳了回去。

那个眼神明摆就写着“我知道刚才那个短信是虎彻勇音发来，你最好不要试图帮她，不要做无用的努力。”

“……骚扰短信，没什么。”绿川环姬迅速移开了目光——口风刺探结束，这次卯之花是认真的在生气了。

“这样啊。”卯之花满意地点了头，之后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温柔地问，“环姬之前想说什么？”

“没事……我想说这堂课真是无聊啊。”绿川环姬认真地说。

卯之花很少会露出这种状态，绿川环姬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认真地将一件事情彻底回避。

所以这就代表，她没有任何问下去的必要了，如果对方已经是这种态度。

虎彻勇音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她并无归家之意，因为卯之花不在，她呆在哪里都是一样。

走到长椅旁坐下，掏出手机刷新信息。

她看到最近加的同学发的心灵鸡汤。

上天只会给我们能过得去的坎，没有什么比微笑更重要，没有谁比你自己更能战胜你。

她和一旁的流浪汉一样坐在树荫下的长椅，拿着手机直直盯了那句话半天，最后无奈地仰头轻笑出声。

没有谁比你自己更能战胜你，那是因为还没有遇见能够战胜你的人。

上天只会给我们过得去的坎，是因为遇到过不去的坎的人都早已不在世上了，他们谁也不会再有机会告诉后人：这个世界上有的坎真的过不去。

上帝如果存在，神若是爱着世人，又为何会给人安排那么多挫折，为何会让人承受无法承受之重呢。

勇音看着头顶碧绿的树叶发呆。

她加了人类的账号之后发现很多人爱发一些所谓的心灵鸡汤，但在她看来那些都是给顺风顺水的人准备，让她们更好地享受本就很幸福的生活同时顺便提升一下格调。

在真正遇到困难的人面前，那些话实在幼稚无用并且可笑。

当实际的问题就摆在你面前，求知而不得或是失去最为珍贵的东西，对于一切都无能为力的时候，谁还会想着“没有什么比微笑更重要？”

如果她没有得到剑八称号这个目标，她恐怕根本不会活到现在。人失去信念时，站着或是坐着，吃饭或是吃面，喝水或是喝酒，生或是死，其实都没有区别。如果你做什么事实都是那样，如果未来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话。

明知道是一生中最为珍贵的东西，结果还失之交臂的话……做什么，又能怎么样呢？

她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深深地叹气。

直至今日，她才感到庆幸。庆幸那时还有成为剑八这个信念支撑她活下来，如果她真的什么都不想，真的觉得死了也无所谓而任凭自己舍弃生命，她便没有机会再次见到卯之花，没有机会经历这一切美妙的事情了。

这样想着，她突然又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没错，但还能比百年之前更糟吗？不管怎么说，卯之花就在她面前，而一切都还有机会改变。

微风拂过，一片嫩绿的树叶落下，飘然坠在长椅上。虎彻勇音侧头看了一眼此刻陪伴她在阳光下一同坐着的嫩叶，片刻后将其拾起，起身离开。

然而只有乐观是没有用的。

当她守在教室外面，看到卯之花从中走出看见她之后就像没这个人一样离开，她还是非常受挫，并且有些难过。

别人谁这样对她都无所谓，唯独卯之花，那是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举动便能将她全部的心思填满的人啊。

绿川环姬走出时同情地看了虎彻勇音一眼，之后摇摇头，表示这个时候做什么都没用。

勇音定在教室门口，碍于周围人太多无法上前硬拉住对方也无法解释，只能无措地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

下午，她回到咖啡厅开始制作蛋糕，准备继续以送礼物的说法创造与对方见面的机会。

等将蛋糕都做完，她发了一封短信给对方。

“烈，现在在家里吗？我又做了些蛋糕，等一下送去给你吧。”

编辑完发送之后她又觉得少点什么，于是又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烈不要生气了，我知道错了，真的，对不起。”

之后，她就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等着对方的回复。

卯之花看到短信的内容之后垂眼。

所以还只是这样，没有根据那天的事情做出具体的解释啊。

她想起之前对方在教室门口等着时的表情，有些落寞又有些无措的样子。

回想起那个时刻就忍不住皱眉，她实在很难任对方露出那种表情。然而，若是此刻便原谅那个人，对她自身来说很难接受。

最终，她拿起手机打出了那件事之后的第一个回复。

发送成功，她将手机轻轻放到一边，闭上眼睛。

虎彻勇音等到几乎要失去希望的时候手机终于响起。

瞬间她的眼睛便是一亮，猛地从沙发上起身抓起手机，迫不及待地看了短信的内容。

然而，目光扫过那一行字之后眼里的神采便散去，像是受了打击一样顿在那里。

“不要过来了。”

……不要过来了。

所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叫她今天不用过去，还是说……再也不用过去了？

这句意义模糊不清的话使她心慌，她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

肯定是气话的吧？肯定只是叫她今晚不要过去吧？她反反复复地看着那条短信，一瞬间，竟有立刻冲到对方家里将意义问明白的冲动。

然而她克制住了。

毕竟如果那样做的话，就真的是无礼了。

心慌的不行，但是又不知道能够做什么，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突然有种感觉。

她要失去卯之花了……再一次地。

直到第三天，她终于有点撑不住。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有困意，但却无法入睡。

她索性起来，眼看着时钟的指针走动。从凌晨一点，到凌晨四点。

黑夜是如此漫长，那种漫长无法用语言形容，就好像黎明永远也不会到来，就好像一切都要被埋没在那片黑暗之中。

所幸，阳光还是按时地将城市照亮，赋予一切温柔的色彩。

虎彻勇音穿好衣服之后戴上太阳镜将黑眼圈遮挡住，一夜未眠，步伐有些沉重地走出咖啡厅。

她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不是身体上撑不住，而是精神上。卯之花这种冷漠的态度使她如此地无措，她甚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求得那个人的原谅。

她驾车开到城市另一边卯之花喜欢的酒店买早餐时发现，对方喜欢的那几样菜式今天由于原料供应的关系都停止出售。

“什么？”她有些震惊地看着餐厅的服务生，“……我可以等等，真的不能做吗？”

“很抱歉，女士，这些菜式在今天一天都是停止供应的。”服务生露出标准的微笑，带着歉意解释。

“……”勇音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要买别的样式吗？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其余卯之花比较喜欢什么。

一夜没睡，绕了大半个城市结果得知想买的东西停止供应。

那她拿什么理由去见卯之花？虽然之前买了对方也没有收下……但那至少有一个“买了你喜欢的菜式”的理由来见面啊。

她空手走出酒店，上车之后整个人伏在方向盘上，听着音响里缓缓流出的悦耳的音乐，却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该怎么办？

她沉默了许久，最终深吸一口气抬头，将车发动。

她想见那个人，不管有没有理由，不管什么身份，什么时候。

将车开到对方家楼下，看着熟悉的大门，她突然觉得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站。因为这个地方的清晨是如此地……空旷。她就那样站在中间实在太过别扭。

于是她便默默地站到了一旁的角落。

站着，站着，直到那道门如以往一样被推开。

卯之花推门走出，潜意识地等着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然而，没有。对方并没有像前两天一样看她出来就跟在后面。

今天没有来吗？

这样想着，她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对上在一旁默默站着的虎彻勇音的眼神。

她看到对方今天手是空着的，什么都没有拿，而那个眼神里所蕴含的满满都是难过。

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表情将她的心刺痛些许。

她觉得对方今天的状态不太对，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

然而，下一秒她便强迫自己扭回头，依旧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离开。

虎彻勇音依旧没有跟上。

走了大概几米便再也无法迈开步伐，她觉得虎彻勇音的状态似乎真的不太对，刚才那个表情好似刻在她心里，无法挥去。

最终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映入眸中的是虎彻勇音蹲在原地，将头埋在手臂中，肩膀颤抖，似是哭泣。

看到对方露出这种状态，卯之花怔了一下。紧接着，便将全部的不满抛掷脑后。

卯之花看着虎彻勇音的肩膀不住颤抖，看着那个人露出脆弱的姿态，心控制不住地慌了起来。

有些过分了。

她突然这样意识到。

虎彻勇音看着卯之花走出，然后，几天来的首次，她们视线相交。

有一瞬间，她以为卯之花要和她说话，她以为这种令人倍感煎熬的冷战会就此结束。

结果在下一秒，对方移开了视线，依旧像之前一样，如她不存在一般。

她的心情在一瞬间便崩塌，几日来推挤的恐惧与委屈就在再一次看到对方的背影的瞬间爆发，快到她来不及防备。

眼泪刷地下来，她怕别人看到于是蹲下将头埋在手臂里。

她觉得她要失去卯之花了，再一次，再一次。

面对这种事情，依旧无能为力。就和百年之前一样。就算那个人就在眼前，她还是把握不住，还是什么都无法做到。

她哭的非常伤心，无法止住，似要把几天堆积着的感情全部发泄出来。

卯之花站在虎彻勇音的身前，看对方如孩子般委屈地哭着，一时心也跟着颤抖。

明明知道，对方是在意自己的。

然而……却还是怄气一般生生地拒绝了虎彻勇音的好意，没有听解释，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她明明知道……那样会使对方难过。

内疚与心疼一同涌上来，她站在哪里。

“今天怎么没有买早餐？”最终，她柔声开了口。

虎彻勇音听到声音，有些惊讶地抬起哭红的眼看了一下，见到卯之花回来，眼泪又更加无法控制地落下。

“对、对不起……”她垂头一边哭一边道歉，如做错事的孩子般语气里满满的歉意与难过，仿佛真的犯下了不可被原谅的错误，“对不起……呜……没有买到烈喜欢的早餐……”

卯之花看着眼前几乎要将她心都哭碎的人，表情愈发复杂起来。

她索性也蹲下，保持和对方平齐的高度，开口，语气里怀的尽是愧疚与温柔。

“勇音有吃早餐么？”叹气之后抬手心疼地从一旁被她随意放在地上的包里拿出纸巾，帮对方擦拭眼泪。

“……”勇音被对方温柔的举动搞得愈发难过，眼泪越流越多，她咬住嘴唇之后犹豫地点头。

“有吃早餐么？不要撒谎。”看出对方没有说真话，卯之花放柔了语气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虎彻勇音停顿了一下，然后一边哭着一边轻轻摇头。

“先别哭了，站起来。”卯之花试图将对方拉起，“跟我回家，我做点东西给你吃。”

再一次体会了对方的温柔，勇音哭的愈发难过起来。

“乖，站起来。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对不起。”卯之花看着对方这样，无奈地叹了气之后轻声说。

勇音还是没有起来的打算，老实说是她哭的太厉害现在起来觉得有点丢脸。

卯之花看着对方这样，愈发地揪心愧疚起来。最终，她抚上对方的脸颊，轻声说出了从未说过的话语。

“宝贝，别哭了，起来，跟我回家。”

勇音听完之后怔了一下，虽然还是没有止住眼泪，但是终于听话地起身。

卯之花轻叹一口气，拿纸巾再次帮对方擦了擦脸。

卯之花烈牵着依旧低头啜泣的虎彻勇音的手，两人一同走进门内。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