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9.14 中毒&羽翼

撕扯着。

撕咬着。

按住身下那个生物的手，避免尖利的指尖划伤自己的脸。

啃咬着不断掉落磷粉的羽翼，在使劲扯下来的时候，边缘就如同强行扯断的木绳一样。毛毛躁躁，支端飞起。随着残翼的扯动，磷粉更是四处散落，为了避免落到眼睛里，故意在撕扯掉羽翼后，用力地将头往旁边偏过去。

自然也伴随着身下的生物凄厉的尖叫声，因为把头偏了过去，搞得耳朵更近地接触到了声源，霎时蜂鸣一般的回响响起在耳朵里。不禁狠狠地皱了皱眉。

咬在嘴里的羽毛部分特别涩口，就算是平日吃的干面包也比这个好吃太多倍，真的想吐得干干净净，而且羽毛上沾着的磷粉掉落在舌头上，像辣椒粉一样弄得舌头火辣辣的，而且还带有麻麻的痛感。

难吃死了。

这样想着，还是活动着牙齿，咬断了羽毛中间的硬质部分，忍受着喉咙被毛刮疼的感觉，吞了下去。

然后又埋下身子，继续撕扯着那对羽翼。

要吃多久才能吃得干净呢？

要怎么吃才能吃得下去这么难吃的东西呢。

身下的生物赤裸的身体在剧烈的反抗着，因为羽翼被活活撕扯掉带来的剧疼不停哀嚎着，好像还有在哭。

被禁锢住的双手颤抖着，挥舞着挣扎着。

蓝色的双眸丧失焦距地睁着，透明的泪珠从里面不停地滚落。

裸露的身躯翘立起来的双峰中，那两粒圆点赫然地凸起着，就像是要挣脱下面两团肥大的肉块掉下来。

就像一个人一样。

双手是，眼睛是，身体是。

明明就只是一个怪物而已。

红发的人冷笑着，继续着牙齿的动作。咬住、用力、扯掉、咀嚼、吞下。

身下的生物嚎叫着，好像说出了什么字句，但是听不清楚。

不停地咬就好了，不停地啃着就好了。把这烦人的羽翼吃干净就好了……

就好了……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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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仓杏子突然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木头的屋顶，大口地喘着气。撑着额头坐起身来，发现衣服已经被背后出的汗浸湿了。“什么……玩意儿……”感觉梦中留在口中的那种感觉仿佛还残留着，杏子伸出舌头用手臂使劲擦了一下……是错觉。将呼吸平静下来之后，杏子掀开被单走了下床，来到昨天打好水的水桶旁，将头埋进去左右使劲摇动着，想把还残留在脑袋中的刚刚那个诡异的梦给忘掉。

已经三天了，天天做着这个诡异的梦。一个诡异的生物，张着一对羽翼却像蛾蝶一样会掉落磷粉；诡异的自己，莫名其妙地啃咬着那对诡异的羽翼。到底是在干什么……干嘛要吃那种东西……杏子觉得实在想不透。而且那个生物……不……那个是……人吧？除了长了那么一对羽翼以外，其他的就和普通的人一样。“呜啊！”埋在水里太久就快呼不出气来，杏子赶快把头抬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背转过来，靠着木桶滑坐到地上，一只手撑着额头，继续着喘气。（而且为什么……是裸体……）杏子知道这个时候好像不应该关注那个“人”是不是裸体还是什么的问题，但连续三天的梦里都是那样的一副身体，脑袋里面已经是有清楚的图像了。已经不是能够……忽略掉的状态了……“可恶！”杏子将头埋进膝盖，如果房间里有人的话，会看见杏子的耳朵已经有点红了，“在关注什么奇怪的地方啊！！那种身体又怎么样啊！！！”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脑中的那具身体的模样，杏子才站了起来。脱掉湿透的衣服。正换上外出的衣服时，瞥见手肘处的蓝色印记又往手腕处前行了一段，好像比昨天前行的距离更长了。杏子不知道这条蓝色的印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等注意到它时，已经形成一条线了。说来注意到这条线时刚好就是三天前，做那个诡异的梦的那天。难道是有什么联系？可是杏子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特别的联系，而且自己除了做那个梦和印记变长以外，也没有什么身体异样。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杏子摇了摇头，驱散掉每天早上醒来就被莫名其妙的东西充斥满的脑袋，换上衣服后，拿起斧头出门去。

杏子的工作，说白了就是砍柴的。每天到山里去砍到足够多的木材，再卖到村子里需要木材的地方。报酬不多，所以杏子每天也就只能吃点干面包。但是杏子也没什么别的需求，就这样每天能过下来就好。其实杏子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个山上，就是完全没有一点儿想出去的意思，非常奇怪。但是没有就没有呗，就留在这儿过着就好。既然没有要出去的意愿，就留在这儿每天进山砍点柴然后换点吃的回去待一会儿就睡觉。没有需要抱怨的地方。

今天也是按着一如既往的路线走着。这座山有个奇怪的地方，在一个特定的地点会出现雾气，穿过那阵雾气后的地方，木材的恢复速度特别快。昨天被砍掉的部分，到了第二天就会恢复成原来的长度。所以杏子才能持续地砍到充足的木材。不过这算是杏子自己才知道的秘密，没有给任何人说过。村子里的人也就当杏子可以找到不同的木材足够多的地点，毕竟以干这行为生的人得还是有点这方面的技巧，也根本没在意过。穿过雾气后，杏子很快就开始了工作。可能过了两个钟头，杏子就砍好了足够多的量。

诶？

只用了两个钟头？

杏子看着被自己捆好的木材，不禁有点疑惑。（那么早就弄完了？可是我每天不是，到了下午的时候才能弄到足够的分量吗，为什么今天那么快？唔！）正当杏子疑惑的时候，手臂上的蓝色印记突然疼了起来。杏子赶快撤下手中的斧头，捂着印记半跪在地上，（怎、怎么回事！）然后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今天的工作干完了，杏子？”扭头过去，看见一个长着羽翼的蓝发女子向自己走过来，羽翼轻轻闪动，还掉下了闪着光的磷粉。就如梦里的一样。“你……”只说出了一个字，杏子就感觉头剧烈地疼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奔涌出来。“杏子……”那个蓝发的女子靠近过来，伸手，抬起杏子的脸，吻住了杏子的唇。

杏子睁大了双眼，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为什么身体一点儿反抗的意识都没有，反而……自己的双手也动了起来，抱住那个女子，张开嘴让她的舌头进来，然后……

“嗯……多亏你啊，今天的木材也是一下子就砍完了。”放开蓝发的女子，杏子笑了笑。“其实我说啊……为什么每天你都要这样啊……”抬起手敲了敲蓝发女子的头，“每天都要删掉我的记忆，每天都要让我疑惑一下，干嘛的啊，沙耶加？”沙耶加扇了扇羽翼，又掉落下一些磷粉。“我都说了除非你老老实实地那样做，不然我每天都会删掉你的记忆的……”杏子无奈地笑了笑，拉着沙耶加坐到一旁，抱住。“呐……没有几天了……就让我好好地再多记着你的样子不好吗？”

沙耶加别过身去，不理杏子。杏子看着她又是这种样子，只能扳住她的肩膀想将身体扭转过来，“好了好了，真的，别闹别扭了，乖……让我再多看看你。”沙耶加本来挺坚决地表示绝对不理的，听到杏子最后那句话，回转身过来，抱上杏子。“呐，杏子，求求你了……这次你来活下去好不好，求你了……我不要你死啊我不要啊……你就，把我的羽翼吃掉，就吃掉就好了……你就可以活下去了。”杏子摸了摸沙耶加背后的翅膀，看了看洒落在手上的磷粉，“你知道，不可能的，沙耶加……要是我愿意吃掉你的羽翼，杀掉你来让自己活下去的话，当初就不会给你我的血了。”摸摸沙耶加的头，“只是我真的很抱歉呢，每次……每次都要让你等那么久，但是每次……再见到你的时间也只有10天……”

“为什么……为什么……”沙耶加扑在杏子的胸口，“为什么我是这样的一个怪物啊！！为什么当初你要救我这样一个怪物弄得你这样不停地死去啊……为什么啊……”眼泪不断滚出，滴在杏子的胸口。很烫很烫，是属于山精，高于人类的温度。杏子抬起沙耶加的脸，吻去她的眼泪。“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双手放在沙耶加的腰部，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虽然现在的这个我，记不得上一个我是怎么做的，也不会知道下一个我会怎么做。但我们都记得，最开始的我，为什么愿意把血给你让你活下来。不久中个毒而已嘛有什么大不了，反正是沙耶加你的毒。以前的我，现在的我，以后的我，都会愿意的。就算每次的我可能过的生活都不太顺吧，但是只要能再见到你就好了。”

沙耶加抬起头，看着杏子的笑容。每次每次，经历过不同的她，都是带着这样的笑容，想起自己，和自己一起过着仅仅10天的生活，然后死去……然后再等待几十年等着她再轮回，再经历，再死去。仅仅是因为，当初为了拯救濒死的自己，一个濒死的山精……中了自己身上的毒。明明只要……只要吃掉自己的羽翼，就可以得救的……虽然这样，自己会死……可是可是，仅仅是自己活下去然后让杏子永世这样苦痛地轮回算什么啊！

可是……每次……她都拒绝自己……

都在10天后，死在自己怀里。

沙耶加继续让杏子抱着，知道……这次，又要重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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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杏子拿着砍好的木材去了村子，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木屋。一走进房间，马上跪了下来，按住心脏的部位。“不会的……我不会去吃掉沙耶加的……”来源于心脏处的，活下去的，不满于无数次的死亡轮回的本能叫嚣着，在每次见到沙耶加的时候都会激烈鼓动着要去咬掉沙耶加的羽翼……“我不会杀掉沙耶加的……最开始不会，现在也不会……”直到汗珠从额头滴到了地上，杏子才压下心脏的鼓动。

啊啊……今晚又要做那个讨厌的梦了……

吃掉沙耶加羽翼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