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太陽。
瑞翔
被太陽刺了眼,她不適的緊了緊眉頭、而後緩緩睜開,以為是烈日的熱度來源取自於陌生天花板上的燈光光線,『やった──!終於造出翔鶴啦!』左方傳來一略年輕的少女的歡呼聲,順著音源望去、恰巧對上那人的眼,盈著淚水的翡翠看起來格外的清澈魅人,倔降而抿起的唇瓣失了血色。
她稍稍的歪歪腦袋,可仍舊沒能『想起』些什麼。
看著壟罩在上方的玻璃隨著氣體的噴發而緩緩移開,她在幾隻巴掌大的孩子們的幫助下坐了起來。
不見了的裝甲、濃縮了的『身體』,脆弱而毫無防禦能力的血肉,以及在胸口中以一定規律跳動的心。在跨出建造台的同時,有如被誰灌輸了資訊的,她『想起來』了。
自然的,彷如本就該如此的,絲毫沒有懷疑地接受了大腦中本該就存在著的訊息,她──翔鶴不穩的站上了『它』不可能碰觸到的土地,理所當然的笑了出來,「我是翔鶴級航空母艦一號艦,翔鶴。 為了多少能接近一航戰二航戰的前輩們一些,會和瑞鶴一起努力的。」
「歡迎妳的加入,翔鶴。」身穿筆挺白色制服的少女綻出喜悅的笑容,這首先發話的孩子兩三步的上前,兩手緊緊的握住了翔鶴的右手,緊緊的、緊緊的,讓人能清楚的感受到『力道』,「從今天起,我就是妳的新提督了!」明明是如此的年幼,甚至還是女性,卻已經冠上了『提督』的名號…後知後覺的、翔鶴發現這似乎並非她所清楚的『世界』了──「啊、對了對了。」
提督有如想到了般的睜大了眼、她不好意思的向著翔鶴點點頭,並側開了身子,「還沒向妳介紹…不過我想妳們應該已經認識了吧?為了造出翔鶴,我還特地換了新的秘書艦呢~」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話的孩子、因提督的側身而完整的出現在翔鶴的視野中,那是比翔鶴還要再高上一點、看起來卻不失稚氣的女孩,有著墨綠色的頭髮與同色地眼睛,綁了很可愛的雙馬尾…為什麼、會知道這個髮型叫做『馬尾』呢?
翔鶴還沒能習慣當前的狀態,這比以往受損而無法順利照著指示返航時還要讓她感到困擾,只是『提督』沒有把話說完,雖還有些弄不清楚當前的現狀、但這點多少還是有查覺到的──把目光自那女孩身上移開、翔鶴不解的望著提督,提督似乎是希望她自己說出答案,可很可惜的是翔鶴並不清楚提督的『詢問』是什麼,因此、也回答不出來,「…提督?」困惑的望入了提督的雙眸、那之中僅有翔鶴自己頗是模糊的影,白色如雪、與上身的衣衫同色,能讓她聯想到曾讓軍官們抱怨連連的冬季…、
尚未整理好腦內資訊的翔鶴在提督開口前,便感覺到裙擺被輕輕地扯過,她順著那人的方向看過,並無如預想中的對上蘊著生機的翡翠綠,『不過我想妳們應該已經認識了吧?』提督方才的話,自耳側響起。
「不好意思,我一時間想不太起來。」是認識的嗎?翔鶴這麼的想著,一邊委婉而抱歉地偏過腦袋,想要看望這孩子因低頭而沒能瞧清的面龐,「請問您是…?」放輕了的音使這人渾身一顫,那孩子循著她的語末猛然地抬起頭來,死鎖著的眉間和凝起的視線看起來像是發怒,可翔鶴卻本能地認為,眼前這孩子僅僅只是不想在她面前展露出脆弱罷了。
「…我是翔鶴級航空母艦二號艦,瑞鶴。」 不同於自己的髮色、不同於自己的性格,比自己高上一些的孩子這般的自我介紹著,一時間、讓翔鶴有些反應不過來,畢竟、無論是她或她,都已經看不出當年的影,翔鶴很難將眼前的這女孩與當年並航的『瑞鶴』聯想在一起。
明明早就能夠如人類那般『開口』,將『想法』給道出…但翔鶴發覺在這孩子說出那兩字的瞬間、大腦有如受損般沒能自然地運轉,甚至連喉嚨也失去了發話的功能。
這樣呀,瑞鶴、也…,自己也不明白『也』的之後該接些什麼,她並不能理解為什麼會以這樣脆弱的形式甦醒,但還是能了解到、她已並非往年的『翔鶴』,如今的她身上看不出任何『翔鶴』的特徵,甚至、翔鶴還不明白接下來該做什麼。
這樣的自己,能乘載著軍人出擊嗎?艦載機又該怎麼辦呢?這般無力的『本體』,可以承受長時間的航行嗎?
令人頭疼的疑問一個接著一個冒出,又被她一個接著一個的壓了下去,現在不是整理這些混亂的好時機,至少,翔鶴認為她應該先回答瑞鶴的話──縱使那孩子只有自我介紹而已,「…瑞鶴,比我還要早到呢。」在裙襬處的、那孩子的手一個收緊,翔鶴沒有拉開瑞鶴的,僅是再再、再再,放輕了音,「讓妳久等了,對不起。之後也許還會讓妳感到困擾,但今後還請多多指教了。」「………。」
那孩子直視著自己的翡翠色細細地一收、微蹙的眉頭緩緩地往下落,紅了鼻頭的、蘊著露水的,全部全部,名為瑞鶴的孩子鬆開了她的裙擺,是自翔鶴甦醒後的第一次、邁步走往她的方向,兩個跨步即可抵達的距離、在短短的一瞬歸零,略沉的重量靠上了翔鶴的、讓她差點要向後倒去,『哇、哇!』巴掌大的孩子們慌亂地在翔鶴後方支撐著她的失衡,翔鶴甚至能聽見提督緊張而不知所措的無意謂喊聲。
白色的衣衫交疊、翔鶴發現瑞鶴與自己身上的穿著相同──的確、畢竟雙方都是翔鶴級的航空母艦呢…背後的布料被大力地扯過、瑞鶴加重了摟抱著她的力度,拴緊著的不適感似乎叫做『疼』,這是『翔鶴』時完全沒能感覺到的部分。
翔鶴學著瑞鶴的、慢慢地抬起手擁上了比自己略高的這孩子,任憑著瑞鶴將臉死死的埋在她的頸邊──「……歡迎回來、翔鶴姐。」『啊啊…、』悶悶的、嗓音,翔鶴不清楚是否是因為隔著布料才會如此。
分著心神的想著這事,明明是『初次』見面,明明在此之前那違和感都沒能自腦海中驅逐,可瑞鶴的這一擁抱、來自於瑞鶴的熱度,那並非機油或燃料的氣味、以及不知為何令『她』胸口感受到顫動的,無顯露出來地共鳴──感慨地、欣慰地,又是安心而讓人懷念的,翔鶴將左手放在那孩子的腦後,輕撫著瑞鶴的髮。
「我回來了,瑞鶴。」翔鶴仍舊對如今的『世間』一無所知、甚至是看不見未來,但,這些都不重要。
即使轉化為這等脆弱而無法戰鬥的型態,也沒有關係的。
隨著瑞鶴越發加重的力,隨著來自於瑞鶴那方的、顫鳴,有如孩子般的嗚咽聲就埋在她的耳邊,翔鶴忍不住的、忍不住的,將眼深深地閉緊。
「已經沒問題了,瑞鶴。已經沒問題了。」腦內總算整理出來的訊息、還是『它』時的記憶,彷如被那甲板深深地刻劃在每一個角落每一塊地方,彷如被炙熱的大火給燒熔至『內心』的恐懼──仍舊是耀眼的藍天、太陽依舊高掛,來自於大海深處的重擊將它打落,太過弱小的它僅能無助地讓自己被火舌給灼燒,並於油槽引爆後沉入深邃地海底…翔鶴並不清楚她為什麼會以這樣的形勢再次甦醒,但『最後』的記憶,多少讓翔鶴知道自己早在馬里亞納便已經…
如果『翔鶴』的她是如此的話…現在與『她』用著相似的模樣出現在她面前的瑞鶴呢?
「今度はちゃんと、守るから。」
只要她,『翔鶴』還存在一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