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守护骑士
【柩小姐,我今天要离开。】
这是陪伴在柩身边几个月以来,千足第一次说要离开。
【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你要做什么?】
柩也十分好奇,这个一直戳在自己身边的人有什么重要的事。
【今天,我就要成为一个真正的骑士了……】
千足虽然迟疑,但还是诚实的说出了这句话。
柩在替她高兴之余,猛然想起了她当初说的话。
她成为了真正的骑士后,会上战场杀敌,离开自己身边。
所以,一抹悲伤没有掩饰住,爬上了脸颊。
可她依旧坚强的笑着,看着千足。
【恭喜你,你去吧。】
去了,就多半不会再回来了吧……
千足没有解释什么,但不代表她没有注意到柩的表情。
她只是对柩单膝跪倒,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然后走了出去。
骑士,是一个荣誉称号,象征着他们至死不渝的荣耀。
每一位骑士和见习骑士都有一面自己的旗帜。
区别就是,骑士的旗帜是方形的,而见习骑士的旗帜,尾巴是燕尾状。
在他们通过层层考核而被晋升为骑士的时候,他们旗帜后的燕尾会被剪下,成为真正的方旗骑士。
而给予他们肯定的仪式和颁发骑士勋章的,一向是教会。
到达教会,千足按规定需要先进行剑术和马术等常规考核。
每天都坚持训练的她,自然是很顺利的通过了考核。
只不过困扰她几个月的,并不是骑士的常规考核而已,而是……接下来的选择。
换上之前和柩出去玩时候穿的那身所谓的“便装”,红色的外套代表她随时会在战斗中受伤流血,白色的衬衫和骑士裤,代表她内心的纯净。
拿着长剑跪在教会大殿的正中心,虔诚的向上帝祷告。
她乞求上帝可以宽恕她的罪,也请求上帝给予她勇气和力量的祝福。
主教手执长剑,将剑尖放在她的肩膀上,送给她上帝的祝福。
【我的孩子,你未来的道路,由你自己选择。
摆在你面前的有三面盾牌,一面,象征着教会,如果你拿起它,你将会是圣殿骑士,捍卫着上帝的尊严和神圣。
一面,象征着伟大的女王陛下,如果你拿起它,你将会是女王麾下的罂粟骑士团成员,你将会终生为她而战,为她效忠。
最后一面……】
一般来说,最后一面盾牌是不会有人选择的。
骑士,是最低等的贵族爵位,但同时,也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这三面盾牌,第一个上面是教会的纹样,选了它,就必将加入教会的圣殿骑士团;
第二个是象征着女王的罂粟纹样,选了它,就必然要加入女王麾下的罂粟骑士团,做女王的剑,杀敌至死。
千足几个月前的意愿,是效忠于女王,效忠于帝国,拿走第二面盾牌才对。
可是现在,她迟疑了一会儿,拿起了从未有人拿起过的第三面盾牌,那面盾牌上,光秃秃的空无一物,没有任何纹样。
说好听的,是选择了自由。
说不好听的,就是这位骑士要从此踏上寻找值得自己效忠也肯收留自己的领主,到那个时候,盾牌才会被雕刻上她所效忠的人的徽章纹样。
她将会流浪一生,或者,注定成为某位领主的守护骑士。
到骑士选择完未来的路,仪式算是进行完毕了。
主教压抑着心里的诧异,把由教会制作的,绣着千足名字的方形旗授予了千足。
千足对主教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后,大踏步出了教会,策马回到了她生活了几个月的地方,毫不犹豫的推开柩的房门,单膝跪倒在她昔日的主人面前。
【玫瑰伯爵小姐,恳请您收下我这个流浪的骑士,在我的盾牌上,雕刻出代表您的纹样。我将用我的生命,捍卫您的尊严,直到最后一刻。】
看着手里拿着光秃秃的盾牌闯进来的千足,柩瞪大了双眼。
她以为这位早有理想的骑士,现在应该生活在她的骑士团里,而不是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过短暂的思考过后,柩才算明白了千足为了自己,所选择的一条道路。
她真的像自己当初所说的那样,选择了成为自己的守护骑士这条路。
一旦一位骑士选择了终生尽忠于某位领主或是贵族,那他就只会属于这个人,甚至女王和教皇的命令,都不能左右他分毫。
她的血将从此只为了柩挥洒,她的心里从此只有柩一个人。
就像骑士的盾牌上,永远只会出现一种纹样一样。
如果她效忠的主人不幸死去,她将会带着自己主人纹样的盾牌,和一颗永远效忠她的心,追随她的主人离去。
柩再一次接受了千足的忠诚之吻,马上带着她去找到伯爵府最好的工匠,在她带回来的那面盾牌上,雕刻了象征她的银色玫瑰徽章。
从千足接受了柩的徽章那一刻开始,任何人,除了柩,将无法撼动和命令她。
她将终生陪伴在柩的身旁,就像当初她说的一样,直到生命之火熄灭。
在凉和香子在地牢里度过最后一小段时间的时候,有一群海盗们,在他们的船长带领下,正在帝都的某个角落忙碌着。
随着太阳逐渐下沉,凉和香子被一群帝国军押到了刑场。
女王冷漠的坐在刑场的最高点,俯瞰着自己昔日最为亲近的两个人即将沉睡在死神的怀抱。
宫廷的贵族们也都在刑场的中心,等着观看一场悲剧的上演。
【时候差不多了……】
纯恋子看了一眼还在缓缓下降的太阳,没来由的想起了真昼的笑脸。
嘴里念叨的这句话,相当于在向身边的传令官下命令。
可是今天的传令官似乎有些怪怪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女王的声音有些低,没有听清,还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听从的打算。
【我们又见面了,陛下。】
抽出佩刀猛然架在女王的脖颈上,周围的人这才发觉,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传令官。
而这个声音,纯恋子再熟悉不过。
【真昼?!】
慢慢抬起头,真昼有些为难的笑了笑。
【对不起,纯……陛下,这是,真夜的意思。她不能看您一错再错。】
听了真昼的话,纯恋子冷笑了一声。
【我错?!我是帝国的女王!一个海盗没有资格评论女王的对错!而且,只有你一个人,能阻止的了我?!】
听了女王的话,所有侍卫拔出佩刀,指向单枪匹马而来的真昼。
不过见惯了风浪的真昼,自然也不会被敌人的数量吓倒。
【陛下,如果您短时间内再失去一个公爵,您的王座,还能坐得稳吗?】
真昼的话让纯恋子意识到了什么,把眼光投向百合公爵。
她此刻的处境,和纯恋子一样,脖颈上架着一把弯刀。
而那把弯刀的主人,就是鳰。
鳰笑着冲女王的方向挥了挥手,大大咧咧的捏了捏自己束缚在怀里当挡箭牌的公爵的脸颊。
百合公爵感觉着越来越接近身体的刀刃,敢怒不敢言,只有任由一个小小的海盗在帝国众多贵族面前公然调戏自己……
【海盗就是海盗,卑鄙!但就算这样,你们的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救那两个人?】
真昼说的的确在理,如果短时间内帝国损失两位公爵,那她的王座还能不能坐稳,真的是个问题。
可是纯恋子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这群海盗们要来插手管这样一件麻烦事,救两个她们根本不认识的人。
【这不算卑鄙了,陛下。你看看海边。】
真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一直随身携带的望远镜递到了纯恋子的手里,示意她往帝国海岸的一个角落上看。
纯恋子疑惑的看过去,脸色一片惨白。
她知道,今天这两个人她是非放不可了……
海面上,安静的飘着一艘海盗船。
船上所有的炮口,都指向了帝国刑场。
一旦开火,在场所有的人都不会幸免。
这是伊介想出来的一个赌博一样的办法,为了这次真夜的行动,伊介她们算是下了血本,改装了“春纪”号。
【这么做,相当于在和整个帝国为敌,你们知道吗!】
纯恋子似乎在尽力让平日里显得有些软弱的真昼改变心意。
【陛下……我们没得选……我和真夜一样,不想您以后后悔……】
可真昼的眼里是无比坚定的目光,手里的刀刃狠心的又接近了曾经自己无比渴望的肌肤一寸。
【放人!】
纯恋子无奈之下,只有咬着牙说出了这两个字。
这次这群海盗,算是让女王当着所有臣民的面,颜面扫地。
“真昼……我不能看她一错再错……她现在已经被我们的离开冲昏了头……杀掉一直陪伴她左右的人,她一定会后悔的……我们……必须阻止她……哪怕,会被她误会,被她记恨。”
真昼和鳰挟持着女王和公爵,一步步退向出口,真昼的脑海中,真夜的话在不断的回响着。
帝国军的行列了走出了两个人,赫然是乙哉和兔角。
她们解下凉和香子身上捆绑的绳索,快速的拖着两个还完全弄不清状况的人逃离了刑场。
鳰在安全退出出口后,抱着顽皮的心理,在那位高高在上的公爵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笑着,把她狠狠推了出去。
此时的鳰还不知道,这个一时心血来潮的举动,到底给自己埋下了多么大的祸根。
真昼挟持着纯恋子,缓缓的退出去。
她很想对纯恋子说什么,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大错既然已经铸成,想必再如何解释都已经太迟了。
临走之际,她用力扯下纯恋子胸口的徽章,那枚过去本就属于自己的徽章。
【你要干嘛!】
【留个纪念吧……】
这是真昼对纯恋子说的最后一句话,一句和当初纯恋子走之前留给自己的一模一样的话。
其实真昼很想在纯恋子那戴着沉重王冠的发丝上留下一个轻吻,可是她知道,那样只会让这位女王陛下,更加的丢脸。
所以她只是重重的把她推离了自己的怀抱,然后迅速逃离……
在海边等待多时的伊介,早已扬起帆,等她们一跑上船,“春纪”号就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帝国海岸。
【传我的命令!从今天开始!帝国军所有精锐战舰,出海剿灭所有遇见的海盗!如果遇见了今天来劫刑场的人,要留住她们的性命,我要亲自看着她们死在我眼前!!!】
这次她们的行动,算是触动了纯恋子的底线。
让她再次尝到了失去爱情的痛苦的同时,也在所有贵族面前,狠狠的扇了她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