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被真相淹沒的夜晚

好痛……好痛……木乃香緊抓著心口，不斷地深呼吸著，抵擋心上那鈍痛。眼角猶如壞掉的水龍頭般不斷地湧出淚水，浸濕了臉龐、衣服。她幾次伸手想要抹去臉上的淚，卻怎麼也擦不乾，索性賭氣地放下手任憑淚水在臉上肆溢。

她懂了，她終於懂了，終於懂了為什麼她懷著小唯回國時，剎那會有那種表情，那種反應。當時，到秘密到國外三個月進行人工受孕的她，等到胎兒穩定後便迫不及待地搭上飛機回國，想著剎那知道這個消息後的有趣表情。

兩人一見面，她一如以往地從背後抱住剎那，本以為會被剎那抱地喘不過氣。結果剎那卻是身子一僵，迅速地掙開她。

「不要抱我！」剎那幾乎是用吼地，在剎那轉過身來的那一瞬間，她看到剎那臉上的憎惡。但看清來人是她之後，臉上不是看見她歸來的喜悅，而是恐慌，然後是憤怒，「妳為什麼在這裡？妳回來做什麼！」

被吼地莫名其妙的她，本想告訴剎那自己懷孕的好心情瞬間消失殆盡，「這是我的家，我為什麼不能回來？」

她好後悔，為什麼那時候自己這樣對她。她應該是要陪著她、安慰她，保護好她的。可是她沒有，她跟她吵架、會跟她冷戰、不分親紅皂白地誤以為她跟近衛克也有染，不聽解釋還打她一巴掌。

如果她那個時候知道剎那的心情，她就不會這樣……

「妳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

桌上的閃爍地銀光晃了晃，她看到剎那的檯燈上掛著一條黑繩，一枚戒指懸掛在那。她好奇地拿下，一看，淚水再次滑落。

那是剎那送給她的結婚戒指，是那天她憤怒地拔下朝她扔去的戒指。她以受害者身分，朝著真正的受害者說出了這句傷害她的話：「妳這個背叛者，我到死都不會原諒妳。」

她以為剎那對她無情，所以陷害她入獄，事實卻是剎那愛她。即使自己不知道真相想要報復她，她還是愛她。

身為警察的剎那，想要報復在獄中的她有多容易，可是剎那卻沒有，沒有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

她以為剎那沒有把她帶出監獄，是因為剎那變心，但剎那卻一直遵守著兩人之間的約定，帶著兩人的結婚戒指，還撿回了這枚她扔向她的戒指，一直等著自己來找她。

日記上的那句「木乃香，我很想妳唷！妳來找我好不好？再愛我好不好？」揪著木乃香的心。

好傻，真得好傻。傻得令人心疼。

幸好，她終於不要了，不要兩人的約定，不要這個一直傷害的人。多聰明的選擇……

「我一直以為背叛這段感情的人是我，還因此深深地內疚著，沒想到我才是那個被背叛的人，我真傻，真傻……」剎那舉起右手，拔下手上的戒指，「所以，也沒有必要繼續守著約定了不是嗎？妳的東西還給妳，我不要了！」

小剎難得聰明了一回，做了明智的選擇呢！胸口又傳來一陣鈍痛，疼地木乃香閉上眼靠著椅背深呼吸平復。

等到疼痛感漸消，她拿出綁在黑繩上的戒指握在掌心中，倏地，像是想起什麼地迅速起身往小唯的房間去。

她悄悄地打開門，安靜地搜尋著地板，不一會兒就找到剎那扔掉的戒指，她撿起它，寶貝似地擦了擦，緊緊地，將兩枚戒指一同握在手中。

她拿著兩枚戒指再度回到剎那的房間，她坐到剎那的床邊靜靜地看著剎那。

有多久了？她已經有多久沒有像這樣靜靜地看著她了？剎那總是說她可愛，說她漂亮，殊不知其實剎那本身也很好看。木乃香從不否認自己是外貿協會的一員，她也曾想像過，若剎那長得不太好看，她想自己應該不會那麼喜歡剎那。

「我呀！從來沒有跟妳說過我為什麼喜歡妳對不對？」她伸手輕撫的剎那的臉，雙頰上貼著OK繃，底下是早先夜剎造成的傷痕。她小心地避開，就怕弄痛她。

「其實我呀！是因為妳這張臉才喜歡妳的唷！所以……」她低下身，吻了剎那的額頭，「不要再弄傷自己了好嗎？就算是因為我也不行唷！還有，哭鼻子的小剎難看死了，再哭我就不喜歡了。而且我答應妳，不會再有什麼讓妳難過的事情，沒有什麼會再傷害妳的，不要再哭了好嗎？」

「妳看我……叫妳不哭，結果自己卻一直哭……」木乃香哽咽著，將頭輕輕地靠在剎那的鎖骨上。「小剎……我不是讓妳難過的事情對不對？我不是……傷害妳的人對不對？我知道，是我不好……讓妳很難過……可是，不要就這樣放棄好不好？妳已經等了好久……現在我回來，不走了……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就我們兩個……不對，還有小唯，我們的女兒，就我們三個在一起……我們……不是一直這麼期盼著……所以，不要放棄好不好？」

說完，木乃香起身，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地擦去眼上的淚，吸了吸鼻子，解開綁住剎那雙手的繩子，拉起剎那的緊握成拳的右手，「如果妳不反對，就讓我把這戒指帶回妳的手上好不好？」

她試著慢慢地撥開剎那握拳的右手，但剎那似乎正做著惡夢，不但全身肌肉繃地死緊，手也緊握著，眉頭更是緊緊糾結著。

「我知道是我先拿下來的，小剎真是小氣鬼，連這個都要計較。好啦好啦！那我先帶上唷！」木乃香將屬於自己的那枚婚戒帶回，低下頭吻了吻剎那的眉心，直到感覺剎那身體不再緊繃之後，又再一次拉過剎那的手試著將戒指帶回。

剎那不知道是湊巧，還是真的不願意，就在此時抽回了自己的手，翻過身背對著木乃香，抱著棉被將身體縮成一團。

木乃香以為剎那醒了，僵在原地不敢動，直到聽到剎那持續傳來得均勻呼吸聲，才確定剎那還處於熟睡當中。「打鎮定劑的人會翻身嗎？」木乃香滿腦疑問，但現在不是追究這種問題的時候，她再接再厲地想要讓剎那變回仰躺的姿勢，只是剎那像是在跟她角力般地，固執地維持自己的睡姿。

一個用力，剎那雖然變回仰躺的姿態，但眼睛也睜開了。

被剎那這樣看著，木乃香彷彿被定格般地僵在，心情忐忑地等待著剎那的發落。

剎那看著木乃香，歪了歪頭，眼神帶著迷糊和不解。她皺了皺眉，張開唇，然後打了個呵欠，將木乃香拉入懷中抱著，繼續睡。

在剎那懷中的木乃香不敢亂動，就怕吵醒剎那。直到再次確定剎那熟睡後，才緩緩地吐了一口氣，拉過剎那的右手。這一次輕鬆地將戒指重新帶回她的右手，她伸出自己右手交疊在剎那的右手上，看著兩人手上的戒指靠得那麼近，唇角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她抬起頭看看牆上的時鐘，凌晨四點，可以再小睡一下，所有的事情就等小剎起來再來好好談。今晚，先睡吧！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