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报复】

她梦到一场大火，浓烈的，炙热的，滚滚滔天，瞬间将整个世界化为乌有，她感到钻心刺骨的痛楚，难以想象的高温瞬间融化她的皮肤，榨干她的血肉，焦灼她的骨骼。她被捆绑在通天的巨木上，惊慌失措地惨叫，然而声带渐渐被熔断，即使拼命张开嘴也无法发出半点声音，眼球仿佛也被灼烧着向诡异的方向翻滚……

就在这灭世般的业火里，她忽然听到一个清冷稚嫩的女声，“……千足……”

谁？

“……千足……”那个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阴森，“……别忘了我……”

到底是谁？

她拼命地想要知道答案，于是全神贯注地去听那个声音，以至于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完好无损地跪在一丛燃烧的火焰前……

“……别忘了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她看到火焰熊熊燃烧，那是一个火刑架，模模糊糊地有一个人影在灼人的赤焰中扭曲， “……我要你们死！今天在这里的人全部都会死！我要你们所有人付出代价！但是生田目千足你会活着！我要你看着你想要守护的东西毁灭殆尽！我要你生不如死！”随着那声音越发凄厉得听不出本来的音色，火焰也越烧越旺，突然间，大火中一个干枯焦黑的骷髅猛地向她扑来，在那本应空洞的眼眶中是一双燃烧着的金眸！

“……啊！！”

生田目千足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慌乱地大口喘着粗气，映入眼帘的是清晨明媚的阳光，干燥简陋的床铺以及微微发抖的，自己的双手。冷汗湿透了她的衣衫，也让她渐渐从惊慌中镇定下来，“……柩。”她想起梦里那双冰冷的金眸，不由得念出了这个名字。

“你又梦到她了？”

“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睡傻了吗？昨天你被人从后面袭击晕倒了。”一旁的女子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千足，走吧。”

“不论走到哪里都一样，这就是她对我，对我们的报复。”

“或许是我错了，当初我们不该杀她。”

“师父，你做的并没有错，她的确是魔女。”

“可至少不是那种嗜杀成性的魔女，是我们把她逼到这个地步，也许只要那个时候我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成百上千人就不用死了。”

赤发女子揉了揉额头翻身下床，“不，是我错了，”她走到窗边望着楼下试图砸开自家房门的暴怒人群，目光没有变化，双拳却不由得握紧，“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骗了她……”

生田目千足和桐谷柩的相遇并不传奇，一个是圣罗伦萨骑士团团长，城市里最受尊敬的守护者，另一个是四处漂泊的旅行歌姬，她们在街头的酒吧偶遇，一见如故，很快，她们相爱了。故事如果到这里结束，那么或许之后所有人都能获得幸福，但现实往往都没有那么天真美好。

半年后，千足在一场战斗中受了很重的伤，连城里最顶尖的学士也只能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走投无路的桐谷柩不得不使用巫术将她医好，同时也暴露了自己女巫的身份。在那个妖魔横行，巫术肆虐的时代，女巫是会招致灾难的存在，比过街老鼠还让人憎恶，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必须消灭的，邪恶的存在。

千足迷茫了自己的信仰，她不想为自己所守护的人民带来不幸，但也不想杀死自己所爱的少女，所以她将少女暂时藏在家中，独自出门向自己唯一的恩师寻求答案，然而这次外出的结果却是军队的团团包围。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恩师指挥同袍作战，却不知道自己的剑该指向谁……

那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女巫的强大，一个人就能呼风唤雨，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女巫的弱小，孤立无援，人们用最狠毒，最残忍的方法攻击她，仿佛站在那里的从来都不是一个纤瘦的少女，而是一只咆哮的怪物……

战斗的结果显而易见，再强大的力量也有用尽的一刻，被重重铁链捆绑结实的少女第一次，以狠厉的目光看着生田目千足的眼睛，总是带着温柔笑容的脸庞冷漠得骇人，“你可以讨厌我，可以杀死我，可我痛别人欺骗我。”

她被推上火刑架，烈焰在人群的欢呼中熊熊燃烧，人们赞美着赤发骑士的公正，智慧，圣洁，和舍身接近魔女的勇气，然而在这喧闹的场景中，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却都清晰可闻，“……我要你们死！今天在这里的人全部都会死！我要你们所有人付出代价！但是生田目千足，你会活着！我要你看着你想要守护的东西毁灭殆尽！我要你生不如死！”

三年后，城邦战争爆发，他们虽然勉强击退了敌人，却被紧接而来的瘟疫轻而易举地取走了性命，死亡的阴霾开始笼罩这个城市，每一天每一天都有人在死去，每一天每一天都有人在路边失声痛哭，棺材铺的生意好得令人绝望，价格也越长越高，最后甚至都没有材料供应，墓地早已经不够用，许多人将最爱的人就地掩埋……他们甚至无法逃离这座死亡之城，因为惧怕瘟疫的其他城市已经下达禁令，外邦人无故入城见者即杀。

这期间生田目千足所爱的人都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了，就连强大的恩师也终于被疾病折磨得再无法站立，接下来大约也只有死亡这个一成不变的结局。而只有她，犹如天神护佑一般，战无不胜，健康如初。她曾拼命守护过的人们对她再也没有了敬仰，被疾病的痛苦和死亡的恐惧逼迫着的他们对这个独善其身的家伙只有满满的嫉妒，怨恨，和不满，终于有一天，人群中开始流行一种说法，“是生田目千足招来了魔女的诅咒，想要活下去的话，就必须平息那位魔女的怨恨”。

从那一天起，生田目千足的生活就充满了厌恶，唾弃，仇恨，和难以预料的暗杀，人们看她的眼神，犹如在看杀父仇人，又或者什么恶心的东西。她的心承受着失去至亲与信仰破碎的双重折磨，她再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战了，她所守护的人们正把她当做一切罪恶的源头，正义到底是什么呢？仿佛她曾经的光辉从未存在过一般，人们将她描绘成卑鄙无耻的偷生者，借助恶魔力量的怪物……

“师父，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良久，生田目千足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恩师，露出了疲惫而释然的笑容。

“千足，别做傻事。”女子焦急地警告道，却连起身安慰都没有力气。

“这是柩对我的报复，”她说着苦笑了一下，“不愧是她，不论什么事都做得这么完美。她的报复很成功，我开始后悔了，那个时候没有救她，大概是我这一生做过的最差劲的事吧？”这一刻，她放下信仰的枷锁终于能够发现，在那一晚，她的心其实是和那个少女在一起的，那把剑本该顺从本心而挥舞，“不过，我已经为这个‘正义’努力了一生，就让我在这条路上走到最后吧。”

——然后，下一次，让我毫无遗憾地去见她。

她说完，不理身后人的阻拦，义无反顾地走到楼下，拉开了那扇苦苦支撑的木门……

“千足！！”

暴怒而怨毒的人群一拥而入，他们用最狠毒，最残忍的方法攻击她，仿佛站在那里的从来都不是曾守护过他们的骑士，而是一只咆哮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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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要总是欺负剑持啦~再这样我会忍不住跟着一起欺负她的~{:4_350:}

虽然全是BE，但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嘛~{:4_378:}【没有人说过这是良药！{:4_350:}

各位你们要相信，其实我也是想发糖的，还想炖肉呢【X，但这CP只有BE我觉得差不多能脑补出30种嘛【太弱{:4_330:}

PS：这次脑洞开得有点大，都快脑补成一个短篇了，想减少字数，所以叙述起来就跟记流水账差不多，我果然还是应该克制啊……{:4_3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