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折

西木野察觉到对方没有跟上来，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刚才闪开那一下，是不是有点过了？

可是，她也太过分了。为什么这种事不告诉自己呢？

啊啊啊，真是的。笨蛋海未。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回到公寓。

除了西木野洗完澡对园田含糊地说了一声，「去洗澡吧。」

在那之前两人之间没再有交流。

园田点点头，抱着睡衣走进浴室。关上门，看着浴室暖黄色的灯光，叹了一口气。

那种话，真的无法说出口……

水流哗啦，仔细一听，外面有细微的响声。

似乎是西木野压低了声音在讲电话。

园田伸手关掉花洒。

水流声停了。

外面也再没有声音。

呼……

是不是水温太热。感觉胸口有些闷。

等园田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画面是西木野正趴在书桌前戳着小兔子玩偶，仍然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但这只是一瞬间，下一秒玩偶就被丢到床上，西木野拿过一旁的书迅速地翻动起来。

虽然她背着身，看不见表情，但脸一定是通红的吧。

这一幕不小心收入眼底，却令园田心情一下子好上许多，内心泛滥的是暖意，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一步一步走近，那人的背挺得越来越直。

园田将下巴抵在西木野肩上。

有温热突然的靠近，西木野不自然地动了动身体。

「做、做什么……」

园田见她没有推开，随即在她耳边轻声哄道，「别生气啦……嗯？」

「都、都说了我没……」西木野磕磕碰碰地回应着。

话音未落，便感觉到身后那人已经退开，

随即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在自己肩上。

毛巾上是她的味道。

明明用的是同样的洗发水，不知为何每次就是能区分开来。

那个人动作轻柔，细细替自己擦干还有些湿润的头发。

西木野没有再说话。

「好了。」好似看着自己得意的作品，园田弯起眉眼笑了笑。手指抚了抚那柔顺的红发。「刚才在玩什么？」

「……」

「你就那么喜欢那只兔子？」

「……」

「真姬……」

「你很烦啦！」

园田轻轻笑了笑。这才放轻了语气道，

「抱歉，我……是我不好，那件事没有及时跟你说清楚。」

西木野叹了口气，抓住那不断在自己头发上作祟的手，然后转过身，看着园田。

「爸爸那个人，只要认定的事，一定会按着他的方向去做。」

脸上是认真的神情，紫色眼眸倒映着的是最喜欢的人的脸。

「我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你，会说什么话……」

「所以我，很担心。」

伸过手，轻轻揽过对方的腰部，将脸埋在她散发着清香的身体里。

「你不跟我说，我会……很担心。」

一定是她抱得太紧了，不然为什么会有难以呼吸的感觉。

绝对不是因为这种细致体贴，令自己自责难安。

园田深吸一口气，眼里起了薄雾。

怎么做才好，到底要怎么做才不会伤害到这个这么用心这么努力的人。

「不要担心……他只是……只是问了一些、我们在一起的情况。」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好似安抚小孩一般，园田轻轻拍了拍西木野的肩侧。

「还有呢？」声音闷闷的。

「……没有了。」

「真的？」西木野抬头看着她。

「真的。」园田别过头，没有对上她的视线。

骗子，一定瞒了我什么。

西木野站起身，向对方伸出双手，「睡觉。」

「嗯。」园田走近小半步，完成一个拥抱。

温暖得永远也舍不得离开。

「爸爸让我回家一趟。」

园田收到这条短讯的时候，正好从公寓回到学校。

一直盯着那简单的一行字看。眼睛有些酸涩。

园田合上手机。

觉得一切都很遥远。包括祝福也是。

西木野回到家中，家里像很多个平常那样，空无一人。

翻开手机，仍然没有回复。

心就像这栋房子一样空洞。

不安感密密麻麻渗透全身，很想逃避，又不可逃避。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回到家的却只有爸爸一人。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就连待在自己的家也觉得局促。

「爸爸……」也一定是因为好久没见到父亲，所以才会这样紧张，「妈妈……没有回来吗。」

西木野父亲伸手抬了抬眼镜，将西装挂好。

「她在医院还有点事。饿了吗？」

「没有……」

「我去做饭吧。」西木野父亲笑了笑。

挽起干净的袖子走向厨房，一举一动从容不迫。

西木野低下了头。

为什么，你们都是这样，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一副，仿佛只是在和小孩子玩游戏，漫不经心，又志在必得的样子。

「怎么了？不好吃？」西木野父亲看着女儿只动了一小筷子的饭菜，开口问道。

「不……不是。」

「好吧。」似乎很明白她在想什么。西木野父亲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

「这次叫你回来，也是想开诚布公跟你谈一谈。」

「老实说，对于这件事。我非常失望。」西木野父亲抬手拿起一旁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是我们对你关心太少了吗？」

「不是这样的……」

「园田海未……」西木野父亲想了想，「确实是个优秀的人。如果能作为你的朋友，当然是很不错的。可是……」

「爸爸……这样的事情，我……我没办法……」西木野急急打断父亲的话。

「没办法？你没有基本的判断力吗？」西木野父亲一下子提高了音量，抱着手臂看着女儿，

「你啊，一直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吧。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可能被允许吧。」

「我想说的很简单，跟她分开。」

「我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西木野从始至终就不敢看向父亲。声音很低很轻，但却不是不坚定。

「喜欢的人还会有的，不是她也可以。」

「不是的，」西木野摇摇头，眼睛通红，「不是她就不可以……」

「你是想说，我不懂你们的感情吗。」

「跟她在一起，我很快乐。」大概又想起与她相处的点滴，西木野不安的脸庞竟然露出一丝淡淡笑意，却越发令人心疼，「爸爸，这样不就足够了吗？」

「……其他事情，我什么都可以做到最好，只要是爸爸要求的。只有这一件，可以吗，可以允许我吗？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会，努力证明……」

这样一番努力的表达，却没有打动西木野父亲。他皱起眉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微微地眯起了双眼。

「证明什么呢……」

「证明这样的感情，可以把西木野家的名声全部败坏吗？」

败坏……

这两个字重重砸在心口。

是败坏啊。和她恋爱，是这样的事情吗。

明知道带有责任，但被忽视情绪这样的事情，果然还是很难受。

我就算不快乐也不要紧吗？

这样的话，没办法任任性地问出口。

西木野父亲看着一言不发的女儿。缓了缓略微严肃的语气。

「不过早点断掉就没事了。真姬可能是因为太少跟男孩子接触了吧，你们这样的年龄，出现感情误区，是正常的。」

「今后经常跟一些优秀的男孩子交流相处就会好的。」

那样云淡风轻，说自己和她的感情是误区。

「以后不要跟她见面了。」

不是询问，是不容反驳。

西木野父亲最后丢下这么一句话，起身。

「爸爸……」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长这么大了。抓住自己的手掌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小小的。

几乎不在人前示弱的她，居然也会带着这样的哭腔叫住自己。

「爸爸……你找过她了是吗。」

一瞬间，西木野父亲脸上出现意外的神情，但回头的时候已经带着微妙的淡淡笑意。

「她把这件事告诉你了？」

西木野沉默着。

「看来她没有告诉你什么。」

西木野依然沉默着。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也让园田的父亲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

西木野愣了愣。

「她那样的家庭，她的父亲应该更不会用什么柔和的方式对她吧。」

漂亮的脸一瞬间变得发白。

是这个吗？父亲对她说的事……

是这个让她露出那样的神情吗？

「她愿不愿意让她的父母知道这件事？」西木野父亲仔细观察着女儿的表情，继续开口，

「这种感情，出现在哪里都好。但对你们俩个，都是最不适合的。」

「真的不知道，你们在逞强什么。现在分开，对你们都是最好的。」

「爸爸……如果先不管海未的父亲会怎么做，您……可能会答应我们吗。」嗓子几乎已经没办法发出声音，却还是忍着疼痛沙哑地问出这么一句。

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几句话打败。

「不会。」西木野父亲叹了口气。

「我们家不会认可这样的感情。」

「听话。」

说完用宽厚的手掌摸了摸西木野的头，走上楼梯。

心里也是有些难受了吧。

那孩子站在原地瑟瑟发抖，拼命忍住眼泪的样子。无论落在谁的眼里，都会于心不忍吧。

心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一直一直不断往下坠落。

更仿若大海里的一片浮木，飘飘荡荡，不知去往何处，也无处可依。

西木野抬手擦眼睛，不知为什么，泪水却越来越多。

一定是头顶上的吊灯太过晃眼了吧。

真想笑啊。

也不是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却非得尝尝这样无力的滋味。

学习、钢琴、唱歌、这些事，努力就会有好的成绩。

但感情这种事为什么就是没办法呢。

为什么对我说，不可能呢。

你是我最敬重的爸爸。

她是我最在乎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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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档开启……

但小说源自于生活啊（望天

想一想，我也曾对妈妈说过，改变太痛苦了，我不想改变。这种暗示性的矫情的话。

最后还是没有勇气走出柜门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