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敌

最开始，林萧只觉得顾时和顾里一样，扑面而来一股霸气。稍微熟悉了几天，又觉得那是痞子气。

今天，当她和顾里走进门，整个教室的男生女生都在拍手起哄：“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她想着大早上的还没吃早饭呢来什么啊，只看见教室中央站在桌子上的顾时翻了一个漂亮的跟头，落在地面上。

“哇！顾时你练的是什么啊？”

她抹去鼻尖上的汗水：“截拳道。”

然后一个女生大呼小叫地冲上去，隔着她的衣服一通乱摸，一边摸还一边尖叫：“天呐顾时你好厉害！”

顾里别过头对林萧说：“现在的绿茶婊连女生都不放过了吗？”

“无论在男生里女生里，顾时都很讨人喜欢吧。”林萧这句话说得酸溜溜的。

顾时从来不会在语文课上举手回答问题，更不会主动发表自己的见解，她清楚这是林萧寻求成就感和发挥能力的战场，她再插手就有点挑衅的意思了。

中午的食堂，是顾时的战场。

摔翻了一个妄图插队的男生之后，以顾时为中心，半径两米的范围内，除了林萧她们四个，再无旁人。

顾时只是学过截拳道作为底子，她打架的时候从来不遵守规则，经常自由发挥，只是转腰出拳和立拳之类根深蒂固的习惯是改不掉的，以攻为守的套路也是改不掉的，野路子加科班出身，造就了她打起架来那个又具备观赏性又具备攻击性的风格。

可惜这个场景还真不是天天能看得到。

顾时潇洒地拍拍手，两手同时端着四碗汤依旧健步如飞，放下汤碗招呼她们的时候，林萧在脑海中找到了形容顾时的那个词，说霸气，她没那么王道，说侠气，她又没那么正道。

那就是匪气。

爱用武力行事，爱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却又遵循了一定的道德规范，似乎是正义的人物，又带有那么一点小叛逆。

这样的顾时，很迷人。

就连顾里的目光都能吸引。

真让人痛恨。偏偏那人，还与林萧长得一模一样。

“哟，顾里，私改校服？”顾时眼睛很尖，立刻发现了顾里把校服衬衫的腰不着痕迹地收过。

看着她们谈笑风生，林萧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承认吧林萧。

你嫉妒得发狂。

五个人坐在一张六人桌上，顾时坐在顾里对面，林萧坐在顾里旁边，对面是南湘，唐宛如坐在南湘旁边，而整个桌子的中心点明显在顾时那里。

好不容易刷上了顾里的好感度，沉浸于得意洋洋中的顾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家亲妈对自家的仇恨值正在唰唰地往上涨，她要是再不收手，被黑化的林萧分尸都有可能。

下午最后一堂课终于结束，在教室里煎熬了一下午的高中生初中生们纷纷用最快的速度跑向食堂，唐宛如一下课拉着南湘就往食堂狂奔，顾里和林萧却被顾时叫住了。

“我妹妹在和我赌气，大概是因为昨天我在短信里和她说，我认识了很漂亮的人吧。”顾时有些抱歉地笑着，“我打个电话给她，拜托你们帮我望个风啦。”

还真是意外。顾时竟然是个会为了妹妹孩子气的赌气，特意打长途道歉的好姐姐。

开学前几天，老师们对于私自使用手机管的还是挺严的。

林萧忍不住又酸了一句：“认识了很漂亮的人？”

顺着她酸溜溜的视线看到顾里，顾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摆手和她解释：“我说南湘啦。”

晚饭时间的人潮聚集在食堂和宿舍，这个僻静的校园角落里没什么人，只有抓着手机忐忑不安等待电话接通的顾时——当然还有帮她望风的顾里和林萧。

几乎是情不自禁地，林萧的眼睛只要有空，就会把视线落在顾里身上。

顾里的头发在夕阳的映照之下现出灿然的金色，林萧眯起眼睛看着她，那些颜色，好像就这么飘忽着扎进心里。

林萧的双眼是浅褐色的，温暖、湿润，如同雨后的泥土。顾里的双眸是黑色的，和南湘那种包含了所有、让人想跌进去的黑不一样，她的眼睛像是被墨色点染的玻璃，漆黑却通透。

“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林萧赶紧摇头，“就是发呆……”

心里嫉妒的情绪好像一下就褪去了。

在感情方面迟钝如林萧，也知道顾里为什么和顾时惺惺相惜。她们能从对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顾时对着电话那头唯唯诺诺地应答着，平日里写满了嚣张的眉眼一下就柔和起来，明知道对方看不见，她还是不断地点着头，嘴角挂上了不经意的微笑。

这巨大的反差林萧好像在哪里看见过。转念一想，前一秒还在对什么人颐气指使的顾里，回过头面对她时，眼里总冒出掩饰不了的温柔来。她们都是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好像身处另一个她这样的人触碰不到的世界，然而却都有这样，弯下腰迁就着某人，笑着问“怎么了？”的时刻。

她怎么会觉得遥远呢？

顾里分明就坐在她身边，坐在她触手可及的光域里。

林萧听见她用悠长的声调绕出一句：“过来啊，林萧，离那么远干什么？”

于是她往顾里那里靠了靠，倚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呼吸着她身上独有的气味，初秋傍晚的风吹过来，林萧不经意间缩了缩身子，却觉得无比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