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挚友
劳动分工是提高劳动生产率的主要原因。——亚当·斯密《国富论》。
这是顾里表面上的座右铭。
人天生，并且永远，是自私的动物。——亚当·斯密《国富论》。
这是顾里真正的座右铭。
每年十月的国庆假期之前，最令人期待的事情就是运动会。
而整个高一年级，最期待这件事的绝对是顾里，她知道，她又可以负责整个年级的零食和水还有各种其他物品的采购，然后正大光明地大赚一笔。
这次顾里不光捞到了这个好差事，还被老师授予了负责登记运动员的任务。
“团体项目没有限制，个人项目一个人最多只能报四个。这次高一和高二一起打乱了分组比赛的，我们班人要是不够可以去别的班请外援。”
不用说，人肯定不够，谁没事儿顶着九月末的阳光参加运动会啊。
消息灵通的顾源在下课时间双手插兜逛到了三班：“要外援么？”
“我们女子接力跑还差两个人，你们准备来外援么？”顾里一句话就把他给堵了回去。
顾时在顾里旁边坐了下来，抽过她手中的名册：“现在女子接力跑还差两个人，然后还有好几个个人项目是因为我的项目满了所以报不上去是吧？喏，就这剩下的四个，全部填南湘的名字，到时候我代替南湘去检录就行了，反正都是咱们班拿的奖。”
在顾源惊诧的目光下，顾里照办了。
“接力跑也把我给写上，团体项目没有限制。”
“现在就是接力跑差一个了。”顾里抬起头朝顾源笑笑，“怎么样？要来当外援？”
“接力跑现在不差人了。”顾时伸了个懒腰，“我一个人跑两棒。”
顾源一路回到自己班，抓着简溪的肩膀猛晃：“她们来真的！”
可惜的是，接力赛的前面四棒出了太多乌龙，等负责跑最后两棒的顾时拿到接力棒，已经被其他所有班落下一大截了。
……不过三班还是拿到了第二。
“野兽。”在第三个项目被顾时破了校纪录后，体育老师由衷地感叹，“真是野兽。”
这个偷梁换柱的计划本来实行的不大成功，顾时上场去短跑的时候三班所有人都一脸尴尬——这个项目报的是南湘的名字，而且广播里大声报出了“南湘选手请到一号跑道”。
大家正尴尬着，只看见原本坐在观众席里的南湘本人放下手中的书，优雅地站了起来，走到围观人群的最前方，高声喊道：“加油啊南湘！”
唐宛如也帮忙喊：“加油啊南湘！”
站在跑道上的顾时朝她们挥挥手，脸上写满了“看啥看我就是南湘！”
这个计划出问题，是在她们发现，三级跳比赛和八百米跑同时举行的时候。
“顾时你去三级跳，让唐宛如去跑八百。”
“不行，体育老师都认识唐宛如，八百米报的是你的名字，顾里。”
顾里咬了咬牙，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林萧的手，脱下外套前往检录处。
要不是严令禁止有人跟跑否则失去比赛资格，林萧绝对会跟着一起跑的。
想不到顾里还挺争气的，一路都紧跟第一名的脚步，并且在最后冲刺的时候成功反超。
冲过终点线的刹那，跑道两侧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而精疲力竭的顾里扑倒在林萧怀里，被林萧给扶了起来。
“别忽然停下，慢慢走一会儿。”顾时递了一瓶水给她，“等呼吸稳下来了再喝。”
“嗯……”顾里擦了擦满脸的汗水，“我第几名？”
“第一。”南湘从体育老师身边走回来，“这次我们班可是来了个大满贯。”
顾里安心地笑了起来：“哦，那太好了。”
然后晕了过去。
“顾里？顾里！”
唐宛如跌坐在地，高声嚎叫着：“顾里你不能死啊顾里！”
“别嚎了！”顾时敲敲她，“搭把手，把她弄到医务室去。”
为了防止运动场上出意外，今天医务室的医生全部在操场上，确认过顾里没什么大碍之后，三班的班主任跑过来问林萧：“要不要找个男生帮忙把她抱到医务室？”
顾时和唐宛如已经一人一边把顾里给架了起来，林萧握住班主任的手，热泪盈眶地说：“老师，顾里醒过来要是知道是个男生把她抱到医务室，她会杀了我的。”
“那你们快去快回吧，顾时和唐宛如接下来还有项目呢。”
医务室的床在里间，和外面的看诊处仅仅隔着一道厚布帘，但好像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和目光。
顾里静静地躺在那里，还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从来都只有她蹭在顾里旁边呼呼大睡，她还真没怎么见过睡着了的顾里是什么样子。
身体微微地蜷缩着，绵长的呼吸让她看上去脆弱易碎，双手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攥成了拳，林萧印象中有人和她说过这样对心脏不好，她小心地抬起顾里的手腕，慢慢地舒展开她的手指。
窗外隐隐约约传来运动场上的喧闹声，整个校园所有人都聚集在操场上欢呼雀跃，只有她们两个人在这里，如远离尘世一般。
“林萧……”顾里的嘴唇似乎稍微蠕动了一下，被她呼唤过无数遍的林萧能辨认出那两个破碎的音节八成是自己的名字。
“我在呢。我不走。”林萧握住了她的手。
顾里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好像得以从什么噩梦的纠缠里脱身。
下午的比赛项目结束之后，操场上的人潮也渐渐散去，顾时轻手轻脚地撩开布帘走进来，放了两杯刚买来的热粥在床头柜上：“我和老师说过了，你们晚自习可以不去。”
她脱下身上的外套，裹在两杯粥的外面：“吸管在衣服口袋里，这样裹着不会太冷的，你就别叫醒她了，让她好好睡一觉吧，她这几天为了你可是熬了好几天夜了。”
“为了我？”
“不然你以为这次老师干嘛不找你写运动会时期的广播站稿件了？顾里熬夜从网上当了几百条，全部抄下来提前交了，我还帮她抄了十几张呢。”顾时拍拍林萧的肩膀，“你就在这儿好好陪着她吧，我回班上看电影去了。”
这下在校园一角的医务室里彻底安静了下来，直到顾里终于从睡梦中醒过来，开口就问：“我在哪儿呢？”
“医务室。你跑完八百米就晕过去了。”
“我是第一名吧？”
“是第一名。”
“那还不算太丢脸。”顾里伸了个懒腰，看见了床头柜上用外套裹好的两杯粥，“你去买的？”
“顾时买来的。”林萧给其中一杯插上吸管递给她，“她这会儿在班上看电影呢。”
“不想去班上，宿舍门又没开……我们就在这儿歇着吧。”
“顾里？”
“嗯，说。”
“……谢谢你帮我抄好稿子。”
“林萧你脑子坏了吧，你跟我说谢谢？你怎么不端着你妈盛给你的饭痛哭流涕三叩九拜？”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林萧着急地想辩解，身体不觉开始前倾，离顾里很近很近，近到顾里差点被嘴里的粥给呛住，“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对我那么好，我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领情……我就是……我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
她越说声音越低，眼神也黯淡了下去。
“我也从来没要你报答过，我要是指望报答，还不如天天去喂校门口那只流浪狗，没准儿它哪天就开口说话，告诉我所罗门王的宝藏在哪儿藏着。”顾里往床的边缘挪了挪，拍拍身旁的空位，“上来，我手机在你那儿吗？”
林萧从包里掏出还插着耳机的手机递给她，很自觉地把其中一个耳机塞进了自己耳朵里。
为了中考林萧曾经进行过英语听力的魔鬼训练，后遗症就是她听一切英文歌的第一反应都是仔细辨认歌词，然后在心里想着那些词句是什么意思。
“顾里，刚才那句是什么？副歌第一句。”
“I'mluckyI'minlovewithmybestfriend。”
我很庆幸，今生能与挚友相爱。
“嫁给从小一起长大的知心朋友，肯定特别幸福。”
“你要是想按这个标准来找你的人生伴侣，你这辈子注定只能嫁给我了。”
耳边传来林萧模糊的回答：“那也不错啊……”
顾里转过头去看，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我刚才怎么没录音呢。”顾里低声骂了一句，给林萧盖好被子，“那你可就赖不掉了。”
第二天早上的运动会也结束后，五个人聚在了顾里家中，吃吃喝喝观赏豪宅玩了一个下午，吃过晚饭之后，林萧又提议再玩个游戏再回家——当然了反正她也不用回家，她最近大有直接住在顾里这里的意向。
“玩什么？”顾里正忙着指挥Lucy切开她定做的三层大蛋糕，“谁敢说玩真心话大冒险我就把她扔出去。唐宛如，别笑，就算我办不到顾时也办得到。”
争吵了几分钟后，顾里同意了南湘的提议：“那……玩国王游戏吧。”
一番抽签之后，顾时展示出了自己手中代表国王的那张纸签。
“也就是说你们分别是一二三四……一号打三号一拳。”
顾里立刻抬起手：“谁是三号？”
唐宛如引颈就戮。
“我先说一句，谁都不准反悔，全给我遵守规则好好玩。”顾里朝着唐宛如肩膀上来了一拳，“顾时你继续。”
摸清了谁是几号之后，顾时就撒开手来玩了。
也就是说总有玩脱的时候。
“一号，你把这块蛋糕上的奶油全部吃掉——别急！我先抹在什么地方，你舔掉。”顾时笑嘻嘻地捧起一块蛋糕，“放心，保证干净的地方。”
顾里仍旧对她怒目而视。
顾时拿起切蛋糕用的塑料刀，把那块蛋糕上的奶油全部刮到了塑料刀上，然后举着刀就准备往林萧脸上拍。
就在这时，唐宛如打了个喷嚏。
顾时手一抖，那一大团奶油颤悠着从塑料刀上掉了下来，拜林萧因为盘腿坐着而稍稍被拉高的裙摆所赐，正好落在林萧腿上。
大家沉默了片刻。
“那就这儿了，顾里，过来舔吧。”
顾里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说不上是感激还是纠结地看了顾时一眼，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林萧面前。
“顾里……你真的……”林萧刚想站起来，被顾里扣住腰按在了原地。
“国王游戏，必须服从。我三分钟前刚说过。”顾里死死盯着那一大团奶油，“食言而肥。”
南湘打岔：“顾里你还学会用这么文艺的成语了。”
唐宛如一把捂住了南湘的眼睛：“南湘，这么淫乱的场景你居然也看得下去！”
顾里已经跪坐在了林萧两腿之间。
林萧认命般地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浑然不知自己这个样子在顾里看来有多暧昧。
敏锐的大腿内侧皮肤感觉到舌头接触的那一刹那，林萧浑身哆嗦了一下，身体里好像充溢着难以言喻的愉悦，不仅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她清楚此刻正舔着那些奶油的人是顾里。
唐宛如和南湘还有顾时都在旁边看着，林萧你要是敢叫出声来就别想混了！林萧在心中呐喊。不就是个国王游戏吗！不就是被顾里舔舔吗林萧你有什么好叫的！
被顾里，舔着，大腿内侧。
林萧无意间再次提醒了她的大脑这个事实。
那种温热的、柔软的触感，就在腿间徘徊着，一点一点细致地舔去奶油，有时候不知道是那里真的有奶油，还是顾里在恶作剧，林萧总觉得她在向更深的地方舔舐。
林萧尽量隐蔽地咬住下唇，不让其他人看出自己有什么异状。
在过了既漫长又短暂的几分钟后，顾里站起来，抹了抹唇角。
“味道不错。”
看完了热闹，南湘和唐宛如也准备回家了，家里只剩下顾时和顾里林萧。
顾时非常识时务地朝她们两个摆摆手：“你们慢慢交流心得感想，我先去洗澡睡觉了。”
于是房间里只有顾里和林萧两个人。
“味道不错？”林萧几乎要瘫软在床上，她吃力地用手臂支撑起身体，望向了顾里。
“嗯。”顾里局促地躲开她的视线。
“你是说奶油，还是说我？”
“我……”顾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开玩笑的啦。”林萧抿了抿嘴唇，“你去叫顾时快点，我腿上黏黏的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