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Kristoff回宫之后更晚一些的时间，那个他白天时见过的脏兮兮的男人站在皇宫的城墙前仰望着被灯火点亮的城堡。

一个胖胖的管家打扮的人令士兵打开小门，引着那个男人静悄悄的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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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走在地毯上过，男人站在门口踩了踩软绵绵的地面，顺便把脚上的污水蹭在上面。他棕红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疯长的野草似的，过长的头发遮住了几许面目，只从中露出一双精明狡黠的眼睛。

他双手插在兜里，随着走路的步子摇晃身体，身前引路的总管似乎是对此非常不满，回头瞪了他一眼。

这引得他噗嗤一笑，随后歉意般的抚胸低头致歉。

他的脸上脏得看不出本色，手上也沾满了污渍，然而唯有那动作如刻进骨子里一般，优雅得浑然天成。

仿佛隔着时间的流逝触摸到了从前，他被引到一间书房等待，这房间与先皇在世时别无二致，却又处处都透出一股子往事难追的味道。

那书架还是那书架，那书桌还是那书桌，就连空气中的熏香都还是一样的味道。只是……阴暗的房间角落里多出几盆精心养护的花，宽大威严的椅子上垫着软软的坐垫，红茶的味道从袅袅白烟中升起，那位君王身姿娇小，却再不复昨日纯真。

“Your majesty……”他轻轻笑了笑，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向着她低身跪下去：“真抱歉我错过了您的加冕典礼。”

他的新主人显然并不喜欢他，眼神中藏着冷漠与戒备：“多亏你的英勇牺牲，王子。虽然我对你没有真的死去略感遗憾。”

“还未能为陛下鞠躬尽瘁，我怎么敢随便去死呢？”那个曾经是王子的人已经死了，但是也许再死一千次他也还是那个讨人厌的Hans，女皇讨厌他这一点丝毫不值得意外，他就着半跪在地上的姿势整理了一下思绪，将自己的价值体现在了短短的一段话里。

“南方联盟的联军已经集结就绪，他们派遣了大量的间谍潜入南疆，策反驻守的地方军，就我所知已经有至少五位重要将领和官员和他们达成了协议。先皇生前为了减少被征服城市的抵抗，采取了一定程度的‘地方自治’，留用亲皇派的原有地方官员，也允许地方保留少量的自卫武装，但是如今看来这极有可能会为那些官员的反戈提供便利。”

“恕我直言，陛下，您的江山如今可是岌岌可危。当然，您不必为此担忧，只需要将情况如实告知元帅，相信不需要太久的时间她就能平定一切，您大可高枕无忧……”

“不许告诉Elsa。”女皇直接截断了他的话：“不要问为什么，如果你还想‘作为一个英雄死而复生’那么就闭紧你的嘴巴。我知道时间不多，从现在起你官复原职，并临时兼任第十三独立团代指挥官。命令不用多久就会送到驻地去，我希望在那之前你已经做好准备。”

Hans不可思议的挑起眉：“如果不是我这么了解您的话，我真会以为您是要架空元帅的兵权。”

“她不需要兵权。”

这回答斩钉截铁，Hans想了想，牵起微妙的笑意：“您说的对，那位……并不需要兵权。”

二人秉持着完全相反的意味，和对彼此的厌恶与不快，然而在这档口，他们竟是彼此唯一能放心托付与全力依靠的人，简直如同是命运的讽刺一般。

“虽然感到遗憾，但我还是很好奇，你本该是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的？为什么我还能在这里看到你？”Anna终究没能忍住她的好奇心，问道。

Hans笑了笑：“啊……这是我想要报告您的另一件事——陛下，您相信魔法吗？”

Anna想起冰霜在自己的房间墙上绘出奇妙画面的那晚，在这个城堡中，在那个人的庇护之下，她能说‘不相信’吗？

*** ***

Hans以为自己死定了，而事实本该如此。

因而当他在满天星辉下睁开眼的时候，满是一种焕然重生般的不可思议。

空气是如此的清新冷冽，将他半生的坎坷灰色都洗干净。

“噢……看起来还不错？”

“是的，傻人有傻福，看他那傻样……”

“你才傻呢，我看他挺英俊的！”

“喔，你真的识字吗？傻和英俊有关系吗？”

“别吵了，Pabbie有话要说！”

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烦死了……Hans头昏脑涨的撑着身子坐起来，他的身体像是吸饱了水的海绵一样又重又软，面前忽然凑过来一张青灰色大鼻子的脸。

“呜哇——！”他被吓了一跳，随即嗡嗡的讨论声又开始了。

“他胆子可真小，像个姑娘。”

“不过命挺硬的……”

“没错！我也这么说！”

Hans挪动屁股退了一步，这才看清眼前的……一个个只有自己膝盖高，肤色青灰，圆不隆冬，像是……石土豆似的东西们。

大大的耳朵，大大的鼻子，穿着苔藓做的衣服，戴着鲜花和草……这是什么玩意儿？

“不是‘玩意儿’！”他们一个两三个的叠起来，最上头那个比出一根短粗粗的手指，指着Hans的鼻子说。后者这才发觉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声了……他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没关系，你刚刚醒过来，短时间内可能会受到魔法影响脑子不太灵光。”那只最大号的石土豆说。

“哦，呃……抱歉，是你们救了我吗？”不不不，他Prince Hans怎么能有脑子不太灵光的时候呢？几乎是立刻重拾亲切笑容，他一骨碌爬起来，贴心的半跪着对石土豆热忱道谢：“我叫Hans，谢谢你们！不过……这真是不可思议，能问问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吗？”

“你看他真的脑子不太灵光。”

“是啊，刚刚不是已经说了是魔法了吗？”

“他是不是听不懂这个词儿？魔法，魔·法！”

Hans当然能听懂，他想说他还能把这词儿翻译成六种不同的语言，四种不同的写法，但是……“魔法？”脑海中首先出现的，是冰雪的纯白，与大海的深蓝。

Great God——!

*** ***

“Gosh——”Anna的表情是震惊而又好像不止是震惊。

那更像是看到自己曾经预想过的梦境真的实现一样的表情吧，只是向来擅长察言观色的Hans并没有读出——那到底是一个美梦，还是一个噩梦。

“你是说……真的有山精，他们也真的会魔法？”

“是的。”Hans微笑回答：“这一点我可不敢对您说谎，我想……您应当会对此感兴趣。”

“为什么？”

“那群山精，似乎认识先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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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