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全市最高级饭店的阳台上，面前是整个城市看风景地势最好的地方，风中是晶莹的黑色和茶色的发丝，曼妙的两个身影，倚在白色的大理石石台上，那两双黑色蓝色的眸子，一双陷进了整个城市无限的唏嘘，一双只是陷进了身旁人安心的味道。即便浓烈的香水，也无法隐藏这个自己习惯了十年的气味，她从一开始的偷偷窥视，不知觉陷入了那人深沉的眼眶。她总为这人的眼睛着迷，无论是现在还是当初还是友人的情感，她也还记得，八岁那年，当她第一次看到这个眼神时，感受到的是沁人心脾的无尽寂寞。只是当时的步美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八岁的她太过朦胧，从未在人眼里看过的寂寞，也是后来稍大些才慢慢参透了些。后来看到的次数变多了，也发现了寂寞之中还有一种步美怎么也不懂的情感。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越来越没有防备意识了，年月久了，在这个人面前也越来越没有防备。步美是除了工藤新一以外，唯一哀在同屋下可以毫无警惕睡着的人。工藤毕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而步美，灰原哀早已知道自己感情也不同寻常。这些年，光彦和元太也是一直陪伴，只是光彦凡事总会留个底线，小心翼翼的对待自己，而元太，一直以来就怕自己的要命也不知道为什么。工藤又是一年见不了几面，只有步美，她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用那白皙的脸天真的笑着，仿佛世界上所有的阳光都聚集了在她的身上。她感受得到自己的难过即便自己掩藏得滴水不露，自己的性子其实自己也知道，可是她一直都在身旁让自己开心，感受着从前从未有过的温暖，她经常在看着步美时，有一种恍惚的不实之感，她害怕这样仅存的温暖，也消失了去。曾经在组织里时，即使再麻木，再无天日，自己也只会担心姐姐的安危，后来姐姐死了，自己从组织逃出，并不是自己多么想活，而是自己不想死在组织手下。

“我盯了很久吗？”有些尴尬的撇过头。

“倒是不久。”哀转过头看着她，轻笑了笑。

“礼服喜欢吗？”

“嗯，很漂亮，但.....小哀以后还是少买这些东西。”

“哦？不喜欢？”

“不是！只是......只是.......”

“只是？”

“因为很贵啊，而小哀喜欢的东西我又都买不起。”

“你知道我不在意的。”

“不只是这样，妈妈她......”说到这里，步美不免犹豫起来。

“伯母她？”看着步美这样，哀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妈妈她啦，每次都说小哀是男生就好了，多想把你当女婿呢。”步美有些脸红的说到。

“呵，那也不错啊。”话一说出口，灰原哀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要是放在以前这话必然无妨，可如今这个境况，这句话实在不应该说出口。果然自己一遇到步美警惕就降下了许多，连基本的嘴上管理也不会了。

“小哀......”步美此时看着灰原哀有些尴尬和脸红的面容，心里有些暗暗的怀疑，她在一瞬间抓住了那抹慌乱躲闪的神色，她不确定，她不明了，就像当初灰原哀很快就发现步美的感情一样，这么快发现的原因无非是哀在步美的眼睛里看到了与自己相像的情感。步美此时也是，在那只有片刻间的神色里发现了那抹熟悉的感情。

“步美.........”想要开口挽回点什么，但说得出口的就只有三个单词，实在是无法接下去。

“小哀，这次不要打断我好吗？听完我接下来说的好吗？”她小心翼翼的试探，她也害怕，自己让小哀感到厌恶和厌烦，但看着眼前的人，自己实在必须尽力试一试，不然一定会后悔。

灰原哀惶恐的睁大眼睛，她大约猜到步美接下来的话，但看着步美的眼睛，对啊，自己每次这样注视着她这样的眼神时，都无法拒绝她。哀记得步美十五岁那年生日，一反常态的没有约光彦他们一起出来，而是一反常态的要自己陪她去登山，说是想看日出，自己本就不善运动，体育课也大多都在一旁偷懒，和步美这个田径部的自然不能比。自己实在是万般不想去，但最后还是累死累活心甘情愿跟了去。

见哀沉默着，步美知道这便是默认了。

“小哀，我喜欢你，一直喜欢着你，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即便最近才意识到这一点。小哀，我明白说这句话的意义，上次小哀拒绝我后我也想了许久，是不是就这样把小哀这样忘了就好了，就不会这么难过了，但我发现我做不到，我喜欢小哀，我想要和小哀在一起，但我愿意勇敢一回，为了小哀勇敢一回。”

哀看着这人闭著眼一口气都不喘的把这些话说出口，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她的心跳比在处理那些复杂的方程式时快了不知多少倍。哀多么想为了她也勇敢一回，可是她的理智不允许她这么做，她不能如此自私，就这么把步美陷入一个不能挽回的境地。她不能让步美与自己这样的人在一起，更何况自己还是个女人，不要说给不了男子应该给予的幸福，一旦步美知道了自己的过去，怕也是厌恶吧，既然这样，不如一了白了，她无所谓，可她不想步美因为她，得不到应有的平淡幸福，对不起，步美，原谅我。

“步美..........我们........”

“灰原，原来你在这啊，我找了你好久。”所有的思绪被眼前的工藤新一截断了，灰原哀以最快的速度平复为平常的那份表情。

“怎么？”

“灰原小姐愿意与在下共舞一曲吗？”绅士的鞠躬，伸出邀请的手势。

步美的心顿时有些凉意，有些愤恨地看向眼前的人，千躲万躲，还是没躲过。

“好啊，走吧。”爽快地回答，让步美更加惊愕，她又变回了那个自己猜不透的灰原哀，刚才眼神里的动情，此时现在已经不复存在。她看着眼前的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内心的苦涩不断泛滥，她勾起了别人的手，勾起了那个男人的手，把自己抛在了身后，又一次，拒绝了自己。心里的那个填不满的欲望，现在终是变得空落落的，什么也不剩了。

“步美一起出去吧，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工藤的提议让哀弄的有些啼笑皆非，你到底想干什么工藤。

“唉？步美也被这猝不及防的提议弄的有些找不到头。

“走吧。”工藤咧开他雪白的整齐牙齿，笑得人畜无害。

步美顺着这人的话走了过去，工藤把哀的包递给了步美，于是只是让自己拿包吗？两人也随即步入了舞池。工藤新一和一个比自己小看起来将近10岁的美艳女子在舞池中共舞，难免惹人眼球，特别是光彦，是一脸的震惊与不甘。

“她怎么样。”哀整理了刚才的情感，问道。

“她这么多年都很幸福，我放心了。”工藤新一释然的笑着。

“是吗...........”果然这一切只能这样走下去不是吗？

“有心事，在想什么呢。”挚友这个名头不是白当的，更何况是比步美老练的多的工藤。

“算是吧。”有些苦笑道，自己也真够没用的了。

“什么事？”

“工藤，你后悔吗？”答非所问，工藤新一知道这是灰原哀的一向风格，她是想讨论着自己的事借来向自己问关于她的事的意见，两人都是聪明人，如此交流已是寻常事，只是工藤实在到现在都有些不习惯灰原哀的那种拐弯抹角到死的性格。

“我不后悔，没有一丝一刻后悔过。”他的目光又流连在了远处的黑发女子身上，满是爱意与情感。

“但是呢.......”工藤新一收回目光，顿了顿。

“灰原，每个人对于事情的理解，生活的标准都不尽相同。就像我是我，你是你，即使两个人做了相同的事，但起初想做这件事情的初心和做到后的感受是决不会一模一样的。”

“你的意思是........”哀若有所思。

“我从小就没有为我的任何决定所后悔，即便有些决定让我遭遇了不少痛苦与挫折。而你在这点上是与我完全相反的人。”

“但是现实总是不由得我们如此自在做主不是吗？”哀低下头，默默的说道。

“我做出决定之前总是要自己试试看，就和衣服一样，合身不合身不是光看看就能知道的。当年我思虑再三，花了两年时间，虽然最终离开了她，但我还是庆幸我想了两年，而不是一开始就草率地决定，因为那样，我才会后悔。”

大厅中央的水晶吊灯衬托金色的大厅，舞池中央的一对人儿惹来了许多关注，他们却旁若无人，继续展现着优美的舞姿，俊男美女，难免忍不住多看两眼。而另一个角落，步美紧紧攥着刚刚工藤新一递包时一起塞过来的纸条，心里的忐忑可想而知，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与些许嫉妒，还有刚才小哀的态度，一瞬间让步美觉得有些晕眩。

（ 十分钟后楼梯间，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