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yiking 于 2015-1-18 18:44 编辑
背景是偶像活动结束的许久后,身为社会人的故事。
最初大概只是年少时期的模糊而已。南合上笔记本电脑前,漫不经心地瞟过办公室的挂钟。时针已经过半,她将彩铅装回笔筒,搁进了靠近办公桌文件架的内侧。
午休时间后就摆在台面上的稿纸仍然是空白的。索性不放进画夹,南将空无一物的稿纸卷起,塞进了右侧的工具台的画纸隔中。随后站起身子,稍微有些懒散地疏散着静坐数小时的僵硬身躯,南有些困顿地弯下腰,透过玻璃相框敲着相片上清秀凛然的面孔。
冬日总是湿冷,岛国的寒意侵入骨脊,南站在写字楼的骑楼前,整理着包裹在颈间的围巾。呵出的白色烟雾融入空气后,无影无踪,好像最初获得这份工作的欣喜一样。将散在面颊上的灰麻色长发别回耳后,南因为凛冽的寒风吹过面颊带来的刺痛感而下意识地缩起脖子。真是冷呢,她微眯起琥珀色的瞳孔,抬头望着已经染上暗夜的深沉的天空,迈开了步伐。
服装设计师的工作并不算枯燥。在入职三年以后,南自信仍能保持着对于绮丽事物的热爱,却无法保证对于工作的热衷。这也没有什么错吧,毕竟只是工作——畏惧寒风的双手放在并没有系上纽扣的风衣的口袋中,像是大多数就职的女性一样,南的高跟鞋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发出“哒哒哒——”的轻快声响。平时总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今天过于安静,甚至能够听到风卷起落叶的婆娑声。南在悄无人息的街道中,哼起了许久以前的,带着记忆的陈旧气息歌曲。
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天幕已经完全垂下,肃穆的黑色带着冬日的冷寂。南在下一个街口停住了脚步,看着撕破暗夜的路灯一个接着一个地亮起,温暖幽深的橘色光芒,将冬季的肃然清散。一步步地走着,总觉得顺着这条路灯所照耀的街道走下去,就会是记忆中绚烂的舞台,以及同伴们足以驱散任何苦楚与寒冷的笑容。然而,包裹着青春的甜蜜与苦涩的偶像时代,已经过去了。南很清楚,她口中哼着的“Anemone Heart”,就像是旧时代的遗物,带着回忆的温暖与疼痛,并不能给予未来任何改变。
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把滑下肩膀的女性挎包拎出左肩,南以环抱的姿势握住左臂,快步穿越街道,寒风吹鼓她的风衣,露出内里贴合着眼线的黑色针织衫。随着鞋跟敲打地面的声响消失,街道趋于宁静,像是南从来不曾经过。
眼眶酸胀得想要哭泣,却紧紧绷直着下巴,绝对不能让眼泪因为这种无缘无故的事情落下,这是身为社会人的南ことり的觉悟。可以在人前放肆哭泣的年纪已经过去了,南站在路灯无法照耀的街角。方才经过的寂静的街道恍若梦境,面前人潮涌动的道路才是现实。她抬起手遮住酸胀的眼睛,一直平淡的嘴角翘起,露出恬静温和的笑容。眼泪滑落皮肤带着苦涩与难堪,被寒风吹动,被空气蒸发,流经嘴角时渗入口腔,盐涩的滋味布满口腔,仿佛吞下过往。
深深地呼吸,南抹去仍然不断渗出眼角的泪水。她整理好因为突如其来的哭泣而有些凌乱的围巾,用手指梳理着发丝,双手插回风衣口袋,一步步地走进入涌动的人群。纤细单薄的身影融进庞大的人海中,再无踪迹。眼泪与苦楚,都留在了那处路灯无法照耀的角落。
租住的公寓在车站附近,离公司并不远,通勤的话只需要十几分钟而已。但在无所事事的下班时间,南喜欢走回去。比起车厢中让人窒息的浑浊气息,轻缓的脚步路过每条街道的转角,更令她喜爱。
——大概是属于艺术家的浪漫吧。
将银白的钥匙插进锁眼,轻轻扭动,防盗门打开后,是意料之中的冷清与昏暗。
——如果如此无能的自己算得上艺术家的话。
并没有急着开灯,南将挎包放在了沙发上,摘下给予自己一路温暖的围巾,搭在了挎包上。借着透过窗户投射进来的都市霓虹的光亮,南脱下了风衣,挂在客厅角落的衣帽架上。仿若卸下了如何沉重的通勤装备,南轻轻地叹了声气。是生活了三年的房子,不借助满室灯火,南也能毫无阻碍地走进厨房。弯下腰打开小冰箱,并没有一般职员常备得速食品,仅仅是矿泉水,清酒跟啤酒之类的饮品。南用指尖从里侧勾出一瓶冰冻的黑啤,易拉罐吸取身体的温度,在铝质的瓶身上结出一颗颗水珠。随手在瓶顶敲了几下,用着小指的指甲挑起拉环,食指与拇指配合着封印这罐啤酒的拉环。
精准无误地将拉环扔进放置厨房垃圾的垃圾桶,南喝了一口脾气,带着苦涩与麦香的冰冷液体穿过身体,让她出于本能地打了冷颤。喝着啤酒,慢悠悠地步出厨房,行至玄关处。闲着的右手掀起电闸门的盖子,将室内灯具控制的总阀推上去。几乎在一瞬间,光穿过昏暗的环境刺入南的眼睛。
适应了黑暗环境的双眸有些不适地微微眯起,南垂下握着易拉罐的胳膊,走进了自家客厅。中规中矩甚至是缺乏居住气息的房子,仅仅是一居室的房屋却显得空荡。客厅的家具仅仅只有沙发与茶几,衣帽架孤零零地安置在客厅的角落。坐在沙发上,南举起遥控器,摁开了挂在墙壁上的液晶电视。
是乏味的当地介绍。尽管兴致阑珊,南也没有转换频道。并不是想看电视节目。将喝尽的易拉罐随手放在茶几上。南稍微放松身子,以不算优雅的姿势倚在沙发上。只是想让家里稍微热闹一些而已。
已经二十五岁了啊。懒散地依靠着沙发的脑袋偏过去,望着窗外在肃然的冬日仍是无尽热量与欢畅的都市。恋爱过很多次,男性女性都是可以的,我可不是社交清白的人啊。南有些嘲弄自己地露出笑容,慵懒地撑起身子,步伐轻慢地再次走进厨房。右手扶着冰箱门,弓起身子,左手正打算勾出啤酒,电视节目正在介绍当地的一家道馆。
合上冰箱门,像先前一样打开拉环,南刚将喝酒凑到嘴边。“您好,我是园田海未。”回忆里沉稳不失温柔的的声音伴着旋风般的回忆,穿过客厅,刺入站在冰箱前的自己的耳膜内。
“咚——”易拉罐自脱力的手掌滑落,冰冷的液体渗入脚底。南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试图迈出脚步,至少要走到客厅里,看看电视上得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位故人。身体却无法动弹,仅仅是在颤抖。
记忆中的苍蓝色发色的少女,面容清澈凛然,是位带着不可思议的洁净感的友人。南颤抖地弓起脊背,伸长左手扶住冰箱以稳住身形,从而让身体冷静下来。但她只能感受中眼眶中的泪水砸在赤裸的脚背上,右手紧紧地捂住开阖的嘴巴,企图掩盖似乎要溢出的哽咽,以及反复呢喃的属于过往的不舍。
“海未——”
TBC